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常钦没曾想会挨上一刀,夜晚的湖水本就冰冷刺骨,水下的强压,让她受伤的背部疼痛难忍,由于身体内的血液不断的流逝,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起来。
南宫凝死死的拽着她的手臂,不敢有一丝松懈,带着手上的人浮出水面时,她紧张的花容失色,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脸上毫无血色的人,虚弱的闭上了双眼。
南宫凝又冷又怕,牙齿上下不断敲打出寒颤,睫毛上的水珠抖落在脸上,她咬紧了牙关,拼了命的带着手上的人继续往一边的方向游去。
她不知道手上的人是生是死,也不知道这岸是远是近,更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担忧,她只知道她不想让他死,她想他活着。
——
“大夫,怎么样了?”
如意焦急的迎上前焦灼的望着问诊的大夫。
“无碍,不过是体力不支,加上受了风寒,我开了个方子,抓上几味药,再好生修养几天就好。”
她揪着的小手,这才放松的垂了下来。
如意走到床边望着眉头紧蹙的公主,不禁心疼的眼泪汪汪。
“公主,都怪奴婢没用,没能侍奉好你,公主你快醒来吧,是打是骂如意甘愿受罚。”
南宫凝半梦半醒间听见耳边哭哭啼啼的声音,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公主!你醒了公主,呜呜呜呜,太好了。”
如意激动的跪在床前,激动的泪流满面。
南宫凝彻底被耳边的声音从梦境中唤醒了出来,脑中闪过那张虚弱惨白的脸,便惊的欲要起身。
如意见状赶紧起身扶起自家主子:“公主,你身体还虚弱,大夫说了需要修养,你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奴婢,是不是渴了饿了,奴婢这就去传膳!”
南宫凝已然虚弱的连说话都费力气,借着如意的搀扶才得以椅上床头勉强坐着,:“他呢?他…还活着吗?”
南宫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似被一根绳子栓在了一头,挂在了悬崖边上。
如意这才反应过来,当时在岸边发现公主的时候,旁边还侧身躺着一个人,但当时她只顾着自家公主,并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只知道也被一同前往的精壮们救了回来,至于死活她也不知情。见公主那么关心,内心有些疑惑。
“公主便不要操心了,如意待会出去打听打听。”
无论如何现在最要紧的是安抚好公主,让她好生休息。
如意侍奉南宫凝躺下后,便出了房门,守在门口的方护卫和白护卫也是翘首以盼的等着消息。
“不用担心,公主没有大碍,大夫说了精心修养几日便没事了,只不过……”
如意脸上露着疑惑之色。
“只不过什么?”
两个护卫担忧的望着如意,异口同声的问着。
如意挥了挥手,:“没事没事…我要去给公主安排些吃食了。”
随后便把手中的药方交到一人的手中:“去药铺抓些药来,要挑最上成的啊。”
如意全然不顾两个人脸上一阵担忧一阵疑问的态度,因着这只是她自己觉得奇怪而已,倒也没有什么值得说与他们听的。
——
客栈的另一间客房里,梁白歌靠坐在窗前,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滴掉落的声音,面露愁容。而屋内的床榻上躺着的正是柳常钦。
那日柳常钦将梁白歌藏于树林之后,并没有同她一起走,而是选择折返回去救人,梁白歌放心不下,便也在树林中跟在马车后观察着,不知跟了几时,终是眼看着马车消失在了视野当中,也迟迟未见那两人从中逃出。
又听得大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一群正义凌然的精壮出现在眼前,她自是认得的,这群人是那公子的人,便放心的从林中出来,并带领着他们跟自己一块继续沿着马车走的方向追赶着。
可直到夜幕降临也没再寻上马车的踪迹。直到天亮的时候,后方援助的人也赶了过来,其中就有苏醒来的如意和白护卫,方护卫受伤严重,便没有跟来。几批人马兵分三路,一路找到了劫匪的老窝,可里面的人早已逃之妖妖不见踪迹。而如意和白护卫却沿着另一条路一路寻到了一处深水湖边,这才在岸边发现两人。
梁白歌回过神来,踏着轻盈的步子,行到柳常钦的床边,看着床上的人神色慌张,额间不断渗出细汗,嘴里时不时唔哝着什么。
她拿出手上的帕子温柔的为他擦拭额上的细汗,一双杏眼仔细的端详着床上的人儿,她还从未见过生的这般漂亮的男子,这吹弹可破的肌肤甚至都比的过自己一个女子,眉毛不曾修饰却也整齐干净,高高的鼻梁,狭长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她不禁沉醉其中。
“不要怕……我带你走”。柳常钦梦里一直在反复逃跑的情景。
梁白歌被这突然的声音吓的一怔,瞬间脸色便红了起来。许是被自己的行为羞到了。堂堂一个女儿家怎能盯着一个男子出神……
她惊慌失措的将自己与床上的人拉开距离。其实她也明白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不好与一男子单独共处一室,只是这男子对自己有恩,加之又负了伤无人照顾,自己又哪能坐视不管呢。
梁白歌努力的为自己的关心和对他的特殊照料找着借口,但是多年后她又怎么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认清自己的内心。
两日后。
南宫凝身体初愈,吩咐如意为自己洗漱装饰好后便急着出门。早听着如意向她汇报着那人的消息,得知与自己在同一个客栈,并且已经得到救治后,这才放心修养了两日,今日身体恢复的□□成便想着去探望他。
如意也识图劝说,但也无济于事便也只能听从主子的安排,侍奉她洗漱更衣。
“你吩咐小二准备些吃食,要有营养些的。”
南宫凝脸色已经泛起光泽,看着不似前两日那样憔悴了。
如意自当是公主久病初愈,胃口大开,便高兴的答应着:“是,奴婢这就去。”
“你带着食盒,装了来,一会去瞧瞧那人。”
如意笑容僵在脸上,白高兴一场……竟然不是公主想吃,而是要带给那个人。
“哦,奴婢知道了。”如意不情不愿的答应着,她对那个公子哥印象并不好,不管是哪次见面,只要是自己公主遇上他准没好事,一开始公主和她的态度一样,但是自从这次受伤了之后,好像是变了个态度。
不一会儿如意便提着食盒回来了,南宫凝在门口迎上她:“领路吧。”
南宫凝脚下生风,主仆二人片刻间便来到了柳常钦所在的房门。
南宫凝眼神示意如意叫门。如意领会过公主的意思,轻轻的在房门上叩了叩。
“梁姑娘在吗?我家小姐来探望公子了。”
南宫凝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她并未听得如意说过还有位梁姑娘一说,心上不禁紧了紧。
屋内梁白歌正扶起柳常钦坐在床头,因着到了吃饭的时辰,正准备照顾她进食。
“姑娘直接进来就行。”梁白歌手上不方便,只得让门外的人自行推门进来。
柳常钦跟梁白歌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也是很熟了,因着梁白歌比自己大一岁便以姐姐相称。柳常钦自是知道这来人是谁,因为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便询问了梁姐姐关于她的消息,知道她安然无恙,便也安下心来,却没曾想她竟然还在这里,竟还有心来探望自己,不禁胸前温热。
如意推门而如,南宫凝便也随之进来。
梁白歌起身迎接,:“姑娘快坐,你这身子也刚好一些,就前来探望,真是有心了。”
梁白歌说话语气温和,言语中尽是温柔和关心,南宫凝都有些盛情难却了,便微笑着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柳常钦看到眼前明艳动人的女子,嘴角也安慰的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应当是我去看望你,不料想这机会却被你夺了去。”
柳常钦知道,若不是在水下她没有抛下她,这会儿自己早就沉入湖底喂了那湖里的水怪了。却也说不出太多感激的话,只得以玩笑的话语带过了。
南宫凝看着床上虚弱的人,心底滑过一丝酸楚,酥酥麻麻,让人好不舒服。明明看着就很难受,却还有心思说些玩笑,真是逞强。
“我也应当谢谢你,现下也没什么能帮的上的,便给你带了些大补的吃食,希望公子能早日康复。”
南宫凝真挚的眼神看得柳常钦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如意将食盒放与桌上,一道一道的菜品摆上桌,梁白歌也上前帮忙,:“大家都相安无事便是皆大欢喜,你们吃了吗?不然就一块吃点儿吧?”
梁白歌热情的招呼着屋内的人,而这种感觉却让南宫凝心里有些发堵。
“不了…我们都吃了,既然东西都送到了,我便不打扰二位了,如意,走吧。”
如意看出了自家公主脸上的失落,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
见二人就要离开,柳常钦心下着急道:“姑娘这便走了吗?可否留个姓名?”柳常钦自是知道这江湖中人聚人散都是命中注定,可她却也会因着想到可能再不会相见而感到失落。
“公子应当好生和夫人过安稳的日子,你我二人不过是有恩在身,现下还完了,便不该再有瓜葛。”
说完便带着如意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屋内的柳常钦一头雾水,而梁白歌的脸上却羞的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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