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闺阁姑娘,说不定还没有,江元昭这个常年混迹网络的人见识的多,因而被这样的场景骇住,也是寻常事,并不难以理解。


    只是她骇住归骇住,回过神来,又强装出无辜的模样,抬头带泪问道:“王妃这是何意?


    妾身院中仆婢,皆是王妃所指,若是仆婢做了事,也干系不到妾身,王妃何必将这血淋淋的场景置于妾身眼前?”


    惊骇之下,她倒有几分巧言,三言两语便想要撇清自己的关系。


    江元昭正分量些心神花费在遏制反胃之感,闻此言,也不想多语,带着居高临下的态度,见她慢慢艰难起身。


    直至她彻底起来,才对着亲卫道:“把用在底下仆役的手段,也都在让江夫人试试,如此,说不定江夫人就知发生了何事。”


    她敢下此命令,亲卫却不敢轻易应下,“王妃,江夫人身份在此,恐怕……”


    “江元昭,你敢,我到底是有品级的亲卫夫人,你敢上刑于我?”


    “都是听命行事,便是有责,也轮不到你们来担。”然而今日她算是铁了心,亲王退缩,她亦是寸步不让。


    至于江元懿的逼问,她甚至是充耳不闻。


    最终在她的坚持下,江元懿还是被亲卫带下,许是顾忌身份,亲卫动手多有犹疑,这次审问的时间颇有些久了。


    天色渐晚,怜春已来请了许多次,道是该用膳的时间,只是江元昭如今全然无胃口,回了集安院,也是叫人撤下膳食。


    桌上膳食既撤,江元昭也不知要做何事,竟是连上网休闲都没了兴致。


    让人抱来淮瑜,又询问了一番新任乳母人选可找好,虽说乳母今日才撤的职,只是王府富贵,有钱好办事,一个白日,也足够寻到新乳母。


    果然如她所想,喜秋将新乳母带至跟前,江元昭眼睛又非检测仪器,一眼也看不出乳母好坏,只是时间已晚,淮瑜也是饿了,白日里喂了些白粥不见他吃多少,来了乳母,于是只能让她先照顾着,平日里多加些人手,多盯着些淮瑜这边的状况。


    时间仓促,她暂时也只能是想到这些应对之法。


    江元昭今日有耐心,一直熬着,终于等到亲卫拿着江元懿的供词交给她。


    未见着江元懿现在的模样,只是江元昭见供词里,江元懿连明安长公主都牵连出来了,算是将自己的底给透了个干净,想来不是什么好体验。


    暗自盘算着,江元昭又再次认真的看起了证词,证词上,江元懿说下毒的药,收买仆婢的银钱,甚至是这主意,都是明安长公主为她出的。


    明安长公主见她再次有孕,便给江元懿出主意,先用从前宫中隐秘手法除了淮瑜,好叫这世子之位空出,同时在江元昭身上下手,最好让自己生产时一尸两命,对外只说,是孕期悲恸过度,才至生产不顺。


    看完,江元昭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情,转眸看了眼身侧的亲卫,证词他全权经手,必然知晓证词上都是何内容。


    而自己如今的身份,是明安长公主流落在外数十年的亲女,明安长公主为养女出钱出力还出主意算计亲女,实在是一大奇闻,想来亲卫对此也是不知该报何种态度,才于一侧静默无言、降低自己存在感。


    她将证词放回桌案上,问道:“明安长公主送来的药可找到了?”


    “回王妃,属下已根据江夫人……江氏证词,于景月院里寻到了剩余药物。”


    “好。”


    随后先让他退下,唤怜春来,“与我更衣梳妆。”


    虽还未就寝,但白日一天奔波,她发髻已有些凌乱,衣袍也有些脏了,不说失不失仪,看着也少许多气势。


    “喜秋,备好车架,把江元懿也带上,今日的事,既已牵连了长公主,不是我能处置的,那便到圣前,让陛下决断,到底是非对错在谁。”


    江元昭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便少有与如此硬气的时候,她大多数,其实只是用存读档,避开了不想面对的人,逃避虽然可耻,但轻松。


    然而今日,江元昭不想逃避了。


    车架入宫,宫门此时已经下钥,看守宫门的侍卫一层层上报,最终半个多时辰后,江元昭被放入宫。


    她与江元懿坐的是两个不同的车架,宫门侍卫知晓她身份,亦或是皇帝此前有令,所以侍卫见了她下马车,甚至未让人去查探一翻,第二个车架上坐的是谁。


    宫门虽下钥,但皇帝这时尚还有政务未处置,自然还未歇下,所以见她也方便。


    她初初面圣时,皇帝还不知内情,神情和蔼,带着长辈的慈爱,温和让她起身,询问她:“阿昭起来吧,这时入宫见朕,阿昭可是有事要与舅舅商议?”


    深夜入宫,自然是有事,不是是事情大不大罢了,见皇帝神情,想来他心里还不觉是大事。只是不觉是大事,也未有厉色,足可见皇帝对她有几分包容。


    就着行礼的姿势,江元昭未依皇帝所言起身,而是拿出证词与药,让皇帝的贴身太监呈到他跟前,“府中事务,原是不想上达天听,污了父皇的眼,只是今日既牵连了明安长公主,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明安,明安也是你母亲,阿昭不必叫的这般生分。”皇帝叹了口气,又道,“阿昭先起来,还怀着身孕呢,别伤了腹中孩子。


    阿昭放心,若是明安做的不对,朕自然不会偏向她。”


    一直到此时,江元昭才终于妥协起身落座,皇帝也终于拿起证词看了起来。


    “砰!”手掌砸在桌子上,巨大的响声打碎了一室静谧。


    抬头见皇帝满脸怒容,又在见到江元昭视线时缓和了神情,安抚道:“阿昭不必怕,舅舅不是与你生气。”


    皇帝到底是上了年纪,拍那一下之后便收回手,继续道:“阿昭,纸上所言皆属实?”


    “儿臣已将江氏带来,父皇若不信,大可亲自询问于她。”


    “那就带上来吧。”皇帝吩咐身边內侍,“你去宫外,将明安长公主也召来,小心些,别惊动了太后。


    对了,还有为世子诊脉的太医,算了,多叫几位太医来,都召来吧。”


    这三人,只有江元懿离的最近,就在养心殿外的马车里,执勤的侍卫直接过去将她提溜过来。


    江元懿进殿,江元昭这才见到她如今的情形,说实话,她身上的伤并没有景月院的仆役来的重,看着也不是特别吓人,口舌被束缚着,估计这是她一路未言的原因吧。


    她身上的伤不重,脸上怨恨神情却不减,只是皇帝面前,到底收敛着,强行淡下怨恨的神情。


    “阿昭在府中用过刑了?”皇帝见到她身上的伤,有些惊讶的询问江元昭。


    恰巧这时候,太监解了江元懿嘴上的束缚,“陛下,王妃于府中设私情,强逼妾身认下从未做过的罪名,还请陛下为妾身做主啊!”


    危急时候,估计每个人的反应能力都会得到提升,变的能言善辨,然而皇帝对她有偏见,听了她的辩解,不说为她做主,还自己替江元昭找了理由,“阿昭护子心切,情急用了刑也是难免。”


    “陛下,妾身好歹有品级的命妇,王妃如何能与妾身动私刑?”


    “多谢父皇体谅。动用私刑是儿臣为考虑周全,只是江氏谋害皇孙一事,儿臣敢保证,所得证词绝非是儿臣强逼她认下的。”


    “朕知。”皇帝叫来內侍,“既然江氏不肯配合,那便还将她嘴封上,等长公主来了再一并处理。”


    明安长公主来的迟,等她珊珊来迟,江元懿已经跪了好一会儿了,甚至她来时太医都来了好一会。


    她一来就见到身上带伤的江元懿,自然是心头起火,矛头转瞬便对向江元昭,“你做了什么?你怎敢对你长姐动用私刑?”


    一上来就喝骂江元昭,皇帝当然不惯着她,“先不管阿昭做了什么,明安,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兄长?”


    “皇兄息怒,明安不知皇兄所言为何?”


    “拿给她看。”证词再度传递,传到了明安长公主手里,“朕过了知天命,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孙辈,哪知朕的亲妹妹,既然谋划着如何叫他夭折,你还好意让朕息怒,你眼里当真有我这个兄长?”


    事关皇孙,更是皇帝膝下唯一的孙辈,或许今日来的不是江元昭,皇帝都不会轻拿轻放吧。


    明安长公主迅速观过证词,随后就道,“皇兄,明安并未做过此事,一张证词,自然可随意编造,皇兄如何能信?”


    “朕不信这证词,那呈上来的药物呢?太医为淮瑜诊脉,淮瑜中毒的脉象呢?


    明安,这药已禁了许久,阿昭初回京,便是存心想构陷你,她又从何处知晓这药,还要用淮瑜的身体做赌注?”


    “江元昭不知,可这药也分明不是出自臣妹,定王府的林氏是出自林家,为何不能是林氏勾结皇后,构陷臣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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