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曦和君北曜两人谁都没有把嵇昀的话的放在心上,只是互相看向对方的眼神有些微妙。


    当二人四目对上,发现对方也在看着彼此,两人皆是扭头轻哼了一声。


    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嵇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有些贱兮兮地笑着,然后走到了慕容曦和君北曜二人的中间。


    嵇昀手臂搭在君北曜的肩膀上,道:“昨天晚上还得多谢你送为师和这小子回去。”


    “昨晚为师喝多了,你是怎么发现我和这小子在喝酒?”


    嵇昀挠挠头,似乎把昨天的事都忘了。


    而听到嵇昀提及昨天晚上醉酒的事,慕容曦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虽然醉了,但是都发生了什么事,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慕容曦想到自己百般纠缠君北曜,还求君北曜给他倒酒,更让慕容曦不敢相信的是他昨天晚上居然一口一个“师兄”的叫着君北曜。


    想到这些,慕容曦就觉得颜面尽失,而且比他为了解毒与君北曜在石洞里发生关系还要尴尬。


    毕竟石洞里的事除了他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可昨天晚上他可是实打实地在君北曜面前丢尽了脸面。


    就在慕容曦以为君北曜会借机奚落,抬头却发现君北曜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知些什么。


    听嵇昀提及昨晚的事,君北曜莫名地就想到了昨晚慕容曦抱着他的胳膊叫师兄的模样。


    虽然在君北曜的心中,慕容曦的形象一直都负面的,就算慕容曦的脸长得好看,君北曜也只觉得对方花枝招展,是个狐狸精。


    可一想起昨天的种种,君北曜只觉得慕容曦好像……


    好像有点可爱!


    意识到自己可怕的想法,君北曜连忙将这种想法扼杀在脑海中。


    笑话!


    慕容曦怎么会跟可爱这种词搭上关系。


    说起可爱,还是他的阿昭可爱!


    协定已成,君北曜不想在原地多待,于是没理身旁的两人,直接自顾自地离开了,他还要准备进军中都的事宜,也要找阿昭,可没有闲心陪那对一杯倒师徒闲聊。


    而君北曜并没有发现,自己离开的步伐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师父跟他说话他不回就算了,还走了,真是的!还是我们小昭……”


    嵇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容曦狠狠地捂住了嘴,大概是慕容曦动作太急,连带着嵇昀的鼻子也跟着一起捂住了。


    看着君北曜还未远去的背影,慕容曦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直到君北曜的身影完全看不见,慕容曦才松了开了手。


    “你想憋死你师父我啊!”


    “我嵇昀一生积德行善,真不知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两个孽徒!”


    嵇昀宽大的袖子掩面装作抹眼泪的样子。


    慕容曦没有理会装模作样的嵇昀,而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居然忘了,他这个便宜师父也知道他的乳名为“昭昭”,为了永远不让君北曜怀疑到他这里。


    慕容曦道:“不要在别人面前提孤的乳名。”


    听到慕容曦的话,嵇昀擦了擦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撇嘴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啊,为师懂了!懂了!”


    见嵇昀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慕容曦蹙眉,心中想着:这老头不会知道些什么吧?


    慕容曦本想试探一番,却听嵇昀但:“为师知道,身为一国之君的你一直都觉得‘小昭昭’这名字不够威风,想来你是怕被北曜那小子知道取笑,放心,为师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嵇昀拍了拍慕容曦的肩膀说道,一副我懂的模样。


    看着嵇昀吊儿郎当,完全和当世大儒的气质搭不上边,慕容曦摇了摇头,也抬步离开了,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不能在这里耽搁。


    见慕容曦也走了,嵇昀长叹一口气,嘴里嘟囔着:“真是两个不孝徒儿!”


    “光会叫我老头操心。”嵇昀摸了摸头发,总感觉操心的事多了,头发都跟着白了许多。


    嵇昀手里还拿着契书,看到手中契书上的两“逆徒”的鲜红手印,嵇昀笑了笑,他这心可算是操到头了。


    “来人,帮本侯打包行李。”


    嵇昀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颇为正色道。


    “侯爷是要出行,可要小的替您准备车马?”


    听到主人吩咐,立即有小厮迎了过来。


    “不必,行李也精简些。”


    “是。”小厮虽然不解主人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依照吩咐办事。


    待那小厮走后,嵇昀视线看向远方,“以后如何,就看你们的造化了,老头我只能做到这了,你们有你们的协定,我也该去赴我的约了。”


    无声的叹息随着两鬓霜白的男人消逝在喧闹过后只剩冷清的祭台之上。


    *


    协定已成,又昭告了天下,接下来就只剩二王角逐中原。


    慕容曦回到燕国后就集结了兵马,他与君北曜南北方分庭抗礼将近九载,也是时候分出个胜负了。


    不止是慕容曦,君北曜也同样是这么想的。


    双方在这场协定中,都抱了必胜的决心,因此秦燕两国的军队皆是势如破竹,连战连胜,破了大庸朝的数座城池。


    大庸朝因为皇昏庸,奸臣当道,早已非民心之所向。


    中都,原本代表着一个王朝至高无上的都城,此刻城内却已经是人心惶惶。


    繁华的都城街道上空无一人,一片颓废衰败之景。


    皇宫之内,被一堆美人服侍着的老皇帝在接连听到燕王秦王攻破城池的消息后,吓得直接从那把代表至高权力的龙椅上跌了下来。


    “陛下!”


    尚未意识到问题严重的美人们蜂拥而上争着想要拉起这个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


    而老皇帝现下却顾不得美人,他连滚带爬狼狈地去抓那些平时阿谀奉承、陪他享乐的奸臣们,可听到城池连破,燕国和秦国的大军马上完打进中都了,那些大臣们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们一把甩开老皇帝,眼中充满了厌恶,都到这种时候了,他们不想继续给皇帝装狗了,良禽择木而栖,眼下这形势还赶紧找新主的好。


    没人管连滚带爬的老皇帝,殿中的奸臣们都脱下官袍随手扔在地上准备回去带家人跑路,甚至有人在被找救命稻草的老皇帝拽住衣角时,毫不留情地一脚将老皇帝踹开。


    见状,有不少大臣也纷纷向老皇帝拳打脚踢,一个个眼中尽是快意,以往都是他们卑躬屈膝、谄媚讨好,如今也算是还回去了。


    待殿内的大臣们都跑光,就连美人也发觉不对纷纷逃跑后,大庸皇帝龙袍散乱瘫坐在一堆被扔下的官袍中,仿佛失心疯一般嘴里不断重复着:“谁来救救朕,救救朕……”


    也就在这时,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背着光站在了门前。


    白衣男子缓缓走进来,看着满身狼狈的老皇帝,白衣男子眼中划过一丝厌恶,不过稍纵即逝。


    “父皇,儿臣来救你了。”


    白衣男子声音温润,让跌入泥潭的老皇帝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老皇帝此刻什么也顾不上,爬过去紧紧攥住白衣男子的衣角。


    “叔月,救救父皇,救救父皇,父皇现在就封你做太子,做太……”


    老皇帝的话还没说完,长剑刺入了其腹部,而握剑之人就是依旧一脸温润的白衣男子,老皇帝口吐鲜血,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儿臣是来救父皇早日解脱的,父皇该高兴才是。”


    梁叔月将手中的剑又深入的几分,然后毫不留情地拔出,剑上滴着鲜红的血珠,而失去支撑的老皇帝倒了下去,一双混浊的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男子神色却丝毫未变,缓缓走向高位的龙椅。


    当梁叔月的手抚摸着黄金龙椅的龙头,眼中的炙热才毫不保留地涌现出来。


    想到自己比慕容曦和君北曜更早地坐到这把龙椅上,梁叔月原本温润的脸开始扭曲,露出疯狂的笑意。


    梁叔月正欲坐到龙椅上,一个黑衣死士走了进来。


    “公子……”


    那黑衣人这二字刚说出口,留感到上方传来浓郁的杀意。


    余光瞄到主子摸着龙椅的动作,黑衣人立即改口:“陛下……”


    这下杀意才逐渐收敛。


    黑衣人松了口气,继续道:“陛下,方才逃出去的官员都按照您的吩咐除掉了。”


    “嗯,做的不错。”


    坐到了龙椅上,梁叔月的心情极好。


    黑衣人继续道:“秦国那边的暗线传信寻问陛下可以行动了吗?”


    “嗯,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龙椅上的人依旧声音温润道,只是眸中划过暗色。


    想不折损兵力轻松分出胜负?


    君北曜,慕容曦……


    呵,朕准备的这份大礼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居庸城外,秦国的大营内,所有将士都有条不紊地完成着手中的任务,唯独一座军死气沉沉。


    “那个陈拓也太过分了,居然理都不理咱们世子,世子来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出来拜见!”


    “就是,咱们世子可是王上的同胞兄长,这群臭军痞子说的好听点是什么将军,其实不过就是下人,一群下人居然给王上的兄长摆脸……”


    一群内侍站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够了!”


    “给本世子把嘴上!”


    君南煜一脸阴翳,他最不喜欢别人说他是秦王的兄长,明明是长,可所有人都尊敬君北曜,无人在意他君南煜。


    君南煜时常想,明明是同父同母,凭什么君北曜能当王,凭什么当年他就要跟着父母流放西北,就因为他比君北曜年长了几岁正好到了流放的年龄?


    如果当年他没跟着父母被流放,现在成为秦王会不会是他?


    最让君南煜痛恨的是作为兄长,他还得在君北曜手下讨日子,甚至还要感恩戴德。


    凭什么,他不服!


    “殿下莫要动怒,不要气坏了身子,喝口茶,消消气。”


    就在君南煜满心妒恨,一个内侍有到君南煜身旁,给其倒了一杯茶。


    君南煜心情烦躁,以至于口内也跟着燥热,于是接过茶一饮而尽。


    “奴才知道世子因何而怒,所以特地为世子想了一个妙计!”


    “哼!你不过区区一个太监,如何能解决得了本世子的心事!”


    君南煜看着面前之人,满脸不屑。


    “能否解决,世子不妨听奴才说过再否决不迟。”


    见那内侍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君南煜皱了皱眉,之后像是被蛊惑似的,道:“你有何计?”


    那内侍没说话,而是先看了眼周围。


    见状,君南煜对四周其余内侍道:“你们都下去。”


    “是。”


    被屏退的内侍们看着君南煜身旁地内侍,皆是一脸羡慕嫉妒恨。


    帐外,几个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方才那个胆大的内侍,有人语气十分不好道:“一个奴才妄图猜测主子心意,我看他一会就得被日世子赶出……”


    这人的话该没说完,就见君南煜满脸喜色从帐中走了出来,与方才一脸阴沉的模样判若两人。


    而所有人没有发现,君南煜身后的内侍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翌日,樊城外燕国的军帐主帐内,慕容曦和沐风以及几位将军站在军事图前分析着当前的形势。


    “居庸城和樊城分别是中都南北两方最后的城池,任意拿下哪座城,大军都可直入中都。”


    “咱们在樊城外,秦军在居庸城外,眼下就是谁先攻下城池,哪方的胜算会更大。”


    ……


    沐风和几个将军聊得热火朝天,慕容曦却始终一言不发。


    慕容曦此刻正强忍着干呕的冲动,昨天晚上,慕容曦整夜都在被这种感觉折磨,这些天慕容曦本就在接连征战中度过,没有什么休息时间,昨晚好不容易可以睡一会儿,却因为这种干呕的症状完全没法入睡。


    沐风这个时候也注意慕容曦苍白的脸色。


    “王上,您的脸色……”


    “无事。”


    慕容曦摇了摇头,他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军中士气。


    沐风还是担忧慕容曦身体,“要不还是请军医来……”


    可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急急忙忙来通传的士兵打断了。


    “王上,秦军偷袭了我军驻扎在华阳城的后翼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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