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愿,碗碟摔碎的声音很快引起了宴上众人的注意,自然也就见到了江元昭倒在桌上的情形。


    皇帝身边的近卫连忙过来查看她的情况,随后便是慌张传她太医的声音。


    意识里,江元昭当然是清醒的,她还在吩咐着系统,等一会儿的脉象别弄得太严重,免得之后她一点事情都没有,最后圆不回来。


    随后,只剩下系统与她转播外面的情形,系统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所以她转播得情形,都是以江元昭清醒时,以她的视角能够看到,其余的,它是一个字也没有多传。


    为防有失偏颇,这狗系统转播一半后,竟然还开始了以视频的形式转播。


    江元昭在识海里,看着自己被小心的移到殿内,太医在皇帝的盛怒下,颤颤巍巍的替江元昭把脉,最后还有人来禀报皇帝,在她喝的果汁里发现了江元昭所中的毒。


    此言一出,皇帝自然是更为震怒,他原本就守在江元昭身边,等太医出结果,这一震怒,竟是直接拂袖,欲要往外去。


    最后还是硬生生止住了外出的步伐,再次向太医询问江元昭的情况,询问是否会危及到腹中的孩子。


    都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皇帝才让太医下去开药方,让宫婢熬药。


    随后他只单单留下了自己的近侍,以及皇后和明安长公主两人。


    “今日宫宴,原是应该皇后负责的,只是朕听说,母后想皇后这里要了一部分举办宫宴的权利,所以,今日的事,皇后与明安,到底是你们两人谁做的?”皇帝并不留情面,一开始就直白的询问她们。


    皇后和明安长公主自然都是矢口否认,甚至两人都在开始往对方甩锅。


    江元昭和皇帝一道,听了一会她们两人自证清白的话语,还不等她觉得无趣,两人又开始上来互相揭短。


    “皇嫂当然既然能悄无声息,让皇兄的儿女们都消失,如今又何必在皇兄与我面前装无辜。”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皇帝竟然没阻止明安长公主继续往下说,只是他不阻止,皇后也不会放任她一人随意揭短,“长公主,本宫也是不懂,定王妃回京,驸马心中不喜并不未过,但长公主为何也是不喜。


    是长公主心里有驸马,见定王妃不似驸马,所以心生嫌隙吗?”


    嗯?江升不喜欢并不未过,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这个时代对父亲的要求都低到这个地步了吗?


    只有长得不似江升,江元昭是带着自己的身体穿越的,她没有明安长公主和江升的基因,这身份只是她与周桉交换而来。长得不像他们两人实数正常。


    “像不像驸马的,不都是长公主的女儿吗?长公主何必如此苛责,以至于在宫宴之上,堂而皇之对定王妃下手。”


    “你闭嘴,一个杂种,算什么我的女儿!”


    明安长公主情绪有些激动,竟是一时未反驳宫宴下毒之言,甚至以“杂种”指代江元昭。


    而装作昏迷的江元昭,这时也能转播的画面里,看出明安长公主的神情确实失控,“是不是驸马的又能如何,总归驸马也不过是依附长公主,是从长公主腹中出来,带着裴家的血脉不就够了。


    长公主说是吗?”


    皇帝依旧一眼不发,而江元昭,大概也是懂了皇后话里的意思,周桉,估计确实就是明安长公主的女儿,但估计不是江升的女儿。


    周桉离去的时候太小了,只后的岁月,系统为了她能过来接手这个身份,给周桉模拟的外貌,都是按着江元昭从小到大的长相来的,这样一来,江元昭也是没见过周桉真正的模样,不知道周桉到底和江升有没有相似之处。


    “既然定王妃是因为出自我腹中,有我裴家血脉才高贵,那皇兄的那些皇子公主呢,他们不高贵吗?”


    真的不理解,为什么都这个时候,皇帝还坐在那看戏,一点阻止定罪的想法的都没有。


    就这么个情形,皇后和明安长公主吵了将近有半个时辰,殿下突然有了通禀声,没被赶出去的近卫上前去开了殿门,再回身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沓纸。


    系统转播的视角有限,这纸还是近侍走到皇帝跟前才看见的,因而自然没法看清上面的内容。


    皇帝飞快的看过纸上的内容,才说出了自两人互揭黑锅后的第一句话:“皇后,今日之事,已与你无关,时间也挺晚了,皇后先回宫吧。”


    所以,那一沓纸,是皇帝让人调查出来的结果,效率这么快?跟他一比,自家府里那么缓慢的调查速度,简直就跟玩似的。


    “明安,所以你这些日子进宫,用心陪母后,只是为了找时机,鼓动母后从皇后哪里得到操办宫宴的权利,然后在宫宴上给你亲女儿下毒吗?”皇帝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些悲意。


    “你甚至就这么明晃晃的做了,你是真的觉得,哪怕你毒害了朕的外甥女、朕的儿媳,以及朕未出世的皇孙皇孙女,朕也不会处置你是吗?”


    被自家皇兄宠了几十年年,见到自家皇兄的神情,她大概也猜出,皇帝这是已经找到了证据,如此,再多做辩驳也没什么用了,干脆低头一言不发。


    她未发一言,此时江元昭却是在心底替她回答了皇帝的话:“是的,你确实不会处置你这个亲妹妹。”


    明白皇帝的态度,江元昭并不甘心,她未躺在这,听见这些话时,还抱着自己将事情闹大,皇帝会重视起来的想法,但现下,眼见皇帝皇帝态度偏向明安长公主,甚至一副趁着江元昭还没醒,轻拿轻放过明安长公主的想法,江元昭不甘心了。


    “回府反省去,未想明白……”


    伴随着皇帝果然不准备重责的声音,她再次读档了未入宫前的时候。


    再次坐在入宫的马车上,江元昭突然开口对怜春道,“一会儿倘若我有什么不适,不必等宫里的太监去找太医,你们自替我前去,太医院里若是李太医今日当值,便请李太医来,若是不当值……”


    江元昭停顿了一下,随后回想起裴安曾嘱托过她可用的几个太医,裴安既有争位之心,自然不吝于收买人,与怜春又报了几个太医后,她才停下,补充道:“你替我跑这一趟,途中出了什么差池,冲撞了什么人也不必在意。


    我自会替你担着,但你必须请我所说的那几位太医。”


    怜春自然是应下。


    三度来到宫宴上,因是宫宴,太后自然也在宴上,因着既是太后的外孙女,又是太后的孙媳,所以江元昭座次离太后十分近。


    眼见宫宴开始,江元昭突然端起桌上的果汁,道:“皇祖母,母后细心,知晓孙儿身体不适,未给孙儿准备酒水,反倒是备上了果汁,看着都清甜可口。


    孙儿想着,皇祖母或许也喜欢,这里也来送与皇祖母尝一尝。”


    她边说边端着酒杯向那太后走去,这时明安长公主的声音适时响起:“这宫里还能少得了这一杯果汁吗?母后若喜欢,儿臣再去叫人拿便是,何必与你同饮一杯,吃你剩下的玩意。”


    “姑母这话说的,我还未来的及饮下,便想着来孝敬皇祖母,如何也不算是我剩下的。


    在者说,这既是我的一番孝心,皇祖母都未发话,姑母又何必阻拦?”


    她的脚步未停,太后见她们相争,开口道:“阿昭有心,明安何必计较这么多,莫说阿昭说她未饮,便是饮了,哀家还能嫌弃自家姑娘不成。”


    江元昭一早便能猜到,太后或许在这件事上会偏向自己,毕竟这向来的太后的处事习惯,大事上偏向自己的女儿,小事上偏向江元昭,试图营造出一碗水端平的态度出来。


    眼见已经要走到太后身边,明安长公主知晓那杯汁水里有什么,此时也无法在自己的位置上安稳坐着,连忙起身阻止。


    身为太后最疼爱的女儿,明安长公主的座次自然会更靠近太后,她慌张起身,又几步冲到两人面前,抬手打翻了江元昭手中的瓷杯,瓷杯掉落在地,猛然碎裂,杯中的果汁也尽数撒在地上。


    因着明安长公主上前时动作有几分慌乱,江元昭就借着这个机会,嘱咐过系统护好她肚子里的孩子,然后顺势坐到了地上。


    宽大的袖子擦过地面上的果汁,液体瞬间被棉衣的袖子吸收,她随后装出一副腹痛的模样,当然,因为演技不够,系统还为她提供了一些帮助。


    在现场嘈杂的氛围中,江元昭看到她提前嘱咐的怜春已经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于是又将注意力收回,闲暇里还不忘打量周围人的反应。


    剩下的喜秋很快反应过来,甚至包括王府里的两个侧妃,都一同上来查看她的情况。


    “快扶定王妃下去休息。”皇帝一开口,宫女內侍也上前来搀扶。


    只是江元昭既将戏台子搭在这里,自然是要把戏演给这里的观众看,又如何能叫这场戏换了个地方演。


    所以宫女搀扶时,她并不动,好在留下的喜秋也算是能察她眼色,见此,连忙道:“陛下,王妃如今不能太过挪动,陛下不妨就让王妃在宴上,找个位置歇一歇吧?”


    皇帝看了眼明安长公主,以及底下熙熙攘攘的交谈声,终是应了下来,“也好,阿昭就在此处先歇着,阿昭宽心,朕已让人去请太医了,必不会叫你出事的。


    只是,明安是你母亲,今日所为,想来她也并非有意,看在朕的面子上,阿昭莫与你母亲多做计较吧。”


    系统给她模拟的生理反应,看着已是十分严重,她此时面上发白,额头冷汗不止,底下人离的远,或许还只能听见她吃痛声,但皇帝就在太后身边,等于说,也就是在她身边,自然可以看清她面上情况。


    所以皇帝心理,应该会觉得江元昭的情况应是十分危险,这般情形下,江元昭与她腹里的孩子还未脱离危险之际,竟是已经开口要她不要多做计较,甚至言明明安长公主作为她母亲的身份。


    这话是告诉宴上其他人的,以孝至天下的朝代,若是加害者披上了父母这个身份,那么她做过的恶,就会被无限缩小,他如今已经在替明安长公主开脱了。


    “谢父皇关怀。”江元昭只是依礼谢恩,随后在喜秋的搀扶下,做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此时她衣袖上依旧是湿润,浸满了撒在地上的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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