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继续扔出言语炸弹,轰炸着老同学的神经:“你应该也猜到了,我们是潜入了某个犯/罪组织进行调查,而景暴露了之后就……”
“但我怀疑,他很可能还没有彻底死亡。”安室透的表情格外冷静,似乎在说的并不是自己从小到大亲若家人的好友,而是某种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虽然他们说遗体被检查后抛弃了,但我在报告中写明的丢弃地点翻了个遍,却并没有找到。”
他咬了咬牙稍微低下头,明灭不定的火光顺着额前垂下的发丝,投下摇曳的阴影。在停顿下来的短暂沉默中,火焰的声响变得格外明显,每一声微弱的爆裂都像在重重敲打两个人的耳膜。
或许是因为经过检验的安全环境,又或许是因为倾听者的关系,安室透终于稍微放下了一直紧绷的表情,语气中不知不觉带上了一点愤怒:“偷偷调查了很久之后,我才找到了一点线索――传言某个实验室在收集濒死的成员,大概率是在进行什么不人道的研究。”
想到某些研究组成员在无意间传出来的闲言碎语,他只觉得心中一直煎熬着自己的火焰又燃烧得更加炽烈了起来。
“我确实、没能亲自确认他是否真的当场死亡。”说到这里,他又在心里问候了一句当时挡在两人之间的某个fbi:“当然,我们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如果就连遗体都要被……”
他的语气逐渐艰涩,最终停留在了一片沉默中。
而伊达航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愣在了当场。
关于这两个家伙毕业之后的去处,他其实并没有仔细问过,但有些事情是并不需要问出口就能知道的。
短短半年的警校临近毕业的时候,表现优异的学生们纷纷讨论着自己接到了哪个部门的橄榄枝,而某些人却逐渐沉默,那时他们就或多或少地有了些心理准备。
而随着时间流逝,每年能短暂相聚的人越来越少,要去拜访的地点却越来越多――当又一年他在约好的地点只等到了降谷零一个人的时候,不需多问、就知道诸伏景光今年也不会来了。
那时他只问了一句话:“我们还要去哪里吗?”
而降谷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摇了摇头、比了一个沉默的手势,用动作告诉他并没有哪里可以用于纪念失去的友人、甚至不能公开把这件事告诉远在长野的诸伏高明。
在那之后的某一天,当伊达航在自己的储物柜里发现了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包裹时,他也没有向任何人追问,只是默默地把它转交给了长野警署。
作为好友的他当时所能做的,也不过仅仅如此罢了。回到搜查一课后,他又不禁有些感慨――虽然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但还是揪着高木狠狠地训练了一顿,顺便告诫了对方一番生命的可贵。
眼下的似乎又到了类似的情境。他也跟着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注视着对方藏在阴影里的面容,沉声道:“该做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但你们这些家伙每一个都是这样,为了眼里的目标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你可别让我和娜塔莉的婚礼上,连一个老同学都请不来啊。”
安室透闻言终于短促地笑了一声:“难道你不是吗,班长?”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混到一起去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又怎么会在大是大非面前做出不同的选择呢。
面对这个反问,伊达航一时也的确无法反驳――即使是在几人中“相对安全”的岗位,他也已经数次和死亡擦肩而过了。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只怕现在每年就是零一个人忙碌地奔波几处了。
“至于结城,”安室透在又一段沉默之后,主动提起了伊达航的来意:“上次说的合作,的确我也认真考虑过了。但这件事,不能报告给警视厅那边。”
他眼中映着燃烧的火炬,借着这些微的光芒,从逆着光的伊达航脸上勉强辨认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景暴露的事情,我到现在也没有查清究竟是哪里泄露了消息;在之前的情报里,那些犯罪分子对警方内部的情况掌握的也十分全面,甚至能准确判断出警方出警干员中有没有人拿走现场证物……”他面色严肃,一件一件地数着可疑之处,随后总结道:“所以,警视厅那边已经不再安全了。”
看到伊达航凝重起来的表情,他点了点头、加重语气道:“而结城他是和警视厅有合作的侦探,也常常会和警方有接触。如果要正式提出合作的话,难免会从警视厅调取他的档案、留下一些痕迹――这会给我们都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当然,这和你们一课应该没什么关系,”他想了想,还是出言道:“但总之还是警惕些的好。”
“这还真是够复杂的,我会帮你观察一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家伙。”伊达航揉了揉额头,问道:“那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打算?上次一起和那个怪物战斗之后,你还在调查什么吗?”
提到和史莱姆王的那次战斗,安室透的表情也僵了僵,手里仿佛又感受到了那种黏黏滑滑的东西。
“那个面具最后也没能研究出什么结果,”他有些无奈地道:“材料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物质,想了很多办法也没办法分割。鉴于保密需要,我们也不能拿给外面的专业人士去进一步研究,所以它究竟是什么东西,现在还没法定论。”
“但那个怪物,很可能就与我正在调查的那个实验项目有关。”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一小团凝胶,用手揉了揉,就将它扩展成薄薄的一片金黄色物质,在火光下闪烁着。
“结城似乎知道它们的信息,也掌握了能伤害和杀死它们的方法――如果是以个人身份的话,我倒是很乐意跟着他再消灭一些、也能让他们项目组的情报多暴露出一些来。”他说。
想到梅洛发来的消息里“调查米花附近有奇怪能力的家伙”这种语焉不详的描述,他觉得结合自己已知的情报,可以大致确定对方并没有锁定目标,但看到这个规模颇大的地道之后……大概如果有其他人来调查的话,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吧。
“当然,表面上我会对那些家伙说我在兢兢业业地潜伏在目标身边做调查工作,”他补充道:“调查哪有几天、几周就能出结果的呢,当然是需要长期行动啦。”
至于调查的时候,旁边需不需要另一个家伙来碍手碍脚,组织的波本当然是用一顿尖刻的冷嘲热讽坚定地拒绝了。不过这就不用跟班长说了――安室透这样想道。
伊达航闻言点了点头,稍微放下心来。转过身刚要离开,他又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角落里的安室透,问道:“你认识出去的路吗?”
安室透的表情在阴影下不为人知地僵硬了:“嗯、呃……”
刚刚光顾着跑了,还真没记住这全都长得一模一样的甬道究竟是第几排第几列、在哪里左转右转。
虽然不知道结城羽栗是怎么挖出这么大一个洞的,虽然安室透也掌握了不少有用或者没用的技能,但很显然他也并不能靠自己徒手从这里挖回地面。
更麻烦的是,为了不暴露这个大工程、进而暴露结城羽栗的特殊,这时候也没法叫风见或者其他什么人来接――虽然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这里也没有信号。
伊达航发出不出意料的声音:“算了,跟我一起走吧,大概是这边……”
伊达航和安室透在迷宫里兜兜转转的时候,结城羽栗早就开着自己拆除了火箭的爱车到了工藤家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正在树丛下挖自己埋好的钥匙的宫野明美。
打了个招呼之后,他没有一句废话,立刻转述了柯南的话:“……所以现在我们就出发去露营地吗?”
“等等,”宫野明美一时间接受了太多信息,不由得抬手示意他先缓缓:“我这几天又经历了一起连环杀人案,还是被警方直升飞机从那个度假村带出来的,你先让我休息一下――”
结城羽栗点了点头,帮她一把从土里掏出了钥匙打开大门。两人在工藤宅里喝上了热茶之后,宫野明美才稍微缓过神来。
“所以说,我刚走那天志保就跟你们说开了?”她稍微理解了情况之后,哭笑不得地道:“早知道就不去了……”
毕竟出发之前自己也不知道,雪山度假会变成暴风雪山庄,原定的短期远离计划一下延长了几倍……
了解了“尽快让妹妹确信自己还在”这个主题之后,她看着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结城羽栗,诡异地理解了对方目光中的期待。稍微抖了抖自己的外套,她无奈道:“好吧,今天就走――让我先洗个澡总可以吧?”
“对了,”整理完行装的宫野明美坐上车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这次按修好的路开,不准再往树林里开了――不然的话,我们就还是等他们回来吧。”
“好吧,”结城羽栗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但是明明那样更快哎――”
“不行,绝对不行。”宫野明美回忆起在京都的速降型越野驾驶,用双手比了个叉,坚定地表示出自己的拒绝。
她可不想在妹妹面前吐得天昏地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啊――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