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碗里面有酒了,慕容笑得眼睛弯弯抬头看向君北曜,“谢谢师兄!”


    君北曜受不住慕容曦这样纯真的表情,手掌握住慕容曦的脑袋,一把将人的脑袋转了个方向,确保慕容曦的脸不再对着他后,君北曜才松手。


    君北曜:“不准说话,不准笑,喝你的酒!”


    “哦!”


    慕容曦此刻仿佛真是个软糯的师弟,十分乖巧地应道,然后捧着比他脸还大一圈的酒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酒。


    那边的嵇昀早已经喝得倒在了桌子上,看着抱着酒坛倒下的嵇昀,君北曜翻了个白眼。


    君北曜觉得自己真是脑袋有病才会出来看着两个一杯倒的人在这里喝酒。


    见慕容曦也快倒了,而慕容曦还抱着他得胳膊,如果慕容曦喝醉了倒下,会倒在哪里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君北曜咬了咬牙,拍了慕容曦几把后,然后一把夺走快点慕容手里的缺齿碗,道:“喂!别喝了!”


    “慕容曦,慕容曦……”


    君北曜叫了几声,慕容曦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然后将酒碗推到君北曜身前,笑着道:“师兄,喝酒。”


    “都说过了,不准对孤笑!”


    君北曜再次被慕容的笑容晃到了,立即皱眉说道。


    “孤也不喝酒!”


    “你的手下呢?”


    君北曜此刻只想赶紧把慕容曦这个烫手山芋给扔了,顺便连旁边那个罪魁祸首的老头也一起打包。


    可是此时的慕容曦显然不能用常规方法来交流。


    “手下?”


    “什么是手下?师兄可以教教我呢?”


    慕容曦一脸迷惑,完全不能理解“手下”这个词,眼睛再次亮晶晶地看向君北曜,期盼“师兄”能够教他。


    “不准用这种眼神看孤!”


    要不是慕容曦醉了,君北曜还以为慕容这是在哪里学会的新诱敌方式,真是太令人感到危机了。


    “哦。”


    慕容曦听话地低下头、撅起嘴,只是方才明媚如小太阳的脸此刻却如同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君北曜甚至看到,慕容曦双手还在委屈地绕圈圈。


    有点可怜。


    君北曜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可怜”,甚至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引诱他——


    “快哄哄他吧……”


    “赶紧过去抱抱他吧……”


    君北曜使劲儿摇头想将这些可怕的想法都甩掉,他觉得燕王诱敌的功力又加强了不少。


    “咳……”


    君北曜先是轻咳了一声,接着道:“孤刚才没有想吼你,孤只是……”


    “没关系的,我没有怪师兄。”


    听到君北曜说不是想吼他,慕容曦的眼神立即就亮了,连忙抱着君北曜的胳膊说道。


    “不怪孤?”


    君北曜完全无法理解醉酒的慕容曦的脑回路,慕容曦凭什么还怪他?


    不过君北曜没有多说话,他怕自己要是再哪句话说得重了,慕容走露出那种狡猾的诱敌表情,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


    而慕容曦似乎也是喝累了,拉着君北曜的袖子道:“师兄,我喝饱了,咱们带着师父回家吧。”


    君北曜想将慕容曦的手拔掉,但是想到那样做的话,慕容曦肯定走会闹,因此他忍住了。


    柔声道:“好,咱们回家。”


    君北曜声音虽然温柔,但语气却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君北曜召了孟津过来。


    孟津一过来,就被眼前的场面下了一跳。


    文襄侯喝得不省人事,最恐怖的还是燕王居然像个挂件似的抱着他们王上的胳膊不放!


    孟津惊呆了,心想:这难道就是一醉泯恩仇?


    王上只不过是和燕王还有文襄侯喝了一小会儿酒,但就这么短的时间,王上居然和燕王如此亲密无间了?


    “还站在那里看什么!”


    “还不赶紧把那个老头扶起来带走!”


    君北曜自然注意到了孟津眼中的吃惊,他不想被更多的人注意到他和慕容曦抱在一起,于是命令道。


    孟津感受到自家王上的语气好像并非是与燕王和解、之前怨恨一笔勾销的样子,赶紧识相地去执行君北的的命令。


    就在他们一众人要有的时候,突然被酒摊的老板叫住了。


    “你们别走,还没给钱呢!”


    “看你们一个个衣冠楚楚,不会吃酒不给钱吧?”


    酒摊老板走到几人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听到有喝酒不给钱的,周围立即有行人围了过来看着慕容曦他们几个指指点点。


    君北曜看着周围对着他面露不屑之色的路人,脸色气得铁青。


    而就在这时,他胳膊上的“挂件”动了。


    “我师兄有钱,你找他要。”


    慕容曦说这话时,一脸的天真,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甚至直接伸手去拿君北曜腰间的荷包。


    这时,君北曜突然想到荷包里还装着阿昭的夜明珠,他赶紧阻止了慕容曦的动作,从荷包里拿出碎银抛给了酒摊摊主。


    看到银子,酒摊摊主态度立即就变了,周围围观的群众见给钱了,还是一大比,就慢慢散了。


    君北曜把荷包系在腰间,脸色阴沉,酒没喝上几口,最后却要给这两个酒鬼交酒钱。


    君北曜感觉自己亏大了。


    进了馆驿之后,君北曜就让人叫慕容曦的人来,他可受不了被慕容曦这样抱着。


    在君北曜心里,他宁可在战场上被慕容曦砍一刀,也好过应付这么不正常的慕容曦。


    沐风过来的时候,慕容曦已经睡过去了,虽然睡过去了,慕容曦却依旧抱着君北曜的胳膊,头枕着君北曜的肩膀,嘴里还不断小声呢喃着“师兄”。


    见沐风来了,君北曜赶紧将慕容曦丢到了沐风的手里。


    虽然不知道秦王怎么会帮他们王上,但沐风还是十分礼貌地道过谢后才将慕容曦带走的。


    胳膊上的挂件没了,君北曜感觉到轻松多了。他看了一眼一旁被孟津随手放在凳子上的嵇昀。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便宜师父实在是为老不尊。


    要不是这是他师父,有人若是说这个没事就拉着一杯倒的徒弟喝酒的老头是当世大儒,君北觉得自己一定不会相信,可能还以为对方在招摇照骗。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与慕容签订协议,君北曜有些跃跃欲试,他这北域的霸主当得时间太久了,他想做天下的霸主!


    翌日清晨,馆驿的一处房间内,慕容曦感到头痛欲裂,他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昨日与嵇昀喝酒的画面。


    本来是他和嵇昀两个一杯倒在菜鸡互啄式拼酒。


    后半段,画面中突然出现了君北曜的脸。


    看到这张脸,慕容曦就想起了昨晚他醉酒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包括:


    他叫君北曜师兄,还可怜兮兮地求君北曜倒酒,最后更是还要伸手拿君北曜的钱袋当自己的用。


    想到昨天晚上的重重,想到自己在君北曜面前出尽了丑,慕容曦闭上了眼睛又睁开。


    他就当自己是喝多了吧!


    昨晚的记忆他全都不记得了!


    慕容曦对自己找到借口非常满意。


    “王上,您醒了吗?”


    沐风站在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醒了,进。”


    慕容曦从床上走了下去,他对于昨天晚上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这段记忆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不过慕容曦想,大概是沐风带他回来的,就君北曜对他恨之入骨的表现,慕容曦困得君北曜不让他睡在大街上已经是仁慈,怎么可能会带他回馆驿呢!


    沐风这个时候也走进来了,沐风手中拿得是一件燕国帝王才能穿的红色龙纹长袍礼服。


    慕容曦看到礼服才想起自己今日还有大事要办。


    他赶紧命人准备沐浴更衣,他的身上还有昨天晚上残留下来的酒气。


    闻到这股刺鼻的气味,慕容曦那种想要干呕的感觉又上来了,所以他只想赶紧沐浴更衣,也许洗干净就好了。


    沐浴过后,慕容曦身上的酒气基本都被洗没了,慕容曦的胃里也不那么翻滚了。


    慕容曦束好头后,便骑马带着自己的人往祭台那边走去。


    慕容曦到的时候,祭台边上已经站满了百姓,这些人都是为了燕秦二王签订誓约这件事情而来,毕竟这也算是一件见证历史的大事。


    燕王和秦王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少一些战火纷争,都能各退一步,发誓“先入中都者为王”。


    这样的胸襟,古往今来都没有几个,而同时期,居然能出现两个,实在是天下之幸事。


    祭台的下面有两个座位,此时一面已经坐了人。


    君北曜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事后,都没怎么睡,早上天都还没亮就赶到这里了。


    昨天晚上不知怎么了,他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慕容曦月光下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


    看着对面空着的席位,君北曜莫名地感觉到烦躁,看着天上太阳高悬,就连嵇昀那老头都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到了,仿佛昨天晚上喝的烂醉的不是嵇昀似的。


    可是慕容曦却迟迟没有来,君北曜烦得喝了一口面前摆放着的酒。


    这酒都是上好的贡酒,价值连城,比昨天晚上小酒摊上的酒不知要强了多少倍。


    可是君北曜喝着却觉得没滋没味的。


    也就在这时,慕容曦一身红衣礼服缓缓而来。


    燕国尚红、尚朱,因此燕国君主的礼服和朝服都是以红色为主色。


    慕容曦这人本就生得张扬,这种鲜艳的颜色十分衬他。


    君北曜在看慕容曦的同时,慕容曦也在看君北曜。


    秦国尚黑,帝王的礼服也都是以黑色、玄色这样的颜色为主,甚至秦国帝王成过用的婚服颜色也是黑的。


    慕容曦不喜欢黑色这种沉闷的颜色,但这样的衣服穿在君北曜的身上却是出奇的合适。


    不到不显得死气沉沉,反而为君北曜添了几分帝王改有的庄重和威严。


    之前慕容曦从未观察过君北曜的相貌,现在仔细一看,慕容发现自己的宿敌长得也很不赖嘛。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十分符合慕容的审美。


    可惜了,这人是他的敌人。


    慕容曦缓缓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与君北曜相对而坐。


    两人中间摆放着桌案,桌案上摆放着一张早已经拟定好的契书,两人个人面前各放着朱砂印泥和一壶酒。


    嵇昀走到桌案前拿起契书,先是向众人展示了一番,然后开始朗声宣读,因为是昭告天下用了,契书写得很简单,没有乱七八糟的生僻词,所有在场的百姓都能够听懂其中的内容。


    宣读完毕过后,就是燕秦二王在契书上按下下手印并用酒祭皇天与后土。


    慕容曦和君北曜都很配合地在契书上按下了手印。


    之后祭祀的环节,两人先是手里各端着一杯酒,倒在了地上,然后一起朝天一拜。


    之后又是一杯酒,两人做出了敬天下百姓的姿势,对着百姓弯腰又是齐齐一拜。


    最后是他们两个人做出互相敬对方的姿势,然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互相作揖一拜。


    最后,伴随着嵇昀的一声“礼成”,全场的百姓的沸腾欢呼。


    看着对面慕容一身红衣,自己还是一身黑色礼服,君北曜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可他又说不上来。


    直到一切都结束后,嵇昀看着他们两个憋着笑意,君北曜蹙眉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


    见嵇昀不说,慕容曦也觉得有些奇怪,他们不就是签个协定,走个过场吗?


    这老头是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君北曜在一切做了什么可笑的事。


    “哈哈哈哈……”


    嵇昀实在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这下君北曜和慕容曦都蹙眉看向自己突然发癫的师父。


    “想不到有一天,我嵇昀会主持我的两个徒弟成亲的婚礼!”


    嵇昀左看看,再右看看。


    最终发现,他这两个徒弟虽然一见面就打,但是这样装扮起来,在加上这种场景,意外的般配。


    就和两个人在成亲似的!


    听到嵇昀的话,君北曜和慕容曦皆是一脸懵逼不情愿。


    慕容曦和君北曜的内心第一次达成了完美的一致,这老头一定是疯了!


    自己疯了,才会跟君北曜/慕容曦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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