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炮灰竹马表妹完+孽缘1◎

    “我”沈淮朗痛苦地看着桑遥, 因高热变得混沌的脑袋也开始疼痛起来。

    徐长老道:“沈淮朗,你忘了琼山派对你的教导栽培吗?林柔也是因你才重伤难治,你在犹豫什么?”

    他们知道救治林柔唯一的办法便是一命换一命, 但对沈淮朗推三阻四的行为很是愤怒。

    “表哥, 你来了。”桑遥恢复了一些,从沈淮朗怀中缓缓起身。

    她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心, 环视一圈众人,盯着沈淮朗道:“表哥, 林柔姑娘生病了, 需要我去给她治?”

    沈淮朗看着她,面色变得苍白,“遥遥,你听我说”

    “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桑遥打断他的话,从床上下来, 眼眶慢慢红了,“怎么?取我一次心头血不够用,还要再取一次吗?”

    “遥遥, 不是的!”沈淮朗站起身表情痛苦地看着桑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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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嘲一笑, 桑遥道:“其实, 我恨不得自己真的失去了记忆。”凄凉的目光从霍夜脸上划过,落在徐长老的脸上, “琼山派是如何得知我是至阳之体?”

    徐长老冷冷一笑,“你与我们琼山派素不相识,我们因何得知还需问吗?”他看着桑遥示意王长老将其拿下。

    突然,桑遥一把夺过沈淮朗腰间的匕首, 抵在自己脖颈之上。

    “表妹!”“遥遥!”

    几人一惊朝桑遥围了过来。

    “都别动!”桑遥喊了一声, 牵动心脏, 痛的拿刀的手微微发颤。

    “表妹,快把匕首放下,都是表哥的错。”沈淮朗扶着床柱站起身,背上已经痛到麻木,鲜血浸透包扎的布凝结住衣衫,稍微一动每一寸皮肤都能感受到撕裂之痛,混沌的脑袋也痛的越来越厉害了。

    徐长老可不管他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对沈淮朗道:“沈淮朗,掌门是派你来取她的心给小柔治病的,你还愣着做什么!”

    在场之人全都愣住了,霍夜震惊地看着沈淮朗,倏而看向桑遥,见她听到此话身体晃动一下,肌肤碰撞利刃鲜血流下雪白的脖颈,眼底的满满浮现一丝血红。

    桑遥看着沈淮朗,泪水从苍白的脸上滑落,“呵呵,表哥,原来你是来取我的心的。”

    “不、不是”沈淮朗扶着额头,伸手想要去触碰桑遥。

    “表哥离家的这几年,遥遥一直在盼着表哥归来,即使收到信我也不愿相信表哥抛弃誓言移情别恋,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泪眼朦胧,桑遥将匕首慢慢滑到心口处,声如泣血,“原来,在表哥心中我的存在只是为了救你的心上人的。”

    “不是的,遥遥,你听我给你解释。”看向自己的双眸总是闪闪发光惹人怜爱,可现在光芒不再,只剩下痛苦与绝望,沈淮朗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体内的火似燃烧到了心脏,痛的他身体微微蜷缩起来。

    桑遥不在看他,目光与霍夜的双眼相对,她勾唇笑了笑,“霍大哥,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很快乐,谢谢你。”

    霍夜浑身一颤,眼眶发热不可置信地看着桑遥,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被原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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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踉跄着走向桑遥,却被她刺进肌肤的动作吓得停住了脚步。

    霍夜呼吸一紧,心中升起无限惶恐,声音近乎哀求,“遥遥,不要,霍大哥不能失去你。”

    就在这时,趁众人不备,王长老闪电般袭到桑遥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她手中的匕首。

    就在霍夜松了口气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被制住的桑遥剧烈挣扎,狠狠咬向王长老的胳膊。这一口用足了力气,鲜血顿时冒了出来,王长老吃痛下意识出手要将桑遥拍开,却忘了自己手中正拿着匕首。

    “啊!”桑遥浑身一颤,停下动作,双眸睁大表情变得僵硬。

    “这、我”匕首全部没入桑遥体内,炙热的鲜血涌出染红了衣衫。

    “表妹!”眼前的一幕发生的太快,距离最近的沈淮朗眼看着匕首刺进她体内。

    “不!”霍夜双眸猛然睁大,绝望地大喊一声几步上前抱住了软倒的桑遥。

    “霍、唔、咳咳!”桑遥一张口便吐出一大口鲜血,深入体内的匕首已然刺中了心,每一次的呼吸都会带来无边疼痛。

    眼泪落了下来,自少时离家便再也没有哭过的霍夜,此时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心,痛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他只有一条胳膊只能抱着桑遥,那刺目的鲜红却无法擦掉。

    “遥遥!遥遥,不要离开我!”霍夜身体微颤,声音如同哀鸣的小兽,乞求桑遥不要闭上眼睛。

    “表妹,表妹。”再也支撑不住,沈淮朗脑袋一阵晕眩摔到在地,只能咬着牙爬向桑遥,背上的血痂全部撕裂,鲜血顺着浸透衣衫,随着他的爬动在地板上留下拖行的痕迹。

    意识开始变得恍惚,心跳变缓,呼吸越发艰难,桑遥目无焦距,声音虚弱,“你们、要好好活着,替、替我活着,我”

    想说的话已经说不完了,眼睛合上,捂着心口的手缓缓滑落。

    “不、遥遥,别睡!别离开我!”霍夜摇晃桑遥的肩,却不见任何反应。

    “表妹!表妹!”沈淮朗爬到桑遥身边,却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胸口如被火烧,血气翻涌,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啊——!”

    霍夜嘶吼一声,眼底已全部染上血红,发丝在一瞬间全部变白,磅礴混乱的真气再也压制不住,猛然爆出瞬间摧毁了房间里的东西,毫无准备的几人也被轰了出去。

    “不好!他走火入魔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客栈里原本看热闹的人吓得四散逃离,习武之人若走火入魔便会失去本性,变成一个嗜杀的魔头。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她,我要杀了你们!”

    霍夜缓缓站起身,提着长剑,面无表情双目赤红,朝着王徐二人杀了过去。

    “快走!”

    二人刚从地上爬起,还没来得及逃出一步,徐长老便被他一剑贯穿,双目圆瞪地倒了下去。

    见此情景王长老哪敢停留一刻,全力运起内力飞身便逃,没想到却在半空中被霍夜狠狠一脚踹在后背上,“啊!”清晰的骨裂声响起,王长老口吐鲜血摔落在地,身体抽搐几下,便再没了动静。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林书阳才从地上爬起,便见师门两位长老接连殒命,而霍夜早已不见了踪影。

    两天后。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一身火红的嫁衣,桑遥的脸色却一片惨白,质问着他为何要欺骗自己。

    喜堂上坐满了宾客,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麻木,像是一个个木偶一般,面色苍白,低眉不语,半分喜宴的热闹都没有。

    沈淮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在客栈发生的一幕,桑遥被刺死了,可是现在她又出现了。

    来不及考虑,他一把将桑遥拥入怀中,连声道:“对不起,遥遥,是表哥错了,你不要离开我。”

    怀中的人浑身冰凉仿佛数九天的寒冰让人冷到了骨子里,可沈淮朗仿佛没发现似的,抱着她表情很是开心。

    忽然,场景一变,满目的红变成了刺眼的白,宾客也全都不见了,一阵风刮进来吹动堂上的白幡。

    怀中的人突然不见了,沈淮朗四下寻找,却见桑遥从薄雾中走出来,表情凄凉带着怨恨。

    “表哥,你不是想要我的心吗?”

    她柔柔开口,抬手将锋利的匕首抵在心口处。

    “不!住手,遥遥,住手!”他大喊着想要夺走她手中的匕首,可是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她。

    “嘻嘻,给你,遥遥这就把心给你。”

    她笑着,毫不留情地将匕首刺进体内,殷红的鲜血染红了白衣,滴滴落在地上。

    “不!不!”沈淮朗闭上眼不敢面对,痛苦地大叫起来。

    “啊——!”

    眼睛倏地睁开,心跳快到让他剧烈喘气,猛然坐起身,背后的疼痛使他清醒不少。

    “师兄,你醒了。”

    屋外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推门而入,林书阳走过去道:“师兄,你终于醒了。”

    “我这是哪里?”他甩了甩头,眼神有些恍惚,一时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林书阳坐在床边道:“在你自己房间啊。”

    好一会,沈淮朗才缓了过来,昏迷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他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抓着林书阳道:“书阳,遥遥呢?她怎么样了?”

    林书阳见他慌乱的模样,咬咬牙,道:“桑姑娘已经死了,尸体也被霍夜带走了。”

    “什么?遥遥死了。”沈淮朗身子一僵,喃喃几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哎哎,师兄,你这是做什么?你的伤很严重不能乱动!”

    沈淮朗一把推开他,“让开,我要去找她!她没死,她只是生我的气躲起来了,我要把她找出来。”

    面色苍白眼神混乱,不管不顾取了佩剑就要出门,林书阳用尽力气也没能将他拉住。

    口中念叨着桑遥的名字,沈淮朗径直跑出了自己的院子,却在路过一间房间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小姐,桑遥是沈公子的表妹,她死了沈公子是不是要回去报丧啊?”

    说话的是林柔的贴身丫鬟绿儿。

    林柔哼了一声,“她算什么东西,死了便死了。”

    绿儿道:“小姐说的也是,整个琼山派谁不知道小姐和沈公子才是一对,那个桑遥仗着自己是沈公子的表妹竟敢来纠缠,小姐仁慈,给过她机会她不珍惜。”

    沈淮朗混乱的脑袋渐渐变得清晰。

    只听林柔道:“之前我写信让人带给她,叫她安心嫁人,没想到她竟然不停,还偷着跑出来要来找是沈师兄,只是阴差阳错遇上了小夜,被他取了心头血给我。”

    沈淮朗身子一震,没想到桑遥所说的回乡祭拜竟然是这么回事。

    绿儿满脸得意,“那小贱人勾引沈公子,若不是小姐棋高一着,只怕沈公子真要娶了她了。”

    林柔面露冷意,说道:“早就听说沈师兄家中有一个娃娃亲的表妹,着实让我厌恶,本来我是想让沈师兄亲自取她心头血,好叫她心灰意冷主动放弃,若是出了意外丢了命那是更好,只是没想到,那小贱人竟会惹出这许多事,还将小夜也勾引走了。”

    闻言,沈淮朗整个人如坠冰窟,痛到极致的身体颤抖起来,心中的愤怒与悔恨侵蚀全身。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林柔的阴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想要除掉桑遥的手段。

    可笑啊,自己竟然会对这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动心,还害死了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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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着让师兄亲手杀了他,取了她的心来给我,没想到那小贱人竟然就这么死了,真是太”

    话还没说完,只听“嘭!”地一声,房门重重甩在墙上,一个提着剑的男人走了进来。

    “沈、沈师兄?”林柔见他面色阴沉,紧张地喊了一声。

    “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沈淮朗举起剑指着林柔,二人吓得靠在桌边发抖,林柔意识到自己二人方才所说之话全都被他听见了。

    林柔见沈淮朗表情前所未有的难看,眼神中带着恨意与愤怒,似要将自己千刀万剐方能泄心头之恨。

    她面色苍白,强自维持镇定,说道:“比起我,你才是最狠毒的吧,是你亲口告诉我桑遥是至阳之体的。”

    “你!”沈淮朗眼眶赤红,握剑的手剧烈颤抖,眼中迸发强烈的杀意,朝着林柔刺了过去。

    “啊!”丫鬟绿儿发出一声尖叫逃出了房间,林柔中了毒箭伤势未愈,不是沈淮朗的对手,面对他招招致命的攻势,在被他一掌击中胸口倒飞出去砸在墙上后,还没来得及爬起,便被他一剑刺中腹部而亡。

    闻声赶来的掌门林度,见到女儿死的这般凄惨,而罪魁祸首却逃之夭夭,愤怒地下了江湖追杀令,死活不论见人赏银十万两。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眼睛圆圆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

    “没见过。”

    “你有没有见过”

    “没见过、没见过。”

    不知过了几年,从烟雨江南寻到冰冻三尺的北方,总有人能见到一个病重虚弱衣衫褴褛的男子在询问找人。

    大雪如同鹅毛般从天而降,不过一夜便深极膝盖,一农户早起铲雪,见院外路上一处高高隆起,走进一看,是一具不知死了多久早已僵硬的尸体。

    安魂谷。

    新来的弟子捧着药材路过蝶谷的时候戳了戳身边的人,“哎,那是谁啊?怎么疯疯癫癫地对着空气说话,还让空气给他戴戒指?”

    身边人道:“不知道,他已经在谷中待了很多年了,据说是谷主带回来的,疯的厉害,刚开始的时候整天抱着一个死人,都臭了,谁也不让靠进,吓人的很。”

    “那”新来的还想再问,身边人道:“快走吧,小心他又发疯。”

    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却见那疯子举着一个草编戒指对着空气傻乎乎地笑了。

    痛。

    腹部传来尖锐的痛,唤醒了昏迷中的桑遥。

    伏天温度很高,她居住的屋子一到夏天便酷热难耐。

    桑遥动了动,密密麻麻地疼让她面色变得惨白,汗水浸湿了发丝,凌乱地黏在脸颊上。

    房间里很安静,堂堂将军夫人却无人看护,地上摔碎的碗也无人清理,婆子们给她换下来的染血衣裳胡乱地扔在地上。

    撑着坐起身,简简单单地动作,却让她浑身起了一层冷汗。

    呆愣愣地盯着地上摔碎的碗,昏迷前的记忆浮现脑海。

    “夫人,这是厨房给您做的补身体的安胎药。”

    桑遥身边最信赖的丫鬟萍儿将一碗汤药递到她手中,与往常一样,叮嘱她小心烫。

    萍儿自从她入府便一直跟在她身边,桑遥十分信任她,即使被软禁在这个院子,萍儿也没有另寻出路。

    直到汤药下肚,腹部泛起剧痛,她想要出去却被萍儿推倒在地上。

    鲜血濡湿了裙摆,在地板上蜿蜒,她捂着小腹,拼命哭求着让萍儿救救她的孩子。

    房门被锁,任凭她哭喊,没有一个人来救她的孩子。

    “宝宝,娘给你报仇。”

    桑遥摸了摸肚子,从枕头下取出一把制作精良的匕首,缓缓起身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

    飞雪院。

    “姑娘,您穿这件海棠裙真是太美了!”

    梳妆镜前,一个年轻少妇正欣赏着镜中的自己,衣裙宛如天边的红霞,飘逸轻薄,钗环首饰妆点她的美丽。

    苏盼雪执起桌上的团扇,扭了扭腰娇笑道:“这是将军最喜欢的颜色。”

    就在这时,院中突然传出喧闹声,苏盼雪峨眉微蹙,“何事喧哗?”

    婢女正要去查看,房门却被人重重踹开,发出“哐”地一声,吓得苏盼雪手中的团扇落在地上,白玉的扇坠摔成了两半。

    苏盼雪恼怒至极,正要发作,却见桑遥面色惨白如纸,幽灵一般扬着匕首冲了过来。

    “苏盼雪,我要杀了你!”平日文静的将军夫人此时已然状若疯癫。

    丫鬟还没来得及反应,苏盼雪便被桑遥掐住了脖子。

    “啊!桑遥,你这个疯子,放开我!”苏盼雪被抵在梳妆台上,两只手死死抓住桑遥握着刀子的手。

    旁边的丫鬟被吓坏了,见此情景,赶紧上前掰桑遥的手腕。

    桑遥表情狰狞,声音嘶哑地道:“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我已经把位置让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满意!”

    说着说着,眼中泛起泪花,手中的刀子又往下低了几寸。

    苏盼雪吓得花容失色,尖叫道:“你本来就该死!是你挟恩求报抢走了将军,贱人!”

    桑遥不欲再扯从前之事,只一心要为孩子报仇,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杀了苏盼雪。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要你陪葬!“

    “苏姑娘!苏姑娘!”婆子们闻声赶来,一拥而上抓住桑遥将她扯开,却不想刚脱离了苏盼雪身边,桑遥便挣脱开来划伤了几个婆子。

    正要再扑过去,苏盼雪喘着气大声道:“桑遥,那碗药是将军默许的!”

    一句话,混乱的场面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桑遥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她。

    “你们去门口守着。”苏盼雪看了屋内的人一眼说道。

    “是。”丫鬟婆子们会意地远离了二人。

    苏盼雪逐渐平静下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撕开桑遥鲜血淋漓的伤口,“是将军想要你死。”

    浑身一颤,桑遥瞪着眼睛,“不可能,你胡说!”

    她与将军之间确实出现了问题,但将军不可能会下手杀害自己的孩子。

    苏盼雪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我爱将军如命,虽然厌恶你,却不想做让将军讨厌我的事,反正你也对我构不成威胁,若没有将军示意,我怎敢谋害将军夫人。”

    桑遥闻言整个人僵在那里,明明是夏天,却浑身发冷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窟窿一般,握着刀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不可能”她喃喃着。

    苏盼雪又凑近几分,在她耳边说道:“要怪就怪你自己,你的存在只会连累将军府,你知道吗,其实你”

    话音刚落,桑遥整个人如遭雷击,苍白的脸退尽了全部血色。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在骗我!”桑遥浑身失力,倒退几步靠在柱子上瘫软下去,嘴唇颤抖地看向苏盼雪。

    见她这样,苏盼雪弯眉笑了起来,嫣红的唇瓣开合,恶毒地说道:“你就该和那个孽种一起去死。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消失在门外,房间里只剩下桑遥一个人呆滞地坐在地上。

    “呵、呵呵,哈哈哈哈!荒唐、荒唐啊!”桑遥突然大笑起来,眼泪一滴滴落在衣裙上晕湿了上面她最爱的梨花。

    画面的最后是她绝望自裁死不瞑目地模样,和门边一闪而逝的黑色衣摆。

    丰州。

    一连下了三天的雨,直到清晨终于停歇。

    天沟里的水顺着青瓦屋檐落到地上,墙角长满青苔的泥土被砸出一个小坑,门前的道路上泥水未干,早起赶集市的年轻姑娘们走的时候格外小心,生怕弄脏了身上新裁的衣裙。

    吱呀一声,挂着‘桑记糕点’牌子的店门被拉开,桑遥拎着篮子走了出来。

    “桑姑娘,出门啊?”对面卖瓷器的老板娘也刚开门,热情地招呼着。

    桑遥背着背篓笑着道:“是啊大娘,我去山里采点野山菇。”

    老板娘道:“那你可要小心点,野山菇有毒的,不要采错了。”

    “知道了,谢谢大娘。”

    桑遥要去的山是丰州境内最大的一座山,山高林密连绵数里,山中野物颇多,附近又很多人都靠打猎打柴为生,丰庆县的郎中们也经常上山采药。

    “小八,我要兑换一个‘野外生存’技能。”

    桑遥沿着樵夫们上山开出来的小路往上走,停在一朵被枯叶遮盖的菌菇前,对小八说道。

    【好的,兑换需要一百积分哦】小八说道。

    桑遥噎了一下,【太黑了吧,这么贵?】上个世界收获二百点愧疚值就是二百积分,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因为人物设定是糕点师,桑遥虽然有做糕点的记忆,但并没有实践过,正愁得慌却听小八说可以用积分兑换技能。

    可光这一项技能就花了五十积分,现在又花掉了一百积分。

    现在桑遥算是搞清楚了,一万点愧疚值能让她凝出人体,原本她还以为自己努力工作个百年就能攒够,没想到还需要积分来点亮各种技能。

    她只是一朵莲花,人类技能她是一点不会,只能兑换,这样一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攒够积分了。

    幸好自己没有把愧疚值吸收掉,要不然现在就麻烦了。

    小八嘿嘿笑了两声,安慰道,【主人,这些技能都是永久的,很划算的,对做任务都是有帮助的。】

    桑遥叹了口气,【贼船已经上了,还能怎么办呢,扣吧。】

    话音刚落,脑海中传来叮地一声,技能已经兑换成功。

    一场大雨后,山中的菌菇全都长起来了,只是有很多都不能吃,有了野外生存技能,菌菇有毒没毒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就在桑遥采的起劲的时候,小八突然道:【主人,袁铮滚下来了】

    桑遥顿了一下,弯腰捡起一朵黄白色的野山菇丢进背篓中跟着小八的的指引走了过去。

    山坡下,一个浑身染血的男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公子?公子醒醒。”桑遥跑过去放下背篓,呼喊了几声。

    好一会,男人缓缓睁开眼睛,模模糊糊中看到一个女子的轮廓,嘴巴一张一合地似乎是在喊着什么。

    “公子,你怎么样啊?”桑遥见他睁开眼睛,急忙询问,她不知道男人伤势如何,从这么高的山上滚下来,不知有没有伤到骨头,她不敢贸然动他。

    被敌军偷袭,好不容易冲出包围圈,早已伤痕累累,在山中奔逃了一夜早已精疲力尽,袁铮只睁开眼睛看了桑遥一眼,便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后,袁铮首先感受到的是包围自己的香气,是清淡香甜的梨香。

    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头顶淡粉色的纱帐,袁铮愣了一会,才想起昏迷前似乎有人救了自己。

    掀开被子坐起身,袁铮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受伤的地方也被包扎起来了。

    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已经夕阳西下了,抬手挡住有些刺目的光线,缓了一会,身后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公子,你醒了。”桑遥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见袁铮站在窗边惊讶地道:“你身上的伤很严重,公子怎么起来了,大夫说要多休息。”

    袁铮侧过身,橘黄的夕阳从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周身被光晕笼罩,身姿挺拔,俊眼修眉,如同神话中的天神一般高大俊美,冰冷锐利的眼神似要将人看透。

    “我、我是来给公子送饭的。”桑遥呆了一下,声音有些结巴地道,手中的帕子掉在地上也没发现。

    袁铮走了过来,微微点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桑遥将东西放在桌上,“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袁铮着实有些饿了,便坐下来安静地吃了起来。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桑遥咬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一碗粥,两碟小菜,袁铮吃的干干净净,桑遥起身收好碗筷转身往外走,却一脚踩在掉落的丝帕上。

    “啊!”桑遥惊叫一声,手中的托盘飞了出去,整个人往地上摔去。

    “小心。”沉稳的声音响起,一只大手拉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收,桑遥猛然转身脚步不稳地撞了过去,咚地一声,二人撞在墙上。

    桑遥吓得心脏怦怦乱跳,睁开眼,一抬头撞到了袁铮的下巴。

    “啊,对、对不起!”桑遥红着脸一叠声地道歉。

    “没事。”袁铮放开桑遥淡淡道。

    后退几步,桑遥尴尬的满脸通红,正要逃离房间,却见袁铮雪白的中衣上染上了点点红色。

    “公子,你伤口裂开了!”桑遥指着袁铮的胸腹处,焦急道:“公子,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袁铮摇摇头,“不用了,没事的。”

    桑遥皱眉道:“怎么会没事,伤口那么深流了那么多血。”她抬眸看着袁铮,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很是苍白,不由分说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往里面走去。

    “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大夫叮嘱过了,要好好休息不要把伤口弄裂了。”

    袁铮一言不发地任由桑遥将他拉到桌边坐下,看着她拿来药粉和布帛还不避讳地解开自己的衣裳。

    “哎呀,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袁铮身上最严重的一道伤口便是从左边肩膀至腰腹处的一条十来寸长的伤口,伤口足有半寸深,大夫说若不是救治及时,袁铮便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将白布条解开,桑遥小心地取下纱布,生怕碰到伤口。

    许是刚才动作过大,裂开的伤口鲜血不断地流出来,染红了裤腰。

    桑遥拿着布小心地擦着血,伤口狰狞外翻,猩红地血肉让她看着就觉得疼。

    “这个金疮药效果很好,就是有点疼,你忍耐一下。”桑遥抬头看着袁铮,眼睛红红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袁铮眼神沉沉地看着桑遥,她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小心轻柔,涂药粉的动作更是轻缓,似乎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明明自己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受伤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每次包扎只要上了药死不了就行,从来没有人向眼前的女子这样,担心他会疼。

    手指微微颤抖地上着药,桑遥紧张地额头都冒汗了。

    “我不疼,你不用那么小心。”袁铮说道,他从小便没有痛觉,受再严重的伤也不会觉得痛。

    桑遥道:“都伤的这么严重了还不疼,你不用忍着,要是疼就跟我说,我再轻一点。”

    因凑的很近,桑遥说话的时候,一股暖暖的热气落在他的肌肤上,袁铮蓦地一僵,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察觉到袁铮的肌肤紧绷,桑遥赶紧道:“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你忍一下马上就好了。”

    将溢出的鲜血和伤口上的药粉擦去重新倒上金疮药止血,桑遥赶紧拿起布帛重新给他包扎好。

    在腰间打了一个结,桑遥舒了口气,欢快道:“好了!”

    一抬头,四目相对,袁铮漆黑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桑遥,柔美的鹅蛋脸上是一双大大的杏眼,漆黑的瞳仁如同浸在清水中的美丽珠儿,清透明亮,秀气的琼鼻直挺的恰到好处,双唇如同粉嫩的花瓣,因距离过近,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白嫩的脸颊上正在浮现的红晕。

    如同擂鼓般的心跳惊醒了桑遥,她猛然直起身子后退几步,“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房门彭地一声被关上,袁铮盯着房门许久才收回目光。

    第二天早上。

    袁铮被一阵敲门声叫醒。

    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金黄的阳光从大开的窗户照射进来落在纱帐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袁铮不可思议地瞪着床顶,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像昨晚那样睡得如此香甜,若不是敲门声,恐怕自己还得睡下去。

    “公子?公子醒了吗?”桑遥敲着门,这已经是她第三次上来看了,眼见着快要到午时了,房间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担忧。

    “来了。”沙哑低沉的声音自屋内响起,片刻后房门被打开,袁铮眼神清明地看着桑遥。

    “公子醒了,昨晚睡得可好?”桑遥端着水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咳!”袁铮掩唇咳嗽一声,脸上不自然的表情一闪而逝。

    桑遥指着铜盆道:“公子先洗漱,一会我给你送吃的过来。”

    袁铮道:“姑娘叫我袁长川就好。”

    桑遥笑着点头,“好,那我叫你袁大哥,我叫桑遥,袁大哥可以叫我遥遥。”

    袁铮自然不会如此亲密地称呼,便叫了一声桑姑娘。

    桑遥走到床边整理床铺,却发现床上很是整齐,只床的中间被压了一个痕迹,似乎他一整晚都没动过一般。

    受伤的人不宜吃重口味的东西,桑遥煮了饭,又做了两个有利于伤口恢复的菜,和昨天一样,袁铮不言不语地将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袁大哥,我给你换药。”桑遥拿来干净的布带,示意袁铮坐到凳子上。

    伤口被包了一夜,有些地方已经被鲜血结的痂粘住了,桑遥咬着唇,动作极为轻柔地慢慢撕开,见血痂被撕掉又流出鲜血,她的手指总会控制不住地颤抖。

    袁铮见她这样,垂下眼睫道:“我来吧。”

    桑遥顿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弄疼了他,便放开手站在旁边。

    袁铮拉着布带轻描淡写地撕开,桑遥甚至听见了空气中细微的撕裂声。

    “哎哎哎,你干嘛!不能这样!”桑遥惊地弯腰一把抓住了袁铮的手,皱眉责怪道:“你这人怎么脾气如此急躁,还不容易结好的痂都被你撕裂了!”

    她拿起布帛擦拭着渗出来的鲜血,“你这样伤势加重了怎么办?”

    袁铮面无表情道:“没关系,小伤而已。”从小到大自己不知道受过多少次伤,比这严重的多的是,只要死不了就没什么大碍。

    桑遥瞪了他一眼,抢过他手中的布带,小心地取下,“伤口这么深了还叫小伤,你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昨天帮他清洗换药的是王大夫,她并不知道他身上竟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新的旧的都有,桑遥一边上药一边问道:“袁大哥,你是做什么的?怎么身上有这么多伤疤?”

    袁铮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是走镖的。”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桑遥了然的点头,镖师走镖确实危险,受伤也属正常。

    桑遥问道:“那你那天怎么会出现在山上?”

    袁铮道:“是被人劫镖,我们的人全死了,只有我侥幸逃了出来。”

    桑遥面露同情,叹了口气道:“能捡回一条命也算是命大了,袁大哥不要多想,好好养伤才是。”

    “嗯。”袁铮点了点头。

    桑遥拿起桌上的薄纱,说道:“大夫说伤口不能一直包着,天气热闷着容易化脓,只要不流血就可以用这个白纱包一下挡挡灰尘,这样有利于伤口恢复。”

    袁铮没有反驳,顺从地任由桑遥动作。

    粉色的薄纱带着淡淡的香气,是和被子一样的味道,上面还有折叠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是女子秋冬所用的纱巾。

    桑遥认真地包扎着伤口,薄薄的纱摩擦在皮肤上带起一丝丝怪异地感觉,身体不由自主有些发僵,喉咙也一阵阵地发紧。

    突然,桑遥的手顿了一下,白嫩的耳垂迅速染上粉色,片刻后红的快要滴血,连雪白的脖颈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昨天换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光线不甚明亮,自己当时因为太过紧张注意力全都在袁铮撕裂的伤口上,旁的什么也没注意。

    可现在,自己竟然一直在看着一个陌生男人半裸的身子,还摸来摸去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竟如此大胆,若是被外人知道,还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

    第27章 ◇

    ◎孽缘2◎

    桑遥父母在几年前因病去世, 留下一间糕点铺,原本一家人经营铺子的生意还算不错,现在只剩桑遥一人, 所有事情都要他自己做, 忙不过来,只能减少糕点的花样, 如此一来,生意便差了很多, 只能勉强糊口。

    “桑姑娘, 今日的糕点卖的不多啊。”

    一个穿着蓝色锦缎的年轻男子打着扇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仆从。

    桑遥坐在柜台后面低头整理,听见声音也不抬头,淡淡道:“张少爷要买什么?”

    张淮是丰庆县令的独子,整天无所事事遛鸟斗蛐蛐, 要么就是在街头闲逛。

    见桑遥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张淮反倒更来劲了,走到柜台前打量一番, 用折扇敲了两下, 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桑遥柔美的脸庞说道:“这些我全要了, 麻烦桑姑娘给我包上。”

    桑遥放下手中的活,依言把十几盒今天现做的糕点全都摆到柜台上, 弯腰取出细麻绳利落地打包好。

    “一共三两银子。”桑遥拨着算盘说道。

    张淮坐在高脚凳上,朝仆从使了个眼色,仆从会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到门中间站定,不许别人进来。

    “银子我张淮多的是, 桑姑娘”将钱袋子扔在台面上, 伸手抓住桑遥的手, 柔滑的触感令他头皮一麻,忍不住心神荡漾起来。

    “放开!”桑遥涨红了脸挣扎几下却没挣开,张淮笑嘻嘻道:“桑姑娘,你看你整天守着这个破地方多辛苦啊,不如跟了我,要什么有什么,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全都给你买。”

    “放开我!”桑遥用力甩开他的手,眼中满是怒火瞪着张淮。

    被她瞪着,张淮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痴汉似的笑了起来,“桑姑娘的容貌就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桑遥气的眼圈发红,她孤身一身生活在这里,不敢真的惹怒了张淮,到时候吃亏受伤的还是自己,咬着唇从钱袋子里拿出三两银子,将东西往前一推,“慢走不送”

    说完,转身往后面走去。

    “桑姑娘!桑姑娘别走啊!”张淮跳下凳子往前追了两步,没敢再进去。

    “唉,回家!”张淮叹了一声,招手让仆从拿了糕点离开了铺子。

    听见二人离开的声音,桑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眼睛一酸再也忍不住掉起了眼泪,自从父母去世后,她过的每一天都胆战心惊,如张淮之流欺她家中无人便言语调戏的事情时有发生,好在她是街坊邻居从小看着长大的,怜惜她父母早亡,平日里多有照顾,那些人才不敢做什么。

    越想越伤心,桑遥趴在桌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老旧的木板被踩踏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桑遥哭声一顿,意识到什么,抬起头,只见帘子被人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隔断处。

    “袁、袁大哥。”桑遥叫了一声,赶紧将眼泪擦干净。

    “你怎么下来了?晚饭还没做好。”桑遥道。

    袁铮在房间里听见桑遥的哭声,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走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袁铮走进去眼睛一扫,发现这里摆着一张简陋的小床,和一张桌子,说是小床其实不过是用青砖靠墙垒起来后放了一块木板在上面,看小床上面的东西,袁铮这才知道桑遥竟睡在这里。

    “没,没事。”桑遥擦干了眼泪,站起身道:“我去做饭。”

    起身走进厨房,袁铮也跟了进来,“我帮你。”

    桑遥连忙道:“不用了,你的伤还没好,还是休息吧。”

    袁铮摇摇头,“已经没事了。”伤口虽然深,但桑遥给他用的金疮药效果很好,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伤口已经好了不少了。

    见他这样,桑遥便点点头指了指灶下,“会生火吗?”袁铮点点头走了过去。

    桑遥站在灶台前打了几个鸡蛋,看向灶下的袁铮愣了一下,说道:“袁大哥,不好意思,我忘记给你准备衣裳了。”

    袁铮自己的衣服烂的很厉害,染上的血污清洗不掉,桑遥便一把火将其烧掉了,现在他身上穿的是桑遥救他那天临时在铺子买的,当时没有细想,买的并不合身。

    袁铮嗯了一声,抬手将一截竹筒塞了进去。

    将西红柿的皮剥掉,切成块,桑遥拿起油壶看了看,小心地到了一点点擦了擦锅底,将西红柿倒了进去,油水碰撞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翻炒几下后舀了一瓢水倒进去,桑遥准备做个西红柿鸡蛋汤。

    趁着煮汤的功夫,桑遥拿了一颗大白菜清洗处理,“咚”地一声灶膛发出响动,桑遥道:“袁大哥,怎么了?”

    “没事,竹子没干,烧炸开了。”

    这很正常,桑遥也遇到过,点了点头继续手中的活。

    晚上吃的很简单,西红柿鸡蛋汤和一大盘子蔬菜。

    从碗橱中拿出碗筷盛好饭端到院子里,桑遥喊了一声让袁铮洗手吃饭。

    “袁大哥,你的手怎么回事?”

    袁铮伸手过来拿筷子的时候桑遥见他手掌红肿似乎还在渗血,不由惊叫道。

    袁铮无所谓地道:“没事,破了点皮。”刚才竹子烧的炸开飞出来,他下意识用手抓了一下

    桑遥放下碗筷拉过他的手,右手掌心似是被烧到了,一大块皮都没有了,露出猩红的肉,已经开始渗血了。

    “这还叫没事!”桑遥道:“是刚才烧火弄得。”

    袁铮道点点头,手掌伤成这样眉头却没皱一下,桑遥知道他没有痛感,却还是忍不住道:“袁大哥,受伤了一定要及时治疗知道吗?”

    袁铮这样没有痛感虽然看起来很好,但也非常危险,因为身体的主人不在意,伤口恶化加重等都有可能致命。

    起身走到屋内的小角落,搬开杂物,桑遥蹲下身从地里取出一个密封的小罐子。

    “这是我前几天烧的金樱根水,专门治疗烧伤的。”桑遥取来一块干净的布帛用开水烫了一下抖了抖等它变凉。

    “这是我爹以前教我的,生活上总免不了受些小伤,这些东西家里一年四季都要备上的。”

    把布帛放在药液中浸湿了敷在袁铮手掌上,顿时一股冰凉的感觉传了过来。

    袁铮盯着桑遥的脸,“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桑遥扫了一眼他的愧疚值:5点,嗯,很好,不愧是在战场上厮杀的男人,心就是硬。

    桑遥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说道:“我救了你,应该对你负责任。”

    袁铮道:“你对每个陌生人都这么好吗?如果我是坏人呢?”

    抿了抿嘴,桑遥起身拿了一把勺子放在袁铮面前,“我不会见死不救,若你是坏人那我只能自认倒霉了。”

    她苦笑一声,“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袁铮看她露出这样悲凉的表情,莫名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

    晚上休息的时候,袁铮让桑遥睡回自己的房间,他在下面打地铺就行。

    桑遥道:“没事,袁大哥,你身上有伤,要好好休息,我睡在这里可以的。”

    桑遥拒绝了,不由分说催促着袁铮回房间休息。

    微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带起屋内淡淡的香气,今夜皓月当空,繁星满天,皎洁的月光洒进屋内点亮了如墨的黑夜,袁铮躺在床上甜淡的香气钻进鼻间,是他浑身放松下来很快陷入了沉睡。

    次日。

    早上买糕点的人不多,桑遥整理了一下,便叫了袁铮去买衣服。

    “袁大哥,等一下。”正要出门,桑遥突然喊了一声。

    袁铮转身看她,桑遥蹬蹬蹬跑上楼,不一会又一阵风似的跑了下来,手中拿着一个布袋。

    “袁大哥,这是我救你那天你身上携带的东西,我不小心弄坏了几张纸,你看看严不严重。”桑遥把东西倒在柜台上说道。

    见到虎符的那一刻,袁铮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微不可查地放松下来,伸手拿起看了看便又放下。

    桑遥拿起被损坏的纸,“袁大哥,要不要紧?”袁铮接了过来,被损坏的东西不是什么普通的纸,而是他潜心研究分析的敌方的地势图与一些作战计划。

    见袁铮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桑遥以为那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说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这是乱写乱画的纸,不小心弄坏了。”

    桑遥嘀咕,“我不认识字,哪知道上面是什么东西,这不能怪我。”

    袁铮的手顿了一下把东西收起来说道:“没事,不是什么严重的东西,这是我绘制的走镖线路图,还有我们走镖用的令牌和信物。”这套说辞现在他用起来无比顺口。

    “那就好。”桑遥笑了笑说道:“咱们快走吧。”

    袁铮的衣裳不好买,他的身材过于高大,裤子勉强能凑合,上衣都不合适,跑了三家才终于买到。

    “一共是三两五钱银子。”店掌柜道。

    桑遥从怀中掏出小荷包,数了四两银子递给店老板,心中感叹,没想到最便宜的衣服也要这么多钱,幸好只买了两套,要不然钱就不够了。

    看着一下子就瘪下去的荷包,桑遥无奈地叹了口气。

    站在他身后的袁铮拿着衣裳走到门口,眼睛无意一扫似是发现了什么,抬脚走了过去。

    “哎?人呢?”付完钱,桑遥一回头却发现袁铮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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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

    ◎孽缘3◎

    袁铮带军这些年在方圆百里都布下了可以联络军队的人。

    “你把这个送去永安镇善和堂交给大夫何进。”袁铮方才无意中扫到一家铺子的门口摆着他们联络的暗号。

    “小人一定日夜兼程将东西送到, 请大人放心。”勘验令牌无误后,店掌柜将其放进怀中,郑重保证。

    偷袭之事尚未查清, 他还不宜露面, 先和手下人联络上了解情况后再做打算。

    从铺子出来,见桑遥正在街上四下寻找自己, 袁铮赶紧走了过去。

    “桑姑娘。”袁铮快步上前喊了一声。

    “袁大哥,你到哪里去了?”桑遥转身道。

    袁铮指了指不远处的铺子说道:“方才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人。”

    “是认识的人吗?”

    袁铮摇头, “认错了。”

    桑遥点点头, 说道:“袁大哥,陪我去个地方吧。”

    袁铮疑惑地跟着桑遥往前走,绕了两条巷子,来到一个很小的药铺中。

    “王爷爷,您在吗?”铺中无人, 桑遥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后院一个老者应了一声,片刻后走了出来。

    桑遥拉着袁铮的衣袖走了进去, 对老大夫道:“王爷爷, 这是我远房表哥, 我跟您说的那个病人就是他。”

    王大夫年过花甲几年前关掉了原来的铺子,将家里改了一半做药铺, 平日里也就给街坊邻居看看病,桑遥的金疮药就是王大夫制出来的。

    王大夫笑呵呵地坐在椅子上指着旁边的凳子道:“年轻人,坐下老夫给你瞧瞧。”

    袁铮有些惊讶地看向桑遥,桑遥笑着道:“昨天我来找王爷爷跟他老人家说了你没有痛感的病, 王爷爷说他很感兴趣, 叫我把你带过来看看。”

    袁铮道:“不用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他不喜欢被人做作主张。

    “袁大哥,等一下。”

    桑遥追了出来,见袁铮表情不虞,连忙道歉道:“袁大哥对不起。”

    她想帮他找回痛觉,却没想到自己这样做别人会不会生气。

    袁铮淡淡道:“我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桑遥见他这样说,没有再劝,说道:“那我去和王爷爷说一声,咱们回家。”说着跑进了屋子。

    次日。

    早上天还没亮桑遥便起床开始做糕点。

    袁铮是被楼下的声音吵醒的。

    起身来到窗边,外面黑漆漆的,这里没有用来计时的水漏,袁铮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辰。

    这几天的夜晚他睡得都很好,前面十几年的作息都被打乱了,每天醒来都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袁大哥,你怎么起来了?”桑遥坐在灶膛下烧火蒸糕点,见袁铮走了进来惊讶道。

    “有什么要帮忙的?”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断手断脚不能下床,总不能天天等着桑遥一个姑娘来伺候。

    桑遥露出一个微笑说道:“那袁大哥帮我把院子里的水缸打满水吧。”

    袁铮点点头走到院子里,顺着桑遥指的打水的地方挑着水桶走了过去。

    看着袁铮离开的背影,桑遥对小八道:“小八,把袁铮的剧情给我看看。”通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发现袁铮是一个极为冷静不易动情的人,自己救了她又如此尽心照顾,加上自己容貌不俗,偏偏他的愧疚值是一点也不动,不用看她也知道,爱意值估计也是负数。

    【好的,主人】小八应了一声,将袁铮的剧情穿到桑遥脑海中。

    袁铮的父亲名叫袁德海,曾立下过赫赫战功是皇帝亲封的镇国将军,母亲是国公爷之女,嫁与袁德海做了正妻,在外人看来门当户对的美好姻缘却从成婚那日就已经开始腐烂。

    袁铮的母亲李氏自幼爱慕袁德海,可袁德海对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成年后李氏仗着家中是皇后亲戚便向皇帝求旨要嫁入袁家。

    皇恩浩荡无人能拒,袁德海便在出征前与李氏完婚,第三天便跟随军队北下平乱。

    这一去,便是五年,李氏一人如同守活寡般留在袁府。

    袁德海不负皇恩,大捷归来,李氏激动欣喜迎接自己的夫君,没想到与袁德海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叫珠儿的女子。

    半年前袁德海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对珠儿一见钟情,年少情烈只觉遇到了此生最想共度一生之人,却不曾想珠儿非但对他无意,反而因为他打搅了自己的平静生活而心生厌恶。

    心高气傲的年轻将军哪能接受,便强行竟珠儿带回了京都。

    本以为夫君归来自己二人便能夫妻恩爱,弥补分离五年之痛,没想到,自从珠儿进府,本就不喜她的袁德海,连她的房门都不曾踏入。

    李氏本想借娘家之势给袁德海施压,可彼时的袁德海已经不是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了,落魄的袁家在袁德海得胜归来掌权之时便如日中天,一跃成为朝廷新贵。

    袁德海独宠珠儿,李氏慢慢变成了一个充满嫉妒与怨恨的女人,在多次针对珠儿后与袁德海彻底撕破了脸。

    后来李氏为了保住自己的正妻之位,买通了袁德海身边的侍卫,给他下了药,这才有了袁铮。

    父母交恶对一个孩子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有了孩子李氏便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儿子身上,从小对袁铮就非常严格。

    内心长期充满怨恨与不满,李氏的心理渐渐变得扭曲起来,只要听到或看到袁德海与珠儿,回去之后便会将愤恨倾泻在年幼的儿子身上。

    夫君袁德海对这个儿子虽有关注却无关爱,因为袁铮是他被算计的耻辱,对于袁铮的遭遇,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袁铮上的严重了才会找大夫去看望。

    而李氏却因为袁德海的举动对袁铮下手越发严重,袁铮患上的无痛症便是被李氏用开水烫到了背部所致。

    那时候袁铮才只有五岁,差点死掉,伤好过后就失去了痛觉。

    儿子差点死掉,却将责任全都推到了袁德海的头上,与之发生了剧烈的争吵,袁德海觉得李氏已经疯癫了,便将儿子放在身边日夜照顾。

    那段时间让袁铮生不如死,小小的人心从此便冷硬似铁。

    六岁时珠儿诞下一女,袁德海如获至宝,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全都送给珠儿,只为求美人一笑。

    而李氏也变得越加疯狂,对袁铮的打骂如同家常便饭,因失去了痛觉,即使被李氏打的皮开肉绽也不哼一声,身上的伤触目惊心。

    袁德海对珠儿越好,李氏就越发嫉恨,人也变得恍惚起来,经常将袁铮当成珠儿的女儿对其辱骂责打,清醒过来的时候又会抱着儿子痛苦大骂袁德海负心薄幸。

    袁铮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在他九岁那年,李氏花重金雇了杀手,在珠儿带女儿去祈福的路上将二人杀害。

    袁德海痛失心爱的女人和女儿,愤怒之下将李氏一剑刺死后自己也变得疯疯癫癫,偌大的将军府一夕之间落败,只余年幼的袁铮靠着外祖家长大。

    “啧啧啧、好惨呐。”桑遥了解后深深觉得袁铮真是太倒霉了,难怪养成了这样的性格,人冷心也冷,即使知道无痛症有多危险也从没想过治愈,恐怕他早已不在乎了吧。

    “那个苏盼雪又是怎么回事?”桑遥问。

    小八道:【苏盼雪的父亲苏成是袁铮的启蒙老师,对他多有照顾,苏盼雪算是与袁铮一起长大的,喜欢过袁铮,但几年前嫁给了文昌侯的独子】

    “哦~”桑遥点点头,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少年遭人排挤欺负,只有她站在他这边,与他交朋友,少年慢慢倾心于她,是不是?”

    小八:【你这么兴奋干什么袁铮回来了。】!

    微笑的脸僵住,桑遥低下头借着火光的掩映,整理好表情,抬起头时又恢复了原身应有的神态。

    “今天怎么回事?”桑遥坐在柜台后,大半天过去了,却没有一个客人进来买糕点,她家糕点都是当天现做,每天不说全部卖完,也能卖八成。

    看看天气,今天风和日丽,不冷不热的,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怎么就没人进来呢,眼看着太阳西斜,架子上的糕点一盒也没卖出去。

    “袁大哥,今天晚上只能吃糕点了。”桑遥声音闷闷地道。

    袁铮点点头,他不在乎吃什么,行军打仗的时候能一天三顿吃得上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吃什么他都可以。

    太阳已经落山,街道上的铺子一家接一家地响起关门声。

    第二天、第三天

    一连四天,桑遥铺中的糕点卖出去的加在一起都没有之前一天卖的多。

    “大娘,在忙呢?”

    桑遥走到对面,手中提着两盒糕点。

    “丫头,又送糕点过来,破费了。”瓷器店的老板娘许氏笑眯眯地接过糕点,邀请桑遥进屋坐坐。

    桑遥摆摆手,“不用了,大娘,我马上就回去了。”

    许氏点点头,将糕点递给女儿拿进了屋子,担忧地问道:“第几天了?”

    桑遥垂头丧气道:“第四天了,家里的面粉都快要用完了。”

    这几天气温升高,有的糕点放两天就坏了,没法吃只能扔掉,桑遥心疼,没办法便将糕点送给了街坊邻居。

    许氏靠在柜台边,看桑遥可怜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丫头,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没有啊。”桑遥迷茫地摇摇头,这几天她就在家里做糕点卖糕点,连店门都没出过几次,怎会与人结怨。

    许氏抬了抬下巴,“是否是你那表哥得罪的人?”

    桑遥摇摇头,“表哥他从没来过这地方,只认识我一人。”

    许氏也疑惑了,但也没有什么办法,从柜台抽屉中取出几块碎银子说道:“先拿去用。”

    桑遥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谢谢大娘,我还有点银子。”

    许氏点点头道:“要是手头紧就来找我。”

    “好,谢谢大娘。”

    回去之后,桑遥坐在小房间里将床头的小荷包翻出来,倒了倒,里面只有二两银子了。

    “唉!”

    躺在床上叹了口气,糕点卖不出去,得想别的办法赚钱才行。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桑遥轻手轻脚地起身背上竹篓走了出去。

    桑遥关门的声音惊醒了袁铮,他起身见桑遥走了出去,并没有跟上去。

    清晨的山林中露水很重,桑遥拿着一截竹竿在在前面打水。

    她是进山找药材的,只是走了很久只找到几株寻常的药草,周围的人进山采药的很多,靠近山下一块基本找不到什么东西,没办法,桑遥只能往上走。

    车前草、半夏、胖大海这些常见的药材山中都有,桑遥一边走一边挖采,不知不觉走到了山的深处。

    “咦,是丹参和黄精。”

    桑遥高兴地蹲下身,拿着小锄头开始挖,丹参虽有一个参字,却并不是什么大补之物,丹参大夫们应用于女子的妇人之症,有活血化瘀、通经止痛、清心除烦的功效,是药铺中时常短缺的药材。

    黄精的作用比丹参要多很多,属于温补型中药材,能滋阴补阳、填补肾精、可以改善脾胃虚弱,对男人不佳的精气也有很好的疗效,属于比较稀缺的药材了。

    如今是五月份,山中名贵的药材也不是很多,发现了黄精,桑遥很是高兴,想着若是能多找一些,今天便是满载而归了。

    “啊,嘶!”林中植物茂盛,桑遥一个没注意,手背传来一阵刺痛,下意识将手往回一缩,却被刺泡藤上的尖刺剌出一道道血口子。

    “好痛。”桑遥抬起手吹了吹,拔掉扎在上面的尖刺,扭过头见刺泡树上结满了红红的刺泡果,伸手摘了几个放进嘴里嚼了嚼,酸甜的汁水盈满口腔,非常好吃。

    “摘一些带回家给袁大哥也吃一点。”

    桑遥这样想着,从背篓里拿出携带的小匕首,割了几条挂满刺泡果的枝藤,又把上面的刺给弄掉后放进了背篓中。

    又寻找了一会,从茂密的草丛中钻出来,刺目的太阳穿过稀薄的树冠洒在桑遥所在的地方,桑遥抬头一看,估摸着现在应该快到午时了。

    “这么晚了,该回家了。”桑遥嘀咕着,四下看了看,到处都是齐腰深的高草,想要辨别下山的路有些困难。

    寻了一处较高的大石头,桑遥爬了上去,看了一会确定方向,准备下山。

    “嘶~嘶嘶。”

    清晰可闻的嘶嘶声在身后响起,桑遥准备抬起的脚又悄悄缩了回来,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嘶嘶、嘶嘶嘶!”声音在耳边响起,桑遥看向地上的影子,一条蛇缠着树枝倒吊在她的头顶。忽然,脸颊被一个冰凉湿润的东西一碰一碰地,桑遥吓得面无血色,喉咙都快要抽筋了。

    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额头的冷汗冒出滴落在睫毛上然后落进眼中,桑遥难受地拼命眨动眼睛,手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揉眼睛。

    刚动了一下,那蛇猛然一缩,直挺挺地抬起了脑袋一双幽暗的蛇瞳紧紧盯着桑遥。

    怎么办?怎么办?

    桑遥在心中狂呼,心脏跳的越来越快,腿肚子也开始颤抖起来。

    突然,她想起手中拿着的匕首,极为小心地将匕首转了个方向,屏住呼吸,手腕发力猛地将匕首抛了上去。

    蛇果然被这动静吸引,一瞬间蛇头探出却咬匕首,桑遥趁机往下一跳。

    “哎呦——”

    跳下来的时候左脚踩到一个石头上,脚一崴摔倒在地,带起一阵钻心的疼。

    没空管脚,桑遥抬起头,头顶的蛇已经爬到了树枝上,缓缓向树顶爬去。

    桑遥拿起靠在石头上的竹竿慢慢站了起来,把背篓的盖子合上,背在肩上,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去。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春天正是万物生长的时候,地上的青草长得极为茂盛,加上枯枝落叶和未干的水汽,若是不小心,踩上去很容易就会摔到。

    桑遥一手杵着竹竿一手拽着树枝往下走,柔嫩的手心已经被勒红划破了。

    “桑姑娘——”

    红亮的声音惊起枝头休憩的麻雀,呼啦呼啦地全都飞了起来。桑遥喘着气拉住身旁的树枝仔细听了听,似乎是袁铮的声音。

    “袁大哥,我在这里——”桑遥大声喊着,可她已经精疲力竭,声音并没有传出去多远。

    又听袁铮叫了几声,声音似乎远离了一些,桑遥有些着急,稍稍加快了脚步往下走,一边抬头喊道:“袁大哥,我在、啊——”话还没说完,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摔去。

    上来的时候还不觉得又多陡,这会滚下来的时候,桑遥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山高路陡了。

    背篓在摔倒的时候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桑遥往下滚着,几次想要抓住树枝都没有成功,身体不停地撞在树枝石头上,天旋地转之间身体猛然腾空,下一秒桑遥尖叫声响起,“嘭”地一声重重摔了下去。

    “唔!好痛!”伴随着摔落,清脆的咔嚓声响起,右腿传来剧烈的疼痛,桑遥闷哼一声,痛苦地叫了起来。

    第29章 ◇

    ◎孽缘4◎

    “桑姑娘!”

    好一会, 听见声音的袁铮跑了过来,见桑遥躺在地上,表情痛苦, 伸手将她扶起。

    “桑姑娘, 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钻心的疼让桑遥感觉脑袋有些发晕起来,恍惚间感觉全身都在疼, 苍白的脸上冷汗滚滚,声音虚弱道:“袁大哥, 背篓、背篓掉了。”

    辛辛苦苦采的药草不能丢, 桑遥抬手指了指滚下来的地方。

    “我先送你去看大夫。”袁铮自己虽然对受伤没有感觉,但在军中多年,光是看也知道受伤很痛苦,见桑遥都快要昏过去,哪还顾得上什么背篓。

    桑遥摇摇头, 坚持道:“袁大哥,先去把背篓找来里面装了很多药草要卖钱的,我没事, 你把我放在这里就行。”

    “你!”袁铮不知道她为何这么看中那个背篓, 但还是听话地将桑遥放在地上, 攀爬向上把背篓找了回来。

    “桑姑娘?桑姑娘?”回来的时候见桑遥躺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了,袁铮喊了几声见她没有反应, 便将她抱起来往山下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桑遥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说话。

    “王大夫,她伤的严不严重?”袁铮将桑遥带到了王大夫这里,见她还没醒眉头皱了起来。

    用夹板把桑遥的右腿固定好, 王大夫坐到桌前提笔开药方, 说道:“再一盏茶的功夫就能醒了。”

    袁铮坐在床边, 不一会便见桑遥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袁铮道。

    “嘶!”桑遥转过头一动,身体各个地方都传出疼痛的感觉,她皱眉道:“袁大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感觉身体到处都很疼。”

    袁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怪异的似笑的表情,摇了摇头道:“没事的,王大夫已经给你看过了,只是右腿摔断了,身上痛是因为磕碰,养一养就没事了。”

    “嗯。”桑遥乖乖地点点头,一旁的王大夫道:“丫头,深山危险,以后可万不能去了。”

    桑遥应了一声,抬起手对袁铮招了招,袁铮疑惑地俯下身,桑遥悄声道:“袁大哥,你帮我把放在枕头下的荷包拿过来,里面有银子。”

    袁铮点了点头,桑遥又道:“袁大哥,我的背篓呢?”

    袁铮道:“我拿回来了。”

    说完,他提着背篓回到了糕点铺。

    木板床上,袁铮把枕头拿开,下面确实放了一个浅蓝色的小荷包,他将荷包拿起来,轻飘飘的感觉让他愣住了。

    抿着唇用手捏了捏,确定里面只有几枚碎银子,他扭头看向地上放着的背篓,明白了桑遥为什么要这么看重了。

    袁铮站在那里脑中闪过这些天桑遥对自己的照顾,低头看身上的衣裳,里里外外全都是新的,而脚上穿的鞋子,却是桑遥连夜赶制的,想来应该是银钱不足。

    想到这里,袁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堂堂一个大将军现在竟然要让一个小女子养活,只是他现在也有些无奈,昨天夜里与手下人联系上后,得知他们正在调查军营内的细作,那天的偷袭是冲着自己来的,如今他们传出自己已死的消息,就等奸细暴露了。

    捏着手中的荷包,袁铮想起桑遥还在医馆中,不再他想转身离开了。

    愧疚值:15

    “王爷爷,多谢您了。”桑遥喝下王老大夫给她熬的药休息了一会感觉好了很多。

    王大夫笑的慈眉善目,说道:“丫头,你跟爷爷说,那个袁长川到底是什么人?”

    桑遥一愣,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王老大夫道:“你爹娘也算是王爷爷看着长大的,他们去世的早,留下你孤苦伶仃一个人,爷爷不希望你出事。”

    桑遥很感动,点点头说道:“王爷爷,遥儿知道您关心我,袁大哥他不是坏人,遥儿收留他,他也对遥儿很尊重。”

    王大夫摸了摸胡子嗯了一声,说道:“爷爷活这么久见过很多人,这袁长川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身上杀气很重,是个心性冷硬之人呐。”

    桑遥低下头,“我只是偶然救他而已,等他伤势痊愈便会离开。”

    “嗯。”王大夫点点头,还想再嘱咐桑遥几句,眼睛余光瞧见有人影出现。

    “袁大哥。”桑遥喊了一声,袁铮走了过去将荷包递到桑遥手中。

    桑遥将里面的二两碎银子拿给袁铮示意他交给王大夫。

    “这一两就够啦。”王老大夫笑呵呵地收下银子,将包好的几大包药递给袁铮,“这些药的使用办法我已经写在里面了,年轻人认识字吧?”

    袁铮点点头,王老大夫又道:“她左脚的扭伤用跌打损伤酒一天三次按摩着用,很快就能好,回去要好好照顾她。”

    “晚辈知道了。”袁铮将东西挂在腰带上走到床前伸手去抱桑遥。

    “不用了,袁大哥,我可以自己走的。”桑遥惊了一下,扶着床柱踩在地上,“啊!”短促地叫了一下,桑遥没想到左脚刚一落地便传来钻心的疼,脚下不由自主一软,“小心。”袁铮眼疾手快扶住桑遥,没再等她反应,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和王大夫打了招呼后,袁铮抱着桑遥走了回去。

    袁铮身材高大,娇小的桑遥被他抱在怀中像是抱了个小女孩一般,一路上桑遥都羞的不敢抬头,不敢走大路便指挥着袁铮来回绕着巷子回去,生怕被熟人看到引起闲话。

    回到家,袁铮把桑遥放在床上,指着地上的背篓说道:“这些要怎么处理?”

    见他主动帮忙,桑遥很开心,今天若不是他上山寻找自己,恐怕自己就要死在山上了。

    桑遥让袁铮打开背篓的盖子,指着里面的刺泡果道:“袁大哥,我带了那个给你吃,可好吃了。”

    袁铮愣了一下,将刺泡果从里面拿出来,因为背篓摔掉的缘故,刺泡果被震下来从背篓的洞洞里掉了,拿出来的藤上只有零星几个了。

    “啊,都掉了。”桑遥沮丧地道。

    袁铮将上面仅剩的几个摘下来放进嘴里,“嗯,很甜,很好吃。”酸酸甜甜的味道,是小女孩喜欢吃的。

    拎着背篓走到院子里,按照桑遥说的整理了一下摊开晾晒。

    夜晚。

    万籁俱静,只有一些不知名的昆虫在墙角边的草丛里低声鸣叫。

    桑遥睡得很不安稳,右腿骨折不能动,尖锐肿胀的痛让桑遥额头开始沁出冷汗,而左脚扭伤的地方也已经高高肿起带起针刺般的疼痛。

    桑遥忍着疼闭上眼睛努力想让自己睡着,却根本无法做到。

    撑着床铺坐起身,摸到床头的火折子将油灯点燃,她尝试着用左脚踩在地上,扶着床站起来。

    整个身体的力量放在左脚上,疼痛加剧,桑遥猛地倒吸一口气,脸色煞白,缓了好一会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啊嘶!”桑遥扶着床小心翼翼地往后面走,痛的直吸冷气。

    【主人,你干嘛要这么对自己呀?小八给你开痛觉屏蔽吧。】见桑遥这样,小八都有些不忍心了。

    桑遥站在那喘着气,说道:“不行,知道为什么袁铮的愧疚值一直上不去吗?他从小被母亲折磨,心早就硬了,很难对人敞开心扉。”

    用手撑着桌子,减轻脚上的压力,桑遥道:“他一直带兵打仗,心智谋略自不必说,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受封五品将军,若是我有一丝奇怪的地方,都会让他心生防备。”

    小八“哦”了一声【难怪主人都不怎么跟小八说话了。】

    桑遥叹了口气道:“小八,什么人什么对待,有时候必须要假戏真做全身心投入这场戏才能让对方相信你。”

    若是一直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做任务,恐怕早晚要失手。桑遥深知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愧疚值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是负面情绪中带着真心的存在。

    虽然还是不懂主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只要任务能成功就行了。

    哗啦地一声,一只罐子被桑遥打翻在地,在寂静的黑夜中发出令人心惊的响声。

    抚了抚被吓得咚咚直跳的心脏,桑遥咬着牙拄着拐往前走,突然,拐杖杵到了破碎的瓷片上,刚一用力,拐杖便滑了出去,桑遥吓得大叫一声往旁边倒去。

    “小心!”

    身后一个人影突然闪现,伸手堪堪托住桑遥的身体。

    “袁、袁大哥。”桑遥惊魂未定地拍了拍狂跳的心口,抬头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袁铮嗓音低沉地道:“伤势这么严重,你要到哪去?”连续几天都是好眠,只有今晚袁铮一直在浅眠,罐子摔碎的声音一下便将他惊醒,急忙跑了下来就见桑遥差点摔倒。

    桑遥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我想出去一下。”

    袁铮皱眉,“刚过子时,离天亮还早得很。”桑遥倚靠着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袁铮低头,只觉二人姿势有些暧昧,桑遥似被他环抱在怀中一般。

    “嗯、我、我”桑遥羞的脸都红了,幸好光线昏暗看不清。

    不解地看着她,下一秒袁铮似想到什么,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我抱你过去。”

    “嗯。”桑遥低垂脑袋不敢看他,袁铮将她打横抱起,将门栓拿下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要我帮忙吗?”把桑遥放在草屋前,袁铮问。

    “不、不用!”桑遥脑袋摇的如拨浪鼓一般,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进去。

    极为尴尬地上完了茅厕,桑遥出来后却没见到袁铮,轻轻喊了一声,见袁铮从远处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发烫的脸颊稍微降了降温,没想到袁铮竟然这么体贴自己。

    抱着桑遥回了屋子,袁铮道:“我就睡在外面,你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就行。”

    桑遥愣了愣,“可是外堂中没有能睡觉的地方。”

    “无妨,地上足以。”袁铮说完撩开帘子走到外面靠着柜台坐在地上。

    身上的痛没有减少反而因为躺下来注意力集中显得更加难受,桑遥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痛苦,疼得眼圈发红鼻头发酸,不知过了过久,终于忍不住咬着被子啜泣起来。

    袁铮睁开眼看过去,昏暗的油灯下,床上的被子一耸一耸地,压抑的哭声闷闷地,听起来有些模糊。

    “怎么了?”

    袁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过去,还坐在床沿用手抚摸着桑遥的头发,这是从未有过的行为。

    “袁大哥。”桑遥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泪水打湿了发丝黏在鬓角,撑着胳膊坐起身可怜兮兮道:“腿好疼,呜呜呜。”

    袁铮不知道她说的疼是什么样的感觉,在军营中也从未有过士兵因为断胳膊断腿而哭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抬手安抚地摸了摸桑遥的头发。

    “袁大哥,呜呜呜。”人在脆弱委屈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被感动到,桑遥仿佛找到了靠山,一把抱住了袁铮脑袋埋在他脖颈处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袁铮浑身都僵硬起来,他从未与女子这般亲近过,就连唯一喜欢的女子苏盼雪,他也从未有过逾矩。

    被桑遥抱着,袁铮僵硬的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脖颈处传来潮湿的感觉,好半晌袁铮才抬手轻拍她的背加以安慰。

    过了一会,桑遥的哭声渐渐停止,却没有放开袁铮,她埋头靠在袁铮肩上,尴尬地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

    许是袁铮的怀抱太过温暖,加上方才哭了一场发泄出了心中的不安和害怕,桑遥在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

    肩头的呼吸声变得均匀平缓,袁铮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的弧度,小心翼翼地将桑遥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将她眼角残留的泪擦去,袁铮缓缓坐了下来靠在床边上。

    次日。

    桑遥受伤无法做糕点,便挂上了休息的牌子,街坊邻居见她伤成这样纷纷上门探望。得知桑遥是在山里挖药材的时候收的伤,心生怜惜,送了桑遥不少的东西,吃的喝的都有,许大娘四下看了看问桑遥袁铮怎么不见了。

    “表哥他说去山上找点药材。”今天一早,袁铮便背上背篓交代她好好在家休息,便去了昨日桑遥去的山中。

    许氏点点头,说道:“就该是他去干活,你一个女儿家逞什么能,那山中多危险,你一人怎能进去。”

    桑遥笑着点头称是,许氏又说了几句,便被家中女儿喊了回去。

    腿伤行动不便,桑遥只能靠坐在躺椅上,无事可做,便将昨日袁铮进山弄坏的衣裳缝补起来。

    “咚咚!”敲门声响起,桑遥抬起头,从门的缝隙中看到屋外站着人,刚要问是谁,屋外之人似很不耐烦,一脚将门踹开。

    “张淮,你来做什么?今天不卖糕点。”桑遥见来人是张淮,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开口让他出去。

    张淮走到她面前,来回打量一番,说道:“啧啧、真可怜,若是你答应跟了本少爷我,就不用吃这个苦头了。”

    桑遥看着她眉目中满是不耐,“张大少,请你出去,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看到多有不便。”

    “哈哈!”张淮似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大笑起来,指着桑遥道:“本少爷就不走,你能奈我何。”

    他靠近几步,深处扇子挑起桑遥的下巴,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眼中闪过一抹火热,身体却被她眼中露出的憎恶给刺激的汗毛倒竖,大脑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刺激他,让他毁掉她倔强的表情,看着她屈辱的臣服在自己脚下。

    张淮看着桑遥说道:“在丰庆县,本少爷说了算,先前本少爷看得起你才陪着你玩,没想到你竟如此下贱,跟野男人共处一室,还说是什么远房表哥,你爹娘若知道你如此自甘下贱,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活过来?哈哈哈哈。”

    “张淮,嘴巴放干净点,你给我滚!”桑遥怒目圆瞪,气的脸色发青。

    突然,桑遥似想到什么,质问道:“前几天是你搞得鬼?”

    张淮得意道:“是又怎么样?这下你知道本少爷的厉害了吧。”他绕着桑遥走了两圈,“原本看在你过世的父母面子上,给你点脸,没想到你是给脸不要脸。”他凑近道桑遥面前,“那野男人有什么好,还要你挣钱养活,还是跟了我自在。”

    “呸!”桑遥啐了一口,“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碰我。”

    张淮被她脸上鄙视厌恶的表情刺激的脸色发青,伸手一把将桑遥拽了起来用手摩挲着她的脸,“我不但要碰你,我还要纳你做妾给我生儿子。”

    “不要脸!”桑遥被扯得伤腿碰到了椅子上,痛的面色发白,抬起手打了过去,却被张淮一把抓住。

    “哟,还没成亲就要打夫君了,啧啧啧,小蹄子,从前是我看错你了。”

    说完一手抓住桑遥的两只手扣在头顶,另一只手去解桑遥的衣扣。

    “王八蛋,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桑遥惊慌地尖叫着,拼命想要挣脱。

    大门被关上,张淮的随身跟班就守在门口,县太爷家公子的事谁敢插手。

    盯着桑遥纤细雪白的脖颈,张淮露出一抹淫邪的笑,低头过去嗅了一下,满脸陶醉。

    “张淮,王八蛋,你放开我!”桑遥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哪遇到过这种事,平日里的故作坚强在这一刻全部崩塌,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声音嘶哑地哭喊。

    “对、就是这样,哭得再厉害一点,老子就喜欢你这样。”

    张淮说着,用力将她的外衫撕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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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

    ◎孽缘5◎

    “救命啊!张淮, 放开我!”

    桑遥挣扎着,泪水模糊了双眼,左膝用力一顶, 差点击中张淮的下身, 张淮眼神一冷,“啪!”地一声, 狠狠打了桑遥一个耳光,右边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

    “你是谁?快滚快滚, 张少爷在啊-!”门口的小厮一脸倨傲地话还没说完, 便挨了袁铮重重一脚砸开门摔了进去。

    猝不及防,张淮被吓了一跳,他转过身见浑身散发冰冷气息的袁铮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野男人回来了。”

    张淮放开桑遥,踢了一脚地上的小厮, 骂道:“没用的东西,白吃老子的饭了。”他看着袁铮不屑道:“小子,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冒出来了, 现在马上给我滚!”

    袁铮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张淮被他的眼神看的浑身一颤, 不自然地后退一步,嚣张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 我爹是丰庆县县令,丰州太守是我亲戚。”

    桑遥坐在椅子上,双眼哭得通红,因为剧烈挣扎左脚撞到了椅子的边上, 痛的脸色苍白, 右边脸颊上五个高高肿起的手指印触目惊心, 上身的外衫被撕扯地破破烂烂,她捏着衣襟哽咽道:“袁大哥、你、你快走,别管我。”

    袁铮见状,脸色倏然阴沉下来,眼神锋利如刀扫向内心发虚的张淮二人,口中冷冷道:“你敢伤她。”

    四目相对,张淮面色发僵喉咙发紧,想要把腿逃走,却浑身僵直地无法动弹,一旁的小厮更是吓得两股战战缩在张淮身后。

    “她、她是本少爷看中的女人,我对她怎么样与你何干?”张淮结结巴巴地说着,心跳如擂鼓,两脚不自觉开始发颤,口中却还在虚张声势,“小子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袁铮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冰冷至极的弧度,张淮话音刚落,便被他一脚踹了出去。

    “啊!”“嘭!”惨叫和碰撞声同时响起,张淮重重撞在柜台上摔到在地。

    “啊——”痛苦地捂着腹部呻/吟,一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张淮脸容扭曲惨叫不止。

    袁铮走过去抬起脚想要踹他,桑遥见他面色阴狠这一脚下去肯定会要了他的命,赶紧出声道:“袁大哥不要!”张淮是县令独子若是出了事,只怕他们二人也会性命不保。

    “少爷!少爷!”小厮见张淮被人打成这样,吓得面如土色地扑了过去。

    腹痛如刀搅,张淮咬着牙眼神阴狠痛苦狠狠道:“叫人!我要弄死他!”

    小厮害怕地看了眼袁铮,他从见过有人散发出如此肃杀的气势,被他眼神一扫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扶起张淮,“少爷、咱们、咱们先回去再说。”说罢,搀扶着张淮走了出去。

    桑遥见张淮被他打成这样,红着眼睛道:“袁大哥,你把他打成这样,张县令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袁铮毫不在意,仿佛刚才打的不过是一只疯狗,他走到桑遥身边脱下外衫盖在她身上,问道:“还好吗?”

    桑遥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我没事,幸好袁大哥及时回来。”

    愧疚值:20

    桑遥:咦,怎么突然涨了这么多?

    袁铮伸手轻轻碰了碰桑遥红肿的脸,“嘶!”桑遥皱眉轻呼,看着袁铮,一双水眸中满是委屈。

    “别哭,是袁大哥不好。”他从怀中掏出桑遥送给他的手帕,轻轻擦了擦桑遥眼角残留的眼泪。

    见桑遥脸色还是很难看,袁铮眼神落在她腿上,“是不是刚才碰到了?”

    桑遥摇摇头,指了指左脚,“刚才没注意磕到了椅子上。”

    袁铮蹲下身轻轻将抬起她的左脚,将袜子拉了下来,桑遥不自然地缩了一下,袁铮微微收紧了手掌。

    宽大的手掌里,原本小巧精致的玉足此时却红肿的很厉害宛如馒头一般,袁铮眉头紧皱说道:“我去拿药酒过来。”

    坐在凳子上,袁铮将桑遥的左脚放在腿上,伸手去脱她的袜子。

    “袁大哥,等一下。”桑遥突然开口。

    袁铮抬眸看向她,却见她方才还苍白的脸颊此时却红似天边的云霞,眼神中透着淡淡的羞涩,睫毛颤动,咬了咬唇轻声道:“袁大哥,我自己来就行了。”

    袁铮极少接触女子,并不知道看到女子的脚意味着什么,因此并不懂桑遥为何有这样的反应。

    握住桑遥往回缩的脚,脱下袜子,粗糙的手掌接触到她柔嫩的肌肤,桑遥的脸更红的,耳垂更是红如宝石一般,脚趾羞怯地蜷缩。

    “别动。”袁铮声音低沉,从小罐子里打出一些药酒倒在掌心,双手合在一起搓了搓覆在桑遥脚踝处按揉起来。

    “嘶-”

    密密麻麻地刺痛让桑遥倒抽一口冷气,脚下意识地往回抽,却被袁铮牢牢抓住。

    “忍一忍。”袁铮很少安慰别人,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听桑遥压抑的吸气声,左手不自觉变得更加轻柔。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袁铮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对上桑遥的脸顿时愣住了。

    “袁、袁大哥,好了吗?”桑遥眼中含泪,看起来雾蒙蒙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怜惜,发丝被汗水与泪水打湿黏在鬓边,鼻尖红红的因痛沁出汗珠,花瓣似的樱唇被咬出了牙印,两只手紧紧攥住衣摆,表情可怜又委屈。

    袁喉结动了动,战场上生死面前心都不乱的将军此刻心跳的快似要从口中跳出一般,原本平静的眸色变深,眼底深处涌动着不为人知的风暴。

    “袁大哥?”见他久久不说话,桑遥疑惑地伸手晃了晃。

    “嗯,好了。”袁铮倏然回神,敛去了眼底的幽深,站起身道:“我送你去休息。”

    说着弯腰动作自然地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少女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胸口,猝不及防下,桑遥吓得一把抱住了袁铮的脖颈,转过头,二人四目相对,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脸颊飘起绯红,桑遥害羞地低下头去。

    将桑遥放在床上,袁铮又去拿来消肿舒缓的药膏,沾了一点涂在桑遥红肿的脸颊上。

    粗糙的手指触碰到桑遥细嫩的肌肤,袁铮手一顿,侧了侧用手指的侧面给她擦药。

    二人距离很近,桑遥抬眼便能瞧见眼前男人线条流畅的脸,鼻梁挺直,俊眼修眉,薄薄的唇轻抿,神色专注地给自己擦着药。桑遥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烫的冒热气了,她已经感受不到药膏的冰凉,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聚在袁铮的手指上,右手悄悄捂紧了胸口,生怕自己如雷的心跳声被他听到。

    另一边。

    张府。

    “老爷,夫人,不好了,少爷出事了!”

    小厮驾着马车将张淮送了回去,马车刚停下,便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府中。

    房间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县令听下人禀报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进门就见张淮面色苍白嘴角染血地躺在床上。

    “淮儿,你怎么样?别吓爹啊!”张县令刚坐下,张夫人也赶了过来一见儿子伤成这样,当时便感觉脑袋发晕,脚下发软,幸亏有旁边的丫鬟及时扶着。

    “呜呜呜,我的儿,你怎么让人伤成这样?”张夫人扑过去摸着儿子的脸就哭开了。

    “大夫请来了没有!”张夫人喊了一声,身边丫鬟忙道:“已经去请了。”

    县令张秉怒容满面,指着小厮喝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保护少爷的?若是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了你的命!”

    小厮跪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老、老爷,少爷是被人打的。”他颤抖着手擦着额头的汗水将今天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末了,小厮道:“老爷,是那个小娘子想要踢少爷下面,少爷才打了她,没想到那个男人就将少爷打成重伤。”

    张秉见大夫过来,让开身往边上走了几步,对小厮道:“他知不知道自己打的是我张某人的儿子?”

    小厮立刻道:“知道!我们说了可是那人根本不屑一顾没将老爷放在眼里。”

    张秉冷哼一声,重重拍在桌子上,面色阴沉如水地道:“去,马上带人去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押过来”

    “是!”小厮应了一声,爬起来跑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没等来家丁把袁铮押过来,反倒是看到七八个家丁鼻青脸肿地狼狈模样。

    “一群饭桶!”张秉气的胡须抖动,在厅堂中来回走动将几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老爷、那人,那人太厉害了,我们几个还没出手便被他打成了这样。”

    一个左眼乌黑的家丁说道,旁边一个牙齿被打掉的连声附和道:“是啊,老爷,那人不仅把我们打成这样,还说若是您要见他,您就自己去。”

    “什么!他竟如此大胆!”张秉一听不怒反笑,“好哇,我倒要看看,这丰庆县来了什么大人物,竟如此大的派头。”

    糕点铺的大门被紧紧关上了,桑遥面带愁容地对袁铮道:“袁大哥,我们得罪了县太爷,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刚刚她亲眼看着袁铮将七八个人打的哭爹喊娘,她认识那些人,那是张府的家丁,有时候会跟着张淮出门保护他。

    桑遥看了看自己这幅模样,拉了拉坐在旁边一脸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的袁铮,说道:“袁大哥,趁张大人还没派衙差过来,你赶快离开吧。”

    袁铮看着她,眼神不明,“我带你一起走。”

    桑遥摇了摇头,靠在床头,对袁铮露出一个清丽的笑,摇了摇头,“不用了袁大哥,我现在这个样子只会是你的累赘,你是因为我得罪的张大人,我不想再拖累你。”

    她突然握住袁铮的手,表情认真地道:“那日若不是袁大哥把我从山上救下来,我恐怕早就死了,我不想袁大哥因为我丢掉性命。”

    袁铮听的心中震动,“你”

    “袁大哥。”桑遥打断他的话,脸颊红红,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的双眼,“今日一别或许再也不见,我想跟袁大哥说,我很高兴能遇到袁大哥,爹娘去世后,再也没人保护我。”

    少女眼神晶亮带着羞涩与喜悦,“今天,我很高兴袁大哥会保护我。”

    这几年她孤身一人生活在这里,不知受过多少次小流氓们的言语调戏,再也没人为她出头保护她,今日袁铮竟然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将张淮他们打了出去,她真的很高兴也很感激。

    袁铮表情发生了变化,他紧紧盯着桑遥反手握住她的手,声音喑哑道:“从未有人像你这样担心过我的死活。”

    他定定地看着桑遥的双眼,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放心,袁大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作者有话说:

    电脑出了点毛病,有点短小哈,明天补上,爱你们。感谢在2022-09-16 22:55:07~2022-09-17 23:2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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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

    ◎孽缘6◎

    “老爷, 到了。”

    领头的小厮停在桑家糕点铺门口,对轿中人恭敬道。

    “哎,发什么了什么事啊?”

    “不知道啊, 这不是张大人吗?他怎么来了?”

    张秉带着衙差大张旗鼓, 见他似乎要去桑家小铺,街道上的人瞬间全围了过去。

    许氏见状担忧不已道:“哎呦, 这下可麻烦了。”她家铺子就在桑遥家对面,今天发生的事她看的清清楚楚, 现在见张县令亲自来了, 估计是因为张淮凶多吉少,张老爷要把他们下狱了。

    见门在关着,一个衙差上前将门推开,只见罪魁祸首袁铮老神在在地坐在堂中的椅子上,举杯悠闲地饮茶。

    “你就是袁长川?县太爷在此还不速速跪地迎接!”衙差一脸嚣张, 话音刚落,迎面飞来一个茶盏,咚地一下砸在他的头上, 伴随着衙差的惨叫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张秉在轿中听见此生, 心中怒火更甚, 没想到这个袁长川竟敢在他眼皮子地上打他的人,简直嚣张至极, 只是他并没有因此贸然出去问罪,而是坐在轿中回想了一番,确定近些日子并没有什么大人物来到丰庆县,自己也从未听到一点风声。

    据小厮说这个桑家死的只剩下那个桑遥一人, 而打人的袁长川不过是桑遥的远房表兄, 一个不知名的镖师罢了。

    掀开轿帘, 张秉冷着脸走了下来,只见被砸的衙差捂着滴血地额头委屈地站在门口。

    “咳!”张秉身穿官服,双手隐于宽大的袍袖中背在身后,冷着脸走了进去。

    袁铮坐在椅子上双眼半阖,屋门大开一道黑影站在门口打量着他。

    二人谁也没开口,张秉面上平静心中却有些吃惊,面前的青年仅仅是坐在那里,可周身却散发出一股冷冽地气势,对上他视线的瞬间,张秉甚至有种腿脚发软的感觉,仿佛面前坐了一尊杀神。

    暗暗吐了口气,张秉暗骂自己为官多年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镇住,表情阴沉地盯着袁铮道:“就是你要见本官?无故殴打本官之子竟还如此嚣张,你究竟是何身份?”

    见袁铮不为所动,张秉皱眉细细看着他的脸,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袁铮站起身平视张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蓄意断人生路,光天化日欺压一个受伤的弱女子,张大人,不知这人该当何罪啊?”

    张秉一愣还没说话,袁铮表情骤然冷肃,一双锐利的眸子里似乎含了刀刃刺的张秉额头冷汗直冒,“张大人身为父母官,竟然纵子欺压百姓,该当何罪!”

    说到这里,袁铮表情变得更加骇人,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怒气,若是眼神能化为实质,只怕张秉早已被洞穿了。

    张淮所为的确让他很是恼怒,若不是桑遥求情,只怕他早已成了他脚下亡魂。另一方面他也在生自己的气。

    早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便察觉到糕点铺周围有人在鬼鬼祟祟,糕点连续几天都无人购买,他认为来人应当是冲自而来,便一直按兵不动,今天早上趁着上山的时候偷偷躲在附近观察,见张淮带人靠近,便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张淮的目标压根不是自己,而是桑遥,若不是自己察觉不对及时出手,只怕现在后果不堪设想。

    想起桑遥对自己的种种,袁铮心中的愧疚与怒火不由再添几分,看向张秉的眼神也越发冷酷。

    被袁铮惊天的气势一压,张秉只觉喉咙都要抽筋了,如今不用问也知道自己面前的站着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自己儿子这次只怕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为官多年,张秉虽然性格急躁护短,但毕竟不是猪脑子,见到袁铮的第一眼便觉此人或许不简单,因而才没有一打照面便将人拿下。

    “不知少侠是何身份,犬子无知得罪了少侠,本官爱子心切这才上门想讨个说法。”他将姿态放的很低,语气也从一开始的倨傲变得恭敬。

    袁铮从怀中掏出令牌丢在桌上发出“铛”地一声闷响。

    张秉被这声音吓得心脏一颤,连忙上前拿起令牌,只见由特殊材质制作的黑金令牌上,拿在手中便知这绝不是伪造之物,张秉双手微颤,仔细看,令牌一面刻了“令”字另一边刻上了“武威”二字,旁边上书小字“朝廷正五品将军袁铮”的字样。

    “袁、袁大将军!”看清了上面的字,张秉吓脑袋一阵发晕,手一抖,令牌咣地一声掉在地上。

    袁铮的名字他早有耳闻,十二岁入军营,十五岁孤身一人夜闯敌营取下敌军将领首级,十八岁时已战功赫赫,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能以一敌百,被皇帝亲封正五品武威将军,现就在百里之外驻守边城,此仗我军已然有大胜之势,而袁铮也回朝也必将受封升官。

    张秉腿脚一软跪倒在地,捡起地上的令牌双手捧起,惊慌道:“袁将军,请恕下官管教不严之罪啊!”

    外面的人从虚掩的门缝中看到自家大人突然下跪,顿时呆住了,眼神骇然地看向屋中的年轻人,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袁铮拿起令牌在手掌心把玩,坐到椅子上淡淡道:“张大人请起。”

    “多、多谢将军。”张秉擦着额头的汗水,再无一丝嚣张。

    袁铮道:“令公子身体可还好?本将军一时失手打伤了令公子。”

    张秉哪敢说真话,抬手行礼惶恐道:“犬子无知惹下祸事触怒了将军,将军出手□□是犬子的福气。”

    见袁铮没说话,张秉不由心中升起担忧,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将军,下官无意冒犯,不知桑姑娘与将军是何关系?听闻桑姑娘有伤在身,下官府中有一名医可以为桑姑娘诊治。”

    袁铮淡淡道:“不用了,桑姑娘是本将军的好友。”

    张秉点头,袁铮又道:“本将军不日便要返回军营,只是令公子”

    张秉连忙开口道:“请将军放心,下官愿以人头做担保,保证桑姑娘在丰庆县的安全。”

    怕袁铮还不放心,又道:“犬子冒犯桑姑娘,蒙将军饶恕之恩下官回去后定要重重责罚!严加管教。”

    袁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若是无事,张大人就请回吧。”

    张秉松了口气,一颗心终于放回肚中,“多谢将军,下官告退。”

    出了门,张秉长出一口气,这才惊觉后背的衣裳不知何时早已被汗湿,心道,不愧是在战场上厮杀的人,光是这周身的气势,便足以让人胆寒,自己儿子这回能保住小命可谓是天大的幸事了。

    “走,回府。”

    张秉恢复原本的模样,严肃地看着在场看热闹的众人,说道:“以后若再有人敢找桑姑娘的麻烦,就是与本官过不去。”

    众人听罢全都目瞪口呆地看向桑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很快,张秉带着人离开,众人聚在一起议论无果后也各自散开了。

    二楼。

    房间里,桑遥坐在床上,见袁铮进来双眼快速扫了一遍,见他毫发无伤,脸上的担忧之色这才褪去,露出一个微笑喊了一声。

    袁铮冷硬的表情在见到桑遥后变得柔和许多,端着烧好的茶水走了过去放在床头。

    桑遥道:“袁大哥,张大人他们走了。”方才她担心袁铮,听见声音后住着拐杖在窗户处看见了,看见张秉带着人离开,十来个衙差什么也没做。

    袁铮嗯了一声,问道:“脸还疼不疼?”

    桑遥摇了摇头,“擦了药膏已经好多了。”她看着袁铮问道:“袁大哥,你打了张大人的儿子,他为什么没有抓你。”

    就在去年,她亲眼看着有个醉鬼不过是不小心将张淮撞到了,没过几日那醉鬼便被抓进了大牢,连去年冬天都没熬过便被人丢进了乱葬岗。

    袁铮看着她,半晌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放在桑遥手中。

    声音低沉道:“我叫袁铮,长川是表字,我现任朝廷五品武威将军,驻扎在百里外的边城。”

    “将军?”

    桑遥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令牌,令牌光滑厚重不似凡物。

    “袁大哥之前对我说的都是假的?”

    袁铮点点头,“我受伤是因被敌军袭击所致。”

    桑遥看着他问道:“军队里是不是很危险,会经常死人,袁大哥也上过战场吗?”

    见她眼中露出害怕的神色,袁铮双眸变得深沉,声音不自觉变得有些僵硬,“很危险,每一场战争都会死很多人,我上过战场也杀过很多人。”

    他盯着桑遥脸上每一分细微的表情,心脏慢慢加快,内心深处竟然滋生出一种许久未有过的名叫害怕的感觉。

    自从被烫伤失去痛感后,他便慢慢失去了害怕的感觉,即使敌军有千军万马野惊不起他内心一丝波澜。

    因他每次冲在最前面斩杀敌军,即使身中数刀也是面无表情,仿佛一个木头人一般,不倒下就不会停止战斗,杀人魔神的称号渐渐传开,身边的人看他的眼神也慢慢变了,从敬佩变成害怕厌恶,仿佛他是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他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可现在,他却极为紧张地盯着桑遥,害怕她露出哪怕一丝的害怕与厌恶。

    怀中突然一暖,桑遥扑进他的怀中,声音低低地,“袁大哥,你身上的伤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吗?”

    “桑姑娘,你”袁铮愣了一下,不明白桑遥为什么会这样。

    “叫我遥儿吧袁大哥。”桑遥说道。

    “袁大哥,你家里人为什么要让你参军,你没有痛感,受了伤也不疼,这在战场上该有多危险。”

    桑遥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心疼。

    “呵呵。”

    袁铮低低笑出了声,抬手抱住桑遥声音里满是愉悦,“别人都说我不怕痛就是不怕死,天生就是上战场的人。”

    “才不是呢!”桑遥有些生气,“受了伤不知道疼,袁大哥在战场上肯定不会将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这样很容易会因流血过多死掉的。”

    她松开袁铮看着他,“袁大哥,你才是最需要被保护的,生活的每一天都有危险。”

    袁铮内心震动,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又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幼时母亲因为他不能感知疼痛会变本加厉地折磨他,和玩伴一起玩的时候什么危险的事都是他在最前面,长大后进了军,带他的师傅会意常人难以接受的方式训练他,直到他倒下。

    “袁大哥,以后一定要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好吗?”

    袁铮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喑哑,“好。”

    转眼几日过去。

    自从张县令的一番话出来,桑家糕点铺俨然成了街道上最为独特的一家,每天都有人在铺子门前晃悠眼神奇特地盯着往里瞧。

    尤其是在看到张县令让人送来一大堆的道歉礼后,心中的好奇达到了顶峰,只是他们再好奇也没用,桑遥受伤后天天窝在家里糕点已经不做了,他们没法借口上门探听一丝半点。

    晚上。

    “有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袁铮将一桶冷水倒进洗澡的木盆中,试了试水温,对桑遥道。

    “嗯。”桑遥点点头,袁铮提着桶走出去转身将房门关好。

    腿受伤快半个月了,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桑遥每天只能打水简单地擦洗一下,现在左脚的扭伤终于好了,她便迫不及待地要好好洗个舒服。

    哗啦哗啦地水声在屋内响起,袁铮坐在门口,水声全部落入耳中,不经意地占据了他全部思绪。

    过了一会,他猛然站起身,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走到了院子里,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练起了剑法。

    房间里的水声逐渐停止下来,袁铮并没有发觉,完全沉浸在剑法中。

    “啊—!”突然,屋内传出一声尖叫,惊的袁铮心脏猛然一跳。

    “遥儿!”丢下树枝,袁铮几步来到门前,“遥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桑遥带着痛苦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袁大哥,我没事,刚刚不小心摔到了。”

    袁铮有些担忧,但又不能闯进去。

    片刻后又传出桑遥的痛呼声,伴随着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音。

    “遥儿!遥儿!”袁铮拍着门,却没听到桑遥的回应声。

    眉头紧紧皱起,袁铮大脑闪电般思考一瞬,伸手推开了房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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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

    ◎孽缘7◎

    “啊, 好疼!”桑遥摔到在地上,捂着右腿表情痛苦,刚刚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水渍滑到了, 想要扶着凳子站起来没想到用力过猛凳子翻倒了不说, 她又摔了下去。

    听见袁铮在外敲门,桑遥想要回应可腿实在太疼。

    “砰!”地一声房门被重重推开, 袁铮走了进来。

    “遥儿,你”刚一进房间便见到桑遥倒在地上, 泪眼汪汪地朝自己看过来, “袁大哥。”

    见她一脸痛苦,袁铮再顾不得什么,几步走过去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才将桑遥抱起,袁铮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僵硬起来,刚洗过澡桑遥浑身散发着湿热的气息, 清甜的梨香比以往更加浓烈,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长衫,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 眼睛不经意地一扫, 胸前肩膀处莹白的皮肤在烛火下映照下泛着朦胧的光晕。

    手掌托住的腰肢柔软纤细, 此时他感觉掌心似在发烫,一股莫名的感觉在内心升起。

    房间里安静地空气仿佛凝滞起来, 昏暗的烛光下气氛朦胧暧昧,桑遥脸颊通红地,双眼中带着盈盈水光与袁铮的视线对上,却在接触到男人隐含克制隐忍的目光时如同受惊地兔子般迅速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喉结动了动, 隐去了眼底幽暗如水的神色, 脚步稳稳地将桑遥抱去了床上。

    “桑大哥, 谢谢你。”温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股暖暖的气息拂过肌肤带起一股无法名状的颤栗。

    袁铮抿着唇将桑遥放在床上,松垮的衣衫从肩膀处滑落,一条早已愈合的疤痕落在袁铮眼中。

    “这道疤是怎么来的?”袁铮略带迟疑地问道。

    桑遥不好意思地将领口拉上来拢了拢,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闻言回道:“我也不记得了,我娘也不知道。”

    见袁铮神色有异,桑遥解释道:“我是被我爹娘收养的,这道伤疤应该是之前伤到的。”

    袁铮浑身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眼神变得奇怪,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目光沉沉地盯着桑遥追问道:“那你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桑遥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我爹娘说我被收养的时候只有三四岁。”

    “三四岁”袁铮口中喃喃自语,不可置信地看着桑遥。

    “袁大哥,你怎么了?”桑遥见他突然变得奇怪,担忧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我没事。”袁铮胡乱应了一声,脚步急促地跑了出去。

    房门关上,袁铮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桑遥收起脸上疑惑担忧的表情,“小八,痛觉屏蔽掉”说罢往床上一躺。

    “哎,有人伺候照顾的日子就要没有喽!”桑遥感叹一声。

    小八,【主人,要不要花1积分购买伤势恢复加速包呀?三天就能痊愈哦。】

    桑遥看着头顶的蚊帐,天气热了,又到了蚊子出动的季节,她盯着落在蚊帐上的蚊子说道:“1积分?可以考虑。”

    原剧情中袁铮是因为原主被张淮撕坏了衣裳才看到的疤痕,次日草草安排了一下原主的生活后便离开了。

    这次她因袁铮受伤,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立刻就走,丢下她这个伤患。

    桑遥不知道袁铮这一晚是如何的辗转反侧,她因为让小八开了痛觉屏蔽,倒是睡了个安稳觉。

    次日。

    醒过来的时候便见到早饭已经做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了。

    桑遥坐起身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叹了口气,穿好衣裳,下床拄着拐杖去梳洗了。

    一直快到中午,桑遥拄着拐杖正在艰难做饭,手中的碟子却不小心落在地上摔了粉碎。

    蹲下身想要清理,却一下没站稳倒在地上,左手按在碎裂的瓷片上,柔嫩的掌心被划破,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好痛!”桑遥抬起鲜血淋漓地左手,眼圈已经红了。

    “怎么回事?”袁铮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赶紧跑到桑遥身边蹲下身轻轻拉过她的左手,见好几道伤口都在流血眉头紧皱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听见他略显责备的话,桑遥委屈地抿着唇拼命压抑想要掉出来的眼泪。

    “我、我肚子有点饿了,想做点东西吃,不小心打碎了碗。”压抑的声音微微颤抖,袁铮蓦的一僵,低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些回来。”

    他将桑遥扶了起来,小心地走到椅子旁坐下,“别动,我去拿金疮药过来。”

    片刻后,袁铮拿着药走了回来,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用布帛清理了一下伤口附近,将金疮药撒在上面。

    “好痛!”金疮药对付外伤最有奇效,只是刺激性很大,伤口接触到的时候会有一股火辣辣的疼,等过一会便会消失。

    袁铮没有说话,沉默地将桑遥的左手包扎了一下,起身离开拿来扫帚将地上清理干净。

    袁铮速度很快地做了两个菜,桑遥坐在旁边看着他摆好了饭菜,“吃饭吧。”袁铮说道。

    从未有过的沉默气氛在二人之间蔓延,桑遥几次想要开口却在看到袁铮从未有过的冷漠表情后又将话咽了回去。

    吃过饭。

    桑遥坐在床眼睛有些迷蒙,这段时间因为受伤,每天无所事事,养成了饭后小憩的习惯。

    快要睡着的时候,桑遥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半眯的双眼看见袁铮有些模糊的身影坐在床沿边上。

    “袁大哥。”桑遥睁开眼,喊了一声,袁铮却似被惊到一般起身就走。

    “等一下。”桑遥拉住他的手又手撑着床坐起身。

    “袁大哥,你今天怎么了?”桑遥轻声问。

    袁铮转过身看着她,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唤醒,那张美的惊人的脸浮现在脑海中,看着面前少女询问的眼神,袁铮轻轻移开目光,冷淡道:“我明日就要离开这里回军营了。”

    “袁大哥”桑遥愣了一下,拉着他的手没有放开,拉开身上的被子移到床边上,声音带着无法忽略的低落与难受,“是不是我哪里惹袁大哥不高兴了?”

    袁铮没有说话,桑遥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才包扎好的伤口裂开,温热的鲜血溢了出来染红了袁铮的手心。

    “桑姑娘,快放开!”袁铮惊了一下,想要挣开桑遥的手,却又担心会伤到她。

    “桑姑娘?”桑遥有些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苦笑,“果然是我惹袁大哥生气了。”左手的鲜血滴落在地上,桑遥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因为此时她觉得自己的心比流血的手还要疼痛。

    袁铮的手掌沾满了桑遥的鲜血,握着他的手掌正在微微颤抖,少女粉嫩的唇瓣变得苍白,秀美也因疼痛微微蹙了起来。

    袁铮感觉心里很不舒服,看着桑遥红红的眼圈,内心陷入挣扎,片刻后似被打败一般,叹了口气温和地道:”遥儿,袁大哥没生你的气,真的,你伤口裂开了,要重新包扎。“

    桑遥鼻头红红地,眼底浮现水光,“真的吗?”

    袁铮点了点头,“袁大哥先帮你包扎伤口,再跟你细说好吗?”

    “嗯。”桑遥乖乖地放了手,洁白的布帛已经变成了红色。

    拿来包扎的东西,袁铮解开她手上的白布,桑遥痛的皱眉哼哼,袁铮道:“知道痛还伤害自己。”

    桑遥皱眉娇声道:“袁大哥今天变得这么奇怪,我担心袁大哥会离开我。”

    上药动作顿了一下,袁铮道:“我早晚都要离开的。”

    桑遥伸手抱住他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袁大哥,你当真不知我对你的情意吗?”

    袁铮身体瞬间僵硬,好一会才恢复正常,迅速给桑遥上好药包扎好,想要起身离开却被桑遥紧紧抓住了衣裳。

    坐在床边,袁铮的视线落在桑遥的手上,肩膀处传来温热的气息,桑遥道:“袁大哥,带我一起走好吗?”

    袁铮面无表情,眼底往日的温和柔情早已不见,恢复了一开始的冰冷淡漠,听桑遥这样说,他淡淡道:“军营里不能有女子。”

    桑遥“啊”了一声,情绪立马变得低落,抬起头看着眼中尽是失望与难过。

    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袁铮抬手摸了一下刚刚一瞬间似乎停跳的心脏,呼吸跟着乱了一下。

    二人一时无言,袁铮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脸,脑中思绪瞬息万变,半晌,似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勾起。

    表情变得温和,袁铮抬手摸了摸桑遥的头发,如同之前一般,“遥儿,军营中不能让女子进入,军令如山,袁大哥也没办法。”

    顿了顿,他接着道:“军情紧急,袁大哥必须要走了,等这场仗得胜,袁大哥就来接你我们一起回京城好不好?”

    桑遥眼神一亮,片刻后又暗淡下来,“真的吗?”

    袁铮点点头,“当然是真的。”说着他主动将桑遥揽进怀中,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你要相信袁大哥。”

    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桑遥,“这枚是我的私人令牌,若是有急事找我,拿着它道东街的‘洪氏’铺子,那里会有人将你的事情传给我。”

    桑遥看着手中温润的玉牌,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京城,文昌侯府。

    丧事刚过不久,府中的气氛显得无比苍白压抑,苏盼雪独自坐在凉亭中,看着荷花池里的锦鲤游来游去。

    “小妹,你怎么在这里吹风?”

    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苏盼雪扭头叫了一声“大哥”便又专注地看向荷花池了。

    苏立阳见妹妹这般忧愁,笑眯眯地走过去道:“我有一个消息,你听了之后保管能开心一些。”

    苏盼雪睨了他一眼,“什么消息?”

    苏立阳道:“边城之战大获全胜,长川就要回来了。”

    “真的吗?”苏盼雪眼睛一亮,立马坐直了身子看着苏立阳,“长川哥哥又打胜仗了!”

    苏立阳点点头,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是啊,我听说陛下得知捷报龙颜大悦,已经说要嘉奖长川呢。”

    苏盼雪十分高兴,问道:“大哥,你说长川哥哥会不会嫌弃我根本不会搭理我?”几年前她无视袁铮对她的情意嫁给了家世更好的文昌侯世子,本以为这是一门最好的亲事,老文昌侯赵权是跟着先帝打江山的老臣子,陛下亲封文昌侯爵位世袭罔替永享富贵,京中不知有多少女子挤破头想要嫁进来。

    只是那赵亭看上了她,文昌侯夫妇重视儿子亲自上门提的亲。

    本以为这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亲事,自己欢欢喜喜地嫁过来,五年来都不曾生下一儿半女,文昌侯世子赵亭却突发疾病而死,留下她成了一个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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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

    ◎孽缘8◎

    苏盼雪与文昌侯世子赵亭成婚两年也不曾有孕, 现在赵亭意外离世,她便成了自由身。

    这时,一个丫鬟来禀报:“小姐,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赵亭离世已经满月, 赵家无意久留苏盼雪在府中为赵亭守丧,因此, 在苏盼雪提出要回苏府的时候,赵家夫妇并没有阻拦。

    苏盼雪对苏立阳道:“大哥, 咱们回去吧。”

    回到了苏府, 苏盼雪先去了书房。

    敲门进去,见父亲正坐在书案前写字,苏盼雪没有出声,静静地站在一旁。

    好一会,苏靖才停下来, 苏盼雪上前屈膝行礼道:“父亲,女儿回来了。”

    苏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嗯,回来了就好好在家里待着, 这段时间就不要出门了。”

    苏盼雪点点头, 乖巧道:“知道了, 父亲。”她刚出门,随侍在苏靖身边的仆从苏安走了出来, 对苏立阳道:“大少爷,老爷请您进去有话对您说。”

    苏立阳点点头,看了妹妹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父亲。”苏立阳恭敬道。

    年逾四十的苏靖样貌温文儒雅,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 是皇帝亲封的文华阁大学士, 任太子太傅。

    苏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说道:“还有半个月便是你祖父的寿辰了,你代为父走一趟乾州。”

    苏立阳道:“是,父亲。”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却又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说道:“父亲,妹妹她心情不好,我想带妹妹去散散心,想请父亲应允。”

    苏靖提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渍落在纸上,他淡淡道:“身上戴孝之人不宜出门,你自己去便是了。”

    抿了抿嘴,苏立阳点头道:“是,父亲。”

    出了房间,苏盼雪看了他一眼,二人一同往花园走去,苏盼雪道:“父亲找你什么事?”

    “是祖父寿辰,父亲公务繁忙,让我走一趟乾州。”

    苏盼雪眼睛一亮,对苏立阳道:“大哥,带我一起可以吗?”

    “这个”苏立阳面色有些不自然,拍了拍妹妹的手,说道:“天气炎热,路上很辛苦,这段时间你也很辛苦,好好在家休息。”

    苏盼雪的脸色顿时变得失落,她眼神暗淡地道:“是父亲不让我去吧。”她一见苏立阳的表情就知道,从小到大大哥有什么都会给自己一份,偏偏父亲对她冷若冰霜,仿佛自己是个外人一般。

    “大哥,为什么从小到大父亲对我都这么冷淡?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她语气哀伤地问,她的夫君死了,可她从父亲脸上没见到一丝为自己伤心难过的表情。

    自从懂事以来她就隐隐感觉父亲不喜欢她,或者说,父亲喜欢的只有大哥一个人。

    苏立阳心疼地抱了抱妹妹,“怎么会呢,父亲是男子感情含蓄,我们是他的孩子,他怎么会不喜欢。”他抬手摸了摸摸她的头发,“父亲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见妹妹还是一脸忧伤,苏立阳安慰道:“大哥去一趟很快就回来陪你,算算时间,长川再过月余应该也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一起聚一聚。”

    “嗯,好。”

    丰庆县,桑家。

    “姑娘,该吃饭了。”

    一个约莫五旬的妇人走到院子里喊了一声,桑遥坐在树下的石桌旁捣鼓着什么东西。

    章嫂走了过去问道:“姑娘,这是什么?”

    桑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刚刚整理仓库的时候在地上的安格里发现的。”

    章嫂是袁铮走的时候花重金请来照顾桑遥的,为人忠厚老实,不该打听的不该问的她从来不会多一句嘴,将桑遥照顾的很好。

    见桑遥撬了半天也没弄开,章嫂道:“姑娘,先吃饭吧,这个我有办法,我兄弟家是做锁头钥匙生意的,待会拿过去让他帮你看看想想办法。”

    桑遥点点头,“好吧,那多谢章嫂了。”

    章杂货铺位于街道一条有些偏僻的巷子中,桑遥跟着章嫂走了好一会才到。

    “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刚刚走近,一个穿着深蓝色衣裙的年轻妇人从屋中走了出来,见章嫂过来,连忙上前招呼道。

    章嫂笑眯眯将手中的一条鱼递了过去,道:“弟妹,这是桑姑娘,我带她来找进发有事。”

    “哦哦。”那妇人点着头,指了指屋内说道:“进发在里面坐着呢,这会子正闲着。”

    二人走了进去,桑遥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坐在躺椅上休息,听见声音,睁开眼道:“姐,你怎么过来了?”

    章嫂把来意说了一遍,将铁箱子放在桌子上,“进发,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打开。”

    章进发拿起铁箱,铁箱保存的很好,上面的锁一点锈迹也没有,他仔细看了看,抬头对桑遥道:“这把锁制作的很特殊,是无法用蛮力能打开的。”

    桑遥点点头,“我试了好多办法都打不开。”她指了指上面的划痕有些不好意思。

    章进发点点头,“我能打开。”说着他站起身走到里屋,不一会拎着一个小木箱走了出来。

    打开木箱,只见里面装了很大大小小多形状不同的钥匙,将上面一层拿下来,露出下面的三把模样奇怪的钥匙。

    章进发拿起其中一把金色钥匙插进锁孔捣鼓了几下,片刻后,只听“咔哒”一声,锁头应声而开,几人都朝里面看过去,只见铁盒中放着一个用绒布包裹的东西。

    没有当众拿出来,桑遥合上盖子道:“多谢章老板。”

    回到家中,桑遥抱着盒子回了房间。

    将绒布拿出来放在床上,桑遥慢慢将其打开,表情变得疑惑。

    里面包着的竟然是几件小孩子穿的衣裳,桑遥把衣裳拎起来,从里面掉出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桑遥捡起床上的东西,是一个粉色小兔子模样的玉石吊坠,穿着的红线已经泛白,用力一拉便断掉了一截。

    看着手中的衣裳,桑遥突然想到,这应该就是以前养父母跟自己提到过放起来的东西。

    自己是收养的这件事,桑氏夫妇从来没有隐瞒过她,她问起亲生父母的时候,他们却摇头表示的确不知道,只说她小时候的东西他们都放起来了,等她长大了会交给她。

    后来养父母染病死亡,他们原来的房间成了放置杂物的小仓库,关于东西这件事被桑遥忘记了。

    桑遥会发现这个盒子,完全是意外,早在前几日桑遥便听说边城大捷,军队已经班师回朝,可她等了几天也没有等到袁铮过来接她。

    她拿着袁铮留给她的玉牌去了那个铺子,店家拿出一封信交给她,说是昨日才到的,本想今天送给她没想到她过来了。

    信是袁铮写给她的,上面只说他有急事,要等几个月才能来接她。

    桑遥不想一直等下去,她喜欢袁铮,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便决定将家里的东西全都卖掉,自己一个人上京城找他。

    在将小仓库里的东西全都搬出来后,桑遥才发现原来放床的床头地下有一个暗格,因为房间里是泥土地,地上有些黑,若不是她偶然注意到那里有一道奇怪的缝隙,估计怎么也不会发现。

    桑遥拿着小吊坠换了根红绳将其挂在脖子上,又将其他东西包好装进包袱。

    又过了两天,家中不需要的东西全都被桑遥卖掉换钱做了上京的盘缠。

    夏天是一年中雷雨最多的季节,前一刻钟还是晴空万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天边就聚起了大片的乌云,带起了狂风。

    咔——嚓——

    一道闪电划过,震耳欲聋的雷声在耳边炸开,紧接着豌豆大小的雨点争先恐后从天空落下。

    哗啦啦!

    大雨说来就来,紧紧半盏茶的时间,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公子!快,前面有座破庙!”青山用手挡在额头,与一个青年男子快速往前跑着,坑坑洼洼的道路上一不小心便踩得一脚泥水。

    “这老天,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二人站在破庙门前屋檐下整理着潮湿的衣裳,青山皱着脸抱怨。

    “公子,您衣服都湿了,咱们赶紧进去换一件吧。”

    青山见苏立阳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了,担心他生病赶紧道。

    苏立阳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点了点头,二人走了进去。

    破庙地方还算宽敞,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尊有些残破的菩萨,庙中被破坏的很厉害,像是有过一场打斗,看佛台上的灰尘便知这庙已然荒废了多年。

    许是有人经常在此歇脚的缘故,庙里的地上还算干净。

    苏立阳扫了一圈,只见一个人影蜷缩在佛台下面的角落里,侧着脸背对着他,不知道是男是女。

    “公子,先把衣裳换了吧,要是受了风寒可就遭了。”青山絮絮叨叨的将系在身上的包袱拿了下来,包袱里的东西用防水布包裹着,所以并没有被打湿。

    苏立阳换好衣裳,走到门口,暴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上发出又大又密集的声响,闪电划过天空紧随而来的是轰隆的闷雷声。

    青山换好衣服走到苏立阳旁边,看着外面丝毫没有停止迹象的雨,叹了口气道:“公子,再这样下去,咱们还要多少天才能到家啊?”

    天气炎热,每天赶路的时间本来就短,还一到傍晚就开始下雨,根本没法走,走走停停的耽误了好多天。尤其是今天,中午的时候没有休息想要多赶一点路,没想到那骡子突然就口吐白沫翻着白眼倒地死掉了。

    苏立阳拿折扇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就你话多,整天唠唠叨叨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青山年纪还小十四五岁的样子,被敲了也不生气,微微噘嘴说道:“公子,咱们的车坏了,是不是要走回去?我的脚今天都起泡了可疼死我了。”

    苏立阳摇了摇头,“你呀,天天待在府里不出门,你爹把你养的比我还娇气,走这么点路就受不了了。”

    青山是苏家的家生子,是管家的老来子,平日里看的比眼珠子还重要,只让他在苏立阳的书房端茶倒水,这次苏立阳出门,管家想让儿子出去长长见识,这才求了苏立阳让他把自己儿子带在身边。

    苏立阳转身回去想要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青山见状立马跑过来动作麻利地收拾出靠着佛台的地方。

    雨一直没停,夜幕开始降临,很快外面便黑了起来,青山早早地升起了一个火堆,支了个简单的架子把湿掉的衣裳挂在上面烤干。

    “青山,拿点干粮出来,我饿了。”苏立阳靠在佛台上伸着手道。

    半晌没听见动静,苏立阳睁开眼就对上青山慌乱紧张的目光。

    “怎么了?”苏立阳问。

    “公子,装干粮的包袱我忘记拿了。”骡子中暑死了,车厢便只能舍弃,二人离开的时候,青山忘记拿放在车厢里的干粮。

    苏立阳叹了口气,点了点他的脑袋,“你呀,回去我一定药告诉你爹,让他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青山苦着脸,“公子,都是青山的错。”

    苏立阳不再说话,闭上眼开始休息。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几个男人的咒骂身,“妈的,这什么鬼天气,一直下个不停!”

    “老三,别说了,咱们在这休息一晚再走就是了。”

    一行四人骂骂咧咧地走进了破庙,将身上滴水的蓑衣脱下放在一边。

    “这雨真大,妈的,衣服全湿了。”那个被叫做老三的男人长得肥头大耳,一脸横肉,口中不干不净地一直骂着。

    “小子,这堆火我们要了,你们赶紧收拾滚到一边去。”老三见苏立阳二人斯斯文文的书生相,便起了霸占他们火堆的心思。

    青山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瞪着眼睛道:“这是我们的火堆,你们想要就自己堆去啊,干嘛要来抢我们的。”

    老三被冲的脸颊肥肉抖动,见他朝自己翻了个白眼后心中的火气立马冒了出来,几个大步走了过去,抬脚就要将青山踹倒。

    “啊!”一声惨叫,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三便趴到了地上,脸重重磕在地上的瓦砾上,被划的鲜血直流。

    “臭小子,你竟敢伤我!”惨叫过后是愤怒,老三爬起身不顾脸上的鲜血,狠狠等着苏立阳伸手就去拔腰间的刀。

    “老三,冷静一点。”这时,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原本气势汹汹的老三一下子便不动了,冷冷看了苏立阳二人一眼,口中道:“你们给爷等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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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

    ◎孽缘9◎

    “大哥, 你干嘛拦着我,你看我的脸!”

    老三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几人边上,另一人给他止血上药。

    兄弟五人姓乔, 被称作大哥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 长着一脸的络腮胡子,他瞟了一眼苏立阳对乔老三说道:“天天毛毛躁躁的, 你看那小子的穿衣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你不要惹麻烦。”

    “我看他也没几斤几两, 不过是穿了身人模狗样的皮。”乔老三嘴上不屑, 可却打消了要收拾苏立阳二人的心思。

    “大哥,喝点酒去去寒。”一个专门照看包袱行礼的人拿出了几只水囊递了过去,另外两人则是熟练地在地上生了一堆火。

    络腮胡子男人饮了口酒,对几人道:“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们早点赶路, 东家还等着咱们过去帮忙。”

    乔老三哼了一声,说道:“迟点就迟点,这一趟货让咱们兄弟五人去送银子却没加几两, 那老小子真是比猴还精。”

    他脾气一向不好, 兄弟五人行走江湖, 遇到的麻烦有一半都是他闯下的。

    “好了老三,就你话多。”络腮胡瞪了他一眼, 吓得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抱怨。

    几人常年在外行走需要的东西都带的很充分,几人围着篝火将身上的衣裳全都脱下来用棍子树枝等物挑起来烤干,一边喝酒吃肉干。

    “咕咚!”

    响亮的咽口水声音在身旁响起,苏立阳看向青山, 见他眼睛频频往那边看馋的直咽口水, 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别看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青山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转了个身背对着几人捂上了耳朵。

    破庙内光线昏暗,苏立阳扫了一圈,只见一开始就在里面的那个人几乎维持着一个姿势蜷缩在那里连一步都没有一动,身形隐匿在黑暗中,仿佛不存在一般。

    桑遥靠在地上闭上眼睛,看似睡着了,其实心中清醒的很,刚才发生的事她全都听见了。

    而此时的桑遥心思全都放在周围的环境上,“小八,给我来一点除一下蚊子,我快被叮死了。”

    不得不说,夏天晚上的蚊子真是太多了,她坐在这里全身都裹上了黑衣也不行,蚊子尖利的嘴仍然能叮到她。

    【主人,你干嘛要自己上京城呀?反正再过一个月袁铮便会让苏立阳来接你去京都。】小八应了声,瞬间将桑遥身边的蚊子全都消除了,它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桑遥要这么辛苦地独自赶路,这大热天的,走了七八天了每天是吃不好睡不好的,走到山路的时候还要防止遇到野兽什么的,太辛苦了。

    伸手挠了挠刚刚被蚊子叮了的胳膊,桑遥道:“袁铮是害死原主的罪魁祸首,这个苏立阳也没少出力,为了他妹妹将原主送上了绝路。”

    原剧情中,袁铮因为苏盼雪丧夫的事情回到京城以后,便将来接桑遥的事情交给了回乡送寿礼的苏立阳。

    苏立阳与袁铮一同长大,他也是袁铮唯一能信赖的朋友,他知道袁铮喜欢自己的妹妹,也很乐见其成,只是后来没想到赵家会上门求娶,一边是无人做主的袁家,一边是重金求娶诚意满满的赵家,婚假之年的苏盼雪便选择了门当户对的赵家。

    在苏盼雪成婚后,袁铮却一直没有娶妻,对苏盼雪的关心也一如往常,后来赵亭意外离世,袁铮赶赴京城陪伴苏盼雪。

    在苏立阳得知袁铮要娶救命恩人的时候,他是非常生气的,因此在接原主去京城的路上,一个好脸色也没给她,反而因为她抢了妹妹的正妻之位愤愤不平,说了不少伤害原主的话。

    后来原主成了将军夫人后,苏盼雪整日以泪洗面,为了帮妹妹与袁铮再续前缘,苏立阳顺水推舟成了压死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

    桑遥紧闭的双眼睁开。

    这么疼爱妹妹吗?还真是让人羡慕呢。

    夜深了。

    破庙里的几人都各自安睡,那兄弟五人睡姿粗鲁鼾声如雷,搅得苏立阳二人无法安睡。

    “公子,我睡不着。”黑暗中,青山又开始抱怨,“这一夜睡不好,明天还怎么赶路啊,这些人也太粗鲁了。”

    苏立阳也被吵得心头无名火起,却无法因为打鼾这寻常不过的事找麻烦,听青山抱怨他也只能道:“明天等他们走了咱们再睡一觉就是了。”

    “哎,以后再也不停爹的话出来长见识了,太辛苦了。”青山咕哝了一句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脚步很轻,苏立阳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月光从漏风的庙墙里照进来,苏立阳看见一个浑身漆黑的人走了出去。

    “啊-!”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夜空,惊醒了破庙里的众人。

    “女人的声音?”旁边的人点起火把,照亮了屋子,有人惊讶道:“这大半夜的哪来的女人?”

    苏立阳倏然站了起来,眼睛朝角落里看去,那个裹着黑衣的人并不在那里。

    “放开我!臭流氓!”

    桑遥用力甩开乔老三的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啪”地一声,乔老三脸上一痛,铜铃般的双眼登时睁大,口中骂道:“小蹄子竟敢打我!”说着一把将桑遥推倒在地上。

    “老三,这么晚不睡,你在干什么?”几人走了出来,乔老大不耐烦道。

    乔老三哼了一声,又嘿嘿笑道:“大哥,没想到在这个破地方还能遇到这么美的小娘皮。”

    几人的眼神都落在地上的桑遥身上,乔老三走过去抓住桑遥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大哥,你看!”

    月光下,桑遥美丽如山中精灵的模样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一双泫然欲泣的水眸楚楚可怜,殷红的唇瓣因吃痛而半张着露出洁白的贝齿与粉红的小舌,外袍在挣扎中脱落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下巴尖尖皮肤白皙,如皎洁的月光般泛着柔和的光晕,黑与白的极致,少女如同夜间坠落的精灵,美的勾人心魄。

    “咕咚!”

    不知是谁吞咽口水的声音,惊醒了已然看呆的乔家兄弟。

    “好美!”乔老四眼神痴迷喃喃道。

    乔老大作为五兄弟之首,行事极为谨慎,他盯着桑遥问道:“你是谁?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还没等桑遥说话,乔老三便道:“大哥,这小娘皮一直在破庙中,咱们进来躲雨的时候我就见到了,她一直缩着,当时我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就没有注意,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绝色佳人。”

    “放开我!”头皮传来拉扯的剧痛,桑遥挣扎着狠狠一下抓在乔老三的胳膊上,乔老三吃痛放开了桑遥。

    桑遥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乔老三抹了一把胳膊上的鲜血,露出一个森然淫邪的笑容,“要不是老子半夜出来□□,差点错过了送上门的美味。”

    其中意思在场的人都很清楚,乔老大皱了皱眉觉得桑遥来历不明样貌又如此惑人,恐有陷阱,便道:“老三,这女子孤身一人在此恐怕有诈,还是不要动她为好。”

    乔老三浑然不在意,跑了几个月了也没摸过女人,见天见到这么漂亮的那可是天赐的好机会。

    “大哥,有咱们兄弟五人在,任凭谁也休想讨得好处,你怕什么!”

    破庙内。

    “公子,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啊?”青山坐在苏立阳身旁有些担忧地看着外面。

    苏立阳听到了乔老大的说的话,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宿在破庙中,怎么想都有些怪异,况且这么晚了,她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和乔老三撞在一起,怎么看都让人有些怀疑。

    “再等等。”苏立阳不急不缓地说着,微微闭上眼。

    乔老三不管大哥在顾虑什么,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桑遥,走过去将她一把抓了起来。

    “放开我!呜呜。”桑遥尖叫着,用力拍打他抓着自己的胳膊,可她的力气对于一个成年壮汉来说如同奶猫一般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乔老三拖着桑遥往里走,苏立阳二人听见声音看了过去,庙中不比外面明亮,一开始只看到乔老三抓着桑遥走了进来,见他门看着袭击,乔老三哈哈大笑道:“臭小子,看什么看,还不快滚出去,别妨碍老子办事。”

    苏立阳俊美的面容一冷,如同冬日的新月散发着凛凛寒气,乔老三表情一僵,笑声戛然而止。

    “呜呜呜,放开我!救命啊!!”桑遥挣扎着往后退却无济于事,锋利的指甲将他的胳膊抓处道道血痕,有的已经往外渗血,可乔老三却像没有感觉般右手如铁钳般拽着桑遥的手腕往里拖。

    “小八小八,你刚刚撒了多少迷魂散?这人怎么变得跟机械人一样了?”桑遥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感觉手腕都快要被他捏断了。

    【就一点点呀。】小八有些心虚,刚刚撒药粉的时候它打了个喷嚏手一抖,不知道洒了多少。

    一听写心虚的调调,桑遥顿时感觉手腕更疼了。

    “呜呜,公子救我!”快到苏立阳面前的时候,桑遥泪流满面对朝他求救,梨花带雨的模样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苏立阳也不例外,与桑遥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狠狠跳动了两下,闷闷的声音甚至传入了他的耳中。

    “慢着!”苏立阳沉声道。

    乔老三根本不看他,拉着桑遥继续往前走,苏立阳转身一把抓住了乔老三眼神锐利,“放开她。”

    “哟,英雄救美啊。”乔老三停下脚步,阴森森地看着苏立阳,“小子,刚才的帐还没跟你算,你可别自寻死路。”

    “公子,救救我!”桑遥哭喊的声音都变了,伸手朝苏立阳求救,被她这样看着,苏立阳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心疼,似愤怒。

    他拦在乔老三面前,眼中并闪着寒芒,从腰间取下一柄闪着冰冷寒意的软剑,“放开她。”

    见他们起了冲突,乔家师兄弟走了过来,将苏立阳几人围在中间,乔老大道:“阁下与这女子有什么关系?”

    苏立阳道:“萍水相逢。”

    乔老四眼神落在桑遥那张惊慌害怕的脸上,心中升起一股火来,冲着苏立阳道:“跟你没关系就少管闲事,不然让你知道我们兄弟的厉害。”

    苏立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强抢民女,竟还如此嚣张,这闲事我今天管定了,不怕死尽管试试。”他从小跟着御林军总教头习武,一身武艺与袁铮不相上下,行走江湖数年从未遇到过敌手,这乔家兄弟虽人多势众,但在他看来真正能与他过招的不过乔老大一人而已。

    乔老三见兄弟过来,得意一笑拽着桑遥往角落走去。

    “公子!公子救我!”桑遥大喊着,眼神愈发恐惧绝望。

    苏立阳眉头紧皱抬起剑,森然道:“既然你们听不懂人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罢朝着乔老大刺了过去。、

    “大哥小心!”“大哥小心!”几人一下子散开,乔老大早有准备,拔出腰间的宽刀挡了过去。

    然而,苏立阳并没有攻击过去,趁着乔老大后退之时,一个转身脚踏旁边的柱子借力腾空朝乔老三刺了过去。

    “老三,小心!”乔老大大喊一声扑了过去。

    身后劲风袭来,乔老三来不及抵挡,将桑遥甩到一旁,就地一滚躲了过去。

    “小子找死!”见兄弟差点被杀,其余四人全都举起武器冲了过来,几人缠斗在一起,顿时,破庙中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和刀剑碰撞发出的响声。

    桑遥被甩到一旁的时候撞到了柱子上,当场就昏迷了过去,躲在佛台后面的青山见状小心翼翼地将桑遥连拖带拽地拉到了远处的角落躲好。

    【主人,你是对英雄救美有什么执念吗?】桑遥躺在地上,二人识海内闲聊。

    桑遥,“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小八:【这招你用过】

    桑遥“哦”了一声,笑着道:“一招鲜吃遍天,招不再多管用就行”,她意识看向打斗的几人,苏立阳不愧是禁军总教头教出来的,一柄软剑使得出神入化,以一敌五不落下风。

    “本来我还在想要怎么接近这个苏立阳,没想到正好碰上这几个猪头,就拿来用用咯。”

    小八:【好有道理。】

    桑遥趁机给它科普,“我跟你说,自古以来英雄救美都是推动故事发展最出效果的,一见钟情始于美色,懂不懂?”

    小八:【我是机器人,不大懂】

    桑遥:“聊天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桑遥睡醒哦不,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啊,嘶,好痛!”刚想撑着手坐起来,冷不防手腕处传来一股刺痛,手一软又倒在草堆上。

    “公子,姑娘醒了!”坐在门口的青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站起身见到桑遥已经醒了过来,朝不远处的苏立阳喊了一声。

    “姑娘,小心点。”苏立阳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将桑遥扶了起来。

    “多谢公子。”桑遥坐起身看向四周,已经不见那乔家兄弟的踪影了。

    桑遥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苏立阳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怀。”

    桑遥感激地笑了笑,站起身往门外走。

    外面天气晴朗,昨天傍晚的倾盆大雨的痕迹已经没有了,地上也变得干燥起来。

    “姑娘,这里有水。”青山喊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荷花池,池子不大,应该是以前寺庙的人修建的。

    桑遥笑了笑走了过去。

    “公子,这姑娘真好看。”青山看着桑遥的背影,口中喃喃道。

    啪地一声,扇子打在头上的声音,青山哎呦一声摸着头,抬头看向苏立阳,却在接触到他寒冰般的眼神后,默默用手捂住了嘴巴。

    破庙中,几人坐在地上,苏立阳见桑遥摸着左手手腕面有痛色,便将随身携带的药酒递了过去,“姑娘,试试这个,对你手腕的伤应该有用。”

    桑遥接过来感激道:“多谢公子。”

    苏立阳道:“在下姓苏,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桑,我可以叫你苏大哥吗?”桑遥倒了药酒擦在手腕上,对苏立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心跳漏了一拍。

    苏立阳怔了一下,不知为何,他见到这个少女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看她随自己笑,心里便会觉得很开心。

    “当然可以,桑姑娘。”苏立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咕噜~”

    腹鸣的声音响起,一旁地青山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肚子。

    苏立阳略略尴尬地解释了一番,桑遥点点头笑着道:“我带了干粮。”说着站起身走过去将自己的包袱拿了过来。

    “这是我在路上买的饼,苏大哥,青山小哥可以先垫垫。”桑遥笑着道。

    青山看了眼苏立阳,立马伸手接过,“多谢桑姑娘。”

    苏立阳接过了饼道了声谢,问道:“桑姑娘为何孤身一人在这破庙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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