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坐在波洛咖啡厅里玩手机。手机品牌以某个水果命名,约莫一手的大小,是赤井秀一推荐的款式。
她在玩俄罗斯方块。她选了一个难度偏高的关卡,反复地玩了几遍,最后都以方块顶到屏幕顶端的失败告终。
又一次游戏失败。她没有恼,只是放下手机,以不同寻常的冷静说:“我的同学死了。”
这种冷静程度,就好像是在说今天柯南身边又出案子了一样。
赤井秀一的动作顿了顿。
安室透适时地给她递上了一杯加冰的甜牛奶。
胡桃凝视着那杯乳白色的液体,手指无意识地握住杯壁,手心的温热逐渐与杯身的杯身中和,最后不冷不热,恰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仰起头一口气喝光杯中的牛奶,将杯子放回桌面。恰到好处的甜,立竿见影地平静了她内心的烦躁。尚未融化的冰块与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但我觉得他没死。”她清了清嗓子,接着说。
赤井秀一看上去并没有很意外,他还想再问些问题,但胡桃的情绪和思维从不在一件事上久留。她没有理会赤井秀一的疑问,趴在桌子上将手机翻至正面。她的半张脸埋在臂弯里,闷闷地喊heysiri。
机械的女声在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后姗姗来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我在”。这位智能的语音助手认真地听着赤井秀一的问题,然后孜孜不倦地重复着自己听不懂的事实,末了还不忘追问一句:“您还有其它问题吗?”
随后她被赤井秀一正式更名为人工智障。
胡桃和安室透一起共同欣赏了一会儿粉毛眯眯眼和ai美少女的爱恨情仇,再之后,安室透恪尽职守地回了后厨,胡桃划开了手机锁屏。
她在通讯列表找到五条悟,慢腾腾地敲着键盘给他发了一条简单粗暴的简讯:“悠仁还没死,对吗?”
没有秒回,但也不急。她收起手机。
在做完每日委托和赤井秀一一起回到工藤宅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十二点是个极富童话意味的时间点,这是由胡桃这几天看书总结出来的结论。工藤宅有着极大的书房,她有时实在闲得无聊,就会去里面找点书来消磨时间。如果要用一种充满仪式感的语言来描述的话,那便是感受体悟异世界的文化,促进提瓦特大陆与异世界的文化交流。
十二点的钟声带走了灰姑娘魔法的南瓜车,但似乎也将五条悟也一起带走了。
五条悟此时仍没有回复她的简讯,不知道究竟是不想回复还是单纯忙得没看到。又或者说,他其实是白雪公主,就着十二点童话般的钟声毅然决然地咬下了女巫的毒苹果,安详地等着一位不知姓甚名谁的王子来拯救。
第二天的时候,白雪公主五条悟自己清醒了过来,给她回复了一条信息:“在请两面宿傩看烂片。”
信息后还附了一张照片,里面一个熟悉的粉毛身影正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一台电视机发出忽闪忽闪的光。
这两条信息,每个字、每个像素无不透露着离谱,但如果是由五条悟发出来的,看起来也没那么奇怪了。这个定理同样适用于胡桃身上。
胡桃没看过电影,就连电视机对她而言都有些新奇。不过,电影这玩意在提瓦特也确实存在,只是传播不广,还没有流通到璃月。
电影在提瓦特大陆的学名叫映影,旅行者曾与她说过自己参与拍摄的经历。整部作品由枫丹的大发明家泽维尔策划,据说最终的成品还不错。
说不定从异世界回去后,她也能和那些枫丹人唠两句呢。
过了一会儿,五条悟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帮你请假了,来和悠仁一起看电影吧!”
五条悟这态度明显是想先瞒着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已经得知真相的胡桃也不是很想去学校。她还不想装扮成一副悲伤的样子,假惺惺地和同学们一起缅怀正在看电影的虎杖悠仁。
她从五条悟的信息中得到了一个地址,和一个白色猫猫表情包。毛茸茸的胖猫脸上挂着一副墨镜,像极了五条悟本人。她盯着那只猫看了良久,保存了表情包,又把地址转发给了自己近日的司机赤井秀一。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不去上学了?”披着粉毛猫壳子的男人问她。
“要和死了但没完全死的同学一起翘课。”胡桃言简意赅地回答他,短短的一句话里浓缩了所有复杂的故事,“那位同学的发色和你还挺像的,说不定你们还会是什么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当然,前提是你本身的头发确实是这个颜色。”
赤井秀一笑而不语,眯眯眼让他有种与世无争拒绝内卷的佛系气质。赤井家的亲族关系已经足够混乱了,连他自己都有很多地方不清楚。如果再加上胡桃那位不处于柯学范畴内的同学的话……就此打住,因为他的粉毛是假的,这件事从根源上就是无需考虑的。
今天的早饭是在波洛咖啡厅解决的,小麦色皮肤的店员按照要求制作了三明治,一边递给赤井秀一一边温和地说下次别来了,光胡桃一人足矣。他看着赤井秀一的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攥紧餐盘的手温柔得能拧断脖子。
“顾客是上帝。”有着充分当上帝经验的赤井秀一接过三明治,冷静地说。
安室透手上暴起的青筋更加明显了。
胡桃担忧地看着可怜的餐盘,这次的餐盘安如磐石靡坚不摧。很显然,安室透充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回果真购买了更加抗压的种类。
她再回头看赤井秀一,替安室透回答:“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还没弄清楚状况的榎本梓困惑地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安室透随便找了个理由含混过去,笑得更温柔了。那个笑容就仿佛在问赤井秀一,是想选择自己滚出去还是被他扔出去。
赤井秀一很识相地选择了自己走出去,带着胡桃一起。
胡桃揣好打包了的三明治坐上他的车,一边捧着手机给五条悟回信息:“flag立得很好,下次不要再立了。书里说了类似‘一定能行’这种话的人最后多半都会失败,所以你不可以这样。”
她之前听虎杖悠仁的推荐去看了《火〇忍者》,简单地翻阅之后更让她明白了不要瞎立flag的道理。
五条悟这次又不回复了,胡桃打算去他家后先把所有的毒苹果都扔掉。
挂钟的指针又缓慢地向前挪了一格,现在是早晨八点。大多数社畜开始不情愿地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准备迎接和往日没啥差别的打工人的一天。马路上的车辆逐渐增多,还没熟睡的街道再度苏醒。
她在车上的普遍状态是躺尸——全身放松地靠在座椅上,关掉简讯界面,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手机上的俄罗斯方块。那些奇形怪状又规整的方块堆一顿一顿地从屏幕顶部下落,发出几声轻快的电子音。在几天前,她玩的还是推箱子。不过推箱子这游戏缺乏随机性,很快就被胡桃打通了所有关卡。她还试过五子棋,下了几盘高难局,都没能赢过对面的ai。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是成功之母,但她始终没看到自己的失败要生出成功的征兆,或许它还没怀上。
赤井秀一开车时不喜欢开车载电台,因此只有手机中哔哔叭叭的电子音在车内回响。在游戏结算的间隙,她会抬起头看看车窗外飞掠而过的事物——陌生,但同样沉淀着生活的气息。
五条悟家的大门装潢算得上壮观,将其富n代的身份体现得淋漓尽致。五条家并不是只活跃于咒术界,他们同时在商界也有着不低的地位,赤井秀一也曾有所耳闻。如果去询问那位铃木家的大小姐,或许还能得到更多关于五条家的信息。
他脑内思绪千回百转而面上不显,只是动作自然地朝胡桃挥手表示告别。
古老的宅邸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候了,穿着日式传统浴衣的人没有对胡桃做出什么别的表示,只是程序化地将她引进了大门。他好像已经对自家家主出趟门就把别人家的小孩拐回来这件事司空见惯了。
“啊,你来了啊!”五条悟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桌前,手里拿着一把搪瓷小勺子,面前是一碟被吃了一半的奶油蛋糕。他鼓动着腮帮子,正努力把嘴里的蛋糕咽下去。
他随手把勺子怼进蛋糕里,把盘子往前一推:“我先带你去找悠仁,你这几天如果无聊的话也可以去找他玩……至于咒高嘛,一个半月后的交流会你再和悠仁一起来吧,等交流会开完往生堂也该建得差不多了。”
此时的虎杖悠仁正横躺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捧着一只咒骸看电影,这些电影不全是烂片。
他的手里拿着一罐可乐,电影正播放到高潮情节,男女主言辞激烈地对白着,背景音乐紧促有力。他瞪大了眼,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屏幕。
“早!”胡桃元气十足地推开门。
与此同时,房间内响起一声肉/体被捶打的声音。
虎杖悠仁一时分心,被手中的咒骸一拳打翻在地,手中的可乐撒了一地。电影中的主角们并没有为此停留,依旧深情地念着台词。
胡桃看了眼地上那个毛茸茸但有些丑的咒骸,很快移开目光,看到了桌子上的三个易拉罐。其中一个像是被人踩了一脚,一个像是被人大力出奇迹地拧了几圈,最后一个完好无损,反而显得鹤立鸡群。
“这一个是留给你的。”五条悟指了指那个易拉罐,“来,用你的力量对着它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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