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沈簌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走到对方面前伸出手。

    某个瞬间傅灼枭几乎以为沈簌是要碰触自己的脸颊,或者亲自己。

    正不动声色地期待着,眼前忽然一黑,口罩被拉到眼皮上,完全挡住了视线。

    沈簌拉完就遛回寝室。

    隔了大概四五秒探头往外看。

    见傅灼枭还站在原地,指骨勾着口罩边沿,“休息会儿,晚上给你带吃的。”

    沈簌点点头,眼巴巴地望着他,一副很期待被投喂的样子。

    看得傅灼枭唇角弧度更深。

    走过来,揉了揉他脑袋。

    手臂忽然伸去,被傅灼枭一把轻轻握住,悬在耳边,“还皮?”

    傅灼枭挑了挑眉梢。

    没能得逞的沈簌咋舌。

    顿了顿,手腕内侧传来温热的触感,沈簌浑身一抖,见傅灼枭低头垂眸,一路沿着掌心亲了亲。

    男孩子手腕纤细瘦白,又软,轻轻松松就能被握住。拇指刮蹭着腕心最柔软那一层皮肤。“晚上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莫名的,傅灼枭声线听着有些泛哑,听着特别不正经。

    想吃

    思绪不可避免地想歪,沈簌脸颊发热,赶忙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晃出去,都怪他说的那么奇怪,“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男人面色如常,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弄得沈簌想踹他一脚,忍住了,“随便,反正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松手啦。”

    尾音柔软,跟撒娇似的。耳莫名发出声音低笑,沈簌刚想问笑什么,对方松了手,微微退开一步,依然是个近得有些过分的距离。

    “约定好了,明早录制导师合作舞台的时候要选我。”

    “不选你还选谁啊。”沈簌撇撇嘴,小声嘀咕。

    傅灼枭很满意,指骨曲起,轻弹了下沈簌额头,说,“那我走了?”

    沈簌点点头,没说话。

    十几秒后傅灼枭转身,还没迈出去一步,他又跟突然袭击似的从背后把人抱住,过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松手。

    “拜拜。”被遗弃的小猫似的

    操。

    真他妈的忍不住,傅灼枭曾以为自己足够清心寡欲,原来是还没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就像现在,喜欢的人就站在眼前,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撩得他恨不得直接把人生吞了。

    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诱惑人?

    “我犯了什么罪,你要这么折磨我?”转身将人摁进怀里,沈簌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掌住,“不怕我传染给你就赶紧回寝室,不然你——”

    沈簌动动眸子,隔着口罩仰头吻他,显然用行为对他未说完的话做出了回应。眼尾柔软勾人,巴巴地望着他。

    “想要亲亲。”

    “”

    一字一顿,“想要,亲亲。”

    傅灼枭闭了闭眼,这次是真骂了出来,就没见过这么磨人的。一把扯下口罩,沿着他唇瓣厮磨。

    刚在一起的小情侣就是这样,腻歪起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一分一秒都离不开对方。

    -

    进寝后没过多久司尧和洛忻淳也都回来了。

    两人进门一瞬间,就看到沈簌仰躺在上铺,小脚丫子翘到天上,时不时还抖一下。

    “”

    耳朵里戴着耳机,注意力也全放在手里摆弄着的MP3上,沈簌一开始根本没发觉两人到来。

    直到洛忻淳吭哧吭哧爬到他床上,沈簌整个床板晃动了一下,抬起眼皮,差点没被他突然放大的脸吓一跳。

    摘下耳机,“干什么你,笑得好阴险。”

    不怪沈簌会这样说,洛忻淳笑得嘴角快要和太阳肩并肩,嘴里还发出嘿嘿声。似乎也觉得这样有点变态,洛忻淳抹了把脸,勉强控制住自己表情,“小簌,我问你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你这像是会问严肃问题的亚子吗?

    “说。”

    “你跟大导师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这一问直接问到点上了,洛忻淳想了想道:“虽然大导师对你一直都很好吧,但我看得出来,他今晚对你特别不一样,他还搂你诶,为什么啊?这不是正常关系的人会接触的距离吧?”

    “想听实话吗?”

    洛忻淳眨眨眼:“你难道还要对我说谎话?哦豁不简单不简单你跟大导师关系绝对不简单!”

    “想听实话可以,但你先得保证,不可以告诉别人。”沈簌从床上坐起,往下方一看,才发现除了洛忻淳,司尧也在,他无言片刻,改口,“你俩都得保证。”

    “薛义旸呢?也不告诉他吗?”

    薛义旸一直都不太喜欢傅灼枭,告诉他肯定发一大堆牢骚。沈簌颔首,“不告诉他。”

    “行。”

    沈簌招呼洛忻淳凑近,一副神神秘秘的小表情。洛忻淳都不明白这件寝室只有他们三,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但还是照做,见底下司尧在换衣服,问道:“尧尧你不凑过来听吗?”

    都这样明显,不听也能猜出是什么事。司尧没抬头:“你听完了再告诉我。”

    接下来的就完全如他所料。洛忻淳哦了哦,把耳朵凑过去,沈簌在他耳边蚊子般小说了什么,洛忻淳眼睛瞪得硕大,不停地“呜呼”“哎我靠”“真的真的?”“恭喜了恭喜了。”

    “尧尧!小簌他跟大导师今在一起了!”洛忻淳呐喊完的下一秒,就被沈簌用力捅了侧腰,“淦,小声一点。”

    “不要说出去,要替我保密。”

    洛忻淳捂着腰酸唧唧地比了个ok。

    “真好啊,小簌你谈恋爱了,还是和大导师破镜重圆了。”洛忻淳托着腮帮子天真烂漫地想,“我他妈也好想谈恋爱哦。”

    沈簌递给他一瓶柠檬汁,“谈啊。”

    “跟谁谈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洛忻淳差点被酸掉牙,觉得自己被搞了,“算了,我以前刚当练习生那会儿也谈过两次,但都黄了,你知道的,现在爱豆有多不容易,每个公司几乎都是明令禁止的。”

    “你谈过两次?那是为什么分手?”沈簌抱着膝盖看他,余光却不动声色往底下的司尧瞄。后者背对着他们,沈簌看不见司尧的表情。

    “没啥特殊原因吧,无非就是抽不出时间好好谈,几个月都见不着一次面。我两任女朋友都比较粘人,公司方面也要求我分手,然后就分了呗。”

    “你谈的是女朋友?”书里没有提到洛忻淳过往的恋爱经历,沈簌还挺好奇的。

    毕竟原书只连载到一半,洛忻淳后面以第四名成绩出道,鉴于外向爽朗的性格在圈子里朋友很多,绯闻也有,但从没见他跟谁确定过关系。

    司尧应该是喜欢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并没有在一起。当然关系也没有变得生疏,几乎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对于这两人结局如何沈簌颇为好奇。

    一个人真的能忍受喜欢的人在眼前乱晃,却迟迟不摊开来明说吗?

    底下,司尧整理衣服的动作慢下来,全程没发出一点声音。

    “当然是女朋友啊。”对上沈簌的目光,洛忻淳眨了一下眼,缓缓避开对视。摆摆手,没心没肺地笑道,“哎呀,我不喜欢男生的。”

    -

    第二天清早,导师合作舞台选歌录制进行中。

    三十五名练习生陆续落座后,风清邃作为节目组PD,给大家轮流播放每位导师的合作舞台歌曲。

    跟各大专业领域精英的导师合作,对大多数练习生而言这辈子恐怕就这么一次。

    五首歌曲轮流放完,练习生们开始讨论选那首歌。

    但比起他们自己选哪首,他们都更好奇作为第三轮顺位发表第一名的沈簌会选哪首。

    “沈簌你想不想选风清邃PD?我感觉他这次的歌很适合你。”

    “光适合已经不能带来惊喜了,沈簌你要不要尝试下Rap,我估计这次薛义旸肯定会选杜辰,你们一组可以让薛义旸教你啊。”

    “克莉丝导师也不错啊,据说这支舞蹈是她自编的,超飒的有没有,而且是唯一一位女导师,异性相吸,优势和亮点都有了啊!”

    “齐焕呢齐焕呢?沈簌你选齐焕吧,当我一次队友求求了!”

    一群人围着沈簌,此情此景可以说是众星拱月,沈簌油盐不进,即便内心早已确定人员,依然故作委婉地说道:“我还在犹豫,请让我好好想想该选那首。”

    果然周围一下子安静不少。

    “那你好好想想哦,记得告诉我们你选哪首,我也争取一下。”

    节目临近尾声,热度能沾一点是一点。

    这次导师合作舞台采用面试的形式,去想选的导师房间。

    导师同意面试通过便能加入队伍,通不过可以再选择其他导师,倘若未被其余四位导师选择,练习生将被留下来进入待选择。

    顺序由排名高到低依次选择。

    薛义旸:“你想好要选那首歌了吗,透露给我,我也来?”

    “还没,随缘吧。”沈簌很纠结的语气。

    VJ老师看到后拿摄像机对准沈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特写,只见男孩子眉头都皱起来,确实很纠结。

    直到沈簌的名字被叫到,总导演提醒他可以开始选歌了。

    沈簌俨然一副没想好的样子,一脸深沉地走出房间,深沉地踏入走廊,深沉地脚步不带停歇地直奔最远一间训练室,然后驻足敲了敲门。

    期间看都没看别的房间一眼。

    VJ老师不由目瞪口呆:说好的纠结到死呢?

    镜头往上,对准“3110”房间号——大导师的面试录制地点。

    镜头往下,沈簌不带一秒停顿地直接推门而入,在找准傅灼枭看过来的时机鞠躬,一股脑地说:“大导师我想选你的歌从听到Demo那刻起我已经确定了我想选你这首歌我非选你这首歌不可不是你的歌就不行别的老师的歌我也听过了但我太喜欢这首歌了只想选你这首歌,希望你能选我听我说谢谢你。”

    “………………”

    傅灼枭手抵口罩咳嗽一声,憋着笑:“你这是唱了段Rap吗?”

    别哔哔叭叭,赶紧选我不然我选别人了!沈簌说:“是的,我已经献上了我的诚意,请您赶紧选我。”赶紧,麻溜的!

    “进来吧。”顿了下,傅灼枭补充说,“等你好久了。”

    感冒的原因,低沉的嗓音又磁又哑,仿佛在耳旁架了个立体的低音炮,轰得人头皮微麻。热意上涌,

    沈簌在镜头下死命地绷着表情。

    即将奔四的VJ老师见此情形都快受不住,腾出只手掌捂脸:册那,甜度超标了,这莫名像在拍偶像剧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尧尧和小洛的副cp感情线正文几乎没有,之后会放在番外。

    第六十二章

    大导师队伍第一位成员是沈簌。已选定的队员可以稍坐在后台,从荧屏中看见其他选手的面试情况。

    排名在前简直就是优势,越靠前看到选手的面试情况越多。面试的怎么样,通没通过一览无遗,对那些被拒绝的选手来说无异于公开处刑。

    VJ老师就看到,沈簌站在桌前微弯着腰,两个脑袋挨在一起。

    成员名单上写下沈簌的名字,两个字遒劲有力,笔锋很大气漂亮,傅影帝说了声“好了”,手里还握着笔,沈簌抬头看向他。

    怎么形容他这个举动,就没什么别的意思,光是盯着人看,也不说话,好像对方脸上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般。

    沈簌盯着傅灼枭眼睫毛发呆,后者就让他这么看着,过了会儿才揉揉他发顶:“怎么了?”

    “你的字很好看。”沈簌诚恳说完,又被摸了下脑袋。

    傅灼枭挑了挑眉,前倾上身凑过去,掐住耳麦,不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就见沈簌脸色肉眼可见地慢慢涨红,连耳朵后侧都染上一抹薄粉,傅灼枭淡笑着坐回去。

    “敬请期待。”

    沈簌瘪瘪嘴,拔腿就走。

    恼羞的情绪走一步就散,出房间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看得VJ老师倍感无语:不用这么舍不得吧!这热恋期的小情侣既视感究竟怎么回事?!

    但其实最舍不得的还是傅灼枭,不然也不会冒着有可能被耳麦收音的风险,对沈簌说出——“好看吗,那要不要改日在你身上写几个字送给你?”这种不要脸的话。

    才刚在一起就迫不及待要搞颜色了?

    狗逼。

    后台,沈簌抱着瓶碳酸汽水喝了口,盖子拧紧放回去,镜头里,司尧推门而入。

    他选的也是傅灼枭新歌《Need》。

    灯光给鼻尖洇了层白影,男人侧颜锋利冷峻。手里攥着支笔,终于有了“面试官”的样子气魄。

    之后的面试流程有多严格,越反衬出面试沈簌的时候有多随意,跟开了后台似的。

    VJ老师本来还奇怪,傅大影帝这么做真的没关系吗,就不怕节目播出去后惹人非议?直到前来面试却被拒绝的查荼问出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我不行?沈簌他也没展现出什么才艺啊。”怕惹傅灼枭不高兴,查荼还补充道,“我真的真的很喜欢您这首歌,希望您能给我一次机会尝试。”

    到底是喜欢这首歌,还是喜欢什么人?傅灼枭在椅子里换了个姿势,叠着腿,没抬眼,语气平淡:“如果我没记错,除了三公你其他公演舞台都选了我队伍是么?”

    查荼微愣,若三公歌曲不是粉丝投票选择,而是由他自己选择,他一定还会选择傅灼枭,选他的歌。

    “偶尔也看看其他导师,很多时候其他导师的歌比我的歌更适合你。”

    “光是喜欢不够,你也要有能力去诠释这首歌的舞台。”

    查荼有些急了:“我可以努力啊,我对自己是有信心的”

    “我知道,这么说吧。”傅灼枭竖起案板,锋利的眸光直直扫向他,“在选歌之前我已经有定好队伍人选,所以你刚才问的,为什么沈簌没展现什么才艺我都让他进了。他本来就是我要选择的成员之一。”

    “根据是前面几次公演舞台。”

    “还是说,你认为自己的表现在前面几次舞台中比沈簌更亮眼?”

    这一段被剪辑出来后引起网友热烈讨论:【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扎心哦傅影帝,我笑的好大声。】

    【一针见血哈哈,查荼每回舞台确实都跳的很一般。唱功还不错,舞蹈实在有些拉胯了,明明导师合作中齐焕的歌更适合他,他为什么总是专挑傅影帝的歌选啊?】

    【不是在一开始的媒体见面会上查荼就说自己很喜欢傅影帝,是他粉丝吗?笑死了,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我,我至今都忘不了查荼被媒体堵的哑口无言那画面,太特么搞笑了。】

    【事实证明他真的和沈簌八字不合,都是同一个公司的关系居然那么差。】

    【什么八字不合关系差啊,难道这不都是查荼自己作出来的吗?他实力不如沈簌是事实。】

    热评刷新出来的当晚,面试傅灼枭队伍失败的查荼进入待选状态,最后被迫选择了人员缺少的风清邃,甚至连主打Vocal的齐焕队伍都进不了,他独自坐在练习室角落地板,恨得握着手机的手腕都在颤抖:

    我不如沈簌?开什么狗屁玩笑!

    换作上辈子,沈簌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手指往下,划到下边页面,两条热评闯进查荼布满红血丝的眼底。

    【这么说的话我到现在都还有点恍惚,沈簌是什么时候从全网黑到现在的爆红啊,他给人的印象实在太不一样了。】

    【对啊对啊,说他花瓶,他就用实力打脸,说他感情不专一,又有了严皓瑜的事情,天崩开局都能力挽狂澜,这反差真的绝。说他其实不是原本那个沈簌我都信!】

    不是原本那个沈簌查荼眯起眼,脑海里零零碎碎闪过许多画面。

    他大脑沉静下来开始思索,为什么这一辈子会与上辈子那么不同?不就是因为沈簌来到这个节目后,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吗?

    既然自己能重生,那会不会沈簌也是重生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很快被查荼否定。

    不会,上辈子的沈簌一事无成,品行恶劣连唱旋律最简单的歌声音都会劈叉,而且他是知道自己会出车祸大多数原因都是拜傅灼枭所赐,这不造成点心理阴影怎么都说不过去。

    怎么可能因为重活一世,就全部忘了上辈子发生的事,还跟傅灼枭那么亲密的模样?

    说话的方式也好,超乎寻常的实力也罢。一个人怎么可能因为重生,就连性格都完完全全改变了?

    那就只剩下一个原因。

    查荼眸光渐暗。既然重生这种事都可能发生,并且在自己身上灵验了,那么沈簌身体里其实是其他人的灵魂,也不是没有可能

    《Need》是傅灼枭原创的一首新歌,优雅性感的曲风下,背后还有一则短篇小故事。

    描述一名风流爱玩的男子在遇到深爱之人后一跟头扎进去,结果对方只是跟他玩玩,只有自己越陷越深,到最终无可自拔深情沉沦的故事。

    如果说《地狱无火》能让人联想到丛林中的野兽与鬼魅,那这首歌就让人容易联想到光怪陆离的夜晚,夜夜笙歌的舞厅,在推杯换盏间渐渐迷失自我的人。

    一言蔽之,是首渣男从良之歌。

    收到歌词本时沈簌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肩膀上搭着条毛巾,大致扫了眼歌词:“你好渣。”

    “”堵寝室门口的傅灼枭曲起指节,轻轻敲了敲沈簌脑壳,“说什么呢,创作时突然有的灵感而已,与我本人无关。”

    沈簌说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嘴比较皮。

    他看过原书,当然明白傅灼枭在他之前的恋爱史如何,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真正深陷污泥是在傅彦霆,也就是傅灼枭生父病逝后的半年。

    那段时间是傅灼枭事业的巅峰期。要怎么形容当时傅灼枭的生活?就是一月三十天无休,每天睡眠时间不超四小时,白天在剧组拍戏,晚上处理家族企业审阅文件,节奏快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早晚会有断裂的一天。荧屏前的他光鲜亮丽,背后却把自己搞得一团糟,酒精能麻痹人的大脑。满地的玻璃酒瓶,第二天清醒却又是忙碌的一整天。

    要说难过,寂寞,好像也没有,更多的是对人生的迷惘,仿佛只要忙起来就能短暂地忘记他活了二十六年,至今都还孑然一身,不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的事实。

    越是强悍的人落难时越叫人心疼。

    所以在傅灼枭之前向节目组请假,去傅氏集团处理事务的那些天,沈簌才会那么在意,对他的心情好坏耿耿于怀,才会那么想要见到他,再抱抱他。

    落在歌词本上的视线慢慢失焦,没听到傅灼枭小声喊自己

    算起来,距离傅彦霆病逝的日子将近,有我在,他还会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我不想他变成那个样子。

    “啪嗒。”额头被弹了一下,力道不重,但沈簌有被吓到,当即捂着头瞪大眼睛看过去。

    他神色充满惊讶,还有点呆呆的,傅灼枭唇角莫名弯了点弧度:“想什么这么出神,不信我?还是不喜欢这首歌?临时改会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你想,我可以为你改变一切。

    顿时沈簌心脏被揪紧,到底谁哄谁啊?

    被搂住的一刹那,傅灼枭难得没缓过神。男孩子直接扑了过来,上半身没穿衣服,肩上搭着的一条毛巾滑下来,脖颈纤细白皙,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露的牛奶香,勾得男人神经紧绷,额角直跳。

    腾在半空的手臂不知做出什么反应,傅灼枭垂睫望着近在眼前的耳廓,哑声问:“投怀送抱?”

    沈簌拳头搞了他一下。

    “那是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

    沈簌摇摇头,半晌,瓮声瓮气地说:“没什么,就抱你一下,让你知道我的怀抱有多温暖可靠。”

    什么啊?傅灼枭忍住没笑出声音。

    沈簌依然抱着他没松手,却也没做更多的。

    明白过来只是单纯的拥抱,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确实是没有,傅灼枭也拍拍他的背,刚要提醒他再不松手可要被其他人看到了。

    “我很可靠的,所以你也可以依赖我,不管是什么事情。”沈簌抱得更紧更用力,“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也不再是一个人。”

    傅灼枭微怔。

    “我会跟你结婚,成为你新的家人。”

    说完过了好久,沈簌才吸着鼻子慢慢松开手,手臂离开的刹那被反搂住,重新撞进怀抱中,贴得严丝缝合。

    这可真是——

    “沈簌,你今晚。”傅灼枭稍显嘶哑的耳边响在耳畔,微微停顿,“来我家过好不好?”

    第六十三章

    除非有必要的录制工作,比如供节目组收集寝室生活花絮素材,训练生不一定一直要留在寝室。

    加上三公以后的录制地点换了,每早训练生都要坐专车前往新的录制地点。从下楼到上车这段时间,隔三差五会遇到蹲点的粉丝,由她们拍照再放到微博上,配图:“今天也是努力工作的一天”之类。

    沈簌不止一次地有幸登上微博热搜,原因是素颜能打。

    但他本人似乎没意识到这点,对自己的美貌毫无自知之明,指着微博上一张贴图在副驾驶上吐槽:“为什么,我那天明明跟跟她们说这次不要拍,拍了也不要上传到网上,我脸都没洗!很丑啊!”

    这条路的红灯时间似乎格外长。

    黑夜如同织网笼罩,道路上车辆稀疏。身旁的男孩子从坐上副驾起嘴就没歇息过,傅灼枭干脆熄了引擎,“我看看?”

    说实话,沈簌不太想让傅灼枭看到自己那副丑样,可怕没话题聊气氛太尴尬,还是递了出去。

    接过手机,视线落在屏幕上,傅灼枭眸光微动,果然,是在说瞎话。

    照片中男孩子挎着包逆光站在专车旁,身后头顶是大片青蓝色天空,从头到脚就没有任何一点能与“丑”字沾边。

    男孩子微垂着头,困到丢魂。细碎阳光投落在发丝与奶白色毛衣上,犹如笼了一张浅薄的金色的纱,整个人气质干净又温软。他长相本就是偏秀气的那一类,桃花眼型自带眼线,肌肤白嫩如一块质地上好的玉,因为还没睡醒在眼尾处添了几分平时没有的湿意,更显慵懒。

    傅灼枭不说话,沈簌就一直紧张地观察他神色,直到看到红灯跳绿灯,对方还没有动作,推了他一把提醒该走了。

    车子重新发动。

    手机被还回来,沈簌余光里偷偷瞧了傅灼枭好几下,见他侧颜依旧完美,下颌角却似乎比平时绷得有点紧。

    静谧席卷整辆车,沈簌忍不住道:“你被我丑到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说,有时候傅灼枭是真不明白这小孩是故意凡尔赛,还是真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好,几乎每一处都长在他审美之上。

    又一个红灯,傅灼枭侧头看向副驾驶。才发现沈簌手机也不看了,撅着嘴皮眼巴巴看着他,不知盯了有多久,嘴里还小声嘟囔“你不准嫌弃我”。

    心软的都快化了,手臂揽过沈簌的肩,捏了捏他一侧耳朵,“嫌弃你干什么,我家宝贝这么好看。”

    嫌弃什么?光顾着疼都来不及。

    “真的?”沈簌狐疑。他真的不洗脸也很好看吗?

    傅灼枭“嗯”一声,然后又笑了:“不然我拐你出来干什么?”

    还不是被美色蒙蔽了心?-

    抵达时已是夜晚十点。

    车辆沿路驶入车库,沈簌东张张西望望,想不到傅家连私人车库都这么大,就这占地面积,能放一百来辆车都不成问题吧?

    沈簌食指伸出开始数着,数到一半乱了,又重头开始数,给傅灼枭看笑了,“喜欢?”

    钱啊,这都是钱啊!

    “喜欢。”

    “喜欢我还是喜欢车?”

    沈簌坦诚道:“都喜欢。”

    “可以。”傅灼枭主动牵起他的手往别墅领,嗓音无不温柔道:“会开车吗?”

    沈簌反握住他,被拇指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掌心也不抗拒,闻言摇摇头。

    “嗯,以后教你,带你去考驾照。等你学会了,喜欢哪辆直接拿,没看上的也没关系,带你去买新的。”

    傅灼枭没真正谈过一场恋爱,他其实不懂怎么谈,却也只知道把最好的给对方。

    “我拥有的以后都会是你的。”

    这要碰上了个图财图色的对象保不齐会被狠狠宰一笔,沈簌呼出口气:还好他遇到的是我。

    我虽然贪财又贪色,但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他会跟他结婚。

    这个点别墅灯火通明,家里佣人还都没睡。张阿姨今年五十,在傅家伺候时间最长,早在半小时前收到大少爷要回来住的消息,跟瞬间打了鸡血似的连忙叫人准备一些宵夜,尽管本人说并不需要。并派了几名长相得体的男佣女仆去别墅门口接人。

    该有的排场一个都不能少!

    远远看到三五个人头簇拥着过来,傅灼枭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有些头疼,沈簌从背后拉了拉他手,“你们家家丁好多。”

    他站在傅灼枭背后被他身影挡了个七七八八,几名仆人来到面前后才发现大少爷身后还躲着一个人。

    “都是我爸以前雇的,前阵子遣散不少,估计是傅涟回国后又把他们召回来了,那狗崽子喜欢热闹。”

    沈簌眨眨眼睛:“狗崽子?”好亲昵的称呼哦。

    “是在骂他,当你的面没骂太难听而已。”

    “”哦,这样。

    傅家不愧为名门望族,连底下的佣人都没有歪瓜裂枣的。

    沈簌就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越走越近,然后在离傅灼枭直径一米的周围停住,像是有一圆圈看不见的屏障,没人敢真正接近傅灼枭。

    都很规矩地退避三舍。

    “大少爷回来啦?”

    “大少爷您这回怎么还带了个人?”

    佣人们不敢直视傅灼枭,察觉到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充满打量的视线,沈簌有些无语,把脸撞在傅灼枭后肩上,“咚”的一声,佣人们纷纷吓一跳。

    不是被对方撞脸的行为吓到,而是他用脸撞的可是他们那有“阎王”之称的大少爷。大少爷生平最厌烦肢体接触,这人怎么敢的?!

    气氛紧绷。

    看不见脸,但从骨架看,应该是个身材纤瘦高挑的男孩子。

    就在在场所有佣人都以为这男孩子要倒大霉了,下一秒被毫无征兆地震慑在原地。

    傅灼枭微微退开身。

    他能感觉到,刚撞那一下还挺用力的,“疼不疼?”

    夜色流淌,给冷峻的眉眼泊了层柔和光晕,手掌抚上沈簌额头,男人温缓的声线揉进风里。

    沈簌有被蛊到,摇摇头,“不疼。”

    说不疼,傅灼枭还是轻揉他额头揉了好一会儿,最后又揉了揉他脑袋,手指勾着那一缕怏怏垂着的呆毛,漫不经心给人介绍道:“这我恋爱对象。”

    佣人们:“?!?!”

    沈簌抿抿唇,难得有点心烦意乱,“早知道我就不跟你来了。”

    他不社恐,也不是觉得见不得人,只是这群人打量的目光太露骨了,其中暗含的意思也很好猜。

    就好比此刻,沈簌从这些眼神里猜出,他们现在一定在想——想看看究竟是谁巴结上了傅家大少爷,凭的什么本事,用的什么手段,耍的什么心机。

    好像他会出现在这里,一切都是跟傅灼枭的钱和背景挂钩。就挺让人无语的。

    “来都来了,现在后悔是不是晚了点?”傅灼枭轻笑,把他整个拥在怀里,从始至终沈簌的脸就没露出来过,导致佣人们打量的越厉害,有的甚至踮起脚尖张望,被傅灼枭一个眼神斜睨过去,顿时瑟缩脖子不敢再看。

    并非是男孩子情绪好猜,但谁叫他喜欢沈簌喜欢得不行,以至于对后者的情绪好坏十分上心。

    他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沈簌为什么不开心,他猜也猜得出。

    “都滚去忙自己的事,再多看一眼,收拾包袱自行离开。”

    两道身影一同进入别墅。

    在玄关处换了鞋,是傅灼枭弯腰亲自拿的一双新拖鞋。

    客厅里没有别人,富丽堂皇的大厅映入视线那一刻,沈簌感觉自己又行了,本来蔫哒哒的呆毛又支棱起来。

    比他穿书前的自己的别墅还要漂亮还要大!

    张姨还在厨房忙活,听到动静探出半边身,“大少爷回来了?夜宵需不需——”

    在跟沈簌对上视线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沈簌眨了眨眼。

    张姨也眨了眨眼。

    两道身影就这么隔空对望着,几乎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她家大少爷整容了,不仅模样变了,一段日子不见连个子也缩了。

    好在傅灼枭的身影很快跟着出现在视野里,从背后拦住沈簌肩膀,低声问他:“饿么,需不需要吃点东西?”

    沈簌古怪地望着他:“这个时间吃东西消化不好,你不是一直这么教导我的吗?”

    “是吗?”傅灼枭说,“偶尔一次没关系,我让人做清淡点。”

    沈簌:“不吃。”

    他不是很饿。

    隐约听见这两人的谈话,以及看到他家大少爷胳膊搭在人肩膀上,让人轻而易举能联想到关系如何。

    张姨眼睛亮了亮,端着几道菜从厨房出来,放置上餐桌擦干净手后才来到两人面前,笑了笑:“大少爷今天还带人回来了?这位先生长的真不错,是男朋友吗?”

    张姨长着一张慈爱的脸,跟其他佣人不同,她眼神很和蔼亲和,笑起来也不会让人有不舒服的感觉,沈簌嘴角抿起一抹弧度,“是的,谢谢。”

    是男朋友。

    也谢谢你夸奖。

    傅灼枭亲自去接了两杯水,声音不咸不淡从背后传来:“他今晚睡我家。”

    “那敢情好敢情好哎呦,糟糕。”张姨一拍脑袋,“瞧瞧我,不知道大少爷您今天还带男朋友回家过夜,家里剩余空房还没收拾出来,要不我现在去收拾——”

    “不用麻烦,我俩睡一间房就行。”

    傅灼枭直起身,领着沈簌往自己卧室走。

    把水杯塞入沈簌手心的时候,发现沈簌眼睛发直,一副完全懵圈没回过神的表情,傅灼枭微微停顿片刻,抬手揪起他半边脸颊,意味深长地笑了声:“不想吃夜宵是么,那今晚吃点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

    傅:今晚吃点别的?

    簌(懵圈版):清淡吗?

    第六十四章

    趁傅灼枭去洗澡的空隙,沈簌坐在柔软的沙发垫上,安静地打量卧室的各个角落。

    宽敞整洁,墙壁整个以淡色的白修饰。

    衣柜里只有零星几件衣服,基本都是偏成熟正式的黑色、暗灰色,款式也像是三十岁以上年纪男人的喜好。有几件还是全新的没拆吊牌,沈簌认得这个奢侈品牌,它们家东西就没下过六位数。

    巨大的电视荧屏,书架层层叠叠堆砌,名著拥有不少,还有许多外文。

    沈簌随手取下一本,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估计是安排过人定期打扫。左右翻看了看,法语,看不懂。

    回头看,衣架空着,床单平整不见一丝皱褶,可想而知本人鲜少回家住一趟。

    明明装修精致,却到处都是冷清的气息

    门板“嘎吱”一声被推开。

    听到动静,沈簌从手机后抬起脑袋。

    就看到傅灼枭擦拭着头发一边开了门。结实的臂膀,浑身的水汽,比例优越到无可挑剔。

    头发擦完了,直接挂肩膀上搭着,额发被一只手随意地捋至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只有几缕低垂下来,落在额角,恰好压到眉骨的位置,将眉眼间与生俱来的攻击性敛去几分,无限趋近于平和——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沈簌目光下移,停在他被用毛巾裹得松垮的腰腹上,不动声色的咽了口口水。

    “我去拿吹风机。”眼睁睁看着对方一脸淡定地走到衣柜边,手里摆弄着电线。

    沈簌慢半拍地回过神,听到吹风机启动的声响,没忍住从沙发上弹坐起问,“你不应该是先穿衣服吗,不冷吗?”

    八块腹肌和人鱼线一览无余,可见除了裹着的毛巾下边什么都没有内裤至少得穿吧?

    吹风机“嗡嗡”动静停止,傅灼枭没听清,“什么?”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沈簌有些小紧张地呢喃着重复一遍。

    傅灼枭:“冷?”

    沈簌怔了一怔,点头。

    对,冷,你赶紧先穿衣服qwq

    “哔”一声,空调开机的声响。

    以沈簌的角度,就看到线条流畅,肌肉匀称的胳膊动了一动。

    傅灼枭把空调调到一个较为合适的温度,随即走过来把遥控器丢进他手心,笑了声:“随便调,不能把我家宝贝冻着了。”

    说完继续吹头发。卧室里吹风机嗡嗡地响个没完,他依旧什么都没穿。

    沈簌:“”

    十分钟后动静才停止,沈簌全程没敢怎么看傅灼枭,那画面简直勾得他头昏脑胀,尤其在知道对方浴巾下方什么都没穿后。

    他故意的?不不不不,男人嘛,指定是有点骚东西在里面的,没准傅灼枭平时在家就是不爱穿衣服呢?

    是自己太想入非非了!

    不行,冷静,要把持住啊我,谁说来男朋友家就一定要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单纯陪男朋友过夜,盖棉被纯聊天不可以吗?

    脸颊发烫,沈簌用力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被黄色物料填.满的大脑清醒一点,不知怎么的,猝然想起对方先前说的一句话。

    ——“不想吃宵夜是么,那今晚吃点别的。”

    “”

    那语调,怎么听怎么不正经。充满各种X暗示。

    还维持着趴在沙发上玩手机,沈簌人已经没了,大脑一整个被迷浆糊住。

    话说回来,他起初是为什么答应傅灼枭去他家住来着?

    哦,是了,对方说带他去家里先提前适应一下环境,以后也会是他的家,有什么不满意的陈设可以换,被他拒绝后还他妈又卖惨又撒娇!

    “这还为时过早。”

    “不早。”

    “早的早的。”

    “哦,你不想跟我回家,不想了解我从小生活的环境,你说那些话只是在哄我。”

    “”

    “我明白,是我配不上你,我不配,你只是在可怜我。”傅灼枭叹气,语气沉重,“人总是要学会承担寂寞,就算有了男朋友也一样。”

    给沈簌烦的,“去!我去总他妈行了吧!”

    由于今晚要出去住,跟薛义旸洛忻淳他们周转了好一会儿功夫沈簌才得以脱身。洛忻淳当时那个眼神他至今记忆犹新,仿佛在说孩子大了留不住,让他保重身体,过两天还要训练。

    “”

    正迷瞪着,“啪”一声,卧室里白帜灯忽的消失,被一缕暗淡的暖橙色灯光替代。

    房间冷白的色调立刻变得暧昧温馨。

    沈簌握着手机的手一顿,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影子垂照在头顶,沈簌刚机械性地抬起脑袋,腰侧突然多出一双手,将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沈簌下巴抵在对方肩窝,屁股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托着,胸膛紧紧相贴,大腿被迫分开。

    傅灼枭跟抱小孩一样抱着他,随即转身往床榻走去。洁白的床单映入眼帘,短暂地怔愣过后,吓得沈簌脑子一懵,他本来就不够淡定,直接骂脏。

    “卧槽!!!”

    “你今晚说脏话似乎频率有些高。”傅灼枭挑了挑眉,语气轻松。

    沈簌被放倒在软绵绵的床上,条件反射地要起来,被轻轻一推肩膀,上半身重新仰倒下去。

    傅灼枭膝盖跪在腿侧,眉眼低敛,自上而下俯视着他。

    沈簌眼皮狂跳:“你干嘛?”

    “看看你。”

    ——光看看的话,那还可以接受。

    视线在身上一寸寸掠过,像丛林中的野豹在低头仔细审视着爪下的猎物,沈簌莫名感受到了危机。

    尤其是看到傅灼枭没穿衣服,仰视的角度,那充满男性荷尔蒙的身躯带来的视觉冲击,几乎刺激得人头皮发麻。

    沈簌承受不住,僵硬地别过脑袋,“你别再看我了。”

    算是知道为什么好些个电影里都会出现“眼神开车”这个词了。

    原来真的存在

    男孩子被笼罩在阴影下,紧张得喉咙动了动,身上不自觉浸出冷汗,傅灼枭没错过这个细节。

    他在害怕。

    哪怕害怕的成分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手指轻轻点了点沈簌脖颈边的皮肤,触感细腻,一下又一下,跟试探什么似的。

    慢慢的,待底下紧绷的身躯有所缓和,温热干燥的手掌将其整个包裹。

    脖颈纤细,盈盈一握,漂亮的东西大多数都很脆弱,脆弱得好像很轻易就会被拧断。

    傅灼枭头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起初在车上那次,对沈簌有多么暴.力跟过分。

    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掐着人脖子按倒在后座。像一头肆意掠夺的凶兽,低声狠戾地反复问他“我不行”?

    大概是受药物的影响,当时沈簌神色迷滞,看向他的双眼没有焦点,根本没有精力回答他。浑身皮肤都蒙着一层不正常的薄粉,像是熟透了快要烂掉的水蜜桃,轻轻一掐就能爆出甜美丰富的汁水来,犹如被狂风摧折的稻草摇摇欲坠。

    说回来那时傅灼枭烦躁地闭了闭眼,嘴里骂的是“真没用”,但做出的反应是很诚实的,他确实被沈簌勾得丧失了理智。

    既然敢招惹他,那就得做好心理准备。

    最后耳旁只剩下一声声气若游丝的抽吸声,抬起软绵绵的手腕去拉扯他袖子,也全都被置之不理。

    傅灼枭沉默又阴鸷地望了他片刻,背对着他合上眼,隔了会儿又重新睁开,丢了件外套扔过去,咬牙骂了句脏话。

    刚晕过去的人被这声吓得一抖,以为自己又要被那啥了,眼睛瞪大一瞬,又再度陷入了昏睡。

    “”沉沉呼出一口气。如今有多珍惜,对那一次的经历就有多后悔。

    我他妈怎么可以这样?

    他都喊疼了,让停下来,我他妈凭什么不停我操,我还是人?

    不知道那一次有没有人造成心理阴影,愧疚也是真的愧疚。

    所以傅灼枭说看看,就真的只是停在看看上,但内心还是存着一丝侥幸。他不遗余力地打量着底下的男孩子的脸,试图在对方脸上找到除害怕以外其他任何的情绪。

    听到沈簌抖着声音说别再看了,傅灼枭没觉得意外,有过那一次经历会害怕是正常的,自己造下的孽也不好辩解什么。

    摩挲人脖颈的动作停下来,单刀直入道:“不想做?”

    他说的直白,沈簌耳朵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点点头:“这不在我预期范围内。”

    他的预期就止步于盖棉被纯聊天,以及——

    “嗯,那就不做。”其实傅灼枭没有非做不可,他今晚把人带回家的目的本来也就不是这个。

    即便他是真的很爱沈簌,爱到非常迫切地想要与他亲密接触。但同时,也更害怕他受伤。他尊重他的意愿。

    被他触碰碰脖子没躲就行。

    “真的不饿么,想吃点什么,帮你热杯牛奶要不要?”目光落在人肚子上,“我刚才摸你肚子都瘪了。”

    你tm什么时候摸的?沈簌摇摇头,“不想喝。”

    空气安静了会儿,莫名的尴尬。

    “那就睡觉。”傅灼枭莞尔地打破沉默,倒是没觉得尴尬,补充道,“不做什么,光抱着你可以吗?”

    沈簌点点头,看着傅灼枭转身去衣柜边拿了件黑色睡衣披上,关了灯,在床另一侧坐下,翻身上来的时候,被褥掀动一阵淡淡的木质香气充斥着鼻尖。

    很好闻。沈簌脑子有点晕,勾了勾他撑在旁边的手指,捻了捻指尖。

    察觉到被看过来,开口:“不做,但是想要亲亲。”

    尾音软软的,甜得发腻。

    第六十五章

    说起来,前阵子因为傅灼枭感冒,刚答应和人谈恋爱那会儿到现在,两个人就只亲过一次,并且只限于唇瓣相贴,慢慢厮磨,没有更深入一步的发展。

    ——害怕传染给他。

    当时有多顾忌和克制,眼下就有多焦渴跟迫不及待。

    尤其是当被用着双装有期待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

    身旁安静了好一片刻,沈簌久久没得到回应,奇怪对方怎么没反应,没有听见吗?正想试着重复一遍,犹豫地抬起头,下颌突然被伸过来的一只手掌捏住。

    突如其然的动作,令沈簌眸仁颤里一颤。

    卧室漆黑的空间内,能隐约描摹出男人五官和身形的剪影跟轮廓。

    他鼻梁犀挺,洇着窗外洒进来的一泊月影,眼底情绪是压抑过后的深浓,一触即发地静静注视过来,沈簌霎时不敢动了。

    视线交汇的瞬间。

    后知后觉到在还没和傅灼枭交往,他对自己克制力就已经称得上极差,轻易受不得他挑拨,不然也不会三言两语把他压进车里胡作非为。

    现在交往了,确定关系了傅灼枭好不容易答应“不做”,准备睡觉呢,接着又被提出要亲亲我这不存心找死?

    “就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要亲亲。”面对近在咫尺的脸,沈簌眼神闪避,干巴巴地说,“你思想纯洁点……唔。”

    解释完,他就被滚热的呼吸堵住了双唇。

    似乎飘在云端之上的头重脚轻。

    意识在缓缓往下坠。

    手指沿着下颌往脖颈滑,立刻泛起一层细密痒意。被迫抽离的意识瞬间回笼,沈簌眼睫疯狂颤动,从缝隙里窥见对方轻合的眼皮。

    薄薄的窄冷眼尾,浓睫如鸦羽。傅灼枭手不动声色地绕到他脑后,紧紧按住,让他不能脱离。

    除了一些黏糊的声音,寂静的卧室只能听见挂钟嘀嗒嘀嗒地响。

    “嘴张开。”漆黑中,男人声音嘶哑,因为探不进去还显露出一丝焦躁。

    听得沈簌神经发紧,想问他是不是有点过了,谁知刚启开一道缝立即被撬开赤贝,攫住那一席温软。

    “”彻底地没话讲了。

    大脑浑浑噩噩像是浸在池水中,等到结束时沈簌眼尾都湿了。

    眼看着傅灼枭盘膝坐在床上,眼底含笑地看过来,神情一派餍足,显然是吻够也结束了,沈簌无声又沉默地用眼神谴责他。

    “我明明说过只要亲亲的。”

    傅灼枭去拿抽纸,他肩宽手长,不用下床,直接勾到床头另一侧柜子上。视线垂落,帮他手指仔仔细细地用湿巾擦了遍,又用纸巾擦干。

    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在擦拭什么珍贵瓷器。

    “你想要亲亲,可我还想要别的,能不能也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嗓音透出愉悦,“手酸不酸?”

    “何止是酸,感觉都要破皮了。”还是不开心,沈簌瞪他一眼,“你说你是不是禽兽,怎么一点都不害羞,怎么这么过分,能不能要点脸皮啊?”

    “对男朋友有什么好害羞的?”傅灼枭掠起眼皮,漫不经心笑了声,“我哪里没被你看过?”

    沈簌一噎,说得好像他占了便宜似的:“过分。”

    “好意思说,你最早比我更过分。”

    见沈簌皱眉疑惑地瞧他,他说,“中药那会儿你凑到我耳边是怎么跟我说的?说我不行,爱爱的八种姿势你都会,就怕我不敢?”

    顿了顿,散漫地补充,“你看我敢不敢。”

    沈簌,“”

    确实,他上次差点没被弄死。可想而知这狗逼敢得很。

    湿巾在空中划过抛物线准确无误地扔入脏纸篓里。傅灼枭亲了亲他指尖,目光落在他某处,“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

    “!我没那,那什么——我不需要!”

    虽然看过片也读过小黄.文,但天性使然,沈簌对方面欲.望确实不怎么重。尽管刚才被亲得浑身酥软无力,一滩融化的雪水似的依偎在对方怀里。

    他不需要傅灼枭的手,真的

    漆黑深邃的视线落在头顶,沈簌兀自扭捏片刻,忽然被揽着腰拉了回去,下巴抵上人肩头。

    “真的不需要?”耳畔传来微哑的低语,“你男朋友提供各种形式的服务,保管满意。”

    “”沈簌纠结,“还是不要啦。”

    “我想帮你。”

    燃烧的羽毛似的挠着耳尖,沈簌身体跟他贴的近,感觉对方隐隐约约又有要复苏的迹象,脸烧得厉害,闷闷地又骂了声,“不要脸。”

    说完,就羞耻地“唔”了声,随即搂住傅灼枭脖颈的手臂慢慢收紧。

    意识到不是自己感觉错了,后者把人哄着的同时也不忘调笑:“好意思说,你不也一样?”

    还不都是因为你太缠人了?!

    “现在还要不要我帮?”

    “要,吧。”

    傅灼枭嗯声,得寸进尺,“那撒个娇。”

    “”特么的王八蛋,还敢提条件?

    沈簌恼怒地瞪了好一片刻。挨到他颈边,小猫一样轻蹭着他脸,“那你帮帮我嘛?”

    一觉睡到第二天晌午,沈簌下意识翻身抱住身旁人,扑了个空。迷迷瞪瞪睁开眼帘,身侧空无一物,残留着还没消散的温度,应该刚离开没多久。

    大脑短路了片刻才重新开始链接。

    沈簌慢腾腾坐起身,揉眼眶,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恰好这时门被推开,端着早餐走进的傅灼枭看他,“嘴张这么大,要吃人?”

    这人的说话方式沈簌已经习惯了。收拢哈欠,看着他把一碗粥放床柜,想了想说:“没你张的大。”

    对着热粥吹了吹,傅灼枭从氤氲升起的缭绕热气中看他一眼,那一眼,看得沈簌直觉不妙。

    果不其然,只听对方散漫又戏谑地说,“还好,不像你,到后面嘴角都快撑裂了。”

    最后半句话咬字很重,一字一顿,意味深长又暧昧。

    “”淦!又被扳一局,沈簌愤怒锤床板,脸颊烧得通通红,“大清早的说什么骚话,你是不是流氓气儿过头了?!”

    “嗯,帮你回一下昨晚的经历而已,谁让你挑衅我。”

    “啊我聋了——”受不了。沈簌双手捂耳,被傅灼枭慢条斯理扒拉下来,一勺粥递到嘴边,“喝粥。”

    没动。

    就一直举着碗和勺子。

    “我还没洗漱。”沈簌说。

    “昨晚结束时不是洗得特别干净?”

    “”语气太自然坦荡,弄得沈簌都不明白这狗逼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那也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傅灼枭嗯声,“那先去洗,洗完再吃。”

    现在一听“吃”这个字沈簌都他妈要有阴影了:“吃什么?”

    “你说吃什么?”

    “不好意思,人傻了。”

    沈簌下床快速跑到卫浴洗完回来,卧室门没关,进门时傅灼枭在低头摁手机,左手还端着碗,见人跑回来,把碗换到右手。

    沈簌低头嘬了一口,听到对方问:“还烫吗?”

    “不烫。”南瓜小米粥,煮的粘稠,甜滋滋的,沈簌边咽边说,“你吃过早饭了吗?”

    “没。”

    “那你要吃点不?”

    沉默的间隙,感觉被揉了揉脑袋,“好啊。”

    沈簌就着勺子又喝了一口,听到声音抬眼一刹那,被拉去堵住了唇。

    挣扎的手被牢牢按住,折在胸口压下。眼瞳很快笼上一层波波剔透的水雾。

    分离之际,唇角边缘被傅灼枭舔舐一圈,露出的牙尖漏了抹锋利危险的光,“很甜。”

    “”

    沈簌:妈妈啊啊啊啊啊!!

    不闹了。傅灼枭把粥递到人手里让他安心喝。沈簌一边警惕地从碗后瞥他,一边跟小猫喝奶似的咕噜咕噜。

    吃饱喝足,打了个香香的奶嗝。

    “喝完了。”手机后,傅灼枭抬眼,“再睡会儿?下午陪我去趟医院。”

    “去医院干嘛,感冒不是已经好了吗?”莫非这狗逼昨晚又病了?沈簌琢磨出声,“天道好轮回——”

    “想什么?”额头被轻轻弹了下,傅灼枭手机揣回兜里,唇角含着一抹冷情的笑,神色语气与平时似乎没两样。

    “你不是要跟我结婚吗,先陪我去见一趟家长,以后没准就见不到了。”

    换作不知情的别人,一定会追问他话里的歧义——为什么以后就见不到了?

    但沈簌不一样,他是事情的。为什么以后没准见不到?因为傅灼枭很快就没有爸爸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沈簌捧着碗里最后一点细细抿着,低头沉默地不吭声。

    这副姿态被傅灼枭收尽眼底,唇角柔和地弯了弯。

    卧室里一片岁月静好,他还记得男孩子说的那句——我会成为你新的家人。

    哪怕昨天折腾得很晚,沈簌也还是没有补觉。

    前往医院的路上,问傅灼枭要不要买束花,空手去不太好,后者也有同样的想法。

    车子停到路边,傅灼枭刚打开车门,想到什么又关上。

    沈簌疑惑看他:“你不去吗?”

    “让小王去。”傅灼枭淡淡瞥向后视镜,驾驶座上被迫周末加班的小王,“”

    我去,我去行了吧!

    小王远去的背影瞧着似乎无比愤恨。

    给沈簌看乐了,对方似乎总是这么凄惨。还没从车窗收回脑袋,后边突然伸出一双手搂住他。

    灼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衣服摆被撩起,察觉到对方意图,沈簌连忙往旁边躲。

    但是车里空间就这么大,很快被傅灼枭追逐着耳垂啃咬,“老婆。”

    声音低哑混合某种道不出的欲.望。

    “要亲亲。”

    熟悉的台词,造孽般的语气。

    沈簌,“”

    这到底什么骚东西???

    第六十六章

    “早上不已经亲过了,为什么还要亲,你一天到底要亲几次哇?”

    耳朵尖被啃得发痒,抬手去推枕在肩膀的脑袋。沈簌补充:“而且还没结婚,婚都还没开始求,你叫什么老婆,堂堂影帝害不害臊?”

    “早晚的事,早叫早适应。”

    他力气不大,本来也没卯足劲儿去推。

    傅灼枭纹丝不动,一时竟不知道跟甩也甩不掉的黏皮糖有什么区别,说:“要害臊干什么,我要是害臊能追得到你?”

    开始协议恋爱的是他,结束协议的是他,最后把人追回来正儿八经谈恋爱的也还是他。

    一般人没这种厚度的脸皮还真做不到。

    “喜欢你才想亲你,来,再亲一个。”

    靠,沈簌受不了了:“你太烦人了!”

    “已经开始嫌我烦了?”

    说罢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哪来那么多戏。沈簌闭了闭眼,重新睁开,“你一定要这样吗?”

    “怎样?”

    “这么的有病。”

    “想跟老婆亲亲,对老婆有反应怎么能叫有病?”

    熟悉的气息靠近。

    耳朵连接脖子那块皮肤蓦地一阵颤栗,沈簌“靠”了一声,受不了对方挨在他耳朵边说话,刚想让他有病就治,被傅灼枭搂住腰腹平静地打断。

    “还好,你是根源,见到你才会犯病。”

    “?”

    傅灼枭轻笑着:“病名为爱。”

    猝不及防,沈簌脚趾头差点抠骨折

    离谱啊离谱。

    一来一回。

    傅灼枭态度游刃有余,沈簌被这狗逼整无语了,翻了个巨大白眼,不想跟他说话,把脑袋偏到一边。

    “你今天别想再让我亲你。”

    身下忽然传来窸窣的动静,沈簌一个激灵,连忙把掀到一半的衣服压下去,隔着布料按住下方的手,“你,干,什,么!”

    他脸涨得通通红,眼睛瞪得极大,乍看都快气哭了,傅灼枭亲亲他眼角,短暂沉默过后适可而止地拿出手,“生气了?”

    生气不至于,就是被烦的,沈簌“哼”一声。

    “真生气了?”

    又“哼”一声,腮帮子鼓起像一只圆滚滚的胖鱼,就差脑门贴着张“哄不好了”的字篆。

    傅灼枭不说话了,就盯着他,半晌,食指抬起轻戳了戳他鼓起的脸颊。

    沈簌仿佛在做Q/Q上经典小黄脸表情包:[左哼哼]

    被戳左脸,切换[右哼哼]

    “宝贝,原谅我吧。”

    [咒骂#@*="……]

    下一秒阴影覆盖下来,嘴唇被吻住,手腕也被轻轻制住压过头顶。

    “唔!”唇角猝不及防泄露出一丝声音。沈簌被倾身过去的傅灼枭压在后座靠椅上。

    另只手从掌着他后脑勺往下沿探,五指缠绵温吞,停在下颌的位置捏住,轻轻晃了晃。

    “嘴张开。”

    催促的意味

    小王买完花回来后看得就是这副景象,被秀了满满一盆子狗粮。一脸黑线,真的差点就没忍住直呼“我他妈我他妈——”

    虽然但是,早就预感他傅哥和沈簌有“死灰复燃”的可能,他傅哥跟谁谈恋爱他也管不着,但对方这种完全被另一半牵着鼻子走的场面小王是万万没想到。

    一路上傅灼枭都在被沈簌锤着胸口,气得直呼要跳车跳窗,被轻轻搂在怀里尤其耐心地哄着。

    “有人在看你乱亲什么啊亲,我让你亲了吗?你每次都这样QAQ!”

    傅灼枭就亲亲人眼角把人哄着,“乖,这里没别人。”

    沈簌默默朝后视镜里的小王方向看一眼,那一眼仿佛在向他放庆祝鞭炮——恭喜小王喜提新称“不是人”。

    “”

    小王握着方向盘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狗上司,狗情侣。

    我他妈真的会谢。

    抵达医院,傅老爷子安排的独立病房,眼看着小王办完流程后,沈簌跟着傅灼枭坐电梯直达七楼。

    周末人流较多,为以防被人认出来,两人都配备着帽子口罩。傅灼枭甚至还戴了副低调的银色细边眼镜框,原本锋锐凌厉的五官在其遮掩下立刻变得清俊柔和。

    鼻尖充斥着走廊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沈簌被这一路的极高回头率弄得有些无措,忍不住拽拽他袖子。

    “我们不会被认出来吧?”

    听到这句话,余光里正好闪过角落里拿着手机对准这边笑得一脸姨母的女生,傅灼枭脚步微顿。

    似乎察觉到他目光瞥去,小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女生背后,拍拍她肩礼貌地说了什么,女生急匆匆放下手机,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傅灼枭若无其事继续走。

    “担心被认出来?”

    沈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立即被安抚性地揉了揉发顶,“放心吧。”

    “而且就算被人出来也不会怎么样,这不是还没公开?到时我发博说陪你去医院看病就可以。”

    沈簌啊了声:“可这不是骗人吗?”

    “是啊,良心过不去?”瞥见男孩子点头,傅灼枭觉得好笑,嗓音懒懒散散,“那我们明明在谈恋爱,却没官宣,不也是在骗人,你良心怎么就过得去了?”

    “要不要现在就官宣复合的消息?”

    “那不一样。”沈簌抵拳咳嗽声,绷着张正儿八经的脸,说,“沉默是美德。”

    傅灼枭唇不带扯一下:“笑死了。”

    沈簌:“”

    “其实被认出来也没关系,不如说认出来才好,就当提前给个预警。免得等到之后官宣,网友不相信,说我跟你炒CP蹭你热度。”

    推开病房门前一刻傅灼枭淡淡说道。

    沈簌真的很想说你说反了,难道不是我蹭你热度?但这句话到底没说出口,他提前先看到了病床上的人。

    一位刚刚年迈六十,头发却已变得花白的男人正静静看着对岸电视机。

    沈簌下意识顺着目光看向病房整体。

    独立病房布置很好,正值晌午,光线很足。金灿灿的阳光透过镂空玻璃窗照进来,被锈有繁复花纹的窗帘在地上曳出一格格光影。

    浮光掠影,环境整洁,设备齐全。

    空气里似乎都缀着细碎的金箔,给整体冷白色调的病房增添出许多暖意。

    没忍住,沈簌又拽了拽傅灼枭袖口,在后者微微矮身凑近后小声询问,“住这一个月要多少个零?”

    上万?上十万?这是私立医院吧,有的私立医院不是没可能啊。

    耳旁传来声极低的笑,傅灼枭捏捏他脸,“你猜。”

    听到动静,病床上的男人转过脸来。

    沈簌这才看到,对方整个人看起来很瘦,被单薄的病号服衬托下更显骨瘦嶙峋,气质却有种难以忽视的冷冽感,尤其那双眼睛,眼尾狭长又深浓,虽已经沾了岁月的痕迹,却仍可见年轻时没少在商界遮掩锋芒。

    这位就是傅家老爷子,傅彦霆。

    在被傅灼枭牵住手领进去。察觉到对方目光短暂地在傅灼枭身上停留片刻,转而就落到自己身上,眼神犀利似在打量。

    沈簌紧张地脊背绷直。

    “爸。”傅灼枭随手把花丢到床柜,把沈簌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拉,“这是沈簌,我谈的男朋友。”

    非常通俗易懂言简意赅地介绍。

    傅彦霆没说话,依然盯紧着沈簌。

    如果没记错,对方当时在书里得知傅灼枭和原主那样的十八线小明星交往,差点没气个半死——

    潜意识里沈簌觉得自己肯定要被讨厌了,正不知所措地呆着,被傅灼枭捏了捏指尖。

    “宝贝,叫人。”

    暧昧至极的称呼搡过耳廓,在尾椎骨激起一层细密的痒意。

    “!!!”沈簌忍住没踹他一脚,鞠躬行了个标准后辈礼仪:“傅叔叔好!”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沈簌不敢起身,那一瞬间他已经脑补完了诸如“棒打鸳鸯”之类的情景剧发生,并也对此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反正他是不可能放手傅灼枭的!

    傅彦霆颔首,瞪着一双死鱼眼平静无波地看他,表示认得他。

    维持了大概十几秒。

    傅灼枭压低视线,只见被他搂着起身的沈簌不明显地瘪了下嘴,哪怕心意已决也克制不住垂头丧气,露出一副“不被父母祝福的爱情是不会得到幸福”的表情。

    少年的失落溢于言表。

    傅灼枭抿了下唇,沉默扫向病床,骨感分明的手重新拾起桌上花束。

    “叫什么叔叔。”

    又十来秒后,在自家儿子越发变得冰凉的凝视下,好似随时随地有可能拿花束暴自己的头。

    傅彦霆温厚微弱地嗓音响起,重重叹出一口气。

    “叫爸。”

    第六十七章

    两个音节落下来,沈簌愣住了。

    脑子没转过来,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对方已经厌恶自己到要在称谓上占便宜。

    慢慢地才反应过来这声“叫爸”是什么意思。

    沈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还有些懵,书里傅彦霆不是最看不起原主那种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要没背景没背景的小明星吗?

    要知道,刚住院的傅彦霆得知两人协议交往后气得差点没直接噶过去。在傅灼枭发微博分手后才勉强吊着一口气,觉得他这儿子也不是无可救药,由此可见他有多厌恶原主。

    如今又是在上演哪一出?

    沈簌揣测不安,感觉可能是先捧后杀,垂在身侧的手就又被握住了,十指交叉,缓慢相扣。

    抬眼,看到的是傅灼枭露出略显满意的表情,仿佛无事发生地把花束放回桌沿。

    顿了下,又看向病床上人充满怨念的神情,似乎有苦说不出。

    “”

    沈簌心说好像明白了什么,背对着傅彦霆,在傅灼枭注意到他要干什么看过来后,无声做口型:你给他洗脑了?

    虽然但是,意思差不多。

    傅灼枭没吭声,等同于默认了。他拉着沈簌坐到椅子上,当着傅彦霆的面亲了沈簌脸颊一口。

    完全不加掩饰的喜爱。

    见状,傅彦霆眼皮抽搐似的一跳。

    沈簌内心“卧槽”了声,条件反射地拧他胳膊。可傅灼枭不闪不避,就这么任由他拧,跟没痛觉似的,幽邃的眼睛倒映出完整一个他。

    被他看得,沈簌也不由自主松了点力道。

    “枭儿。”冷不丁,傅彦霆艰难开口,“你大可不必再这样气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承认这次是我赌输了。”

    就等他这句话,傅灼枭散漫道:“是么,我当您就没把自己当过君子。”

    “”

    这臭小子没大没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傅彦霆长叹口气,从他把其他女人娶进门那刻起,他们的父子关系已经彻底生疏了下来。

    是他的错,亲手摧毁了只照顾他和他母亲一辈子的誓言,与别人做了十几年的枕边人。

    如果不是这次病危住院,他都还不知道自己枕边人觊觎了自家族企业整整十几年。

    醒悟得确实晚了,不过,还来得及。

    “赌输?什么意思呀。”沈簌在旁听得云里雾里。

    傅灼枭转向他,与对自家老爷子态度截然不同,变脸似的笑起来,“等一会儿再告诉你。”

    感受到差别对待的傅彦霆又哀叹口气,沈簌提心吊胆地看过去。傅灼枭倒是没什么反应,依然看着他,眼里只有他。

    “现在算是见到家长了。”傅灼枭嗓音很轻,字句却很清晰,显然是想让他听到,“簌簌,我在这里许下承诺,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要倾心对待,厮守终生的人。”

    “虽然我知道这话说出来可能大逆不道,但我爸当初就是没能兑现诺言,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傅灼枭边说,边握着沈簌的手。沈簌听得神经压紧,越听越不对劲,直觉告诉他似乎明白傅灼枭想要告诉他什么。

    他能与傅灼枭的情绪共鸣。

    “如果我食言了,我甘愿——”后面的话被用手堵住。

    空气里有片秒的安静,傅灼枭抬眼,沈簌眼角有微不可查的湿意,似乎是真着急了,微喘着气打断道:“不许你这么说,你爸现在这副模样健康得很,他能长命百岁,你也能,我要和你一起健健康康的过一辈子!”

    莫大的安慰不过如此。

    即便清楚傅老爷子此时的状况不过是回光返照,傅灼枭也清楚。沈簌仍然控制不住地想安慰他,就跟平时对方哄他一样,他也想要哄傅灼枭。

    “嗯,你也是。”抓着他的手亲吻指尖,低敛下的眉眼看不清情绪,傅灼枭声音泛着哑。

    这一刻,剩下的每一刻,面前的男孩子就是他的全部,“我会对你好,我们都要健健康康,我们还要过一辈子这么久。”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都想要对方健健康康的,因为他们是彼此未来的亲人。

    看着这两人的互动相处,傅彦霆目光渐渐地变了。

    看沈簌好像在看陌生人。

    却又潜意识地认为他就应该是这样。

    大概因为每一次傅灼枭来探望他,二话都不离这个人。否则以他父子俩单独相处的正常模式,能面对面沉默一整天

    傅灼枭有单独的话要对傅彦霆说,沈簌暂时出房门回避。

    他坐在走廊边椅子里跟小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一开始小王以为沈簌对待他傅哥的感情没有傅哥对他的深,毕竟一路上全程是傅哥在哄他,他么,爱搭不理的,被偷亲一下能吼半条街,搞得小王越发觉得这小子不识好歹,这会儿看看好像不是并不是那样。

    “他和他爸爸感情其实还是挺深厚的。他母亲去世的早,童年时期也就他爸对他好了。”

    “我以前跟我爸的相处模式也这样,互呛,都是爱对方的表现。”

    “傅老爷子身体要是真撑不住,我该怎么安慰他,他个死傲娇就算难过肯定也不会表现出来。”

    “你说我当他爸爸能安慰到他吗?”

    “”

    叽叽咕咕嘟囔个没停,小王心说你放过我吧,“说真的,你老老实实给傅哥当老婆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

    沈簌默了一秒,低头盯着脚尖看,又开始脸红。

    离近了打量,小王发现这小子是真他妈好看,远看能打近看更能打,脸蛋又白又嫩,尤其是现在微红害羞的样子,仿佛能掐出水来。

    但同时,那种与印象差距越来越大的违和感越发强烈,几乎呼之欲出。

    明明脸还是这张脸,小王却觉得哪看哪不一样,沈簌以前有那么好看吗?

    “你真的是沈簌吗?”没忍住,小王还是问了。

    沈簌晃动的脚尖停止,病房门忽然从里推开,见傅灼枭走出来,沈簌立刻迎上去,“怎么样,说完了吗?”

    “说完了。”

    头顶被揉了揉,一股淡淡的薄荷冷香猛地窜入鼻尖,沈簌又叫傅灼枭搂进怀中,入眼是骨感削薄的下颔线跟喉结,莫名令人心安。

    “你们没吵架吧?”

    “没吵。”安心是相对的,搂着他,也叫傅灼枭觉得心安,好像捉住了全世界,“我爸他很满意这样的你,他愿意祝福我们。”

    沈簌听完默了下,“——真不是你拿枪指着人脖子让他祝福我们的?”

    哑口无言,傅灼枭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抬手轻拧他耳朵:“原来我在你心里就这样?”

    “又谁知道呢,大孝子,嗷——”

    “别喊,我没用力。”替沈簌戴好帽子跟口罩,傅灼枭牵住他手离开,“走吧。”

    沈簌“嗯嗯”两声,也不皮了,被傅灼枭牵着看向人宽阔的肩膀朝前蹦哒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小王。

    “我是沈簌哦。”

    不是与他同名同姓的原主,但他确实是沈簌没错。

    一次契机,让他得以在虚构成真实的书内世界,活成与书内截然不同的人生-

    “妈卖批的,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刚与傅灼枭在大厦底分别,沈簌踏进舞蹈室,地板都还没坐热,冷不丁听到旁边薛义旸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疑惑:“你骂我干什么?”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薛义旸也阴阳不下去了,急怒道,“说,老实交代,说,你昨晚都去哪里了?居然要搞到第二天下午?!”

    薛义旸是真的气。

    节目组发回手机,他一整夜都联系不上沈簌,加上半小时前还刷到沈簌和傅影帝一同出现在医院的热搜,尽管知道两人不太可能,但这很难不让人另作他想啊?

    “你是不是一整夜都与大导师在一起?!”

    舞蹈室里还有其他人,薛义旸音量大了点,顿时惹得其他训练生唰地看过来,沈簌连忙捂住他嘴提醒他小声点!

    却还是被几个爱八卦的人听见了,追问道:

    “啊?沈簌你昨晚跟大导师在一起?”

    “我靠你们真的一起去医院了?谁陪的谁啊,是不是你又胃痛大导师陪你去的?”

    “是的是的。”没到公布恋情的最好时机,沈簌只能边干笑边附和,“我胃痛,痛的要死,半夜跑出去找大导师送我去医院,病床上躺了一整晚呢。”

    跟他躺一整晚何止胃痛,简直蛋疼。

    “啊,那你没事吧?”

    “我没事呢。”

    “唉,大导师对你可真好啊,又是陪你病房一整晚,被人这么好的对待,我要是你,我都想跟他复合。”

    说话的训练生平时就爱开玩笑。他这么随口说说,也没多少人听进去,反而沈簌手腕一抖,差点以为被发现了。

    “他是很好啊”情不自禁地小声嘀咕。

    这个小动作和身故被近距离的薛义旸准确捕捉和听到。

    大脑空白了几秒钟,突然意识到什么“轰”地炸出一团蘑菇云。

    应付完那几人,沈簌松了口气,敏锐地察觉气氛有什么不对,扭头望向紧紧攥着自己手腕的薛义旸。

    沈簌说:“怎么了?”

    “你是不是跟傅灼枭在一起了?”

    没有称呼傅影帝或大导师,直接喊的本名。

    像一根尖锐的银针抵上窗户纸,只差轻轻一推就能完全捅破。沈簌紧张得牙关咬紧,嘴唇发白:“为什么这么问?”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

    沈簌噎着。

    薛义旸是认真的。

    目前知道他和傅灼枭在一起的只有司尧和洛忻淳——他们不会告诉薛义旸,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有那么明显吗?”顿时,沈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以为对方虽讨厌傅灼枭,不至于洛忻淳那样恭喜他俩,但会被反对这件事他从没想过。

    眸子抬起,却见薛义旸眼里笑意全无。

    “我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

    此话一出,十几秒的沉默。

    在对上沈簌不断打量他揣测是不是吃错药的目光后,薛义旸深吸一口气,说:“因为我自己喜欢你。”

    第六十八章

    这句话说出前,薛义旸已经做好了思想斗争。

    原本是准备在总决赛夜之后再告诉沈簌的,可显然来不及了。他要是再不告白,人都跟傅灼枭跑了!

    想到这薛义旸就忍不住暗暗啐傅灼枭一口,这人出手也太快了吧??

    “你们谁告的白?”

    他怎么把沈簌骗到手的?仗着自己大导师的身份也太肆意妄为了吧,在节目组还在录制期间就跟自己学员搞对象,这要被曝光出来还不得闹得鸡犬升天?那些粉丝们都会怎么想?不过薛义旸没忘记问题重点。

    “是不是他跟你表白的?并且你们还没有公开?”

    沈簌还没有从那句“因为我自己喜欢你”里回过神,抱膝呆呆地坐在原地,听到对方问“是不是没公开”下意识地点头。

    薛义旸心说果然,“沈簌你脑子清醒一点,他如果真喜欢你,那关于你的各方面他都会深思熟虑,是不会在你事业拥有大好前景的前提下表白的。”

    怕被舞蹈室里其他人听到他音量压的很低,“不公开,难道不就是觉得你们的关系还不值得公开吗?没准只是玩玩你,在你成团后不久他再把你甩了,反正你们又没公开,不用承受舆论压力。”

    尽管薛义旸明白眼下怎么都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但他认为他担心的这件事必须让沈簌知道。而且,他也有私心。

    “你真的得考虑清楚。”

    听了这么一大串话,沈簌脑子逐渐恢复运转,发现薛义旸明显是误会了一点。

    不公开,其实不是傅灼枭的意思。

    相反,对方说的这些话意思沈簌都明白,正是因为明白,他才没选择在这个节骨点上公布恋情,傅灼枭对此很理解迁就他。

    而且换位思考一下,不公开实则也不能代表什么。

    他才不是想和傅灼枭玩玩,他是真的喜欢他,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薛义旸一直啰哩叭嗦的,沈簌听得脑壳痛,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让对方住嘴,况且他刚刚说喜欢自己,真的假的啊,开玩笑吧?

    比起认真的,沈簌依然觉得他吃错药的可能性大点。

    以为说了这些多少能从脸上看出点迟疑,谁知少年一丝动摇都没有,甚至用种奇奇怪怪的眼神打量自己。

    薛义旸深呼吸一口气,烦躁地直搓脸,收拾好心情,这才对自己的话做出解释。

    “我刚才说喜欢你没在跟你开玩笑,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打算在总决赛夜结束后再告诉你,可是——”可是被傅灼枭捷足先登了。

    “我怕我再不过跟你说,就真的错过了。我挺喜欢你的,不想轻易放弃。”

    沈簌悄悄瞥他,见他表情既别扭又欲言又止,莫名预感到薛义旸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

    果然,薛义旸开口:“你考虑一下,能不能给我一个机——”

    “会”字未脱口,立即当被沈簌轻声打断:“你刚刚问我是不是傅灼枭先跟我表的白。”

    话题突然转回去,薛义旸有两秒没反应过来:“啊?嗯。”

    “我纠正一下,是我向他告白的。”

    他很早就确切地意识到,自己男朋友骨子里就是个自尊心极强,十分不坦诚的傲娇鬼。想让他主动表白难比登天,但是为了自己,别说表白,只要自己想,天上的星星月亮傅灼枭都能为他摘下来。

    他还说了那么多声“喜欢”,并且自己也确实感受到了这份喜欢,这份爱意。

    所以谁先表白谁,谁先喜欢上谁这种问题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对我很好,连我自己都没想过他会对我那么好。”

    不论是严皓瑜的事,还是犯胃病的时候,总能在沈簌最需要的关键时刻出现。没人能拒绝这样的密切关注,拒绝这样的爱意。

    “不是出自于感恩。”

    “所以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很抱歉,我真的很喜欢他,以后还想要跟他结婚的那种。”

    “是我先向他告的白。”

    这个回答,既能在别人面前稳住自家男朋友的逼格和自尊心,也能彻底打消薛义旸对自己的念头,沈簌是这么认为的。

    信息量过大,薛义旸怔愣地望着他哑然很久只知道重复一句:“不行,我不同意”

    “那个,说句不好听的,傅灼枭他爸都同意了,你不同意也没用鸭。”沈簌眨巴眼睛说。

    “”薛义旸再次哑然,这次是真的哑口无言,很久没能说出话来。连家长都见过了??

    “那个,我只把你当朋友。”可能觉得气氛尴尬,沈簌揪着呆毛打哈哈道,“我帮你当兄弟,你怎么能对我有别的意思呢哈哈。我就当没听见这句话,你我今后还是好兄弟哦。”

    我把你当兄弟,而你居然想泡我。三两句话就又把问题推了回去,薛义旸品味着,这么说他喜欢沈簌就是一错误咯?

    说都说出来了,怎么可以当没听过?

    男孩子眼眸清澈,笑容明亮又漂亮。

    薛义旸笑不出来。

    “我不收回我的话,我就是喜欢你。”

    他说完这句就闭嘴了,回头一副“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不听你说什么”的执着架势。

    沈簌叹口气,觉得该给人点时间让人单独静静,没准就自己想开了。

    起身说去买瓶水,背影落在薛义旸眸底,后者用力抿唇,一拳重重锤在地板,内心痛斥傅灼枭上辈子走了什么惊天大好运才能被这种男孩子喜欢上?!

    -

    傅灼枭没有发“早安”的习惯,一直觉得那种定期发早安晚安的情侣都是闲出屁的,肉麻的紧,这种事也绝不会发生到自己身上,直到他今早对着和沈簌的聊天界面发愣。

    ssr:[早安鸭~]

    ssr:[今天又是偷偷爱你的一天(刺激)(兴奋)]

    “”他不可能不回他老婆。僵着手指打下几个字:[早安。]

    消息秒回。

    ssr:[啵啵啵啵!(超级无敌爱你形状)]

    盯着这几个字勾勾唇,总感觉今天的他老婆还挺热情,顿时觉得说早安似乎还挺有必要?

    [几点醒的?]

    [六点半醒,七点就起来啦,今早要练舞,我是勤劳的小蜜蜂你不夸夸我吗?]

    []

    [好的,小蜜蜂。早饭吃了没?]

    [还没次鸭,我已经在舞蹈室,已经迫不及待想见你=w=]

    还躺床上的傅灼枭:“”

    操。

    老婆真可爱。

    清晨是男人一天当中意志力最薄弱时刻,尤其是看到沈簌那几句消息,几乎脚一沾地就起了生理性反应。傅灼枭静坐十几秒,决定坦然接受,拿着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傅灼枭快半小时没回消息,沈簌把手机放到一边,顿觉有些无聊和索然,拎着瓶矿泉水往嘴里咕噜咕噜。

    边喝边往舞蹈室环顾一圈,看到不远处薛义旸正和别的训练生聊着什么,还聊的挺欢乐,看背影好像不想睬自己的模样。

    给矿泉水瓶盖拧紧,沈簌听着肚子咕噜地叫,在如洪水猛兽般袭来的饥饿感下,心想薛义旸从昨晚起就不搭理他,与他之间气氛莫名像冷战。

    寻思着是不是朋友间只要有一方告白,不管接没接受拒没拒绝,就再也做不回朋友了?

    他跟薛义旸友谊即将点到为止?

    不行吧,几个月筑起的友谊就因为一句喜欢付诸东流?沈簌不满意地瘪瘪嘴。

    虽说是很不愿意他和薛义旸友谊就这么啪地散了,不过要是让他妥协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违心的话欺骗人感情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不喜欢你也是我的事。”沈簌低头抠着手指开始自说自话地斟酌一会儿要对薛义旸说的话,“我昨天可能说的太直接了,伤了你的心,可是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如果不干脆点该断则断,徒留念想不是害人吗?”

    他跟薛义旸这辈子只能当朋友,如果当不了,那也确实是没办法。

    嘀咕着,影子自上而下投落将他整个人笼罩,眼熟的黑色皮鞋闯入视线,沈簌还没抬头,一股咸香味率先侵袭了嗅觉。

    鼻尖刚动了动。傅灼枭在他面前半蹲下来,抬手,指骨骨节分明,在他面前晃了晃。

    “饿了么,路上给你带的。”

    透明塑料袋里,一碗鲜肉小馄饨加一根热气腾腾水灵灵的玉米棒。

    “哇,谢谢你~!”

    声音开心的不加掩饰。不远处薛义旸身形微僵,回头,目光遥遥地落在挨在一起的沈簌和傅灼枭身上。

    馄饨有汤,气味比较大,怕影响到舞蹈室其他人,沈簌暂时没开盖子,捧着根玉米棒子跟小仓鼠似的埋头啃。

    鼓起的腮帮子落在傅灼枭眼里,眼底一片温柔如水,“你喜欢我是你的事。”

    这话突如其来,还好生耳熟。沈簌腮帮吃的撑起,反应了一秒:“嘛?”

    “你刚刚自己嘀咕的。”傅灼枭语气很平和,明白这些话不是沈簌要对自己说的,“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不喜欢你是我的事,什么该断则断,徒留念想——这都是什么意思?”

    “唔。”啃玉米的动作停下了,正在沈簌思索要不要把薛义旸跟他表白的事告诉对方,薛义旸正好从角落走过来,“大导师,我有话要跟你说。”

    语气十分冷漠,刺得沈簌一个激灵。

    靠,来了?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有什么话下午再说。”傅灼枭直接无视他,当着对方的面,伸手轻蹭了蹭沈簌脸颊,替人摘下嘴角沾着的玉米粒。

    “吃完起来准备排舞了,我们勤劳又可爱的小蜜蜂?”

    第六十九章

    从沈簌手里接过啃完的玉米,扔进湿垃圾箱,等沈簌起身三两步跟上去,傅灼枭才迈步跟人一起并排走,前往另一间舞蹈教室。

    两人肩挨着肩,靠得极近的背影刺的薛义旸眼眶都发红了。

    《Need》曲风性感,沈簌之前很少尝试过这样的舞蹈,前几天被队友一致票选,入选C位的时候还有点不知所措。但跟其他几位没什么舞台经验的练习生比起,从实力和经验上还是能够吊打他们,整首歌的舞蹈动作完整度很高。

    成员们也十分给力和捧场,围坐在地一个劲儿地鼓掌:“哇哦,我们C位没选错~”

    夸起人来傅灼枭当然也不遗余力,何况对方还是他喜欢的男孩子。

    只不过夸归夸,该指出的不足依然得指出:“动作方面没问题,情感方面的表现力还有待加强。”

    到了唱歌部分也是这样,“每一个音都很准,但同样也是这个问题,情感有待加强。”

    “这几天多加训练,思考着怎么才能让你想表达的情绪演示出来。”

    恋情暂未公开,在有镜头的舞蹈教室里,傅灼枭顾忌沈簌的训练生身份,不太好经常看他。

    虽说在指导的时候,已经极力用最温和的语气说话,但他平常正常的声线就是低沉偏冷的,与沈簌又隔了一段正常的社交距离,视线停在歌词本,没落在沈簌脸上,脸上就也没显露出笑意,唇角的弧度微微向下压,俨然一个不苟言笑的严厉导师形象。

    看得不少练习生面面相觑,极小声议论:“大导师教课的时候真的好严肃。”

    “我以为他会沈簌宽和一点的,原来并不是这样吗?”

    “像不像那种只要不谈工作整天和你嘻嘻哈哈,一谈工作立刻给你个下马威的领导?”

    “大导师有跟沈簌嘻嘻哈哈过吗?咦,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大导师对沈簌的态度跟对我们好像也差不多都怪你们平时嗑来嗑去的,搞得我总以为他们有什么。”

    “”被沈簌听在耳朵里,清清嗓子,有些憋不住,“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意识到这话问的是自己,傅灼枭目光从歌词本后抬起。

    “嗯?”

    沈簌说:“我不太懂怎么拿捏住渣男的情绪。”

    “?”

    “为什么要拿捏渣男情绪?”

    “这不是首渣男之歌吗?”想起前两天对方给自己看过的《Need》这首歌创作灵感的背后小故事,沈簌表示疑惑。

    傅灼枭顿了顿,放下歌词本朝沈簌走来,眼皮微耷把人笼罩在自身阴影下看着,对视了几秒钟后才说话:

    “这次舞台我也会上场。‘渣男’的情绪我拿捏就好了。”

    “你的角色定位是彻底抓住‘渣男’的心,让他为你倾心,为你沉沦的消失的白月光。一言蔽之——”

    他笑意清浅,伸手在人额头上轻弹一下,“你只管站在被我求而不得的角度上,想着怎么撩我就好了。”

    “”

    沈簌心说城会玩。

    不过既然角色有了定位,那他诠释起来可就方便了,不就是在舞台上撩傅灼枭吗?那种超sexy的性感女团舞他又不是没看过。

    于是接下来的练舞时间,沈簌都在花样撩傅灼枭,包括但不限于言语纠缠。

    “大导师,这里的动作可以进行一下改编吗,比如改成你坐在沙发上我从背后搂着你亲脖子怎么样。”

    “在你耳边吹口气我觉得会更加性感。”

    “还有这地方,你站着,我直接缠你身上箍着你,或者跟你背对背我扭腰?”

    傅灼枭:“”

    掌心发烫,傅灼枭深吸一口气,压紧快要克制不住的情绪,“我指的是情绪上的撩,你说的这些,就算我答应也不可能放到舞台上。”

    沈簌哦了哦,说变脸就变脸,又朝他笑成一朵纯洁灿烂无辜小白花。

    看在傅灼枭眼底,莫名茶得很。

    “”

    课程结束,VJ老师抱着摄像头暂时离去,其余成员休息的休息,训练的训练,离开的离开。

    剩下为期七天都是练舞时间,下一次录制训练素材是在大后天,七天后就是公演。

    后面两天都没什么要紧事,就趁着这段空闲好好练舞吧。

    打定主意,沈簌拿着空水瓶走到走廊饮水机旁,准备喝两口水润润嗓子就开始练习。谁知他刚要接水,被突然扣住手腕往一个方向拽。

    力气大的离谱,沈簌差点没吓一跳。发现是傅灼枭才稍微定了定心。

    然后发现定心似乎定的太早。

    电梯直升到最上层,这座大厦顶楼是导师的个人休息室。

    整段路程傅灼枭一语不发,沈簌在后面望着人肩宽背阔的身影,说什么都得不到回应,走得叫一个忐忑不安。

    直到被拽着手腕拉进去,门从里“砰”一声重重合上。

    眼前天旋地转后,他被傅灼枭抵着墙壁用力深吻。

    大腿被手掌托着离了地面,吻到情动时被动地勾住身前的腰。

    一拢轻烟般的雾气弥漫而上,氤氲了眼眸,模糊了视线。

    “你干什么啊”吻得呼吸不畅,沈簌嗓音略带啜泣。

    背光,傅灼枭眉眼涂了抹淡淡的阴影,平日里极具攻击性的俊美五官,离得近看好像一个勾魂摄魄的鬼魅妖魔。

    “你说干什么,撩我?”

    “什么撩——”话音戛止。后知后觉这个行为姿势好像跟自己之前异想天开说的动作差不多,沈簌脸一下红了。

    傅灼枭压低声音道:“舞台上不能这么大尺度,但是私底下可以。”

    “”

    “我俩现在走一个?”

    凉凉,这狗逼好像是动真格的。

    “滚呐,放我下来。”脖子连着而耳后那块皮肤整块通红,沈簌不住地捶打他肩膀,自我感觉好像掉进了狼窝,心情羞愤欲死-

    下午,薛义旸来找傅灼枭谈话。

    宽敞无人的吸烟室,窗明几净。

    傅灼枭坐沙发里点了根烟,薛义旸就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沉默地看着他,不管是作为学员看待导师,还是后辈看待前辈,他的目光都实在称不上友善。

    不过傅灼枭没在意这些,上午才把沈簌按在墙壁上亲一顿,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怎么亲舒服怎么来,以至于他现在心情还算不错:“你有什么话要说。”

    薛义旸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慢性子,话题单刀直入:“您和沈簌在一起了。”

    “嗯。”

    回应得不带半点犹豫。好像跟沈簌在一起,对傅灼枭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炫耀的事。

    薛义旸沉默片会儿:“您就直接这么告诉我了?”

    “你不是早已经知道?”

    猜也能猜的出来,薛义旸要问他的事与沈簌有关,这人从很早起看他家宝贝的眼神就不单纯。傅灼枭弹了下指尖烟灰。

    四五秒的安静后。

    薛义旸道:“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想要为他好,我希望您能考虑到他现在的事业状况,尽快跟他分手,你们俩个在一起不合适。”

    “你特地来找我,只是想说这个?”

    薛义旸似是默认。

    “行,知道了。”傅灼枭放下腿,将未燃尽的烟头按进烟灰缸摁灭,脸色平静,态度也显然,“那免谈了。”

    他起身即要走,薛义旸赶忙叫住他。

    吸烟室隔音效果很好,因为知道外面不可能有人听见,嗓音近乎嘶吼——

    “你就没有想过你跟他之间的恋情曝光出来后会对娱乐圈造成多大的影响吗?作为爱豆的沈簌会背负多大的骂名?!”

    薛义旸喊完,气喘吁吁,傅灼枭步伐停顿,“跟你有关?”

    “你”薛义旸要被气死,在他眼底,这人简直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典型,只管占有和掠夺,“你是不是就仗着沈簌他喜欢你?他现在才十九岁,自然是玩不过二十五岁的您,您阅历可比他丰富多了。自己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是吧?”

    傅灼枭冷淡瞥他一眼,“送上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还装呢,薛义旸道:“沈簌他年纪小,不一定分的清楚是不是真喜欢你。他主动向你告白也只是年轻不懂事,有点恋爱脑,还请您高抬贵手别祸害他。”

    主动,告白吗?

    迅速想明白原因,傅灼枭意外地挑了挑眉,从兜里摸出烟盒又取出一根烟点上。眼角极快地弯出一抹弧度,笑意几乎藏匿不住。

    “他是这么和你说的?”

    “什么?”

    “说我和他在一起,是他告的白。”

    薛义旸闻言怔愣了好久没说话,难道不是吗?

    傅灼枭弯唇:“行,那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薛义旸还处于满头雾水的状态。

    傅灼枭已经散漫地靠着吸烟室墙壁,将烟点燃,缭绕而上的烟雾将漆黑的眸子映得明明灭灭。

    绷着笑,笑意和喜悦却呼之欲出,“放心吧,他跟恋爱脑没关系,也比你想象的要成熟得多。我告白了两次,一次被拒,第二次答应。”

    薛义旸,“”

    啊?

    “可能是想围护我的面子,才对你说是他主动告的白?”傅灼枭侧眸斜睨一眼他,笑得很欠,“怎么办,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下辈子都不肯放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谢谢你。

    薛:我踏马——

    第七十章

    七天后,《逐光108》导师合作舞台公演现场,人山人海挤满了人。

    每一轮顺位发表结束,经过不断的淘汰和筛选训练生人数在减少,像是为了回应他们的努力,每一场舞台的观众人数却在成倍地增多。

    呐喊声热烈动彻心扉。

    演播厅舞台上,灯光自上而下打落,面对数以千计的现场观众。

    林轲表演完后整个脱力,瑟瑟发抖地站着差点往旁摔倒,被同队的洛忻淳眼疾手快扶住。

    听到台下的惊呼声,林轲羞耻地脸颊要烧起来,洛忻淳举着话筒:“孩子激动的腿软了,都怪哥哥姐姐们长的太好看捧场太给力~”

    观众们反响很激烈——

    “哈哈哈小洛你这张嘴你就贫吧你!”

    “林轲小可爱别紧张,这次合作舞台你表现很棒,加油冲!”

    “下一个舞台是谁是谁,是不是《Need》?我要看《Need》啊啊啊啊!!”

    后台,沈簌简直快受不了正经不到一秒就疯狂偷偷对他动手动脚的某位导师。

    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只有他和傅灼枭面前围着张桌子。腰腹以下的部位被遮挡,后方也没有摄像头,两个人坐在一起,这不摆明了让傅灼枭这狗逼为所欲为??

    掌心又被用指尖搔挠了一下,余光里瞧见傅灼枭带笑的眼神,沈簌快控制不住面颊抽搐的冲动。

    而且,他觉得这家伙最近绝对不对劲,从抱起他要跟他走一个“私底下大尺度舞蹈”后就开始不对劲:

    七天的练习时间里几乎每一天到晚上就变着花样想把他从寝室骗出去,骗不成功就对他上下其手动手动脚,凑到他耳边一口一个“簌簌”地喊,喊得特别暧昧粘糊,充满暗示,今天更是越发大胆——

    在这个镜头几乎无处不在的演播厅后台,桌子底下手牵着手,这要是被谁看见了怎么办?!

    “傅导师。”沈簌维持面上笑嘻嘻内心mmp地伸手一把跟人一起拽到桌子底下,避开摄像头凶巴巴道,“我警告你啊我忍你好久了,你这两天有点太兴奋了,能不能给我正常点?老傅,控制一下啊老傅!”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导师。

    “嗯?可我正常时候就是这样。”

    沈簌露出“你狗吧”的黑线表情:“不准放屁。”

    “针对“老傅”这个称呼。”傅灼枭指骨曲起抵唇深沉道,“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喊老公。”

    “你屁止不住是吧?”这下连笑嘻嘻都没了,沈簌直接mmp,撸起袖子道,“今天不对着你这张脸来一拳,都不知道是不是我给你的自由过了火?”

    没大没小。

    傅灼枭勾勾唇,眉眼低敛把人看着,然后在沈簌试图进行下一步动作前伸手捏住他下颌率先吻上去,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消纵即逝。

    “你跟薛义旸说的话我都知道了。”

    “”沈簌懵了,不知道是被亲懵的,还是因为傅灼枭这句话,“啊?”

    男孩子懵逼的样子不知道戳中他哪点,只觉得好可爱。换句话说,沈簌什么样都可爱,等沈簌回过神,腮帮子肉都被亲酸了,像是被啃着吸了一大口。

    他慢腾腾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绷着脸开拿粉饼补妆:“我脸上都是化妆品,小心吃你一嘴粉。”

    傅灼枭平静道:“我乐意。”

    放下粉饼盒,沈簌连着悄悄瞥他好几眼,逐渐回过味来了:和薛义旸说的话除了前不久有关他“是不是和傅灼枭在一起”的话题,还能有什么话?

    “谢谢我家簌簌照顾我面子,不过,我主动追你这件事并不让我觉得丢脸。”

    沈簌默不作声,傅灼枭状似无意地开口,视线正对前方荧屏目不斜视,引得沈簌怕被麦克风收入音频频侧头向他张望,不过对方声音虽轻,却平稳坚定,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前提下足以让沈簌听得清晰。

    “是我主动追的你,我既然选择这么做,就已经做好会被拒绝的准备,你拒绝了我再追求,直到你说讨厌为止,我从来不觉得被你拒绝是件丢人的事。”

    傅灼枭偏头,眸子清润如冰雪消融春溪潺潺,沈簌顿了顿,终于回过神,桌底下两人的手再次交叠。

    “等有一天我们官宣复合,我想告诉全世界是我主动追求的你,让我炫耀炫耀,可以吗?”

    ——你是我愿意卸下所有自尊和包袱,都想要取得的珍宝。

    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沈簌垂头好半晌,才闷闷“嗯”了一声。

    不一样的年龄,却都怀揣着一样最真挚的悸动,沈簌心说他真是被傅灼枭吃的死死的,后者同样也是这么想-

    导师合作舞台没有了投票竞争,观众们反响依然激烈,克莉丝导师携带练习生退场后,许多观众都被那支辣舞刺得面红发热,声称这就是自节目开播起最性感一支队伍,而当《Need》全员上阵后,这个“最性感队伍”标签还有待商榷。

    “光与影或行或停,经过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伤口是否能愈合如初——”

    全开麦清唱开场!

    上一个敢在舞台上清唱的还是查荼。清润如流水的声音在演播厅回荡,查荼的脸色时红时绿时紫千变万化,不为别的,就为在突兀响起的观众的呐喊声中听到几句穿插着的:“这清唱水平踏马跟查荼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是啊啊啊我疯了这嗓音好好听,被天使亲吻过的声音吧,顿时觉得查荼初舞台的那个清唱是什么鬼玩意儿,怎么会有那么搞笑的效果。”

    “簌簌你太棒了!妈妈,爱,你!!”

    可谓没对比没伤害。

    旖旎沉沦的氛围,晦暗不清的打光,男人的成熟,少年的青涩,暗紫色的丝绸系带装束搭配小烟熏感的舞台妆,每一个因素无比相融地结合在一起,造就整支舞台的惊艳。

    黑白琴键跳动,随即映入观众眼帘的是傅灼枭身影。

    他狭长眼眸闭敛,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但突然,一只雪白的手从黑暗的背景里伸出搭上他肩头,贸然闯入他的世界,男人眼眸微掀,琴声戛然而止。这一段的情绪还有动作细节都被精心设计过,难以言喻的欲感。

    观众们紧紧盯着舞台,眼睛一眨不眨,心跳如雷,生怕错过什么,下一秒就见在这屏息凝神的紧张环境下,纤瘦白嫩的手仿若无骨地滑入衣襟,刚将人扣子解掉一颗,继续深入流连,被傅灼枭就势垂头,一把将其擒住强硬地亲吻掌心,随着轰然沸腾的全场,伴奏音乐正式响起——

    “这是沈簌的手这绝对是沈簌的手!!”

    “亲掌心我踏马,卧槽我疯了——我不管我嗑的CP就szd!!”

    “欲死了欲死了,别唱了也别跳了你们赶紧一起去开——我靠!!”

    舞台上,黑色帘子被幕后工作人员撤走,闯入观众视线的是一张暗色席梦思,占了整块舞台的三分之一。

    这床摆着干什么的?

    观众怔愣之际,一条暗紫色流光丝带于歌声中捆住了金发男生的双腕,被轻轻一推肩膀,沈簌整个人仰倒在席梦思床上,绵软的发丝铺散开来,眸子眯起,樱花色粉嫩的唇微微张开,内里一点鲜红舌尖若隐若现。此时此刻的表情管理除了用一个字“欲”形容,再衍生出更多的,大抵就是能让所有女孩子为其变身“淑女”的“欲求不满”。

    这床摆的简直太妙了!!

    清一色的“啊啊啊”声中,观众比以往每次公演反应都要激烈,有好几人除了只会叫“啊啊啊”几乎丧失了言语功能,但她们不能不捧场,干脆直接上演原地撞墙,鼻血狂喷,泪洒当场——

    “我日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什么顶级Omega!!”

    “啊啊啊幻肢硬了,救命啊我不行了这是我这种刚满十八岁的小女生能看的吗好羞羞嘿嘿嘿。”

    “集美,口水,注意口水啊不行我自己口水都要喷出来了,嘶溜嘶溜。”

    “QAQ呜呜福利,真的是福利!来到现场看这是太好了,六百块的票钱没白花!”

    “啊啊啊啊诶我靠,我脚边什么玩意儿,哈哈哈大家快看,闻崇激动的昏古七了笑死我了!”

    闻崇扒拉住同伴的脚踝,活脱脱一个操碎了的老母亲,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喉咙都快叫得破了音:“好,好,我家宝贝要出嫁了出嫁了呜呜呜!我回去就给他熬夜打投十万票当嫁妆!”

    同伴无情嘲笑:“想想你当初是怎么嘲讽沈簌现在又是什么舔狗模样,你简直要笑死我。”

    闻崇双手捂脸:“别问,问就是簌簌最棒!”

    现场整齐划一地响起“簌簌最棒”“傅影帝最帅”,将今晚舞台氛围推向了最高.潮。

    微博热搜疯狂刷新,短短一夜过后,《Need》点赞转发播放量就跟上了三公巅峰之作《你是我的关键词》。

    业界大佬接连不断的合作邀请,不断上涨的身价,奠定了沈簌将来出道后拥有数不清的资源。

    于是当半月过后的总决赛夜来临,沈簌与其他练习生一身统一制服亮相,刚进入选手通道,粉丝人满为患到保安都拦截不住的程度,慌乱中,他被一位女粉丝抱了个满怀。

    腰被抱紧的瞬间,沈簌察觉到了想要立刻避开,但被搂得很紧,对方是女生他也不好贸然触碰,保安又抽不开身。正就是这么片刻的犹豫无措,脸颊被女粉丝趁乱重重亲了一口,留下一个痕迹明显的口红印。

    “簌簌我好喜欢你啊啊我要和你结婚!我要给你生猴子!!”

    “”靠。这种时候换成其他爱豆说句“我也挺喜欢你的”敷衍过去其实没什么问题,可对于沈簌来说

    有男朋友的人随意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太好?

    可瞧女粉丝这亮晶晶的眼神,好像他不说点什么对方不会撒手一样,沈簌边流冷汗边快速念叨一句,女粉丝又朝他另一边脸颊吧唧一口,心满意足地离开。

    沈簌一口气还没松到底,紧接着又被许多粉丝围上来,他无助地东瞅西瞧,试图想办法抽身,视线抬起的一瞬间猛然停顿,与刚通过导师通道正望着自己这边的傅灼枭正正对上视线。

    后者眼眸狭长,瞳仁漆黑不定,显然把刚才沈簌身边发生的事尽收眼底。

    见他望过来,唇角勾起的弧度冰凉。

    “”

    沈簌两眼一黑,快要被空气中弥漫的强烈醋味熏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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