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须瓷本来就有些累,嘟囔完就又把脑袋埋回去了。
眼皮再度闭上了。
脸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
梵越站在原地,微微蹙了下眉,陷入了烦恼。
“为什么不喜欢?”
白须瓷微微动了一下睫毛,听到这话也懒得睁开眼睛,只是含糊不清地说:
“就是不喜欢……吓了我一跳,它还浑身黏糊糊的……”
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画面,连带着眉毛都蹙起来了。
手指蜷缩了下,不自觉地攥紧了玄色的衣服。
梵越神色有些僵硬,最终还是迈步走了。
原来不喜欢。
当初就不该送。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眉毛蹙了起来。
“我的胡萝卜干呢?”一个闷闷的声音响起。
梵越低头看了过去,白皙透着粉的脸颊,附带一双刚刚睁开的眼睛。
正看着他。
“嗯。”
很快白须瓷手里就多了一把脆生生的胡萝卜干,看起来被灵力保存得很好,颜色很鲜艳。
“嘎嘣——”
闭着眼睛,直接塞进了嘴里,开始面无表情地咀嚼。
腮帮子鼓了鼓。
梵越垂眸就这么看着,果不其然怀里这只吃完就又靠了过来,继续闭目养神。
“快到了。”淡淡地说了声。
白须瓷觉得勉强算是补充了能量,磨了磨牙,眉毛舒展了开来。
“唔。”敷衍地应了一声,继续睡了过去。
洞窟口——
白须瓷抬起了脑袋,往前看了看。
发现果然到了,于是就扭过头来拍了拍梵越的肩膀。
然后就被安稳地放了下来。
阳光照射到白衫上,平白无故像是上了一层柔光滤镜。
倒是好看得很。
白须瓷垂着脑袋,身形微微晃了一下,梵越在后面替他稳住了肩膀。
“谢谢……”还是有些迷糊的声音。
白须瓷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倒也忘了推开对方的肩膀,觉得自己有些混乱。
原本连贯的记忆突然又开始断裂。
“呼。”抬了抬手臂,往下一压,深呼吸。
宽松的白纱在阳光下一上一下的,像是装了满满一袖子阳光。
迈步走进了洞窟。
白须瓷根本就没有管身后的梵越,自顾自地在洞窟里左看看右看看。
最后蹲在洞口,拍了拍自己的小竹筐,觉得还是得晒一晒。
于是抬手把它给放到外面了。
阳光很是亮堂,看起来应该能杀菌,白须瓷若有所思。
摆放完自己的小东西之后,白须瓷额上渗出了一丝丝薄汗,愈发觉得头晕。
晃晃荡荡的。
“怎么了?”梵越抓住了那个手腕,低声询问道。
白须瓷微微皱了下眉,还是轻微地甩开了,略微不自在地说:
“没事。”
然后走开了。
自顾自地重新走到洞窟的门口,蹲下身子,抱着膝盖。
眼神里有些奇怪。
梵越只是在背后看着那个小背影,没说什么。
兴许是太阳光太晒的缘故,白须瓷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觉得还是烫的要命。
摇了摇脑袋,觉得不能那样。
于是扶着石壁站了起来,拿出了自己之前的小包袱。
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下天空……
“算是秋天么?”
“是。”一个略沉的声音响起,然后白须瓷就被拽了过去。
梵越想要摸摸面前这只的额头,但是还没碰到,人就又缩回去了。
并且还自动变成兔。
脖子上挎着先前的小包袱。
梵越:“……”
白须瓷歪歪扭扭地下了台阶,滚到了石窟外面。
身上沾了点叶子。
兔眼迷迷糊糊的,最后还是先站定抖了抖身子。
重新变成了个雪球。
白须瓷觉得脑子热乎乎的,有点烦躁。
也没管梵越要怎样,自顾自地往外走了。
慢吞吞的。
梵越神色收敛了起来,迈步跟了上去。
前面这只走路歪歪扭扭的,看起来简直就是要摔倒的样子。
但是就是不吭声。
白须瓷只是觉得很热很热,那种难受的劲又上来了。
不行,要做点事,转移下注意力……
就在这时,兔腿一下子弯了下,被一个小石头绊住了。
眼看着就要兔头栽地了。
一股灵力送了过来,又重新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
白须瓷迷迷糊糊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是又接着往前走了,循着记忆力去找方向。
最终停在了一块石头后面——
梵越侧身站在阳光直射处,给人挡住了。
白须瓷甩了甩兔头,把小包袱摘了下来。
用爪子扒拉开了布,露出了灰扑扑的种子……
白须瓷原本被晒的站都站不稳了,但是莫名觉得凉快了点。
低头一看原来是凉荫。
看了看前面的小荒地,啪唧一下跳了下去。
“凉荫”也随之移动。
白须瓷用前爪抛了抛,弄出来个小土坑,雪白的爪子灰扑扑的。
歪歪扭扭地又爬上了方才的小石头。
梵越俯下身来了,替代了那个抓不住几粒种子的兔爪,提留起了小包袱。
“要扔进去?”
灰扑扑的小种子被准确无误地扔到了那个小坑里。
白须瓷兔头往上仰了仰,然后往上一抬,扒拉住了梵越的手。
仔细地往掌心看了看。
哦哦,是种子……
梵越垂眸看了看那个小脑袋,刚想要抬手摸一下。
又跳走了。
晃晃悠悠的兔头,一个小背影又开始兢兢业业地刨坑。
“……”
梵越站起身来,唇角绷直了些,想要直接把地上那只捞走。
但是犹豫再三,还是没动手。
大抵是刨好了一个坑。
兔头扭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看着梵越,似乎是在说“你扔啊”。
一枚灰扑扑、丑不拉几的种子被扔了进去。
兔爪立马开始埋土。
很是认真。
白须瓷只是觉得头昏脑胀的,难受得很。
但是脑子里又只有一个想法,种完,种完。
起码找点事情做……
直到——
被强行化成了人形,揽进了怀里。
“非要种完?”声音已经带着点怒意了,梵越拧了拧眉。
捏着人的手腕往里送灵力,顺带手一挥,原本的荒地里顿时长出了小苗。
一块小布里的种子也都没了。
但是这还没完,小苗瞬间长高,越长越高。
到了最后直接……
白须瓷哼哼唧唧的,有点难受,但还是坚持地扭过去脑袋了。
“我的萝卜……”
“欸?”原本没精神的眼睛都微微放大了。
因为,萝卜全成熟了。
下一秒,梵越直接弯腰把白须瓷的腿也抱了起来,顺带重新施了个法。
那堆萝卜很快就被连根拔起,漂浮在了空中。
白须瓷虚弱地趴在梵越的肩膀上,仰头看了看“空中萝卜”。
脸上满满的震惊。
还、还能这样?
伸手拽了一下萝卜秧,手突然往下一坠。
红色的眼睛眨巴了下,有点吃惊。
还挺重。
因为一直在送灵力,白须瓷稍稍觉得舒服了一些,有了一点力气。
把手里的萝卜往上抬了抬。
想要尝一尝。
刚张开嘴——
“不许吃。”
白须瓷快速地眨巴了下眼,有点不明白。
“难、难不成是转基因的?”
梵越闻言微微蹙了下眉,再次地听不懂了,略微有点烦躁。
那里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白须瓷最后还是没吃,毕竟这是变异萝卜,确实质量有些担忧。
拽着萝卜秧,趴在对方肩膀上,微微眯着眼睛。
他好像想起来了,三年前他老是跑到山上去,又事没事坐上一整天。
兔毛被晒的相当蓬松。
后来是哪一天来着……终于学会化形了。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化的,但是白须瓷还是挺开心的,并且还觉得当初那块石头是风水宝地。
每天去那里练习化形。
有一次回洞窟的时候,走的好好的,突然听到“扑通”一声。
似乎是什么重物扔进了水里,出于好奇,白须瓷还是迈着兔腿往那边看了看。
然后就看到一条普普通通的小金鱼。
当时他说什么来着……
“原来是条鱼啊。”
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几声鸟叫。
“我能吃了你吗?”一个阴冷的声音。
白须瓷当时整个兔都僵掉了,因为他发现……一条鱼在说话,然后泪眼模糊地跑走了。
回忆结束。
还是没忍住抖了一下,觉得有点吓人。
白须瓷回到洞窟后,就把所有的胡萝卜都摆在了桌子上,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扭头看了过去。
“要本座替你收着?”
点了点脑袋。
梵越挥了挥手,桌上果然什么都没了,倒也没觉得自己像个工具人。
白须瓷回头看了一下,发现果然收的干干净净。
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然后就迈步往一旁走去了,又不自觉地忘了身后的人。
梵越就这么看着对方走到床边,弯腰整理了一下他的小被子,然后躺了上去,把自己卷了卷。
白须瓷还是觉得有点累的,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因为洞窟里的东西都有用灵力护着,根本没有变化,相反还被洞口投射进来的阳光晒得暖烘烘的。
卷的相当好,但是白须瓷突然想起了上回的窒息经历,默默地又把自己往原方向卷了卷。
松开了些。
但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挡住了阳光。
白须瓷仰头看了过去,眨巴了下眼睛。
梵越淡淡地说:
“本座怎么觉得,你快恢复了。”
白须瓷顿时往后缩了缩,脸色有些异样,但是因为本来就很虚弱,一时间看起来倒是可怜了些。
梵越面色平静,微微俯下身。
抓住了那个脚踝,把人给拉了过来。
白须瓷眼睛一下子放大,瞬间害怕了起来,下一秒就被抱住了,被子也散开了。
“恢复了,所以就会躲了?”梵越低声问道。
白须瓷瞳孔晃动了下,觉得脑子里的记忆又开始错乱,不自觉像往后退。
但是身子还是在发烫,难受劲又上来了。
微微地往后扯了扯脚踝,但是又被往前拽了一下。
“没、没有……”带着点哭腔了已经。
白须瓷不知道为什么要凶他,嘴角往下撇着,有点无所适从。
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被吓得又垂下了脑袋。
手指蜷缩了下。
“没有凶你。”梵越定定地看了看白须瓷的脸,觉得不似作伪。
还是把人拉了回来,吻了吻湿的眼角。
哄好了。
不过,还是得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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