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已经恢复了安静,并且结界已经撤了,桌上只是摊着一张匀称的兔饼。
白须瓷双眼无神,后腿不自觉地翘了翘。
似乎是抽了筋。
“休息好了没?”梵越垂眸看了过去,出声询问道。
白须瓷兔头一撇,心里有了点小情绪,不打算理会对方。
明明都说了撑不下去了,还非要继续……
他又不是金刚铁兔。
努力地一翻身,白须瓷整只侧躺了起来,兔头对的是没有人坐的方向。
给梵越留下了个兔后脑勺。
“……”
白须瓷抬了抬兔头,把两只大耳朵给放到了下面,然后才安心的落下了脑壳。
唔,终于不硌得慌了。
实在是太累了,这到底给改了个什么契啊?
但是他也不太懂,只好伸出自己的兔腿,仔细的观摩了一下。
上面的花纹变了,并且也小了很多,甚至连光都只是亮了一会,后面就彻底不亮了。
呃,怎么感觉没有先前的酷呢?
悲伤地放下兔腿,继续装死。
梵越看了一下后面交叠着的两条兔腿,思量了片刻,伸手给拉了回来。
兔饼直接瞬移。
“啊?”一声小惊呼。
然后白须瓷就“站”起来了,顺带被对方给卡住了兔头。
面面相觑。
“不是很开心?”梵越眸色淡淡的,只是开口问道。
略微不解。
白须瓷觉得这么“站”着有些奇怪,两只爪爪搭在哪里都不太合适。
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了对方的手背上。
不过是反着放的。
梵越看了一眼这小动作,没说什么,但是嘴角略微勾了勾。
等到兔头仰过来的时候,重新面无表情。
“也不是。”白须瓷闷闷不乐地回答,但说服力不是很高。
他就是觉得太累了,迫切的需要休息,整只兔都丧起来了。
只想睡觉。
不过——
正忧郁着呢,白须瓷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欸,尊上,我怎么没有听到您的心声呢?”语气有些疑惑。
他可都已经受了苦的,不可以骗他的!
往前拱了拱兔头,颇有几分“质问”的样子。
梵越:“本座也听不到你的。”
语气很淡然,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白须瓷顿时炸毛了,这图个啥啊?都听不到的话,有什么必要换那个贼累的契?
很是生气,耳朵都气地甩了甩去。
“那干嘛要——”
很不满意?
白须瓷声音顿时停了,一脸懵地看向对方。
这不是能听到吗……
但梵越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开口解释道:
“可以直接用心声对话,但不能单向听对方的心声,除非得到同意。”
“够公平么?”
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兔嘴巴,期待着反应。
白须瓷仔细理解了下,发现好像确实公平多了啊!
耳朵刷的一下就立起来了。
红眼睛看了过来,有些兴奋。
“真的听不到嘛?”兔爪也不那么规规矩矩地放着了,直接按着手背,一个劲地往外拱。
竟然有种拔萝卜的既视感。
梵越垂眸瞥了一眼那小爪子,然后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划痕。
明明之前还注意了的。
有良心,但不多
。
“嗯。”梵越把视线收了回来,继续看着这小妖。
白须瓷觉得很好玩,当即就在心里想东西,还时不时的瞥一眼梵越。
“……”
“在说本座的坏话?”
白须瓷顿时一僵,兔头撇到了一旁,稍稍有些心虚。
他、他就是试验一下嘛!
不过搞事过后,白须瓷突然觉得很奇怪,对方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嘛?
可以用心声对话,但是不可以单向听对方的心声。
e,有点像语音通话。
只能对方接了,才可以进行交流。
白须瓷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仔细检索有没有哪种契是有这样的功能的。
但是找来找去,也没见有说过这种东西的。
唯一相似的,好像也就是……
连忙摇了摇脑袋,直接给否定了。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梵越垂眸看着手里的小妖,用手指摸了摸对方的耳朵根,温热的触感。
很顺滑。
想要往上捋一捋。
“尊上。”话音落下,手中的耳朵也随之弹开了。
白须瓷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使,自己搁这猜什么猜啊,直接去问对方不就好了嘛?
“这个是什么契啊?看起来很有用欸。”往前再度地拱了拱兔头,一副好奇的样子。
但说是好奇,白须瓷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担忧的。
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梵越停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把自己落空的手指收了回来,垂眼看向了手里的小脑袋。
“同心契。”语调平平,只是陈述。
白须瓷顿时想起来了,哦哦哦,他给忘了。
书里是有说这个契的。
不过……
“尊上,可是同心契不就是单向的嘛?”白须瓷用爪爪托着自己的兔下巴,一副认真的样子。
这个他倒还是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因为主角似乎是用过这个契。
当时是在密林打怪嘛?
眯了眯兔眼,想的很入神。
梵越闻言一顿,眼神变得奇怪了起来,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抿了抿唇,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本座升级了。”有几分欲盖弥彰。
白须瓷闻言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反而是坦然的接受了这个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语气有些放松,那股疲惫的感觉还没有消失,用爪子揉了揉眼睛。
想要伸展一下身体。
兔腿往后蹬了蹬,在木桌上居然有些打滑,但幸好梵越及时地把白须瓷往上提了提。
前爪一伸,后腿一蹬。
成了一个完美的弧线。
“嗷……”打哈切的声音。
白须瓷顶着基因中带的红眼去望了望梵越,爪爪随便搭在对方的手背上,就这么对视了一会。
然后没忍住。
“尊上,您要再不把我放下来。”白须瓷是真的困了,弄了那么一大圈,累死了。
“我就要这么睡了……”声音很低,兔眼已经开始眯成了一条缝。
白须瓷从始至终就没想那么多,当时知道自己可以被听到心声后也没太在意,因为梵越确实是整本文里的战力天花板,能听到他一个小妖的心声,实在是太平常了。
再说了,对方也没什么奇怪的反应,说明“自动和谐”的程序启动了。
倒也不需要他去费力气。
现在的情况,不就相当于安装了个“小天才电话手表”嘛。
不碍事,还挺方便的。
这么一想,白须瓷就非常的自在了。
乃至于已经完全闭上了兔眼,陷入了放松的状态中。
梵越:“……”
兔头耷拉在一边,四条兔腿根本就不管了,像软掉的面条一样。
很是潦草。
梵越微微皱了皱眉,想要把这小妖给扶正,但是手刚伸上去。
“啪。”
被兔耳朵扇了一下。
“……”
有那么一瞬间,是想把这小妖直接团成球扔到床上去的。
但是梵越掀起眼皮看了一下。
舌头都露出来一点了,耳朵又给自动的甩了甩。
算了。
起身朝床铺那里走去。
白须瓷睡得这一觉很沉,兴许是因为灵力全用光了的缘故。
一直也没醒。
房间里很昏暗,梵越站在床边,脸色不是很好看。
怎么会这么弱?
抬手又去送了些灵力,仰躺在床上的那只才堪堪动了动兔脚。
但还是没有醒的迹象。
梵越收回了手,目光移向了对方的前腿——那里有个泛着微弱红光的契。
在昏暗的房间里倒是很明显。
还是承受困难么……
思忖片刻,直接凝出一团光,注入到了那个契当中。
很快,红光不见了,只有一条毛绒绒的兔腿。
并且。
有着要动的迹象。
白须瓷觉得睡得相当舒服,朦朦胧胧间,觉得房间里很昏暗。
例行公事地舒展一下身体。
后腿蹦得很直,前腿也努力地往上伸,整个兔头都在使劲。
梵越就这么观摩了全过程。
“嗷……”兔嘴张开了点,似乎在打哈欠。
梵越目光一缩,又看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小舌头。
不过很快就缩回去了。
白须瓷翻滚了一下身子,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做坐了起来。
用爪子揉了揉脸。
“欸?已经天黑了嘛?”
他不就是睡了一会,居然过了这么长时间吗?
梵越看着床上的白毛线球,不咸不淡地提醒:“错了,这是第二天的晚上。”
“!!”
白须瓷的爪子僵在了半空中,然后努力理解了一下这话的意思。
第二天,晚上。
他、他睡了一天半?!
就在白须瓷自我怀疑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些锣鼓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唢呐。
吓得他打了一个激灵,耳朵往后撇了撇,紧贴着兔头。
“并且,三日之期已到,待会就会迎亲。”
梵越的话音刚落,外面的声音更大了,似乎刚才那只是在试音。
白须瓷再度给吓了一跳,直接往前挪了挪,靠近了梵越的衣摆处,用兔爪勾了勾。
兔头往那边的窗外望了望,发现真的有红灯笼。
大晚上的,配上这唢呐,莫名阴森。
梵越垂眸看着缩到自己这边的小妖,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心头却突然感到几分愉悦。
很是随意的伸出手指,把“毛线团”往自己这边拨了两下。
白须瓷因为刚睡醒,腿脚有点软,被这么一戳直接摊坐下了。
懵得很。
“还没清醒?”一个略沉的声音响起。
白须瓷刚想抬头就发现脑门被点了一下,往后被动地仰了仰。
慌里慌张地又拽了拽对方的衣摆。
“清、清醒了。”
白须瓷回答完,
就又探着脑袋往外望,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尊上,我们待会也要跟着去的吗?”
他还记得他们的身份好像是什么护卫来着的……
梵越垂眸看着只有一团的小妖,手指挠了挠兔下巴,然后淡淡地提醒。
“嗯。”
外面的声音很是吵闹,白须瓷真的有点怂,想起了上次半夜在麟山走小路的经历。
这回人这么多,应该会好一些的吧。
会的吧。
正在走神的时候,白须瓷听到一声无奈的“啧”声,然后就发现自己……
已经化好形了。
“是不是不提,你就要以本体模样去送亲?”
白须瓷虽然听出了几分说教意味,但是居然跟着话头想象了一下场景。
荒山,喜轿,旁边跟着一只兔。
“……”
好像更吓人了。
白须瓷本来是用兔爪扒拉着对方的衣服的,现在突然化形之后,倒也忘了松手。
只是仰头问了自己很在意的问题:
“尊上,我们跟在轿子旁边的吗?旁边是没有人的吗?山上这会肯定很冷的吧?路上有石头怎么办?”
语气很是忧心忡忡,脑子里全是一些深山老林恐怖电影图,倒也忘了麟山是他住了三年的地方。
外面的唢呐还在吹着,混杂着侍女的脚步声,还有一切交谈的声音。
房间里只有一个蜡烛,窗户的缝隙中进了风,原本分离的两个影子就开始交叠了起来。
“白须瓷。”这倒是梵越第一次叫这小妖的名字。
鼓声正好响了起来,一时间倒是盖过了这句话。
白须瓷轻微地偏了下脑袋,眉毛轻轻地蹙了下,还是没能听清楚那句话。
但就在这时,唢呐的声调降低了,似乎是从高潮落了下来,房间里终于安静了几分。
白须瓷也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下半句:
“这么娇气,不如你坐轿子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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