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说好了互相当没发生过,这段时间也都相安无事,辅事为何突然现身乱禁楼。
付长宁直觉辅事是冲着自己来的。
辅事这么大一个人杵在那里,付长宁没法做到不分神注意他。
程一叙眉头皱起,她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走神,胆子肥了啊!那就没什么说的了。今日两罪并罚,他非得叫付长宁知道什么是“安分守己”。
程一叙双腿交叠翘起二郎腿,抓起一把瓜子慢条斯理嗑起来。懒得再问,直言处理结果,“付长宁,把你毁掉的竹简全部重做一份。若否,七日后的第三试你就不用参加了。本楼主做得了这个主。”
付长宁十分清楚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想法子消了程一叙的怒火。于是一直强迫自己注意力集中到程一叙身上。
刚集中过去,便听见晴天霹雳一句“重做竹简”。
跨越二十多年、满筐的竹简,即便是照着做也很难做出完全相同的第二份。更何况大部分竹简是程一叙收集的剑法残篇,是孤本,根本没法儿参照。
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活儿,程一叙存心把她的事业线扼杀在摇篮里!
绝对不行。
做不了礼乐殿殿主,那么继男人、身子之后,她连房子都没了。仅仅是想一想,就觉得付长宁好苦逼一女的。
不,她必须杜绝这样的未来发生。
付长宁脑子总会在出其不意的地方灵光起来。
“楼主。”
程一叙瓜子嗑得直响,眼皮子微抬:怎么还不去重制竹简?有事儿?
付长宁鼓起勇气,打商量:“要怎么样你才肯把毁掉的竹简重做一份?”
程一叙差点儿被瓜子给呛死,猛咳几声,目瞪口呆瞧着付长宁。指节屈起在桌面上敲了敲辅事,“辅事,我刚是幻听了吗?她,让我重做一份竹简?”
“我也听到了,应该不是幻听。”辅事嘴角含笑,“付长宁所言乍听之下十分荒诞,但若细思,会发现这条路是唯一的生路。若我置于付长宁同样状况下,所做之事与她设想的皆不谋而合,唯一的区别是,我可能做得比较极端。”
程一叙舌尖顶住瓜子皮推了出去,眸子微眯,“辅事一番话倒叫我来了兴趣。接下来七天,我倒要看看付长宁怎么让我心甘情愿为她代笔。”
“还要啥方法,这不就来问你了么。”付长宁赔笑,重问了一遍,“要怎么样你才肯把毁掉的竹简重做一份?”
程一叙没再搭理付长宁,转而看向辅事,松散的神情随着说出的话而逐渐认真,“辅事方才一直盯着我乱禁楼的人,敢问她哪里得罪了辅事?容我提醒一句。辅事有辅事的章程,我乱禁楼也有乱禁楼的规则。即便她犯了事儿,也有我程一叙处理。别用辅事的章程随便动我乱禁楼的人。”
付长宁浑身颤了一下,后怕不已。亏她还以为和辅事神不知鬼不觉,结果人家全看在眼里。那件丢人事必须捂死,捂死!
内心忐忑不已,甚至不敢看向辅事。辅事要怎么回话?瞎扯吗?那她要不要配合?但她说谎能力过分差,弄巧成拙可如何是好。
“楼主误会了。付长宁,是我看着长大的。”辅事语气之欣慰、感情之真挚,一番话说得连付长宁都对‘她是他看着长大的’深信不疑,“我与付兄乃棋友。当年拜访付兄时,她才到我腰间,羞涩、怕生。如今已成亭亭玉立少女了。”
付长宁脑子鬼使神差闪过洞房花烛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在你身下变成女人......不能深思,一深思就浑身不自在,比与妖修□□还不自在。
付长宁下意识搓了搓手臂,似乎通过这个动作摆脱束缚感。
辅事直视付长宁:“楼主,审完了吗?若是方便的话,能否匀个空隙让我和付长宁叙一叙旧。”
付长宁并不想跟他叙旧。期望程一叙继续豪横起来,义正言辞拒了辅事。
然而她的期待落空了。
程一叙看见付长宁就上火,巴不得辅事赶紧把人带离视线范围。摆摆手,示意他尽快。
“多谢楼主。”辅事起身,径自离开。
辅事姿容绝艳,说一句万里挑一也不为过。连背影都自带疏离,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付长宁心吃了秤砣一样沉了下去。磨蹭了一会儿,在程一叙视线转为探究的前一刻才不情不愿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庭院。
他应得好好的那件事儿当没发生过,又寻她作甚?生怕两人的事儿传不出去吗?
当然,目前没一点儿透漏出去,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想传出去就先一步把“墙”砸了。可他突然跑到“墙下”做什么?
付长宁越想越烦躁。
“楼主少年时三天三夜钻研完了竹简中所有的剑法残篇。考上了状元,谁还读三字经。竹简不过是磋磨你的借口罢了。”辅事开口道。
付长宁顺着他的话回,心不在焉道:“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这么跟我过不去。”
“不知道吗?我以为你很清楚。”辅事步子一顿,转过身来,“你给楼主外衣熏了诱情之香,导致采阴山一行,有个老妪按捺不住,当面对着楼主排出、咳,过后地面濡湿一片。”
辅事自行敛去那两个字。
猜测时就一边乐一边肠子悔青。如今猜测被证明,付长宁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多次尝试进行表情管理,但还是忍不住。
那画面太美可以尽情想象。
想象中......
暂停一下想象。
陈情虽迟但到,“我闻着甜甜的就给用上了,谁知道那是诱妖情动之香。若我早知道,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辅事,你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辅事的猜测三言两语被证实。
顿了顿,“这不重要。”
“这怎么不重要?你方才还讲楼主因此磋磨我。”付长宁不理解辅事为何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一变。
“情香只对妖有作用,人没法察觉到。修为高深如程一叙都难以察觉到的情香,付长宁如何能准确地分辨出‘甜的’。”辅事直视付长宁。
他的眸子很深很黑,盯久了就不由自主溺毙其中。
这溺毙充满不安、惶恐、绝望,令人泥足深陷。
付长宁费了吃奶的劲儿抬起衣袖挡在两人之间,同时侧头避开辅事视线。心头因辅事的话而无措。
喃喃道,“是啊,我为什么能精准分辨?”
“两种可能。一是我留在你身体深处的妖气还未褪干净,让你暂时与妖修临界互通。这个可能性很大。二是、是...”辅事顿了一下,迟疑道,“...极其渺茫的利率,你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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