乾清宫内满座皆臣,宫廷玉液,八珍玉食,色味俱佳。
当日皇上万寿节至,宫廷內宴,好个奢华风光。
上至太后,下至亲王,皇子公主,嫔妃贵族皆来庆贺。
只见高坐之人神采奕奕,左手抚弄下颌的胡须,右手握住金光琉璃的龙头,俯瞰下方,面上喜笑颜开。
“朕今日也已半百之年,能与家人相聚一堂实属开怀!大家不必拘谨,今日朕便也不是朕,而是各位的兄长,父皇,家人。”
皇上语闭,便抬手招来一旁侍酒的公公,公公低头举起手中早已斟满美酒的盏托送至跟前。
独自取了一杯,面向众人一饮而尽。
宫内所有人纷纷举起面前的杯盏双手奉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嗯,免礼,免礼。”
皇上右手边坐着的是皇后。
皇后虽也四十有余,但在这后宫中见不得风吹日晒,每日锦衣玉食,好生保养着,岁月并没有爬上眉梢,这面上光滑平整的狠,身上着的这锦绣罗缎,倒是显得雍容华贵。
而左上方坐着的便是皇太后。
皇太后一旁端坐着的便是南平长公主,南宫凝。
只见她火红色的纱裙坐落在周身,泼墨般的秀发一半用珠钗挽着,一半垂落在身后,纤细白皙的脖颈处偶尔飘落一些秀发,面上似笑非笑,嘴角两个梨涡若隐若现,深邃的眼睛似弯非弯,不点不缀的唇瓣却似那玫瑰般娇艳。
“妙啊,妙啊~,若得公主青睐,夫复何求啊!”
“听闻今日皇上有意要为长公主择一驸马,不知道哪位公子能有这福分哦~”
“本朝太傅之子传言京城第一美男,跟公主很是般配啊。”
一时之间,王公贵族们已经在底下议论纷纷。
大家忧喜参半,均在心里打着仔细的算盘。
“皇上,你看这凝儿招婿之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皇后只此一个爱女,已过出阁之日,却还没寻得个好的夫家,为娘的却是操了不少心,特地在皇上寿辰之日,好把这事提上日程。
“哟!瞧朕这脑子,一时高兴,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其实皇上他面上不说,这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这辈子却也只得这一女。公主虽已年过十八,却迟迟未舍得送出这宫去,一来是对女儿的宠爱,二来……却是也没想好罢了。
“今日朕内宴众人,除庆我这半百之人外,却还有一事另朕烦忧啊~,朕那凝儿也到了年岁,该找个好夫家了,众人有合适的推举之人吗?”
皇上此话一出,宫内议论纷纷。
希贵妃从席中起身跪在一侧。
“臣妾觉得刘丞相之子实乃合适,年方二十,今年科举又摘得头衔,青年才俊,皇上可优虑。”
皇上捋了捋胡须,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还有引荐之人?”
又见一侧起身跪拜着一位王爷。
“皇上,柳太傅膝下有一子,与公主年龄相仿,坊间传闻,此子早年便夺得科举头衔,但因身体原因却错过了发展机遇,若日后能得公主调/教,定也不输他父亲。”
推荐的声音此起彼伏,而南宫凝的面色却不见风吹草动。婚姻之事,向来都是听从父皇的安排,她向来听话,只管接受。
“公主,刚才各位贵妃和王爷引荐的人选中,您可有感兴趣的?”说话的正是公主身边的侍女如意。
如意只是听着殿内推举的人选就已经是十分惊异了,王公贵族,才高八斗,文武双全,文韬武略,好像这世间所有的优秀尖瑞在一瞬间都涌现了出来。
“没有,一切听从父皇的安排。”
南宫凝放下手中的杯盏,仿佛自己并不是当事女子。
“凝儿,父皇觉得柳太傅之子颇为合适,你意下如何啊?”
皇帝心中早有打算,这一通下来,也只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凝儿没有疑议。”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面上不惊,心底却闪过一丝心疼之色。
他自己的女儿自己自是清楚,打小就聪慧过人,只可惜是个女儿家,但他心中也早有打算,今日招婿一事,也是他计划之中的其中一举。
“皇后意下如何?”
“臣妾没有拙见”。
皇后其实内心是忐忑的,光是听得这般如此,毕竟还未见过此人,也不好妄下定论。
“传朕口谕,明日宣柳太傅之子进殿!”
宫门外回应响彻云霄的一声。
“遵旨!”
而皇上此话一出殿内不少人脸色骤变,尤其是希贵妃。
——
“啊嚏!”
柳常钦正坐在账房里敲打算盘,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她不由得起身推开房门,抬头望了望头顶,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这天气甚好,何故打了个喷嚏?”
她又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冰冰凉凉,并无异样。
刚欲抬脚回账房。
“少爷!少爷!”
小青从正门狂奔过来,边跑边呼喊。
柳常钦紧促了下眉头,雪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悦。
“成何体统,我教了你多少次,遇事莫要慌张,何故此态?!”
小青脸色憋的红紫,两只小手互相搓弄着。
“知道了少爷,小青以后改。”脸上的表情委屈极了。
柳常钦见状也不吓她了,一展愁眉,稍稍调整了一下严肃的神色。
“何事那么慌张?”
“老爷让你回府,说是宫里来人了,有皇上口谕要传!”
刚刚恢复正常一些的小青,不由得面色又夸张了一些。
柳常钦倒是面色不改,不过稍稍有些疑惑。
我又未入朝为官,平日里也没和宫里的人打交道,也未曾面见过皇上怎么会有口谕传于我……
“糟了……”
莫不是因我科举得中,却未向朝廷复命,皇上怪罪下来了?
“备车!”
小青看着自家少爷脸色变得严峻冷冽起来,立马行动,不敢怠慢。
小青虽然做事慌张又喜欢大惊小怪,但是办事效率还是极高的,早在通知之前就通知车夫在门口侯着了。
柳常钦刚从马车上下来,便快步迈至堂中,见父亲母亲皆跪在地,她也丝毫不敢怠慢。
“陆公公,小儿已到”。
只见公公抬眼深深的打量了一下跪地之人。
“传皇上口谕,宣柳太傅之子,柳常钦明日进殿。”
陆公公操着细软尖锐的口音传了口谕。
柳常钦额角因着匆忙的奔波流下一道细汗。
“是!”
陆公公弯下身子来扶起柳太傅。
“太傅夫人,太傅之子都请起吧,本公公口谕传到,便不必行此大礼了~”
说话间又不忘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柳常钦,陆公公眼角的皱纹都深成了一道沟壑。
“坊间传闻太傅之子,面如冠玉,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称,今日一见,方知,那些词汇形容令公子倒是有些粗野了。”
太傅从袖中悄悄拿出了些东西,悄无声息的塞入了陆公公的手中。
“陆公公过奖了,一路奔波有些辛苦,若是不嫌弃,随我去园中喝点热茶,休整休整再回不迟。”
陆公公低头瞅了瞅指缝里露出的金色,龇牙咧嘴的笑了出来。
“太傅有心了,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傅领着陆公公进了垂花门,一路向后院走去。
柳常钦搀扶着母亲坐在厅中的红椅上。
王氏面露愁容。
“常钦啊,母亲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啊……”
柳常钦侧身站在一旁,纤长的手臂在母亲背后轻抚。
“母亲不必惊慌,从小到大都是,但凡跟我沾上端倪的事情你便忧虑,常钦现在已是大人了,自会处理自己的事情,母亲便不要再操心了”。
王氏面露难色,话虽如此她又如何能真正的不操心呢……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常钦啊,母亲知道,这些年着实是委屈你了。”
柳常钦自是知道母亲为何这样说,自己本事女儿之身,却以男子装扮在家中自居,竟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知道,说来也是荒唐至极。要是深究起缘由来,更是不敢相信。
“母亲不用如此,常钦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委屈。”是啊,十几年都是如此,她早已经习惯了现在的一切。
比如被父亲逼着去参加科举考试,后得中状元,本要被父亲带入朝中寻个一官半职,但是自己这身份危险,母亲出计,我“大病”一场,才免于入朝。
如今皇上召见,不知道是凶是吉,若是因着科中未谋官职一事倒也只能铤而走险接受朝廷安排,就是不知道究竟会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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