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灵拉着箱子,悠然朝停机坪走去。


    只是,等他走到停机坪的时候,有些傻眼。


    一阵寒风吹过,冬灵站在停机坪中,独自萧瑟。


    偌大的停机坪,空空荡荡,一架不留。


    明明他刚刚离开时,停机坪上除了出任务和训练,还剩下零零星星十几架飞艇,怎么现在一架都没有了?


    没有飞艇他怎么走?


    寒夜呢?他怎么也没了?


    冬灵抬眼找了一圈,空荡荡的巨大停机坪上除了他,连个虫影都没有。


    突然,身后响起机车的轰鸣,扭头一看。


    只见寒夜骑着一辆帅气的黯红色机车,停在距离他大概二十米的地方。


    寒夜长腿一迈,走下机车。


    他换了一身略宽松,但特显身材的黑色飞行服,裤子两侧和胸前有几个略大的口袋。


    腰间扎得很紧。


    袖口和裤脚都收拢起来,紧紧贴着手腕手腕,显得四肢有力修长。


    他昂首阔步,脚踩黑色马克靴,迈着一米八的大长腿像是t台走秀一样,姿态潇洒地走了过来。


    总而言之,一个词——风-骚。


    幸好他的机车没开音响,没给他帅气的出场配一首狂暴的bgm,否则冬灵怕是会尴尬的当场跑路。


    帅是真的帅,毕竟超s级雌虫的气场也不是一般虫能模仿来的。


    但是……沙雕,实在是太沙雕了!


    冬灵眼睛放空,呆呆地望着他想,如果此时再来一阵寒风就好了,那就当真是——“寒风有信,风-骚无边”了。


    寒夜拽酷拽酷地走到冬灵的面前,见冬灵惊讶地看着自己,嘚瑟不已地问:“怎么,我太帅,把你看傻了?”


    冬灵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怜悯的眼神,像是看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看他,指着一旁的机车问:“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老的古董?”


    在星际时代,堂堂帝星上骑机车……大冬天的……


    他是想上娱乐新闻头条呢?还是想上社会新闻的头条?


    标题就叫:“在逃精神病院病虫,大家见到谨慎退避?”


    寒夜不知道冬灵的心理活动,说:“唉,没办法。紧急出了点意外,那十几架飞艇全部都出任务去了。而且那些是军用飞艇,你退伍了不能再用了。看我这大宝马多好……”


    说着指了指机车后座,说:“走,我送你回家。”


    冬灵丑拒,光速打开光脑找到首长的联系方式。


    三分钟后,一架飞艇调了过来,降落在停机坪。


    冬灵准备登机,结果一扭头,发现旁边的地上长了一颗大大的黑蘑菇。


    忍不住笑了一声,说,“别抑郁了,陪我走一趟吧。”


    蹲在地上装蘑菇的寒夜,委委屈屈的站起身,头上的两根雌虫触角都耷拉了下来。


    小心思没有达成的寒夜,淡淡的忧桑。


    当然,这点小忧伤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他跟着冬灵走下飞艇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副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姿态。


    飞艇在就近的公共停机坪降落。


    冬灵和寒夜沿着盘山道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别墅,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只不过现在对于冬灵来说,只是一个曾经住过的房子而已。


    再也没有了回家的激动心情。


    因为提前通知了,所以等冬灵走进房子的时候,从云和他的雌父从心正坐在客厅里等他。


    他们听到冬灵的脚步声转头看了过来。


    再次见到记忆里无比熟悉的两个虫,冬灵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他们对于冬灵来说已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虫。


    从云看到冬灵进来的一瞬间,眸光闪动,眼神复杂。


    然而等他看到冬灵身后跟进来的寒夜时,眼神瞬间变的桀骜冷烈。


    冬灵落座后,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沙发,说:“过来坐吧。”


    双手插兜的寒夜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带着对从云家沙发的无边嫌弃,不耐烦地大步走了过去,贴着冬灵一屁-股坐下。


    当然,这只是表面,实际上,他头发里藏着的触角,兴奋扭曲,都快扭出一曲山路十八弯了。


    没有废话,冬灵开门见山,说:“我来的目的,在邮件里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异议的话,我就通知户政局的虫上门办手续。”


    坐在冬灵正对面的中年雌虫闻言扯起嘴角,挤出一个自以为慈爱的笑容,说:“东东你突然闹什么小虫崽脾气?


    我们是一家虫啊,说什么迁户口,独立户头的。


    传出去的话,还以为我们苛待你了呢。


    雄虫保护协会的虫会上门调查的。


    为什么一定要独立出去呢,咱们不是一家虫吗?


    你不是最喜欢从云,最喜欢雌父了吗?”


    从心喋喋不休的说着,冬灵突然打断:“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们扮演家虫情深。


    我是来通知你们,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


    雄虫保护协会,我会和他们说不用上门调查的。


    但自称是我雌父,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因为你……不配。”


    冬灵冷漠地吐出“不配”两个字,直接让从心怔在原地。


    以往冬灵无比乖巧懂事,从没发过脾气,耍过小性子,对他也是恭恭敬敬无比顺从。


    冬灵和其他骄纵雄虫截然不同的态度,给了他莫大的虚荣,每次都是他在外虫面前炫耀的资本。


    现在突然之间变得盛气凌虫,一时之间让从心无法接受。


    他完全忘了,这本就是冬灵身为雄虫该享有的嚣张的特权。


    从心拉下脸,瞪眼道:“你说什么?这是你和我说话该有的态度吗?!我当年看你可怜,好心收养你,没想到养了二十年,养出了个白眼狼!”


    冬灵冷笑:“不这个态度?那我该什么态度?有些话,别说的那么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收养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心一怔,随后心虚但强作镇定,声音冷冷地说道,“哼,那你说说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保险啊,非要我挑明吗?


    我不过是你为从云准备的一道保险而已。


    你,从云的雌父——从心,一只基因测试等级只有b级,身份低微的军雌。


    却生了一个基因等级s级的雌虫崽,还是未成年之前的基因等级。


    你既兴奋又担忧,你相信从云觉醒后的等级会更上一层楼,但为了以防万一,万一从云觉醒失败,等级倒退,怎么办?


    所以,你给你的虫崽再上了一道保险。


    那道保险就是——我。


    你怀着利用我的目的,收养了等级为e,几乎没有精神力的我。


    我说得没错吧,从心少尉?”


    听到冬灵直接戳穿了他隐晦的私心,从心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你,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还……”


    “还那么乖,让你任意拿捏是吧?”冬灵叹了口气,语气悠悠地说,“谁让我以前……是真的喜欢呢?”


    旁边听到这话的从云,浑身一震,抬头望向冬灵,但冬灵完全视若无睹。


    继续说:“说起来,很奇怪诶,从心。


    从地位上来说,我是雄虫,你是雌虫,我尊你卑;


    从军衔上来说,我是大校,你不过是个少尉,我级别高你五级,虽然不是一个军团里的,但我也算是你的上级……


    所以……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让你敢在我的面前拿腔拿调,吆五喝六的?”


    冬灵看着从心越来越白的脸,冷冷说:“做我雌父,你也配?”


    “够了!”


    从心的脸彻底被冬灵撕下,丢到地上踩烂,但二十年来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的。


    他依旧以为冬灵还是那个能被他随意拿捏的小雄虫:“我好歹收养了你,从八岁到现在整整二十年,凭什么不配当你一声雌父?!


    我不仅以前是,现在是,以后就算你户口迁出去了,我还是你雌父!


    你这个白眼狼!”


    从心被刺-激得有些歇斯底里,坐在一旁的从云皱眉,喝止:“雌父!别说了!”


    从心瞬间顿住,一动也动不了,他被从云用气势压住,动弹不得。


    “从云,你干什么?快放开我!”从心挣扎大叫。


    从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冷若寒冰一样的语气说:“雌父,你最好安静一点。”


    从心顿时僵住,冷汗直冒,眼前的这个虫无比陌生,恐怖的气势让他直打寒颤。


    瑟瑟发抖,闭嘴不言。


    从云眼神看向冬灵开口:“下面的,我和你谈。”


    随后瞟了寒夜一眼。


    只见寒夜冷笑一声,刚才意欲爆起的身体放松,懒懒地倒在沙发里,紧贴着冬灵坐着。


    揣在衣兜里的手虚虚握着已经上膛的激光枪,单手把玩。


    从心压根不知道自己刚刚死神擦肩而过,还在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从云。


    冬灵侧头看向寒夜,结果对上寒夜一双无辜的狗狗眼。


    冬灵一滞,随后讶然无语,心中惊愕,原来这家伙的眼睛竟然是杏仁样的圆眼?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家伙是狡黠的狐狸眼,合着这家伙的眼睛压根就没完全睁开过啊……


    寒夜疑惑眨眼:“怎么了?”


    冬灵轻咳一声回神,说:“没事。”


    然后转头看向从云,说:“这些年,虽然是你们收养了我,但我身为雄虫,即使是e级,我每个月也有3万的津贴。直到今天,20年,240个月,总共720万。


    我从军后一路从士兵升到大校,所有的津贴和各种任务完成的奖金,总共加在一起3336万。


    这两项加在一起,总共4056万。


    全部都打在了你的账户上。


    我说得这些都是公共账户,有转账记录。


    你可以随时调查。


    而我在你们家的花销,所有的衣食住行,我都按市场行情顶格跟你们算,加上学费,生病的住院费……


    这20年来,林林总总,你们家在我身上的花销,总共不会超过300万。


    就当300万算。


    也就是说你们最后需要给我3756万,我们就两清了。


    当然,你要是觉得不够,你说个数。咱们再谈。”


    “不用谈了!我们不稀罕你那300万,拿上你的钱赶紧滚!真的会精打细算啊,扣死你!果然是垃圾星上捡回来的垃圾。永远都上不得台面!”从心忽然出声,眼神厌恶,语气恶毒。


    寒夜刚准备动作,被冬灵一把拉住,看着从心,声音冷若冰碴:“从心,我是给你脸了吗?


    别忘了,坐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喊你雌父的小雄虫了,而是你的长官。


    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如果你不想雄虫保护协会和军部的虫同时上门调查的话。”


    冬灵说着,把手心里的微型芯片往桌上一丢,淡淡地说:“你刚才所有的言行都已经被我录下来了,就凭这段录像,信不信,我就可以送你进去蹲几年。下面如果你老实闭嘴的话,这份录像我就给你。”


    从心瞪大双眼,顿时像被泼了盆冷水一样,呆若木鸡。


    冬灵姿态放松,修长白皙的手指撑着太阳穴,锐利的视线从他们俩的脸上扫过。


    说:“我已经把我全部的筹码都摆上桌,而你们,没有谈判的资格。


    我说你们要收300万,你们必须收300万,我不想以后听到你们说什么,我是被你们养大的,记住我是靠我自己长大的,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我的,我会全部拿走,不是我的,我一分也不要。


    你们拿了这三百万,从此我和你们从家两、不、相、欠。


    至于你,从云,你欠我的,几条命都不够还。


    但你曾经救过我。


    我觉得,我的一条命,抵得上你好几条命,所以……


    不用还了。”


    冬灵说完,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从云,问:“听明白了吗?听明白的话,十分钟之内把钱和户口信息准备好。”


    从云静静-坐着,眼睛里有莫名的情愫挣扎涌动,望着冬灵的眼神越来越幽深。


    许久后才开口:“一定要做到这一步吗?”声音暗哑。


    冬灵漠然不理。


    从云咬牙:“好,如你所愿。”


    冬灵闻言,手指轻轻敲击耳畔光脑,说了两个字:“进来。”


    接着,门外两个身穿黑色西服正装的雌虫,走了进来,说:“为您办理过户手续。”


    手续很快办完,临出门之前,冬灵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拇指大小的玻璃瓶。


    玻璃瓶口是一个特质的,棕色木塞。


    瓶子里是一团美轮美奂的星云。


    从云见到瓶子的一瞬间,瞳孔剧烈收缩,满脸惊愕。


    瓶子里装的是冬灵抽出的情丝。


    冬灵笑着递了过去,说:“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离别礼物。好好珍惜。”


    说完转身离开。


    直到冬灵离开,被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的从心,一声也没敢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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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切办完,冬灵看着自己独立的户口,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晦暗难过的表情,看得寒夜心中一痛,然后听到冬灵细微的声音,“寒夜,我没有家了……”


    此刻的冬灵垂着眼睛,荷白的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黯淡的脸上带着浓重的化不开的悲伤,看起来,完全没了刚才的盛气凌虫,委屈极了,也难过极了。


    冬灵掀起湿漉漉的睫毛,澄澈的眸子波光粼粼,又说了一遍:“寒夜,我没有家了……”声音暗哑。


    寒夜心一疼,脱口而出:“别哭,我给你一个家!”


    冬灵一怔,呆呆地问:“真的吗?”


    寒夜点头:“真的!”


    冬灵问:“怎么给?”


    寒夜一改往日的痞气,一脸郑重地说:“冬灵,我喜欢你,想做你的雌君。我们结婚,我给你一个家。”


    冬灵黑色的眼眸深深注视着寒夜。


    寒夜在冬灵清澈如水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寒夜紧张地捏起拳头,心跳逐渐加速,像是等待最终审判的虫,静待他唯一的法官,予以宣判。


    等了许久,久到他以为自己会被拒绝时,忽然听到冬灵说:“好啊。”


    寒夜猛然抬头,满脸惊喜。


    多年夙愿得偿,寒夜牢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原则,赶忙说:“户政局的虫应该还没走远,我把他们喊回来,咱们把证领了吧。”


    冬灵浅笑,说:“听你的。”


    寒夜狡黠一笑,一边通知户政局的虫,一边暗暗地想:“我真是太聪明了,及时把握时机,坚决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而另一边,户政局的虫在来之前就被冬灵告知,等办完过户先别急走,还有业务要他们处理。


    所以他们一得到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


    捧着新鲜出炉红本本的两虫相视一笑,心里同时松了口气:“计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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