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运回来,弘晖就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昂着小脸问:“阿玛怎么说?”
苏运挠了挠后脑勺,笑的一脸憨厚,乐呵呵道:“贝勒爷似是脸红了,奴才不敢多看,也说不准。”
在弘晖拉长尾音的哦中,苏运生生听出几分揶揄来。
乌拉那拉氏正在绣花,闻言都有些紧张,手中的针险些捏不住。弘晖凑过来,觑着她手里的绣件,有些怔住:“缂丝?”
“您还会这?”这岂不是另外一方面的文武双全。
乌拉那拉氏点头,温柔解释,说是儿时学过些许,如今练练手,免得手生了。
“哇哦,额娘真是太厉害了。”弘晖星星眼的看着她,牵着她的衣角晃了晃,乐呵呵道:“做来送给谁啊?”
他眨巴眨巴眼睛,暗示意味特别浓厚。
乌拉那拉氏故意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她慢条斯理道:“当然是给你阿玛。”
他是爷们,整日里要出门,还是要有好东西压身才成。想着等生之前,赶紧好生备着些东西,免得到时候要用不够。
奴才做的固然可以,然而说出来,到底不如她亲手做的有心意。
弘晖撅着小嘴巴,哼哼唧唧的撒娇:“额娘陪我玩嘛~”
孕妇怎么能整日里坐着。
起来嗨。
乌拉那拉氏犹豫片刻,还是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陪着他玩,一边笑的无奈:“多大人了?还要人陪。”
弘晖叉腰:“刚四岁!”
还是个可爱的小崽崽,当然要人陪了。
乌拉那拉氏不禁摇头失笑,她牵住他的手,两人一道在院中慢吞吞的走着,还絮絮的聊着天。
“也不知腹中是弟弟还是妹妹?”弘晖摸摸那微凸的小腹,好奇的问。这时候旗装就是个宽松的直筒,不怀到六七个月很大了,根本看不出。
“不知。”她也不知。
等生的时候就知道了,她一边希望是个格格,这样她就有贴心的小棉袄了,一边又觉得生个阿哥给弘晖作伴才好。
最后想想这都是多余的想法,生什么是什么吧。
两人面面相觑,弘晖想想自己喜欢弟弟还是妹妹,也说不好,最后都无奈的摊手。
顺其自然。
这时候也没个b超什么的可以测男女,提前知道一下。
弘晖不由得笑了,他牵着乌拉那拉氏的手晃了晃,乐呵呵道:“额娘快回去梳妆打扮,换上雪青色的春衫,等会儿就这样去迎接阿玛回来。”
乌拉那拉氏:?
小伙子你想作甚。
弘晖不想作甚,他就想促进一下父母爱情罢了。
乌拉那拉氏有些害羞,不肯去,弘晖就乐呵呵的推着她进内室,小小声道:“快去,做一百个荷包都不如亮眼的出现在他面前一次。”
今天说我爱你是地震,这时候你在美美的出现在他跟前,那是会加深印象的。
乌拉那拉氏被他推至妆奁前坐下,还是有些害羞,但是弘晖已经开始朝着梳妆的小宫女招手,示意她过来伺候。
“额娘天生丽质,你等会儿把胭脂薄薄的扫在眼尾、腮边带一点,鼻头和下巴也扫胭脂。”
乌拉那拉氏微怔:“这是什么妆效?”
弘晖小手托腮,一脸镇定:“不知。”
他说不出,大概懂一些罢了。
乌拉那拉氏有孕,小脸粉白莹润,这样胭脂淡扫,中和她身上的端方之气,显得楚楚可怜眉眼盈盈。
正适合今儿的场景。
在听吩咐的时候,小宫女还在想,这出来能是什么样子,然而等化好,她不由得惊叹出声:“还真是不一样了。”
和大阿哥描绘的特别像。
乌拉那拉氏望着西洋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有些移不开眼。
这样抬眸垂首皆是风情。
实在太好看了叭。
她都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一面。
“天生丽质难自弃,回眸一笑百媚生~”弘晖捧着小脸赞叹:“我额娘真好看。”
说的乌拉那拉氏脸都红了,她浅笑着道:“快别说了。”
正说着,就听外头有奴才禀报,说是贝勒爷回来了。这会儿已经走到二门处了。
弘晖冲着乌拉那拉氏眨眨眼睛,示意她赶紧迎上去。
“别啊。”她反而有些害羞。
他就拉着额娘的小手,等她一道往外走去,临出门,他又昂着小脑袋看了看,奶里奶气道:“额娘蹲下身。”
乌拉那拉氏疑惑的看着他,却还是蹲下身,静静地看着他。
弘晖伸出小手,将她唇上嫣红的口脂稍微带出来些,这才满意点头。
乌拉那拉氏:“小小年纪套路这么多。”
弘晖叉腰:“我是男人。”
男人自然知道男人在想什么。
两人一道出了院门,远远的就瞧见胤禛正昂首阔步走来,见了他们就颔首致意,等乌拉那拉氏上前请安的时候,就定定的看着她。
在乌拉那拉氏小脸晕红,有些羞赧的垂眸时,这才掩饰性的别开脸,压低声音道:“回吧。”
弘晖看着阿玛眸中的惊艳之色,不由得满意点头。他和乌拉那拉氏对视一眼,小眼神特别嘚瑟。
等回内室路上,他就找借口溜了,说是许久不见竹笋,他要去看看。
胤禛冷冷的看着他。
他一溜烟的跑路。
走到路上还在想,他这小小年纪,属实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太多。
刚出门,就见胤禵正大踏步走过来,碰见他就挑眉:“怎么自己出来?”
平日里都捧在手心里。
弘晖一脸深沉的看着他,意味深长道:“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胤禵扬起自己的大巴掌,呼吸吓唬他:“再胡说就揍你。”
才四岁的崽,就能这么气人。
两人吵闹着往书房去,走到竹林,弘晖珍惜的摸摸竹子,这才往自己常玩的地方去,一边喜滋滋道:“马上又有竹笋吃了。”
这春天可是多的不得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胤禵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这么爱吃。”
“上辈子是个熊猫崽崽。”弘晖叉腰,一脸认真说。
胤禵不信,但是拿不出证据。
正说着,就听见外头传来通报声,说是十三阿哥胤祥也来了,说要带他出去玩。
这一听,巩固就兴奋起来。
其实京中能玩的不多,能供孩子玩的更少。
但是几人一出门,就碰见成亲的队伍,胤禵好奇的看了一眼,随口问:“谁家姑娘成婚?”
八抬大轿从他面前走过,喜轿上的流苏晃动,风吹过窗帘,露出内里新娘子隐隐约约的窈窕身影。
胤禵心中一跳,明明什么都看不清,他心里却仍旧有些难受。
“谁家的?”他又问。
众人摇头,这不过是出门随意碰见的罢了,哪里知道是谁家的。
他定定的望着花轿,久久不能回神。
弘晖挑眉:“怎的?想成婚了?”十四叔才多大年岁。
胤祥也好奇的望过来。
年少慕艾,他这年岁要是有点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拍拍胤禵的肩,意味深长道:“改明儿给你跟前的大宫女开脸。”
胤祥这么说,胤禵的脸反而红了。
他抿着嘴,小小声道:“小爷不是那样的人。”确实没起这样的心思,要不然怎么会让他说。
弘晖望着这花轿一眼,鼓着小脸颊道:“可惜没见过阿玛额娘成婚的样子。”
胤祥:……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无奈道:“那时候没你。”
弘晖颤着脸上的嘟嘟肉,奶唧唧道:“我知道。”
他能有什么不知道。
三人絮絮的聊着天,听着喜乐的唢呐声,弘晖冲着胤禵张开小手臂,示意他抱抱。
“怎的快哭一样?”他皱眉。
不会是什么旧相识吧。
胤禵回神,静静地看,慢悠悠道:“小爷怎么会哭。”
花轿队伍渐渐地远了。
连唢呐的声音都几不可闻,平日里很稳当的男人,此时不禁深深的皱起眉头。
胤祥也看出他的异常。
但是瞧着胤禵的样子,确实像不认识。
弘晖昂着小脑袋看他,已经馋的不行:“能吃前面那家红薯吗?”
烤红薯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老远都能闻到香甜的味道。
还有烤栗子这种平素吃起来赃手手的小东西。
弘晖都想吃。
胤禵被他一打岔,顿时什么都忘了,转身去给他买东西吃。
香甜的滋味入口,他神色恍惚了一瞬。
一道明媚娇俏的身影在他心头一闪而过,他好像知道了,又好像不太知道。
胤禵张了张嘴,突然抓着身边行人问:“是不是富察家的姑娘成婚?”
那人正要开口骂,却见他穿着精致的绫罗绸缎,登时不敢说话,只闷声道:“贵人成婚,小人哪里知道。”
胤祥眉毛挑的高高的,看着胤禵失魂落魄的样子,这其中明显有事。
“苏运,去查方才是谁成婚。”
没想到出来玩,还有瓜可以吃。
苏运应声就去了,很快回来,答案和胤禵猜的一样,确实是富察家的姑娘,说是嫁给了一个宗亲,可谓十里红妆八抬大轿,风光的厉害。
看着胤禵漆黑的面色,他不好再说。
胤禵瞬间跟抽了魂一样,他不甘心的去了两人常见的地方,就见那暗格里藏着一根金簪,还放着一封信。
“盼君至。”
娟秀的三个字,映入眼帘。
胤禵逗着手,翻来覆去的看。
弘晖牵着胤祥的手,小小声的问:“这……失恋了?”
还没谈恋爱里的失恋的男人特别可怕。
胤祥一脸深沉的点头,点完头又小小声的问:“失恋是什么?”
“就是有情人终不成眷属?”弘晖歪头。
他也不是很懂。
这个题目有些超纲了。
胤祥似懂非懂的点头,要是这么说,确实有这么点意思。
而胤禵搓了搓脸,看向两人的时候,弘晖顿住,这眼神就是传说中的破碎感?
胤禵走了。
胤祥吩咐奴才跟紧些,还是有些担忧,索性跟弘晖一道给他送回宫去。
已经到宫门口,弘晖想想又去给康熙请安。
等到乾清宫的时候,就听见内殿正在大发雷霆,他一时间有些犹豫,是进去还是果断跑路。
但是梁九功已经过来请了,他只好跟着一道进去。
就见胤礽跪在殿中,正垂眸低头,并没有多余说什么话,但是康熙暴怒非常。地上散落的茶盏、折子等,撒了一地都是。
见了他来请安,康熙眸色闪了闪,担心吓到他,神色也跟着缓和许多。
殿中的胤礽瞧见,心中愈加惆怅,他攥着拳头,跪在地上,仍旧不肯认错。
他不觉得自己错了。
康熙瞧着他不知悔改的样子,不由得气血涌上头顶,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当真要保那小太监?”
因着索额图出事,身旁的奴才也跟着换了一波,不曾想换出事来了。
他竟然和小太监搅合在一起,被捅出来,还不思悔改,梗着脖子要护小太监。
“这一次,朕定罚不容情。”
康熙冷冷道。
胤礽垂眸:“您何时容情过?”
他身边的奴才都不知道换多少轮了。
每次一有事就血洗毓庆宫,他手里得用的奴才越来越少,都说跟在太子不过一时风光罢了。
胤礽心中不知有多少血泪,说都说不完。好像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他跟草木并无不同。
“汗阿玛,求您。”他俯身跪地。
康熙气的抄起砚台,正要砸过去,衣角就被个小小少年给捏住了。
“皇玛法,别。”
砸着容易,关系修复的时候就难了。
这是实话。
康熙狠狠的把砚台拍在桌子上,冷冷的吐息:“滚!”
胤礽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却还是转身走了。他不知道这次能不能保住小太监,只知道自己的心都碎了。
弘晖看着康熙紧紧皱起的眉头,小小声道:“皇玛法不气不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春日风暖,殿中却仍旧冷森森的。
儿臂粗的蜡烛燃烧着,给室内带来些许温暖光亮。
面对四岁的崽,康熙神色愈加茫然:“难道朕做错了?”
都说他忌惮太子日益长大,可唯有他自己知道,这其中更多的是政见不合和外人掺和。
太子监国,都做的特别好。
他心中满意。
毕竟太子出息,对江山有益,他不是那般小肚鸡肠连太子都容不下的帝王。
惆怅一叹。
康熙抱住了弘晖,还是孩子好,这么小的孩子,会在他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冲到他跟前。
就算受伤也在所不惜,
满心满眼都是他,睡醒的时候,都要抱着他胳膊蹭蹭才觉得安心。
最贪心的事,也莫过于吃了一块糖,还想吃第二块,吃了第二块还想吃第三块。
康熙惆怅一叹,他轻笑着道:“没事,皇玛法还有晖晖崽呢。”
弘晖乖巧点头。
等梁九功依着旧例给他奉上碗碗奶,他顺势捧着拿去给康熙喝,一边奶唧唧道:“皇玛法喝,可好喝了。”
他简直喜欢的不得了。
康熙不由得挑眉,他想想还是拒绝了:“朕喝茶就好。”
弘晖执拗的捧着碗,很想让他喝。
在他的坚持下,碗碗奶还是进了康熙的肚子,温热的奶下肚,带着些许甜味,确实能很好的抚慰暴躁的心情。
“有没有好一点?”弘晖往康熙怀里一倒,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饿饿,困困。”
本来该用晚膳的点,结果为了给阿玛额娘腾出时间来,就跟着十四叔出来,现在又进宫,垫肚子的碗碗奶给了康熙,小崽崽就饿着了。
康熙闻言笑了。
他摸摸弘晖的小脑袋,轻笑:“朕吃过了,怎么办?”
弘晖用水润润的眸光望着他,哼哼唧唧的撒娇:“再陪我吃一顿嘛。”
哪有人嫌吃饭多的。
康熙摇头:“不去。”
“嘶。”弘晖一脸你好难搞的表情,他转身看向梁九功,叉着腰道:“去传膳,男人惯常口是心非,如今说不吃,必然是要吃的。”
康熙:……
话说的对,但是逻辑怎么这么歪。
等膳食一来,揭开盖子,那香味就冲上来,他喝了一碗奶,这会儿也化成了水。
腹鸣声伴随着膳食的香味响起。
弘晖笑的眉眼弯弯,软软的开口:“来,用膳了。”
“快来呀,求求你陪我用一点?”
他努力撒娇。
奶里奶气的小甜音,让康熙顿时什么都忘了,弘晖过来牵住他的手往膳桌来,他便从善如流的坐下。
“梁爷爷,遣人去四贝勒府交代一声,就说我在宫里头,免得找不到人了闹腾。”
他是有失踪前科的,若是找不到,阿玛额娘肯定着急。
梁九功躬身应下。
康熙摸摸他小脑袋,今儿不知他要来,并没有做糖焖笋,只是有焖小羊排,看他吃的欢实,这才放心下来。
弘晖吃完,自己乖乖的出去溜达溜达。
等他再回来,康熙已经平静下来,坐在御案前批折子,他过来看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叫小太监给他洗漱,一边懒洋洋道:“困了。”他躺在龙床上,片刻功夫就睡着了。
康熙忙完,回来就看见他睡着的甜美模样,正要夸赞,掀开被子就瞧见他奇特的睡姿,盖着被子好好的,掀开就能看到劈叉的两条腿。
小孩柔韧性真好。
他伸出大掌,把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孩摆好,就见他小腿一滑,瞬间又劈叉了。
康熙懒得管了。
他往边上躺躺,给他留下足够的劈叉空间。
等第二日弘晖睡醒,床上还是他一人,而小太监侯在龙床边,见他睡醒就忍不住露出讨好的笑,殷勤伺候着。
“你醒了?万岁爷交代,让您多睡会儿。”
弘晖懒洋洋的点头,他起身洗漱穿衣,等用过膳,这才去正殿寻康熙,康熙正在和大臣商议政务,见他来了,顺势把他揽在怀里。
他窝在康熙怀里有些无聊,就看看这里扣扣那里,最后盯上了康熙的鼻子嘴巴眼睛睫毛。
弘晖挨个摸摸扣扣,好奇的不得了。
康熙被他扣烦了,就直接捏住他小脸,恶狠狠的凶:“再胡闹就揍你。”
弘晖软糯糯的看着他。
一点都不慌。
康熙不由得笑了。
他一巴掌拍在弘晖的屁股上,闻着他身上奶甜的味道,笑吟吟道:“别闹。”
底下朝臣还在汇报,他听着,不由得皱起眉头。
“水师的事,你觉得如何?”
康熙看向怀里的小豆丁问。
弘晖抿了抿嘴,他一脸茫然问:“水师还用考虑?”
康熙:?
这不考虑难不成直接莽。
“你想想荷兰的商队,那如果说,来的是一个军队呢?”他歪着小脑袋问。
康熙:……
小小年纪,忧患意识不小。
如果真的说的话,水师确实很有必要。
“行了,批了。”康熙道。
大清一直都有水师,因着已□□,所以这批水师的使命已经完成。
现在说的是照常发展,还是裁员。
毕竟养着也挺费钱的。
“闲时操练,忙时去打渔。”这样最起码能做到一定程度的自给自足。
弘晖歪着小脑袋道:“钱放着作甚!枪杆子不硬是要挨打的。”
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都是如此。
康熙:……
被弘晖这么一说,他真觉得很有必要。并且这水师还是非得建立不可那种。
朝臣:……
他絮絮叨叨缠了半个月了,万岁爷一直都没有表态,谁曾想,不过片刻功夫,就被大阿哥给说通了。
他仔细的想了想,他禀报的角度和大阿哥其实是一样的,但是没有这么的一针见血,毕竟他和大阿哥的身份不同。
学到了。
简单的话语就能办到的事,就别赘述了。
弘晖听见他说应允了,不由得笑了,他趴在康熙怀里,不再扣他,而是看向桌子上的笔,乱七八糟的在一旁的宣纸上练大字。
他觉得还挺有意思。
康熙见他写的惨不忍睹,不由得皱起眉头:“才几日没上课就懈怠了?”
弘晖赶紧好好写。
不敢胡闹了。
要是被康熙看的不顺眼,让他坐这里练大字,那可真是可怕的紧。
看着他一笔一划的练着,康熙不由得轻笑出声。揉揉他的小脑袋,接着忙。
弘晖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他去屏风后自己的小窝上躺着,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捧着书看。
皇玛法这里,就连书都是晦涩难懂的,他看着书,越看越困,窝在小窝里睡着了。
书,啪嗒掉在地上。
康熙听见动静过来看,不禁有些无语。
这孩子竟然看书看睡着了。
把他抱起来,让小太监送到侧殿里去睡,康熙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又去忙。
“四贝勒爷求见。”有小太监上前禀报。
康熙犹豫片刻,有些舍不得弘晖走,想说不见,却惆怅的叹了口气:“跟他说,小阿哥睡了,叫他先忙。”
胤禛立在门口,听见小太监禀报还有些意外,他犹豫片刻,这才低声吩咐,说是他求见,不是来接小阿哥的。
等他进来,康熙就随口问怎么了。
胤禛先是请安问礼,这才压低声音道:“回汗阿玛的话,儿臣今日进宫来,是想着请封弘晖为世子的。”
他是嫡长子,完全有这个资格。
早日请封,也是想压一压命格,虽然他不信这个,但依旧觉得命运多舛了些。毕竟这些日子,属实出了很多事,他还是比较慌的。
想要永远的留住弘晖,他就要想些法子,这请封世子就是他琢磨很久的法子。
不一定有用,但他要努力一把。
康熙沉吟。
现在还没有皇阿哥请封世子的先例,要真是允了,那就是头一个了。
但弘晖值得。
“怎的有这个想法?”最起码十岁过了,人站住了再请封。
胤禛沉吟,还是把想法给说出来了。
如此一来,康熙倒是没有再追问,他压低声音道:“你确认了?”
胤禛点头。
“好。”康熙允了。
等弘晖睡醒,就懵懵的发现,自己怀里抱着圣旨,上头写着他被封为世子。
“柿子?”他眨巴眨巴眼睛,馋了。
康熙:……
他还在想他会不会恃宠而骄的问题,他就直接给他来这么不值钱的一出。
“醒了?这天哪来的柿子。”他一巴掌拍在弘晖肉嘟嘟的屁股上,不得不说,小孩的屁股打着真舒服,只要打一次,就忍不住打第二次。
看着他哭唧唧的敢怒不敢言,那也是有意思极了。
“你阿玛在外头侯着,你回吧。”康熙把他扫地出门。
弘晖:……
无情的男人。
跟着胤禛回去,他看着面色平平的阿玛,一时有些拿不准,就旁敲侧击的说:“昨儿额娘美极了。”
“嗯。”
今日也美。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探听父母感情世界属实有些尴尬,他也就不说了。
弘晖张着自己的小胳膊,软乎乎道:“阿玛,想抱抱。”
他走累了。
胤禛低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凉:“自己走。”
弘晖:……
他要跟额娘告状了,生气气。
等回了正院,弘晖凑到乌拉那拉氏跟前,软乎乎的撒娇,说着震耳欲聋的悄悄话:“额娘!你是不知道!阿玛好过分!他都不抱我。”
乌拉那拉氏摸了摸鼻子。
心想自家爷累到了,不抱他好像情有可原。
“乖,下次抱你。”她虚虚的劝。
“为甚?”弘晖不解。
乌拉那拉氏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说,因为昨夜一直在抱着她。
“乖哈。”她敷衍。
告状失败的弘晖惨兮兮的看向面露得意的阿玛,踏着重重的脚步走了。
阿玛坏坏。
额娘还向着阿玛。
哼!
他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这才施施然的往外头走去,一边奶唧唧道:“走了,这个家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乌拉那拉氏摇头失笑。
胤禛也眉眼柔和。
弘晖立在门槛处,一脸惨兮兮:“唉,当你比较弱小的时候,就算生气,别人也只觉得你可爱。”
并不会把你的生气放在心上。
他一脸凄风惨雨的走了。
留下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更加想笑了。
弘晖出了门,就往园子里去了,春日风光无限好,这杨柳依依,桃花临水,看着就觉得好玩。
“这是什么?”他好奇的躲在地上。
一个圆溜溜满身是刺的小东西快速从他面前划过,看着特别有意思。
“小刺猬?”他好奇。
拿着小棍子戳了戳,小刺猬顿时缩成一团。
“拿出去给额娘炖汤喝。”刺猬炖汤好像是大补,他有些不确定的想。
又觉得孕期不要乱吃东西的好。
瞬间有些懵了,不知道该拎回去炖汤,还是就地放生,想想不差这点肉,又把小刺猬给放了。
他坐在小河边,发呆看着外头,不由得觉得很有意思。春天的气息很浓厚,有青草和土地的味道。
弘晖昂着小脑袋,看着发芽的柳树姑娘。
一片叶子一片叶子的数着。
“咦。”后面传来一道女声,弘晖回头,就见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立着,正好奇的看着他。
“你坐水边作甚?快回来,仔细掉下去。”小姑娘冲他招招手。
弘晖歪头,不曾见过这少女。
看穿的衣裳,也不像是府上的宫女丫鬟。
“我是宋格格的妹妹,得了福晋的恩典,进府上来探望姐姐,说是今儿来园子里见见世面,不曾想碰见了你。”
一说,小姑娘挠了挠粉粉的小脸蛋:“你是大阿哥?”
说着她赶紧跪下请安,这府上这么大的小男孩,可不就这一个。
弘晖笑着叫她起来。
又自己去玩。
小姑娘舍不得走,就跟在他身边絮絮的问:“你怎么生的这么好看?可曾读过什么书?奴婢就没读过,就听姐姐念叨过几句女训女戒,听起来实在狗嗯不好懂。”她把狗屁不通给咽下去了。
弘晖听她小嘴巴叭叭,少女甜甜的声音也不怎么吵人,就是让人接不上话。
“贝勒府可真大,要是能来贝勒府伺候多好,姐姐还有漂亮衣裳穿呢。”小姑娘撅着小嘴巴道。
弘晖:……
“大阿哥,你别在河边走哦,万一掉下去就不好了。”她絮絮的说着话。
苏运见弘晖没反应,一时也拿不准他是爱听还是不爱听,就也没动。
弘晖琢磨着,听听市井之言也挺好,但是小姑娘嘴巴是真碎。
她随口问了几句,就把家里所有情况都说了。甚至连她姐姐都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
“我能进府上来伺候你吗?我保证一心都是你,绝对不会有二心,只要给我吃饱穿暖就行了。”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他。
她也不傻,知道自己性子直,就想找个比较温柔的小主子,看到弘晖的那一刻,她就觉得,伺候他肯定好伺候。
弘晖:……
“我身边伺候的人,没有定例。”都是从阿玛额娘处拨过来的。
这样各有利弊,好处是都忠心耿耿,坏处就是,他养不熟。不过等读书就有陪读和哈哈珠子,到时候自然有人陪。
小姑娘懂他的意思了,蔫哒哒的垂着头,在苏运有意的隔离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转头宋格格就被训了。
府上的小主子一般人怎么能近身,这还絮絮叨叨那么久。孩子小不懂其中危险,她一个府里头的老人还能不懂。
而且事情哪有这么巧,前脚进了园子,后脚这小姑娘身边不带人就来了。
宋氏吓的跪在正院前,不敢为自己辩解。
她看见胤禛走过来,就跪的更低,如果落到福晋手里,那不过去训斥几句也就罢了。
这落到爷手里,那就不知道会怎么罚了,她害怕。
“往后你宋氏一族不许进府。”胤禛沉声道。
没得进来了挑食。
他对这个敏感又戒备,今儿是没出事,他才没罚太狠,只不过是罚了一年的俸,和禁足罢了。
宋格格的脸当时就白了。
她如今年岁大了,原就不得宠,这被禁足一年,等出来后人老珠黄,那真是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宋格格正要求情,就听福晋道:“也不是非得罚你,漫说今儿在园子里的是大阿哥,换了爷和小阿哥只会罚的更狠。”
说着担心被弘晖瞧见,就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自己走。
宋格格叩头,转身离开了。
胤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皱眉,他以为贝勒府的人都挺懂规矩,如今看来,他久不入后院,还是让她们人心浮动。
但是在正院待的舒服,他懒得换地方了。
“你安心养着,爷叫苏培盛去处理。”这规矩当然要立。省的福晋怀孕产子,大阿哥又小,他们就开始肆无忌惮了。
胤禛特意叫人赏了一批首饰和布料,就说她们懂规矩,特意赏的。而唯独没赏的宋格格,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在贝勒府秘密很多,也没什么秘密,毕竟这地方小,真想打听事,也简单的很。
一时间,人人自危。
都害怕的要命。
八贝勒府。
弘晖正坐在太师椅上,一旁的郭络罗氏正在给他剥着蜜橘吃,一边道:“这蜜橘是冰窖藏的最后一批,吃完就没了。”
放的太久,有些脱水干巴。
但依旧珍贵的很。
弘晖点点头,也拿着蜜橘剥,递给郭络罗氏,甜甜道:“漂亮婶婶也吃。”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
一旁坐着的胤禩怨气冲天。
他试图用眼神赶弘晖走,心里酸的要命,今年八福晋还未给他剥过蜜橘吃。如今就亲手喂这小子吃,哪里能见人能安然接受。
弘晖就笑:“嘿嘿,真甜。”
郭络罗氏摸着他的小脑袋:“喜欢多吃点。”
说着就牵着他的手往内室去,小手一挥,特别豪迈道:“有什么喜欢的你尽管拿,不要客气。”
直接带到多宝阁面前。
,弘晖心里一噎,无奈道:“使不得,使不得。”
他是来玩的,又不是来打秋风的。
胤禩在外头坐了一会儿,想想还是要进来看着,就见自家福晋怀里搂着弘晖,正甜甜的给他讲故事。
见了他动不动就挥鞭子的女人,这会儿柔情似水。
酸死了。
他坐在床沿上,笑的如沐春风:“弘晖呀,你想吃点什么?”
郭络罗氏横了他一眼,红唇微勾,眼尾一挑,轻笑:“龙肝凤髓来一份。”
胤禩:……
“您没事忙吗?”她蹙着细细的眉尖。
胤禩:……
他就是忙完了,想跟她亲香一二,不曾想被嫌弃。
胤禩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起身离开。
郭络罗氏瞥了他一眼,又转向弘晖:“乖乖,还想吃什么?”
弘晖摇头,他翘着小脚脚,突然有些好奇,毕竟八阿哥胤禩和八福晋是有名的恩爱夫妻。
怎么会如此冷淡。
片刻功夫,就见胤禩又转身进来,眉眼依旧柔和,像是没脾气一样,温柔道:“要不带你们出去逛逛,整日里闷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
说起这个,郭络罗氏倒是精神了。
“带不带你的小美人?”她冷笑。
胤禩:“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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