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扬微也不多做言语,径直退出了房门,将门轻轻合上。
“卫姑娘,少爷他怎么样了呜呜呜……少爷他会不会死……卫姑娘怎么办啊呜呜呜……”
小青是哭着来寻她的,一直到现在,脸上的泪就不间断的往下淌。
“不知道……”
现在的她不仅仅是悲怆,更多的是愧疚。
小青跌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哭的更汹涌了。
怪只怪他是驸马…可现下…她是不是该想想到底该如何了。
卫扬微俏皮的脸上难得出现成熟清冽的样子。
“我出门迎着大夫,你好生在门口守着,若是梁姑娘唤你,你便进去帮忙,如果没有唤你,你莫要擅自进去。”
撂下这句话,她便走了。
屋内梁白歌正颤抖着手,拿着剪刀一层一层将她胸前的屏障挑落,最后一片布料散开的时候,她的心好似悬在树梢顶端最嫩的枝丫上,随着狂风不断的上下左右的摇摆着。
柳公子……柳姑娘才是吧。
这样的惊颤容不得多过两秒,除了那处雪白浑圆的双峰,靠下的一张血口在此刻更烧灼双眼。
梁白歌屏住呼吸,将准备好的白巾攥在手中,不停的清理着从血口处流淌下来的鲜血,她后背冒出涔涔的细汗,手也抖得不成样子,眼前朦胧一片,她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便放弃了清理,从一处拿来止血的药粉,均匀的铺洒在血口处,第一遍被渗出的鲜血浸没了,她又洒上第二遍,第三遍,直到药粉没有再被染成血色。
待梁白歌将最后一层纱布裹上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水,望着面色惨白的人,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在眼中打转的泪水。
活下来……活下来好吗。
对于梁白歌来说,柳常钦已然成了她在京城的一个寄托。
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可以挂念,所以她把所有的牵挂便都放在了这个善良热心又让她心动的人身上,尽管现在知道她是一个女子,她也未曾改变过。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小青见着背着木箱的老者大不流星的往这走,激动的拍门告诉屋内的人。
梁白歌应声而起,将薄被轻轻拉至她肩膀处。
“小青,让大夫进来吧。”
小青赶紧将门推开,:“大夫快请快请。”
梁白歌让出床边的空位来,老者望了望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人。
“大夫,方才我已经给她处理过伤口了,伤口在右胸左下方,应该未伤及心脏,只用了止血的药粉,并未做其他的。”
老者看的出这躺着的人生着一副女儿家的模样,又听得屋内人的介绍,便都懂得了。
“老夫了解了。”
他放下木箱,将手搭在柳常钦的脉搏上。
梁白歌紧张的紧了紧双臂,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姑娘不必担心,依老夫听脉来看,应该未伤及内脏,但看她这气象应该伤口很重,失血颇多,现在已经止了血,后面再抓些补血养气的药来煎来喂养。”
梁白歌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地。
待送走大夫之后,梁白歌将方子交于小青手中,不忘吩咐家里的园丁陪着一同去药房抓药。
本想把这消息通知给一同担心的卫姑娘,可却未曾寻到她的身影,只能作罢回房守着柳常钦。
街角黑暗的巷子里那个逃掉的黑衣人正和人神秘的交谈着。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你了。”
“什么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是大人的意思!”
“你还不配来威胁我!”
“话我已经带到,告辞了。”
黑影跃上墙头,消失在了夜色中。
——
翌日一早。
南宫凝的轿子便落在了梁白歌的院门前。
白楷水带着一行人摸索打探了一夜,总算是找到了柳常钦的去处。
南宫凝也是一夜未睡,刚得到消息,便匆匆赶来了。
“哎哎哎,你找谁啊?”
院门口的家丁拦住了南宫凝的去路,还未等她发作,两个护卫便恶狠狠的将他吓退了回去。
“小姐小姐,有人私闯民宅!”
梁白歌坐在院中煎药,听得家丁的呼喊,便起身前去查看。
两人四目相对,南宫凝神色惊异,梁白歌也有些吃惊。
“楠姑娘,你怎得寻着我这里的?”
“我不是来寻你的,我是来看柳常钦。”
南宫凝言辞犀利,并没有客套的话语,径直往院中走去。
梁白歌很是疑惑,这人是怎么知道她的住所,又如何知道柳常钦在她这里,难道常钦受伤的事她也知道了……
“楠姑娘,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你怎么知道常钦在我这里?”
梁白歌不敢放松警惕,昨日夜里她刚负伤,还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所伤,现下这人又莫名其妙的寻了过来,很是可疑。
南宫凝已经没有耐心了,她现在只想去瞧瞧柳常钦如何了,伤的重不重,有没有危险。
“梁姑娘不必多疑,我定不会害他的,还是凡请你带我去看看他。”
话都说的如此直白了,她却是无可反驳,但是还是要有防备之心,:“姑娘你可以去,但是……”她眼睛瞟了瞟两个大汉。
“你们在门外侯着。”
南宫凝直接打消了她的疑虑。
梁白歌这才稍微卸下一些防备之心,带着她去了内院的厢房里。
“小青你去院里将煎好的药盛了端来。”
“是,梁姑娘。”
梁白歌轻轻的推开房门,南宫凝急不可耐的紧跟上去。
映入眼帘的是那人白净无色的脸庞,还有散落在枕边瀑布般的秀发,她的心下颤了颤,这副模样如若说他是个病弱的美人,她定也会信了。
“他…伤的严重吗?”
“严重,但好歹捡回条命。”
“要么我接他走,要么我住在这,梁姑娘你怎么选?”
南宫凝的语气给人一种无法拒绝的压迫感。
梁白歌竟被她的语气怔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家父与柳太傅是旧识,现下柳公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理由躲在你这处养着,如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担得起责任?”
南宫凝见她受用,便继续压制着她。
梁白歌攥着手指,面色难堪。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柳姑娘贵为太傅家的千金,如果在她这出现什么差池,她如何向她家人交代,可现下常钦的身体也不容许随意搬弄……
“姑娘若是真的识得常钦的父母,还是先行告知的好,但是常钦重伤在身还是不要折腾,姑娘如果不放心常钦在我这,你想留下便留下就是。”
“梁姑娘识大体。”
得到答案后,南宫凝便没在言语,她搬得凳子坐在床前,就这么静静的瞧着他。
柳常钦你莫要出什么事,如若你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本宫真的要愧疚于你一辈子了。
或许她不应该像小时候那样,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抓在手中,如果她此次回来和父皇说要另择驸马,会不会他就没有这样的遭遇了……
可你偏偏入了我的眼,鲁莽的轻薄于我,入那贼窝明明可以独善其身却舍身救我于水火之中,裴县那场洪灾你又出现,暴雨倾盆你不顾生命去险村泄洪,这些本宫都可以忘却了,可你却是本宫的驸马。
哪有喜欢的东西是自己的,又将它送给别人的道理。
“梁姑娘药端来了。”
小青将药放与桌中,梁白歌自然的端起药碗。
“楠姑娘,先行起身吧,我要喂药了。”
梁白歌看出面前这人对柳常钦的别样情愫来了,可她不是和那裴县的县官牵扯不清吗……
南宫凝回过神来。
“我来吧,不劳烦梁姑娘了。”
梁白歌的心像是被人突然掐了一把,酸酸痛痛的。
劳烦……难道劳烦的不是楠姑娘你自己吗。
“楠姑娘还是不要和我争抢了,您贵为千金,这照顾人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我是未曾伺候过人,但是未必伺候不了。”
南宫凝不由分说的起身,倾身将手伸进她脖颈的空隙处,轻轻抬了抬,将两只枕头垫到一处,让床上的人椅靠在高枕上,微微抬着脊背。
遂又接过梁白歌手中的药碗,盛起一勺来放在嘴边吹了吹,便送入柳常钦的嘴边,顺着他微启的薄唇之间喂了进去。
动作看似娴熟,梁白歌也哑口无言,只得在一旁侯着,偶尔伸手将她嘴角渗出的药汁擦拭干净。
其实这真是她第一次照顾伤患,她也很惊异自己竟没出什么乱子,许是书读的多了,现下便体现出好来了。
小青在俩人身后看着,神色复杂。
这…少爷也太有福气了吧……
而这时卫扬微也从外面带了些补品回来,刚踏入房中便看到如此场景。
“这位姑娘是…是楠凝姑娘?”
南宫凝刚好将最后一口药喂到他的嘴中,回眸看了她一眼。
“卫老板好记性。”
“不是……你和梁姑娘也认识?”
其实她是好奇为什么她在这里,又为什么在照顾柳常钦。
“裴县水灾的时候住在一家客栈里。”
梁白歌不冷不热的回答着。
“和梁姑娘只是在裴县认识,但我和常钦认识的久些。”
南宫凝说话见还不忘余光扫在梁白歌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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