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鸾殿内有独立的小厨房,楚仪蓉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说要给慕容曦做饭就立即行动了起来。
做饭菜这种事情在慕容曦看来十分麻烦,不过看着母亲忙前忙后地乐在其中,慕容曦也没有阻止。
幼时他与母亲被迫分离甚至流落街头,就算是想尝母亲的手艺也没有机会,如今看着小厨房里传来的烟火气,慕容曦不禁微微扬起了嘴角。
果然还是有娘疼好!
慕容曦站了一会儿后,找了个软榻躺了下去,他也不知最近怎么了,总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反常,总是觉得胃不舒服想吐就算了,还时常感到疲乏。
经常粘到枕头就睁不开眼睛了。
这次也一样,慕容曦刚倒下没一会儿就眼皮就像有千斤重一般阖上了。
楚仪蓉做好饭菜后,就命宫人一一端上了餐桌。
承鸾殿的膳厅格局分为前厅和后室,楚仪蓉走进前厅见慕容曦不在,便进入了后室。
一进门,就见慕容曦在软榻上睡得正香。
见状,楚仪蓉也没有叫醒慕容曦而是小心翼翼地缓步走到软榻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还拿过一旁放着的团扇轻轻地给慕容曦驱散暑热之气,燕京在南方内陆,虽然才不到六月,却已经热得可以穿夏装了。
慕容曦因为回来的急,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着一身厚重的衣服就睡了,此刻额角隐隐有一些细汗。
睡梦中,正感觉浑身热得难受的慕容曦又梦到了那个黑漆漆的石洞,他浑身燥热难耐,不得不与自己的死对头在一起解毒。
但梦里的君北曜与之前有很大区别,要比之前在石洞里的君北曜不要脸的多,一边解毒还一边说着下流的话,慕容曦的梦有些混沌,他不太能听清楚君北曜具体说了些什么。
但君北曜的每一句话无不让梦中的自己听了想拔了君北曜的舌头,直到梦境的最后,慕容曦才听清楚了君北曜咬着他的耳垂声音喑哑,像是蛊惑引诱一般说道:
“阿昭与孤在一起这么些时日,也不知道会不会怀上孤的孩子?”
君北曜说着还伸手按了一下慕容曦微微凸起的腹部,就好像里面真的怀了个孩子。
见到这种场面,慕容曦瞪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与此同时,回归现实,正躺在塌上休息的慕容曦眉头紧蹙,手紧攥着身下的被褥,然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睁开了眼睛,坐起了身子。
“昭昭!”
楚仪蓉手里还拿着给慕容曦扇风祛暑的团扇,一脸担忧地看着慕容曦。
见到楚仪蓉,慕容曦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昭昭是做噩梦了?”楚仪蓉不太放心地说道。
慕容曦喘了口气,不想阿娘担心,笑着对楚仪蓉道:“阿娘,我没事,就是这些天征战累了。”
楚仪蓉看慕容曦的脸色不太好,心里还是放不下,正欲叫御医过来,就被慕容曦打断了。
“阿娘在这里,是饭菜做好了,我好久没吃阿娘亲手做的饭菜了,我这回得好好尝尝!”
慕容曦说着就从软榻上下来往外厅那边走去,他的身体没什么病,就别大惊小怪地叫御医了。
听慕容曦提到饭菜,楚仪蓉才想到外面自己刚刚做的菜,“对,昭昭赶紧尝尝阿娘的手艺有没有退步,我做得都是昭昭你小时候爱吃的!”
对于儿子,楚仪蓉一只觉得亏欠又遗憾,她在儿子幼时陪伴的时间并不长,昭昭不到三岁,她就被迫与昭昭分离,等到再见,昭昭已经长大了,和小时候很不一样,她差点都没认出来。
再后来,昭昭成了燕王,每天都忙于政事,年龄轻轻就成了这南域诸国的共主,她们母子能在一起用膳同游的时间也不多。
慕容曦一到前厅就看到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想到这些都是阿娘做的,慕容曦微微扬起了嘴角。
这让他想到了儿时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他那时候很小,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可以见到阿娘,还要被迫叫别的人娘,那个所谓的“娘”没有他的阿娘温柔,也不会像他的阿娘那样亲手做饭给他吃。
后来,那家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也就不重要,慕容曦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上元夜,街坊灯火通明,他的那个新“父亲”牵着他到街上,告诉他要带他去见他阿娘。
慕容曦自小就是个聪慧的孩子,他知道那家人只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嫌他累赘想把他扔掉,但慕容曦还是跟着那个男人出门了,心中燃着一丝丝明知不可能的期盼。
如慕容曦所料想的一样,那个男人自以为聪明地给他买了一个小孩子都喜欢的兔子灯笼,让他拿着灯笼在街边等一会,还说一会儿就回来找他。
男人有些心虚的走了,看着男人快速离去的背影,慕容曦知道男人不会回来找他的,不过他也并不在意男人会不会回来找他,因为男人对慕容曦来说并不重要,他只想见到他的阿娘。
小小的慕容曦站在来往的人群中,周边的热闹与喧嚣仿佛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漠然地看着一切,他知道,今夜,他见不到阿娘了。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去找阿娘,他早已将四海列国的地图牢记于心,他相信,早晚有一日,他可以找到阿娘。
自那以后,慕容曦就独自一人过起了四处流浪的日子。
“昭昭,来尝尝这个清蒸鲈鱼,阿娘记得你小的时候最爱吃这个,每逢年节的时候,你都吵着要阿娘给你做这道菜。”
女子温柔的声音姜慕容曦的是思绪拉了回来。
楚仪蓉正夹着一块鲜美嫩滑的白色鱼肉往往他的碗里放。
慕容曦将碗端起来接过鱼肉,也不客气,用筷子夹起那块鱼肉正要塞入口中。
但不知为何,当慕容曦敏锐的闻到那块鱼肉中几乎不可查的鱼腥味儿他突然感觉胃里剧烈翻滚,接着他就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慕容曦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掩着面,快步走了出去。
承鸾殿庭院中的小花园内,慕容曦扶着一颗老树的树干,弯腰止不住的呕着,虽然一直在呕,但也没呕出什么秽物,只是胃里的翻腾让他不停地干呕着。
“昭昭,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无端地干呕?”
楚仪蓉也跟了过来,一脸担忧得看着慕容曦,在她的印象中,昭昭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几乎从来都没有生过病,就算是在战场上受了伤,在床上躺一夜过后第,二日也能生龙活虎。
楚仪蓉从来都没有见过慕容曦这般模样,一直捂着胸口干呕,还脸色苍白,见自己的孩子这样,楚仪蓉止不住的心疼。
“来人,叫御医来。”
楚仪蓉害怕慕容曦真有个三长两短,这世间她就仅剩昭昭这一个亲人了,他不想昭昭有事!
于是她赶紧让人叫御医过来。
“等、等……”
慕容曦阻止了楚仪蓉叫御医的举动。
因为他想先确认一个事,鉴于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且令人匪夷所思,所以慕容曦并不想让御医把脉把出来。
要不然,可就要闹出天大的笑话了。
“昭昭,你都这样了,还不让阿娘叫御医,是不是你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故意隐瞒阿娘!”
此刻的楚仪蓉心急如焚,见慕容曦一再地阻止他叫御医过来,楚仪蓉心里突然就生出了这么个念头——
是不是昭昭生病了在隐瞒她。
听到楚仪蓉的话,慕容曦忍不住笑了笑,苍白的唇轻启,道:“阿娘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的命硬着呢,就算是阎王爷来了也收不走!”
慕容曦此时已经缓和了不少,还笑眼弯弯地与楚仪蓉打趣。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楚仪蓉止住了慕容曦的话,年纪大了,她就越来越敬畏这些鬼神之说,此刻听到慕容曦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难免有些紧张。
见自家阿娘紧张的模样,慕容曦也不再嬉皮笑脸,而是正色道:“阿娘,您别急。”
“您忘了,我的师父可是神医,作为神医的徒弟,我也算半个神医吧,哪里还用的着叫御医!”
慕容曦这话并没有自夸,他的学习能力向来很强,在被嵇昀收为便宜徒弟的第三年,他就已经参透了嵇昀给他的所有医书,并且还经常上街找那些身患疑难杂症的患者医治以寻求在医术上的突破。
甚至在此期间,他还了解到了不少嵇昀都不知道没见过的奇病。
在这其中,就有一例奇病是男子怀胎有孕。
虽然这在慕容曦看来并不算是病,毕竟只是怀孕,也没有其他的什么症状,但男子怀孕本就是闻所未闻的奇事,因此在求诊人的心中就跟自己身患奇病没有什么区别。
毕竟,男人怎么会怀孕呢?
当时,慕容曦见到那个自称有孕的男子也是忍不住愣了一下,甚至怀疑这是不是那人故意在整蛊他,男子与女子体内的脏器具有明显的区别,男人没有胞宫,就算是有龙阳之好也不可能会弄出孩子来。
但是那个怀孕的男子却苦苦哀求,求慕容曦救命,慕容曦看那男人的神情不像是作假,便想办法为其“治病”。
想要医治,就得弄清楚为什么男人会怀孕,慕容曦翻遍了各种医书典籍,耗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在一本名为“奇症纲要”的古医药籍中发现相同的案例。
那本纲要记录了曾经的一位古国首领虽为男子却可生育,后来国中的巫医发现首领的腹中居然有胞宫,而这便是首领有孕的原因。
书中还记载了腹中有胞宫的男子与寻常男子的脉象会有细微的不同,与女子更加接近,怀孕时也会呈现出滑脉,且这样的男子腹部的位置也会比普通男人更加柔软脆弱。
慕容曦验了那男子的脉象,走摸了那男子的肚子,发现与书中记载的基本上一般无二。
慕容曦问那男子要不要留下孩子,因为那本古籍中也记载了男人怀孕的接生方式,同时巫医也研制出了男子堕胎的药方,不过书中的那个首领最终选择把孩子生了下来。
但慕容曦的这个患者显然并不能接受自己一个男子居然身怀有孕,他觉得自己怪孕就是个怪物,因此那个男人求慕容曦给他堕胎药。
医者要尊重患者的选择,因此那个男子下了决心后,慕容曦就将自己照着古籍中的药方配好的堕胎药给了那男子。
后来,等那男子将孩子打掉后,慕容曦才了解到,男子腹中的孩子是被一群权贵强迫得来的。
慕容曦也是从那时意识到,他想终结这个乱世!
听慕容曦提到嵇昀,楚仪蓉冷静了下来,这些天,嵇昀给她治病,楚仪蓉自然信得过嵇昀的名号。
慕容曦攥了一下衣服上的布料,才缓缓抬起手往自己另一手腕的脉搏上搭去。
当年慕容曦得知了有胞宫的男子的脉象以及一些与寻常男子不同的身体特征后,他发现,这些特征他都有!
但当时慕容曦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他觉得自己不是断袖,大概也弄出孩子来,所以慕容曦早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甚至一个月前,他与君北曜翻云覆雨他也没想起自己是能怀孕的。
直到今天,慕容曦才有些担忧起自己会不会怀孕,他自登基时起,就没考虑过娶妻生子,更加没没想过会被男人睡了,甚至还睡出一个孩子。
慕容曦内心忐忑地把上了自己的脉。
摸手中的脉搏并非代表怀孕的滑脉,慕容曦松了一口气,他又继续的摸了一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的脉搏有些奇怪,虽然滑脉可以排除,但是慕容曦发现自己现在的脉象居然跟以往完全不一样。
但摸着强有力的脉搏却又不是得了什么病的样子,慕容曦皱了皱眉。
“怎么样?”
见慕容曦蹙眉,楚仪蓉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慕容曦一时没弄清自己的脉象为何异常,但为了不让楚仪蓉担心,他还是随口编了点小毛病。
“没什么,就是有点忧思过度,也对,这些天,因为我的失踪,燕国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险些就四分五裂了,怎么能不担心呢?”
慕容曦眉头紧锁,看着远处,一脸担忧国事的模样。
见慕容曦这样,楚仪蓉立即心疼道:“昭昭就算忧心国事,也不要不顾自己的身体,你若是累倒了,燕国的百姓可就没人守护了,阿娘还等着看我的昭昭成为天下共主的那天呢。”
虽然燕秦两国南北对峙,但是楚仪蓉自然是更加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够醒得最后的胜利。
慕容曦和君北曜“先入中都者称王”的协定楚仪蓉知道,虽然这样不会再让燕秦两国发生大规模的冲突,但既然要角逐共主,最后的交锋的是不可避免的。
“说起秦王,阿娘听说秦王也在歧云山失踪了,不知昭昭与秦王可有碰到?”
楚仪蓉似乎只是突然想到,便随口问了一句,可慕容曦在听到“秦王”二字后,忍不住暗中咬牙,要不是早有协定,他定然要把君北曜的脑袋砍下来盛酒。
想到自己方才的担忧,慕容曦就更生气了,幸好他肚子里没揣崽子,要是自己怀了君北曜的孩子……
慕容曦完全无法想象那种场景,他觉得这比男人能怀孕这件事本身还要荒唐!
“后来脱险了才碰到,我们还见到了那个算计我们的人。”
慕容曦特地模糊了信息,但说道算计他的人时,慕容正色了几分。
“这普天之下,居然还有能同时算计了你和秦王的人,这人定然不凡,昭昭可要小心。”
“好。”
知道阿娘在在关心自己,慕容曦乖乖地点头。
慕容曦此刻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不是那么想呕了,于是便和楚仪蓉一起回了膳厅继续一起用膳。
一个月的时间本就转眼即逝,解决了国内的判乱,慕容曦还得继续履行承诺去江州赴约。
自从上回在歧云山遇险,慕容曦就一直在暗中调查那个能利用幽绮香暗算他和君北曜的银面男子。
可以那银面男子实在是隐藏的太好,除了知道那男子白衣银面外,慕容曦手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线索,调查始终也没有任何进展。
虽然如此,但这反而让慕容曦更感兴趣那人的身份。
慕容曦骑在马上,看着前方雾气环绕、一望无垠的歧云山,慕容曦微微扬起唇角,他定会破开迷雾,见见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而与慕容曦有相同想法的还有君北曜,秦王生平从来都没有被人这般算计过,因此君北曜恨不得将那银面男子揪出来挫骨扬灰以雪之前被困石洞的耻辱。
除了找凶手,君北曜还要找另外一个人。
他的阿昭,与他日夜缠绵五日却又消失不见的恩人。
“王上,我们的人在江州找寻了一个月,这江州,名字里带“昭”的有十人,除去女子和孩子,共有三名年轻男子,但这三名男子都不是哑巴,而且属下问过了,这三个男子一个月前都没有去过歧云山。”
江州城的馆驿内,孟津将这些天自己搜查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了君北曜。
听到孟津的话,君北曜握了握掌中的夜明珠,脸色阴沉,果然是在骗他的吗!
感受到气氛不对,孟津还以为王上是因为还没找到恩人而生气,于是他立即道:“王上,属下们定会使尽全力去寻找恩公!”
君北曜没有说话,一直紧握着手中的夜明珠沉默。
此刻夜晚,虽然馆驿内燃着烛火,但是并不能照亮整个屋子,君北曜掌中的小珠子在昏暗的环境中散发着浅浅的莹白光辉。
君北曜将手掌合上,光辉立即被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
阿昭,不管你是何身份,孤一定会找到你的!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喧闹声,让君北曜忍不住蹙了蹙眉。
“何事这么吵?”
孟津赶紧向窗外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
孟津赶紧到君北曜身前回话:“王上,燕王到了。”
“到了就到了,这么招摇过市,也就慕容曦那个花枝招展的狐狸精能做出来的事!”
对于自己的宿敌,君北曜是听到名字就会骂上两句。
“王上,不只是燕王,还有文襄侯,他们两人在楼下对面的酒摊喝酒。”
“喝酒?”
君北曜倒是也不觉得疑惑,这像是他那不靠谱师父和花狐狸凑在一起能办出来的事情。
君北曜皱眉只是因为……
“哼!慕容曦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在街头的小酒摊上喝酒,也不嫌丢人寒碜!”
“孟津,关窗!”
君北曜冷哼,扭过头去。
看自家王上明明想加入,却又碍于面子别扭的模样,孟津憋着笑意,关上了窗户。
可君北曜的耳力向来很好,就算关上窗户,他依旧能听到外面嵇昀像是喝高了一般,拉着慕容曦讲述着他年轻时的风光事迹。
而慕容曦则是大笑着在说嵇昀吹牛。
且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君北曜忍无可忍一般下楼走到了小酒摊边。
“客官,吃酒吗?”
见君北曜身着不凡,酒摊老板立即迎了上来,酒摊老板觉得今日定然是撞了大运,一下子来了三个衣着不凡的客人。
君北曜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了慕容曦和嵇昀那桌。
小小的木头桌子上摆了不少在君北曜看来极其劣等的酒,这酒摊喝酒没有酒杯完全就是用大碗喝。
君北曜看着桌子上有些缺齿的碗皱了皱眉。
这两人居然在这种简陋的地方喝酒?
嵇昀眼尖,虽然醉了,却立即发现了君北曜的身影。
“我的另一个徒弟也到了!快来,一起喝酒!”
嵇昀站起身拉着君北曜,不管对方愿不愿意,直接将人按在了凳子上。
“喝!”
不待君北反应,嵇昀将碗送到了君北曜的嘴边,君北曜喝了一口,发现这酒跟掺了水似的,酒力并不强。
看着烂醉如泥的两人,君北曜有点意外,原来他这师父还有宿敌的酒量居然都这么差!
慕容曦此刻眼前都有重影了,他其实也是被便宜师父拉过来喝酒的。
慕容曦从不饮酒,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一杯倒,喝酒很容易误事,所以慕容曦从来不喝酒,除了嵇昀之外,没有人知道慕容曦喝酒一杯倒。
嵇昀也是个一杯倒,但与慕容曦有自知之明不同,嵇昀人菜瘾大,特别喜欢与人拼酒,但别人他也拼不过,只能等每次慕容曦这个酒量不好的便宜徒弟来,约徒弟喝酒。
慕容曦受不了嵇昀的软磨硬泡,基本上每次来最后都答应与嵇昀喝酒。
慕容曦喝得并不多,仅仅只有半碗,但这已经足够他醉倒了。
醉倒的慕容曦虽然神智算不上清醒,但是他还是能认出人的。
“君、君北曜!”
“还、还有两个,怎么、怎么有两个君北曜!烦死了!”
慕容曦手指比划着“二”,憋着嘴,表情像是很生气,自己最讨厌的宿敌居然变成了两个!
听到慕容曦醉了之后还不忘说讨厌他的话,君北曜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慕容曦说不出什么好话!
君北曜抬头看向慕容曦,刚想怼回去,就为眼前的场景晃了晃心神。
慕容曦今日没有如同往常那样穿了一身红,而是穿了一身青色长衫,头发也只用一根玉簪半束。
只是因为喝醉了,此刻慕容曦额角的头发散出来一缕,原本白皙的小脸此刻染上红晕,一双极美的眼睛此刻正迷离地看着君北曜。
纤长如鸦羽一般的睫毛一眨一眨地扑闪着。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君北曜轻咳了一声,然后正色看向慕容曦。
男人果然不能长得太好看,狐狸精似的!
此刻慕容曦头脑迟钝,完全意识不到君北曜的神色变化,他看着君北曜,突然来了一句:“师弟,还愣着作什么!”
“还、还不赶紧给师兄我还有师父倒酒!”
听到这话,君北曜忍不住了,“师弟?倒酒?”
“谁说孤是师弟!你分明比孤小了一年,居然还妄想做孤的师兄!”
同为嵇昀的徒弟,慕容曦与君北曜二人的师兄弟之争从来都没有断过。
若按照年龄排,君北曜比慕容曦长了一岁,但若是按照入门的时间算,嵇昀在很早就把慕容曦骗成便宜徒弟了。
君北曜与慕容曦两人都不肯做师弟,所以一直争端不断。
今日,听到慕容曦居然直接张口就叫他师弟,还使唤他倒酒,君北曜忍不了了。
“我比你小吗?”
神志不清的慕容曦皱眉思索。
片刻后,像是想明白了,慕容曦道:“既然我比你小,那你就当师兄吧!”
此刻的慕容曦似乎并不觉得谁当师兄,谁当师弟是一个值得争论不休的点,既然他小,那就他当师弟好了!
弄清楚了身份,慕容曦直接捧着酒碗走到了君北曜面前:“师兄,你可以给我倒点酒嘛?”
慕容捧着缺齿的酒碗,一脸期待地看着君北曜,一双漂亮的眼睛在月光的映衬之下,亮晶晶的。
看着这样的慕容曦,君北曜完全愣住了不知如何招架。
这还是他认识的慕容曦?
这还是他的宿敌吗?
君北曜想不到的是,慕容曦还有更令他意想不到的。
见君北曜迟迟没有动作,慕容曦捧着缺齿靠近君北曜,君北曜还在刚才的震惊中没有缓过来。
等他一回神儿,就看到慕容曦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甚至他都感觉到慕容的呼吸。
“你、干什么……”
君北曜的话还没说好,就感觉肩上一沉,慕容抱着他的胳膊,用脸颊轻蹭了一下。
“师兄要、要照顾师弟,给师弟倒些酒叭!”
君北曜脑海里想着坚决不倒,他可是秦王怎么能给燕王慕容曦倒酒,可是身体就像不听使唤一般给慕容曦那个可怜的缺齿碗倒了着酒。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君北曜想:这只不过是不想让宿敌再缠着自己罢了!
对!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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