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点头,时傅嘴角微微上扬,那双注入夜色的眼眸,像是被刚刚湮灭的黑炭,散发着淡淡的余温。

    时傅拉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只是轻轻地握着,不像恋人间那般亲密,也不像朋友拉着手腕那般生疏。

    林嘉因被他拉着,两人身体微微错开,她跟在他身后慢了半步,她抬眼,越过肩膀打量着他的半边侧脸。

    他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男人。

    第一次,他问,要不要去喝一杯?

    第二次,他说,一起过个周末吧。

    而她,两次都点了头。

    林嘉因看着前方的街道,这不是他们刚才停车的方向,她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但也没问。

    就这么走了两分钟,林嘉因和时傅在一个拐角处停下,眼前停了一辆跑车,在狭窄的街道里甚是扎眼,接着,跑车旁边的男人将车钥匙递给了时傅。

    “还需要什么吗?”卫峰站在时傅身侧,目光微微往林嘉因脸上扫了一眼,他认得,是林栖路的那个女人。

    “那辆车在前面停着,你开回去吧。”时傅说。

    “好的。”卫峰应下,然后往宾利停的方向走。

    林嘉因的视线落在面前的黑色跑车上,她之前服务的汽车品牌比较多,对眼前的车也有大致了解。

    莲花跑车,一个颇富传奇色彩的的品牌,来自英国的顶级轿跑,为赛道而生,很多品牌都有独特的定位,但莲花没有,它很极端,买它的人基本就一个目的,那就是玩车,设计师用毕生的精力来追求极致的驾驶乐趣,所以全球产量很低,曾经一度面临停产,沉寂了十几年,如今被一个国内的汽车品牌收购了。

    时傅看她的目光就知道,她懂,他笑了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林嘉因嘴角挂着浅笑,抬眼看着他,这个男人确实迷人。

    林嘉因上车系好安全带,时傅绕过车身上车关门,随后,大灯亮起,跑车在巷子里发出性|感的轰鸣声,黑色的莲花如同一头野兽蓄势待发,压迫感十足,引得旁边的路人纷纷拿起手机拍照。

    他们穿过狭窄的巷子,驰|骋过川流不息的高速,最后行驶在荒无人烟的不知名公路上。

    “要去哪儿?”林嘉因看着车窗外茂密的丛林,夜色下黑压压的一片,但几乎不见人烟,连车都很少。

    “去山里,把你卖了。”时傅握着方向盘,笑着扭头看了她一眼。

    “死之前拉上你。”林嘉因笑着说。

    车内放着音乐,时傅低低地笑了,外面下着雪,在车灯的照射下唯美飘落,山间无人的公路上,莲花穿过夜色和风雪,仿佛要带着他们去另一个神秘又浪漫的未知国度。

    最后,车子驶入一个度假村,在一栋一层高的别墅前停下,时傅直接将车停在车库,然后和林嘉因开门进去。

    林嘉因进入客厅,看得出来这栋房子不常住人,比起他们常去的屿季酒店,里面空间并不大,有种被包裹的安全感,装修以暗色调为主,和酒店顶层的风格很像。

    客厅里,壁炉已经燃着了,在这样的雪夜显得很温暖。

    时傅拉开窗帘,整面的落地窗露出来,林嘉因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的雪渐渐变大,在路灯下像是起了雾。

    时傅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睡衣,来到客厅扔在林嘉因身上。

    林嘉因拿起来打量了一下款式,她抬头看着时傅玩笑道:“不会有人穿过吧?”

    时傅轻笑,也在沙发上坐下,翻出衣服的吊牌在她眼前晃了晃:“吊牌还没剪。”

    时傅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这些衣服和生活用品确实是今天刚送来的,他也不曾带女人来过这里。

    “动作够快的。”林嘉因看着他轻笑,她也就是在吃完饭才答应的他,而他已经准备好了这些。

    “凡事要讲究效率。”时傅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倒在醒酒器里。

    林嘉因笑了笑,两人认识到现在,她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某个公司的老板或者高层,不知道在他手下工作的员工是什么体验。

    时傅解|开衣服的扣子,准备换上家居服。

    “等一下。”林嘉因打断了他。

    “嗯?”时傅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停下了。

    “出去走走吧。”林嘉因看着窗外。

    时傅看着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了。

    “想看雪。”林嘉因又说。

    时傅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原本想说会冷,但看着她望向窗外的目光,最后没有拒绝:“先喝点酒暖暖。”

    林嘉因拿来两只红酒杯,倒到三分之一处递给他:“快喝。”

    “这瓶酒不错,你不要暴殄天物。”时傅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催着喝酒。

    能被他说不错的酒,那肯定不错,但此刻林嘉因才不管什么暴殄天物,仰头一口饮尽了。

    “走吧。”林嘉因放下酒杯。

    时傅看着她这番动作笑了,像个第一次看见雪要闹着出去玩的小朋友,在她的注视下,时傅放下酒杯,穿好衣服,两个人出门了。

    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踩在上面很松软,两人穿着黑色的大衣,步伐很慢,中间依旧隔着微微的距离。

    他们的关系,可以顺从身体的欲|望亲|吻拥抱,甚至是更亲密的身体接触,但奢侈的反而是牵手。

    “我小时候在英国长大,但总感觉那里的雪和燕城的不一样,回到家就觉得很亲切,刚回来的那年和朋友打雪仗堆雪人,什么形状的都有。”林嘉因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那是她最无忧无虑的年纪。

    时傅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她:“你在英国长大?”

    “嗯。”林嘉因抬头,嘴角挂着笑,还没从刚才那段回忆里走出来。

    时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思绪一瞬间有些飘远,但很快又被眼前的画面拉回了现实。

    路灯下,她红唇妩|媚,发丝慵懒,头发上落了雪花,沾染着路灯暖黄的光晕,像是电影里的桥段。

    “Jessie真好看。”时傅笑着拂去她头上的雪花。

    “这张嘴骗了多少女孩子?”哪个女人能拒绝这样的夸赞,林嘉因笑着抚摸他的脸。

    时傅手放在她后腰,一把将她带到怀里:“我可没骗过人。”

    两人离得极近,眼睛里倒影着彼此的脸,林嘉因慢慢感受到了他的体温,隔着衣服相互传递,温热的呼吸调|戏着彼此的神经,泛起细密的痒。

    有一片雪花落在林嘉因唇上,时傅看着那瞬间化成的水渍,低头吻上了她的红唇。

    在时傅的吻落下的那一瞬,林嘉因环上他的腰,闭上了眼睛,他的唇很凉,仿佛比那片雪还要凉。

    和不爱的人接吻,只是一个动作而已,脑子是清醒的,更不会有期待或者失落这些情绪,但林嘉因不知道,此刻她是否还一如既往的清醒。

    浓雾下的雪夜,昏黄路灯下的圣诞节,暧|昧上头的那一刻,他们听着自己的心跳尽情拥吻.

    回到别墅,关上门的同时林嘉因被时傅抵在墙上,衣服散落了一地,随着他移动的步伐两人落在了床上。

    他们之间有很多次亲吻,蜻蜓点水的,热烈撕咬的,但都和刚才的不一样,路灯下的那个亲吻,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但到底哪里不寻常,她还来不及细想,那点苗头已经被熟悉的情|欲遮盖了。

    时傅抱着林嘉因走进浴室,又抱着她从浴室出来,房间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壁灯。

    一道光,一道影,光影交替,错落昏昧。

    身体在室外沾染的凉意彻底消失了,林嘉因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喜欢彼此洗完澡后的湿漉漉,喜欢泡沫从头发蹭到他胸膛的光滑和痒,还喜欢他手臂充血后青筋暴露的狂野,最喜欢的还是他撕碎禁|欲虚妄的伪装——

    问上那么一句:Jessie,好吗?

    他很有涵养,很绅士,会主动做好措施,林嘉因看着他的动作,突然起了试探的心思。

    “不要用了。”林嘉因抓住他的手。

    在她说完的那一刻,无声的暗夜里,林嘉因感觉到他的眼神变了,那是比周遭环境更为浓重的幽深,他的视线太过赤|裸,带着无法遮盖的侵略性。

    两人在昏暗中沉默着,时傅突然俯身直视着她的眼,带着探究的意味,看了又看,他逐渐凑近她的耳边,嗓音带着些许沙哑:“Jessie,不可以跟男人说这样的话。”

    林嘉因嘴角上扬,抚摸着他潮湿的头发:“为什么?”

    “因为……”时傅顿了顿,注视着她妩|媚的眉眼,“男人在床上都是混蛋。”

    他想吗?毫无疑问,他是想的,但她现在躺在自己身下,他得对她的身体负责。

    “Rhett,我好爱你。”林嘉因主动缠上他的脖子,主动吻他。

    听见她说的“爱”字,时傅笑了笑,女人迷糊起来也是什么都能说出口的,但他清楚里面的真真假假,不过,这不妨碍他心头漫上的愉悦,刚才的插曲很快翻过去了,停滞的温度被她的吻重新点燃。

    刚才短短的半分钟,林嘉因的心思却是变了又变。

    他温热的呼吸倾洒在她耳旁,但她却无比清醒,林嘉因想,人果然禁不住试探,这是她第一次试探别人,也是最后一次,但就在她的心一寸一寸往下沉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他沙哑的声音。

    他用更深刻的力量将她捞起,并且让她更加沉迷。

    在这段关系里,性是自由的没错,但这份自由是有尺度的,它建立在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如果到头来伤害了自己的身体,那她就是最大的笑话,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身为女人,最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一定要有说“不”和保护自己的能力。

    如果他刚才答应了她的提议,林嘉因会很失望,在她这里,做好安全措施并不是一个男人的加分项,而是她的底线。

    但当他说出那句话时,他的欲|念,他的涵养,还有他对她的爱护和尊重,林嘉因不受控制地想和他贴得更近一点,不受控制地想在圣诞夜的大雪纷飞里,和他肌|肤相|亲,耳|鬓厮|磨。

    结束后,林嘉因躺在他的臂弯平复着呼吸,房间的窗帘没完全拉上,留了几公分的距离,雪还在下,这一刻显得无比静谧。

    “抱我去浴室。”林嘉因从窗外收回视线,勾上他的肩膀,但说完后她愣了愣,忽然发觉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黏人。”时傅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抱着她走进浴室。

    从浴室出来后,林嘉因换上那件V领镂花的黑色睡裙,遮到大腿的位置,袖子从肩膀到手腕由窄入宽,走路甩起来带着点随性,坐下来又有点慵懒,显得腰细腿长。

    无尽的长夜需要放纵的情|爱和烈酒,林嘉因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他刚才说还不错的酒,然后把腿放在了他身上。

    “腿酸。”林嘉因的脚在他腿上慢慢磨|蹭,她很想知道,他能纵容自己到什么地步。

    时傅抓住她的脚踝,顺势往身边一拽,她整个身体都被带到他身边,轻得根本不费力气,时傅抬手,在她纤细的小腿上生疏地按摩:“Jessie,如果以后你的先生没我这么好,咱们不能嫁,知道吗?”

    林嘉因笑了:“嫁给你好了。”

    时傅手上的动作停住,视线从她冷白的肌肤缓缓移到她的脸上,他沉默地看了她许久,又过了几秒,时傅嘴角微微上扬。

    “好啊。”他轻声慢语。

    林嘉因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她在开玩笑,但她清楚地感觉到,他不是,如果此刻她点头,或许他明天就会带着她去民政局。

    到底是怎样的人,会把爱情和婚姻看得如此云淡风轻?

    “你交过几个女朋友?”林嘉因突然问。

    时傅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酒杯,烈酒入喉,徒留一片辛辣清冽的冰凉。

    “三四个?四五个?记不清了。”时傅望着窗外,目光如雪色般空寂。

    “最长的多久?”林嘉因收回腿,身型被睡衣勾勒出曼|妙的轮廓。

    “两三个月吧。”时傅说。

    林嘉因笑了笑,这些女人可能和她现在的角色没什么区别,只是有些女孩儿想要一个女朋友的身份,而他恰巧不在乎,也就给了。

    两人认识这么久,林嘉因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他。

    说他绅士,又很放|荡,说他温柔浪漫,林嘉因能看到他眼里的伪善和幽暗,说他成熟持重,他有时候总爱学她说话,像个小孩子。

    这一刻,林嘉因好像找到了那个词,是温和。

    温和的人才最冷漠,因为不会把无关紧要的事放在心上,所以不会轻易动怒,而想要的一切又唾手可得,表面上看,对谁都温柔款款,但内心深处,其实对谁都不在乎,所以最后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感觉,就是恰到好处的温和。

    说到底,他是个极度冷漠的男人,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真正的冷漠。

    “怎么?要查家底了。”时傅将她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边。

    “你可禁不住查。”林嘉因靠在他肩膀上笑了笑。

    时傅轻笑,他确实交过几个女朋友,可时间都不长,要么是对方嫌他工作忙,要么是他厌倦了对方的任性和小脾气。

    其实,如果那天林嘉因说想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在一起,时傅也是接受的,对于他来说没有区别,反而是她说不干涉彼此的生活,让两个人在不知不觉中相处了这么久。

    “心里还是很干净的。”时傅笑着把她抱在腿上。

    “是吗?让我看看。”林嘉因跨坐在他腿上,手移到他的领口缓缓解|开两颗扣子,指尖在他胸|膛慢慢划动。

    微凉的触感逐渐漫延,时傅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睫毛,确实如他所说,他心里是干净的,或者说是空白虚妄的,因为很少有人能真正走到他心里。

    经济条件太悬殊的话,身体的亲密关系仿佛就成了交易,他不喜欢发泄式的欲|望放|纵,他只是想找一个跟他待在一起不拘束、能聊得来的人,偶尔出来见个面,以此来缓解长夜的孤独,至于爱情婚姻,时傅没想过。

    这样的关系听起来简单,但这些年,他只遇到过她。

    她是唯一一个在床上他想主动去抱着的女人,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很舒服,很安心。

    “看清了吗?”时傅抓住她的手。

    林嘉因抬头,两人离得很近,他的眼眸无波无澜,她忽然很想知道,刚刚她开玩笑说嫁给他,沉默的那十几秒,他在想什么。

    不在乎,无所谓,所以没有期待?

    “或许看不清更好。”林嘉因看着他的眼睛,他深邃的眼眸总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但仔细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时傅笑了笑,向后靠在沙发上,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胆小鬼。”

    “明天做什么?”林嘉因也向前,扑进他怀里。

    “秘密。”时傅手指她背上划过。

    “不要是惊吓就好,毕竟我胆子很小。”林嘉因说。

    时傅笑了笑,顺着现在的姿势抱起她往卧室走;“那得好好吓一吓你。”

    酒精的作用下,林嘉因确实困了,两人回到卧室,她侧躺着,他从身后抱着她,仿佛是情人间最亲密的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林嘉因都快睡着了,但忽然感觉到了他的触碰。

    “Jessie,不要穿衣服了。”时傅说着,被子下开始扯她的睡衣,V领的设计露出她雪白的肩头。

    “不想睡了吗?”林嘉因说完,睡衣已经被他扔在了一旁,身体触碰到的瞬间,好像每寸肌肤都得到了满足。

    “好好睡觉,别乱想。”时傅重新从背后抱着她,闭上了眼。

    林嘉因忍不住笑了,倒是她乱想了,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林嘉因气不过拧了一下。

    最近这几次,他们睡觉的时候渐渐的不喜欢穿衣服,被子下|体温混合,棉质的布料轻轻触碰着身体,很舒服很美妙。

    说好的睡觉,时傅的手逐渐情不自禁起来,林嘉因混沌的思绪被他牵动,她转过身面对着他。

    “好好睡觉。”林嘉因用他的话噎他。

    “不睡了。”时傅声音沙哑,手放在她唇上慢慢摩挲,看着唇瓣在夜色里开出颓|靡瑰丽的花朵,然后他低头吻了上去。

    林嘉因随着他的声音和视线一起沉|沦,身体随着被酒精侵占的思绪一起变轻。

    她喜欢昏暗的环境,模模糊糊的轮廓,朦朦胧胧的氛围,湿热的空气漫过一寸寸肌肤纹理,她游离在他的灵魂边缘,他燃烧着她的孤独恋歌。

    最后,用直击心海的声音惊动月光,用不知廉耻的渴|望抵过黑夜漫长.

    清晨的阳光照进学校宿舍,童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她看着没有回复的消息,愣了很久。晚上的饭局,她以为时傅会去,但是直到结束他也没出现,向赫说他有事去处理了。

    而她发出的消息,一夜未回。

    童安感觉眼眶很酸,这份感情,是小心翼翼的,是隐忍克制的,是不敢说出口的,她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所以她努力往前追,想和他靠得近一点,想让他看到自己的闪光点,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她好像越来越看不到希望。

    有时候,他的笑容和言谈举止,让童安感觉自己在他心里是特别的,但更多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和其他女人好像没什么区别。

    酸涩的情绪越积越重,压得她心口难受,童安放下手机,用被子蒙住了眼睛.

    时傅和林嘉因醒来,已经快中午了,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到处都被大雪覆盖。

    他们在附近的餐厅吃了饭,然后去了马场,跑道上的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刚刚一路过来,林嘉因粗略地看了一眼,度假区的布局格调很高端,路边看似不起眼的树木,都是珍稀品种,可以想象来这里的人都是什么身份。

    “会骑马吗?”时傅问她。

    “好久没骑过了。”十四岁回国后,林嘉因就没再碰过。

    “待会儿我教你。”她的答案和时傅猜测的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他预感她是会骑的,就有一种感觉,他喜欢的东西她好像也都有涉猎。

    “那先谢谢老师了。”林嘉因笑了笑,没想到他竟然带她来骑马,怪不得出门前让她换了件比较方便的衣服。

    时傅看着她的脸,她今天没有化妆,只涂了口红,但还是那么赏心悦目。

    “怪我,忘了带些化妆品过来。”时傅很想捏一捏她的脸,然后也照做了。

    “看来还是经验不足。”林嘉因笑着揶揄他。

    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时傅手上的力度重了一些,林嘉因也不甘示弱,去掐他的腰,她知道他哪里怕痒。

    “好了别闹了,多大的人了,让人看见笑话。”时傅在她脸上他刚刚捏的地方,又轻轻揉了揉。

    “反正没人认识我,应该有不少人认识你吧。”林嘉因猜他是这里的常客。

    “我只是偶尔过来。”这个度假村是铭安集团的产业,时傅喜欢赚富人的钱,这是他二十六岁独立领导铭安后的第一个项目,但平常也只有工作需要才会过来。

    不远处的休息室内,向赫看着外面两个人的小动作笑了,这倒是他第一次看见有女人以这样的相处方式站在他身边,而旁边的程浩,正在疯狂偷拍,不枉他拉着向赫早早地跑过来看热闹。

    向赫看着林嘉因,那张脸确实很熟悉,但向赫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时傅和林嘉因在外面闹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将时傅的“宝贝儿子”牵过来了,林嘉因远远地看过去,那是匹纯黑的马,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压迫感也越来越强烈,周围的马看到它甚至都不受控制地离远了些。

    工作人员将马交到时傅手里,林嘉因看着眼前的马移不开眼,它的毛发柔顺黑亮,身躯高大,头颅微微扬着,透露出傲睨一切的高贵与霸气。

    “它叫凛冬,今年三岁了。”时傅像介绍儿子一样,手在它头上抚摸。

    “什么品种?”能让其他的马有那样的反应,肯定是血统上的绝对压制。

    “纯血种。”时傅笑了笑,如他所想,对于马她也是懂的,突然有一种心灵契合的感觉。

    林嘉因心中了然,纯血种在马中算是顶级的血种了,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确实很有钱。

    凛冬是时傅三年前在阿拉伯以970万美金拍下的,它的父亲是名驹“苏和”,母亲是名驹“洛神”,凛冬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名门后代,驰骋赛场获奖无数。

    “喜欢吗?”时傅看着她。

    “会有人不喜欢吗?”林嘉因的视线一直落在凛冬身上。

    时傅笑了笑,很喜欢她的诚实:“等以后配种了,送你一只小马驹。”

    公马一般到四岁就可以配种了,不说昂贵的配种费用,这样的名门后代到时候肯定会有无数人竞相出价。

    “这位先生出手真大方。”林嘉因轻笑,以他的身份,取悦一个女人的确很容易。

    “试试吗?”时傅看得出来她很喜欢。

    林嘉因摇了摇头:“性子太烈了。”

    凛冬确实算不上温顺,时傅抓住林嘉因的手,在马头上轻轻抚摸,看着它的眼睛道:“待会儿要乖一点,知道吗?”

    凛冬似乎听懂了时傅的话,知道林嘉因是自己人,他低头,在林嘉因头顶轻轻蹭了蹭。

    “是母马吗?”林嘉因玩笑着说,他对雌性物种的确有一套手段。

    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时傅凑近她耳朵,咬了一下:“公的。”

    马鞍已经换成双人的了,时傅翻身上去,向她伸出了手。

    林嘉因抬头看着他,雪后初晴,天光乍泄,一人一马站在她面前,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更耀眼。

    她缓缓伸出手,触碰到的瞬间,被他紧紧握住,她踩着马镫上去,后背靠着他紧实的胸膛,紧接着,迎面而来的是冰冷的空气,耳边是呼啸的风,身下是哒哒的马蹄,背后是源源不断的体温……

    林嘉因看着两侧飞速后退的树影,她的心跳好像快了。

    就像昨天在昏黄路灯下的那种不同寻常。

    时傅握着缰绳将她圈在怀里,她的头发飘在空中,蹭着他的脸,痒痒的,连心里也泛起一阵痒。

    跑了一圈后,凛冬在时傅的指挥下冲出了马场,渐渐的人烟稀少,两侧山岭起伏树木葱茏,两人一骑,在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里驰骋。

    “Jessie.”时傅在她耳边呢喃。

    “嗯?”林嘉因微微向后扭头。

    但回应她的,不再是男人温柔的声音,而是炙热的吻。

    马背上,时傅隔着发丝吻在她冰凉的耳垂,握着缰绳的手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林嘉因完全靠在他身上,闭上了眼,承受着他的放|纵。

    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她?

    但是,他身边又有多少类似于那个白衣服的女孩儿?他们又是如何相处的?对她们,他是不是同样出手大方,绅士温和。

    林嘉因不敢赌,她看不透他。

    凛冬依旧在雪地里飞驰,像一道黑色的绝影,而马背上的温度似乎要融化冰雪,消融的雪水落在马蹄之下,开出一朵朵冰清玉洁的情||欲之花。

    “Jessie,真想和你在马上做一次。”时傅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窝,她泛红的耳垂,像熟透了的樱桃。

    “疯了吗?”风灌进嗓子,林嘉因的声音有些沙哑。

    “对,疯了。”

    被雪妆点的山谷之间,林嘉因凭着最后的理智离开了他的胸膛,男人何止在床上是混蛋,兴致上头了在哪儿都是混蛋。

    “是不是在骂我?”时傅扯了扯缰绳,将速度慢下来。

    “我怎么敢骂你呢,你这么好。”被看透了,林嘉因也不心虚。

    “真乖。”时傅笑了笑,终究没在这里折腾她,万一她一生气,不理他了可怎么办,毕竟Jessie可是很凶的。

    两人在马背上聊天斗嘴,欣赏着这片原始的冰雪世界,这一刻,所有的生活琐事好像都被抛在了脑后,只剩下他和她.

    刚才,程浩正准备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去看看这位手很好看的女士,但走到一半,他们恰好骑马离开。

    向赫倒是兴致缺缺,时机到了,自然会认识的。

    “那边有几个合作伙伴,我去打个招呼。”向赫看到不远处有几个熟人。

    “去吧,大过节的也不消停。”程浩说。

    向赫起身离去,程浩在休息区等了一会儿,顺便好奇一下兄弟这次是不是来真的。

    这些年,时傅身边的女人时有时无,但童安一直都在,任他们这些人调侃,时傅虽然没承认过,但也从来没否认过。

    但那辆莲花和凛冬,程浩没见时傅让女人碰过,难道小安安要失宠了?

    另外这位手很好看的女士,给他的感觉和之前那些女人不太一样,因为很少有女人能站在时傅身边不被他的气场所压制,但这个女人,当他们站在一起时,两人的磁场好像容不下其他人,有种只可远观的感觉。

    “只可远观……”程浩自言自语,怎么觉得这个评价这么熟悉呢,“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一声国粹脱口而出,程浩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想起来了,是在那次的酒吧,当时他说这个女人不错,好兄弟说是不错,他说过去认识一下,好兄弟摇了摇头。

    [朋友,真会玩。]

    程浩拿出手机给时傅发了条消息,顺便把刚才拍到的照片发了过去,是时傅拉她上马的那一瞬,程浩觉得当时的画面挺美的,忍不住拍了一张。

    好兄弟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时间回他,程浩也不在这里等了,端着酒杯去找向赫,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晚上回到别墅,两人在浴室闹了好久,出来后,林嘉因来到客厅打开了投影仪,随便找了个电影,壁炉里燃着火,北方的冬天很干,她坐在沙发上涂身体乳。

    “我来。”时傅慢慢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瓶子,似乎很乐意为她做这项工作。

    她身上还有他刚刚留下的痕迹,昨天的和今天的分不清楚,时傅的手在她手臂上擦过,又涂到腿上。

    本来是副迷乱的画面,但他的手始终很规矩,眼睛不曾流露出任何亵渎的神情,但他越是这样,反而越有种引而不发的禁|欲感,让人不知道在哪一刻,衣冠楚楚的禽兽就会撕碎衣服的禁制化身为狼。

    “还满意吗?”时傅擦完后顺便帮她把睡袍穿好。

    “还不错。”林嘉因将睡袍的带子系好。

    期待也好,心虚也罢,林嘉因喝了口酒掩饰着情绪,三十岁的女人如狼似虎,难道她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吗?

    不,还差一岁,不算。

    “在想什么?”时傅好整以暇地看向她,手指在玻璃杯边缘慢慢打转。

    “你经常住酒店吗?”林嘉因随便扯了个问题,不过也是她很久之前就想问的。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时傅眼神暗了暗:“嗯。”

    “为什么不回家?”林嘉因问。

    “太大了。”屏幕变幻的灯光在时傅脸上投下斑驳的影。

    林嘉因愣了愣,或许在其他人看来,这句话多多少少有炫耀的成分,但她懂这种感觉,当房间比人多的时候,心里就会变得很空。

    其实他说的不是房子太大,而是房子里没有他在意的那个人,想到她一个人守着林栖路那座别墅,林嘉因转身抱住了他。

    “可怜我吗?”时傅笑了笑。

    “谁可怜我呢。”林嘉因靠在他的肩头,仰头喝了口酒,辛烈的味道呛得人难受。

    时傅看着她眼底的淡淡悲凉,她是懂他的,因为他们两个很像,时傅低头,吻了吻她的眼角。

    气氛有些沉重了,林嘉因若无其事地扭头看向屏幕,这才发现播放的原来是《乱世佳人》。

    “你觉得斯嘉丽最后能找到瑞德吗?”林嘉因随口问了一句。

    时傅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屏幕,电影刚开始没多久,斯嘉丽和白瑞德在宴会上第一次遇见,但后面的情节他记得,因为这个电影他在十几岁看过很多遍。

    “不能。”过了片刻,时傅说。

    林嘉因笑了笑,果然,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充满了令人讨厌的悲观主义色调。

    “这里面,我最喜欢瑞德,最不喜欢的也是瑞德。”林嘉因双腿缩在沙发里,目光停留在电影中白瑞德的脸上,“可能我们女人总是希望有个完美的男人对自己无限包容,无限爱护,以此来证明自己在他心中是多么独一无二不可替代。”

    “当然,这不怪瑞德,是斯嘉丽自己把他的爱耗光的,毕竟,没有人会一直留在原地等你。”

    “但你知道吗?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瑞德就和所有人都一样了,我为什么对他苛刻?因为我爱他,因为我对他抱有希望,而他的离去告诉我,我在他心中也是可以成为过去式的,所以,他和所有人一样,从大雾弥漫中走来,又回到大雾弥漫中去,和所有人一样,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林嘉因平淡的语调不疾不徐,甚至听不出情绪,但时傅沉默地打量着她,眼中眸光深藏,他突然伸出手臂,将她扯进怀里。

    “看什么?”林嘉因仰躺在他腿上。

    “看看里面是哪个野男人。”从第三人称到第一人称,时傅莫名觉得她是在说自己的故事。

    “野男人是不是穿了件墨蓝色的家居服,领口还解开了两颗扣子?”林嘉因笑了。

    “目前是这副装扮,再换个地方看看。”她的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时傅手指放在她的胸口,眼眸却直视着她的眼睛,如渊如海。

    他并没有完全压在她身上,但浓重的压迫感,使林嘉因的手指慢慢握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忽然有些紧张:“看清了吗?”

    两人之间弥漫着暗流涌动的沉默。

    时傅往日玩笑的神情消失不见,依旧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清晰地呈现着他的身影,他不动声色缓缓地勾勒着她的眉眼。

    “心跳快了,Jessie.”时傅轻声慢语。

    作者有话说:

    24小时内有红包包,明天还是【凌晨更】

    莲花跑车的介绍借鉴了百度百科和抖音车评。

    以及那位说感觉儿子是匹马的同学,你是不是钻进了我电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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