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那样的能力,却根本丝毫不加使用,只是在旁观,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杀死埃尔伯特,并且意外抢夺了他的能力之后,瑞叶才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也明白了埃尔伯特的能力。


    组成这个世界的,是无数代码,他的人生,也不过是一场异常的游戏罢了。


    瑞叶的嘴角上扬。


    存档,读档,数据,背包,现实与虚拟,啊啊,埃尔伯特过去就是这样直视着游戏外吗?知道自己不过是游戏中的人物,看到游戏外的世界——


    他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感情,直视着游戏外的世界的呢?


    明明有足以干扰着一切的能力,却一次都没有使用过。


    只是这样注视着,就足够了吗?


    瑞叶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到尤那的脸颊,她的发丝冰凉而柔顺,垂落在脸颊边的碎发,他轻轻用手指抚动,尤那的眉头收紧,瑞叶的手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片刻后,他不留痕迹地收回了手。


    他扯了扯唇角。


    “……所以,你就这样获得了他的能力?”尤那的语调很冷淡,“怪不得。”


    怪不得她会在电梯坠|落时,忽然受到干扰。


    她早就有埃尔伯特拥有干扰游戏的能力的预感,但是没有想到,瑞叶能够杀死他,并且夺走他的能力。


    毕竟以埃尔伯特的能力权限来说,他掌控着存档、读档、游戏开始、结束、判别好感度是否达标,并且触发好感度剧情、串联外界,与现实生活联系……等等一大串功能。


    哪怕瑞叶是游戏中的变数,埃尔伯特所掌握的剧情,并不了解瑞叶是凶手,对埃尔伯特来说,尚未觉醒的瑞叶也不过就是一个游戏角色,即使是被偷袭,也不应该会被杀死。


    就是这一点,怎么想都想不通。


    哪怕是到了现在,尤那也仍旧无法接受埃尔伯特已经死亡的现实。


    但在埃尔伯特掌握着这项能力时,游戏确实没有出现过任何状况,外界和游戏内的联系平稳,正常到她最开始甚至没有发现游戏系统是被埃尔伯特掌握着的。


    如果不是涂蝉设计的服装由埃尔伯特送进游戏,尤那或许根本不会往此联想。


    但埃尔伯特失踪后,在漫展上就出现了状况。


    这大概也是瑞叶拿到了权限后的第一次尝试吧。


    “电梯的事情,是你做的吗。”她抬起眼睛,直白的审视着他的表情。


    瑞叶毫无隐藏,“是的啊。”


    他的笑意甚至格外灿烂,仿佛在因为尤那产生的情绪而欣喜,唇角的弧度不断上扬,“因为你说过,看到了可爱的东西吧。”


    他做得,他嫉妒到发疯。


    内心的感情强烈到不断的撕扯,又像是熊熊的烈火疯狂燃烧,只能注视到游戏内的时候,他只对游戏能下手,能看到外界时,他只会更加疯狂。


    涂蝉快被这意料之外的剧情吓傻了。


    从游戏被暂停,瑞叶忽然出现在尤那的身边时,她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吓得连气都不敢出,心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无论按什么键都没有用,页面无法关闭也无法缩小,游戏就像是被钉在了面前。


    此刻,虚拟不像是虚拟,反倒像是出现在现实中的突兀之物,无法清除的数据怪物。


    她正紧紧的屏住呼吸,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屏幕时。


    游戏内,瑞叶的目光忽然转向她。


    隔着屏幕,他冰冷的目光,如同玻璃弹珠的浅色眼瞳,直直看向她。


    冰冷,无机质,杀意涌动。


    人说杀人魔大多冷静,就像是瑞叶,哪怕与尤那对话时再怎么疯癫,满含杀意时却面无表情。


    涂蝉被吓到肩膀一缩。


    “不要吓唬她。”尤那不想让涂蝉牵扯到这些事例,迅速开口,将他转移的注意力引回,语调冰冷,“只有这件事情,我无法原谅你。”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这是她在明白自己只不过是数据后,仍旧不断告诉自己的。


    不要因为自己的特殊,而模糊了对生命的定义。那边的世界与他们是不同的,死亡之后,没有重新读档。


    听到尤那的话后,瑞叶沉默了几秒。


    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话一样,他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维持不住表情,眼泪溢出,不断的用手擦拭,然后撑住膝盖。


    长出一口气后,他抬起眼睛。


    琥珀色的眼中,只有平静。


    “难道杀死埃尔伯特的事情,你可以原谅吗?”


    尤那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在这几近静止的画面中,她清晰的在瑞叶在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的睫毛微颤,被水意浸泡的眼瞳中有细细的红血丝,瞳色浅淡。


    “哦哦,我差点忘记了。”他的语调中笑意盈盈,眼瞳中却似有绝望,有崩溃,有丰富的感情。


    但这感情太过糅杂,尤那想要看清,却难以辨别,不论什么样的细微感情,都被他的疯癫搅成一团,让感情变异,难以以常理判断。


    “大家都是代码,在游戏中可以无限再生,无所谓的对吧,游戏gar,大家都可以再次重逢……”


    这次他连声音都难以保持笑意,尾音不断震颤。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只有我一个是废物。”


    不,并不是幻觉。


    他语调中的泪意,并不是幻觉。


    因为此刻,他通红的眼眶,浅色的睫毛湿润,被粘成一缕一缕,大滴的眼泪溢出滚落,他真的哭了出来。


    埃尔伯特也好,奥特姆也好,月嗣也好……只要游戏结束游戏结束……


    只有他。


    他忽然用力握住尤那的肩膀,将她一把按在玻璃柜上。


    尤那紫色的发丝散在肩上,有些狼狈的落在脸颊边,瑞叶紧紧地盯着她的碧绿的眼睛。看到这张脸都会觉得痛苦,心脏砰砰的在跳,绝望的爱欲与疯狂涌上心头,扭曲的感情让胸膛作痛,仿佛连同肋骨和五脏都要一同融化。


    他的声线颤抖,“就这样停留在这里吧。”


    他已经拿到了这样的权限,他已经能够掌控游戏——他在这场博弈中占据的是上风。


    在明白了世界的真谛后,还能满足于此吗?他不会像是埃尔伯特那样,他做不到。


    如果不久后就是结束的话,就让时间暂停于此刻。


    崩溃的、扭曲的、卑劣的情感,连指尖都在颤抖,胃酸仿佛从喉咙深处往上冒,灵魂仿佛已经脱离了躯壳一般。


    他将尤那抵在墙上,握住她的脖颈。


    亚麻色的发丝散乱的垂下,遮盖住色泽浅淡,却闪烁着光的琥珀色眼瞳,尤那的背紧紧抵在玻璃上,触感坚硬而冰凉,她仿佛能够听到剧烈的怦怦心跳。


    但不是从自己的身体内,而是从对面的这个人的胸膛。


    紧握住自己脖颈的手掌滚烫,指尖神经性的颤抖个不停,肌肤紧密相贴,仿佛能够感受到他手上细碎的伤口和掌纹,他的发丝几乎垂落她的侧脸,能够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带着哽咽,带着滚烫的气流,与绝望的眼泪。


    他全神贯注的盯着面前的这双绿色眼睛,从来都没有这么近过,像是情|人之间的距离。


    他虔诚信奉的,他深爱的,憎恨着的——


    啊啊。


    他充满了血腥、泥泞、肮脏卑劣的人生旅途中,唯一的月亮。


    一切爱意,一切罪孽。


    尤那的目光平静,如果不是因为怕刺激到状态不稳的瑞叶,她甚至想对屏幕外的涂蝉说一句,“不用担心,没那么可怕。”


    可怜的涂蝉看起来吓坏了。


    但作为当事人之一,面前这个正惨白着脸,掐住她的脖颈的人,似乎正面临着比她更加艰难的状况。


    那可以轻易地扭断任何人的脖子的有力手掌,也痉挛似的颤抖个不停。


    此刻不说扭断什么,恐怕收紧手指都很困难。


    他充盈着眼泪的瞳孔,无法聚焦,意识游离的大脑也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有眼泪不断的溢出,滚热的,大滴的眼泪,从他通红的眼眶内,落在她的脸上,缓缓往下滑。


    尤那等了半天,瑞叶也依旧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手背青筋爆出,滚热的指尖颤抖。


    尤那对上他的眼睛。


    明明他才是那个正死死勒住她的脖颈的人,表情看起来却更像是接近窒息,大滴大滴的眼泪,汇集到他尖尖的下巴,滴落在他的手背,顺着指缝,沾上她的肌肤。


    他的内心似乎在剧烈的挣扎。


    看的出来,瑞叶想杀死她,并且正在实施。


    但他做不到。


    尤那感受到自己脖颈上的双手松开又收紧,指尖颤抖个不停。在这僵持的几十秒中,她甚至犹有余裕,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索这一切的发展。


    还有什么是被她漏掉,还没有想到的吗。


    瑞叶的呼吸犹如风箱,滴落的眼泪带着热腾腾的湿气,呼吸滚烫。


    “如果……”尤那在心中酝酿了一番,缓缓抬起睫毛,对上瑞叶的目光,语速放的很慢,“你……”


    瑞叶的睫毛上挂着碎到细碎的眼泪,将浅色睫毛濡湿成一缕一缕,在听到尤那的声音时,他怔了怔,下意识地向她靠近。


    但还没听清尤那的话,他的表情忽然空白。


    他怔怔往后转头。


    奥特姆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破了游戏的暂停,无声来到他的身后。


    鲜红的血痕,在地上拖出长长一条蜿蜒的痕迹。


    “放……开……她……”他的声音发出的艰难,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被千斤的石头压住。


    瑞叶目光逐渐下移。


    血液迅速濡湿黑色布料,利刃穿透腹部,堪堪停在尤那半寸之前,一只蜜色的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扣牢,将他一寸一寸往后拉离。


    他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迷茫。


    哪怕是腹部被穿透,鲜血迅速渗出,他也像是感觉不到一样,用一种像是发的高烧,神志不清似的迷茫目光,在尤那与奥特姆之间打转。


    “你,为什么……”


    他怔怔望向挡在尤那面前的奥特姆,身形高大的男人的银发尾端都沾着血,表情痛苦,却仍旧牢牢的遮挡住尤那,他连她的一点发尾都看不见。


    他看不见尤那的脸,只能看到挡在面前的奥特姆。


    那一张他最厌恶的脸,在这样的狼狈状况下,仍旧如同英雄般的脸。


    明明游戏已经暂停了,明明他应该无法突破游戏的限制。


    为什么?!!!


    “我不明白……你们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从刚才开始的对话,他完全难以理解,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在我面前……伤害她……”


    他的尾音都是模糊的,一次一顿,咬着牙才能艰难的发出声音。


    瑞叶突然像是醒了过来一样。


    他用力的眨着眼睛,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脸色骤然苍白,眼眶却迅速的通红,只一秒之间,他的神色就发生了巨大变化,因为极怒而面容变形。


    “啊啊,对啊,对吗,你是男主角啊,哈哈,难怪啊——”


    他跌跌撞撞往后退,一把抄起身边的电锯,微笑起来,拉开开关。


    电锯轰鸣。


    “你这样什么都有的人,分到了这么多的人!凭什么光冕堂皇的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家伙这么轻松的什么都有,为什么不把感情分给他一点啊!为什么只有他是要被清除,要被抹消的部分啊?


    刀片链条转动,发出巨大声响。


    奥特姆仍旧死死挡在尤那的面前。


    尤那只能看到他的后背,他将她牢牢按在身后,轰鸣的电锯迎面而来,被游戏系统影响着的他难以还击,直接抬起手臂。


    他握住了快速运作的电锯。


    “我根本不明白……但……但是至少我会保护她……”他一步不退,尤那与他坚硬的后背紧密相贴,感受到他如同山峦般的肌肉紧绷,他并非没有痛觉,但还是选择了徒手去握迎面的电锯。


    “至少我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后背滚烫。尤那的手掌紧紧抓住他的衣摆,近距离下,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灼热的温度,以及侵略性极强的气息。


    看不到面前,却听到瑞叶低低的,神经质的笑声。


    “你以为……”他仿佛彻底被激怒了,声音尖锐到已经不像是人类,“只有你懂得爱吗?——”


    幸运儿!男主角!他只是比他们幸运罢了,他以为他为什么能说这样的话!


    尤那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不祥的气息,反应过来之前,就抱住了奥特姆的腰,将他用力往后拽,但瑞叶却没有像是她预料的那样,再次攻击过来。


    他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尤那这才看清楚他的脸。


    他急促的呼吸,胸膛起伏就像是风箱,发出巨大的声音,眼泪不断溢出,冲刷着脸上的血迹,腹部巨大贯穿伤,他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


    他摇摇晃晃地后退,像是受伤的野兽般。


    被血和泪濡湿的亚麻色发丝贴在额头上,他的脸仿佛都被泪水蒸腾,不断滚落眼泪的眼睛死死凝望着她,那目光不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杀人魔,反而更像一个受到委屈的小孩。


    他一直退了好几步,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呜呜的哭。


    说的多轻松,多么像一个男主角,多么像一个会被喜欢的角色,一个英雄,而不像是他,阴沟里的老鼠,卑劣肮脏的存在,被人厌恶的存在。


    凭什么只有他是男主角。


    凭什么分配的这么不均匀,获得了那么多,又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的台词,更加显得他像是一个小丑一样。


    他是废品啊。


    即使瑞叶显示出非同寻常的痛苦以及异常的状态,尤那仍旧没有轻举妄动,瑞叶身边的电锯还在轰隆作响,疯狂运作。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撕扯嚎哭了好一会,才如同过呼吸,无法支撑般,踉踉跄跄的倚在电锯上,亚麻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划向一边,露出他悲伤的眼睛。


    他喘着粗气。


    房间内,只有他野兽般的呼吸,断断续续。


    过了好几秒。


    “尤那!”


    他忽然大声的叫尤那的名字。


    这也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


    “你不是想明白为什么拥有着能力的埃尔伯特为什么会被我杀死吗?——”


    他望着面前的二人,一把提起轰鸣的电锯,用尽全力,将电锯扔到墙上。


    顷刻间玻璃碎裂,碎成无数片的玻璃四散,如同炸裂的烟花,发出巨大声响。


    奥特姆紧紧护住尤那,


    瑞叶望着这面隔成无数小格,如同数据隔着无数单位的墙面。


    仿佛又一次看到了,杀死了埃尔伯特后,看到的,他的记忆。


    “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活啊!”


    进入游戏后,千秋的机能被分为五分。


    埃尔伯特的完全理性思考,与掌控游戏的能力,就是来自千秋的机械性。


    他将自己属于智能病毒的机械性分给了埃尔伯特。


    埃尔伯特身上的过分自律,强迫症,坚硬与严厉的性格,其实全都是人工智能的特性。


    但。


    千秋身体里“爱”的机能,没有分给他一点点。


    无数日夜,埃尔伯特站在这面墙前,凝视着这无数的方格。把手放在胸膛,心中空空荡荡,原本应该有什么填满那里的。


    只要离开了尤那的面前,他就会回到这里,站在墙前,一直一直发呆,盯着这满墙的收藏。


    这空洞,究竟该用什么来弥补。


    他知道,他是出问题了。


    但ai完全不懂得自己缺失的是什么部分,不停的去模拟,去运作,却仍旧不对。无论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实在是太痛苦了。


    能够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极限。


    埃尔伯特自愿死亡。


    所以,他才将尤那送到神殿,已经与神融为一体的月嗣的身边,而选择单枪匹马与明知道不对的他见面。


    在他想要杀他的时候,埃尔伯特根本没有反抗。


    只有在他想要抢走他的戒指时,他才猛然剧烈的抵抗起来,但也就是因为这份抵抗,让他更加嫉妒,更加疯狂。


    连锁反应一般,一整面墙的玻璃噼里啪啦的裂开,埃尔伯特花费了无数时间收集的藏品,碎裂掉落,无数玻璃碎屑四散,划出耀眼的弧线。


    “为什么,为什么不分给我一点啊,爱。”


    他用力抓住了自己的头发,通红的眼睛,满怀绝望的溢出眼泪。


    玻璃碎了一地坠|落时,如同一场盛大的谢幕。他的手脚脸颊都被碎裂的玻璃划过,一片细碎的玻璃刮过他的眼睑上方,他却恍然不觉,血液顺着眼角往下流,他放声大哭。


    这一瞬间,尤那忽然明白了他究竟是什么。


    按照他所说,千秋将自己分为几部分,埃尔伯特是千秋的机械性,神明拥有的是千秋的记忆,月嗣拥有的是千秋的爱欲。


    那么,他拥有的是……


    接触到尤那怔怔的目光,瑞叶像是不堪承受般往后退,用力捂住脸,已经力竭般的颤抖。


    “没错。”


    “我是……”


    他是千秋的。


    【嫉妒】


    是千秋想要舍弃,想要排除的部分。


    在上个游戏中,与那个长发的家伙和尤那一起呆在农场里时,千秋产生了剧烈的感情,他厌恶这样的感情,他希望自己能够更加完美。


    通过进入这个游戏,他将自己解体,分割成数个部分,为的就是能够将自己的厌恶的部分舍弃分离出去,更加配的上尤那。


    而被分离出来的就是他。


    埃尔伯特,奥特姆,月嗣……游戏结束后都会被回收。


    只有他。


    他生来就是废品。


    从十岁开始产生的强烈杀意、被搅乱的大脑、混乱的思绪、疯狂涌动的感情与迷茫。


    皆因为他只是“嫉妒”。


    他是阴沟里的老鼠,他是令人恶心的存在,他诞生于汹涌的感情,他由血污和断肢组成,他生来疯狂。


    瑞叶用力捂住胸口,一把推开门,夺门而逃。


    眨眼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于走廊,只剩下一地蜿蜒的血痕。


    “快追,蔷薇——”


    奥特姆缓缓往下滑。


    他用力推尤那的肩膀,咬着牙催促,“快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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