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言的前男友。”安室透鬼使神差地回了那么一句。


    吓得池泽言立刻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了安室透,将这位艺高人胆大的金发青年护到了身后。


    “嘭——!”


    枪声响了,在最后的一秒,琴酒稍微偏了偏伯莱塔的方向,子弹擦着池泽言的发梢而过。


    池泽言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还好他动作够快,不然这里就要发生金发男子横尸街头的惨案。


    “不是这样的。”池泽言慌乱地摆手,安抚着琴酒:“阵哥,你听我解释。”


    琴酒宛如一头准备咬杀猎物的孤狼,满脸阴鸷地看着依旧贴在一起的两人。


    池泽言被琴酒看得一哆嗦,马上乖巧地朝着远离安室透的方向挪动了几步。


    看到池泽言的小动作,琴酒终于满意地收起了枪。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硝烟的味道,琴酒冷冷地开口:“说!”


    池泽言松了一口气,肯定解释就好,证明安室透还有机会抢救。


    “安室先生真的不是我前男友。”池泽言小心翼翼地说。


    琴酒明显不信,就两人几分钟前那令人误解的姿势,会没关系?


    银发的杀手冷哼了一声,作势又要掏出伯莱塔。


    池泽言急忙补充道:“我年少无知的时候暗恋过安室先生一阵子,他没看上我。”


    这句话说完,气氛瞬间沉默了三秒。


    “咔嚓——!”


    池泽言听到什么东西断裂的声响,他不解地看向声音发出者——琴酒,却发现对方的神情比前面更加阴沉。


    不知道为什么,池泽言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错觉,好像安室透拒绝了他这件事,比安室透说他是池泽言的前男友还更令琴酒生气。


    “波本,你看不上他哪点?”琴酒的话音里透露着杀意。


    安室透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在琴酒出现后,他就迅速恢复了状态,宛如套上面具的精致木偶,笑语盈盈地看向琴酒:“琴酒,这应该和你没关系吧?”


    “不要废话!”琴酒的声音又低了几个度。


    看着对持的两人,池泽言一瞬间福至心灵,他的内心突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逐渐亢奋起来。


    池泽言这个人,有一个优点,就是不喜欢往回看,所以伤害过他的人,都会被他判下死|刑,因此当初在仙望乡才会那么绝情,偏爱太宰治,杀死费佳。


    想到费佳,池泽言的心脏陡然揪心地疼痛起来,他立刻摇摇头,甩掉心中的杂念,他扭头望向安室透,一字一句地说道:“有关系。”


    随后,他慢慢地走向了琴酒,伸手挽住了自家哥哥的胳膊,扬起了一个幸福的笑容,向安室透介绍道:“向安室先生介绍一下,这是我现在的男朋友,黑泽阵。”


    安室透瞳孔地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挽手的两人。


    琴酒虽然不清楚自家弟弟要做什么,但还是配合地点了下头,像一只高贵而又矜持的波斯猫,帮池泽言坐实了这句忽悠安室透的谎言。


    回去的路上,池泽言莫名觉得自家大哥的心情格外愉悦,虽说不知道原因,但池泽言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不愧是他亲哥,与他的配合十分默契,只要一想到安室透听闻他和琴酒交往时,难看的脸色,池泽言就感觉整个人身心舒畅了许多。


    唯一可惜的是那份还没吃完的火锅,那家店尽管装修不伦不类,火锅倒是意外的好吃,特别是那牛油火锅香辣的味道,令池泽言久久不能忘怀。


    一进屋,池泽言就直奔冰箱,打算拿点什么零食来慰籍自己那不满足的胃。


    然而老天从不如他的意。


    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池泽言一时不知道该露出失望还是果然如此的神情。


    “怎么了?”琴酒因为停车,比池泽言晚了几分钟进门。


    池泽言生无可恋地躺在沙发上,抬头望天花板:“没有吃饱。”


    “呵,出息!”琴酒冷哼一声,掏出手机飞快地按了几下:“让你不好好吃饭,溜出去见老情人。”


    “安室先生不是我的老情人,我也想啊,可是人家看不上我。”池泽言反驳道,一提这件事他就觉得委屈。


    琴酒脱掉了风衣外套,坐到了池泽言的身侧的沙发上,语意不明:“你和波本到底怎么回事?”


    池泽言心下一紧,终于来了,自家老哥的询问,他就知道小巷里的那些话忽悠不过去,以琴酒的多疑,一定会问一个水落石出。


    想到这里,池泽言的脸上浮现出惆怅的神情,半真半假地跟琴酒解释起自己的过往:


    “我幼时被一户俄罗斯家庭收养,后来养父养母出了事,就流落到了日本,被安室先生带回去教养了一段时间,年少不懂事,以为那就是爱情,所以就向安室先生表白了,表白完安室先生就跑了,再也没有回来。”说到这里,池泽言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和小时候一样,我又一次被别人抛弃了。”


    这些话没有任何虚假,池泽言只不过巧妙地省略了一些关键的信息,将零散的片段全部串联起来,形成一条符合逻辑的故事线,让琴酒抓不出任何把柄。


    琴酒听后,沉默了许久,就在池泽言开始思索自己的话语是否出了不合常理的漏洞时,琴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是抛弃,我一直都在找你。”


    池泽言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琴酒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在池泽言怔愣的时间,琴酒又重复了一遍:“父母没有抛弃你,他们只是死了,而我找不到你。”


    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琴酒至今没有探究清楚,但当初黑泽一家并没有抛弃池泽言,只是想暂时将年幼的池泽言送到安全的地方避难,等危险的时间一过去,就把池泽言接回来。


    可惜的是,黑泽夫妇没有度过那段艰难的日子。


    琴酒很多年前就找到了当年带走池泽言的男子,但这位号称母亲挚友的男人,在黑泽家失势后,收了别人一大笔钱,将池泽言丢在了无人问津的雪夜。


    琴酒最后在那人身上打了十六枪,那年他十六岁,刚在黑衣组织站稳脚跟,killer的名号还未落到他的头上。


    其实那么多年过去了,琴酒逐渐失去了希望,他的心里已经慢慢接受黑泽家只剩下他一个人的事实,吩咐手下的寻找,不过是为了求一个慰籍。


    没想到池泽言活了下来,并且在自己弟弟性命垂危的时候,琴酒遇见了他。


    “我很高兴,你能活着。”在dna检测结果出来的那天,琴酒坐在池泽言的床边,守了弟弟一夜。


    他看着那张与母亲九分相似的面庞,心脏久违地加速乱跳起来,这些年来,他游走在黑暗的边缘,宛如一具失去人类情感的行尸走肉,机械地完成着组织里的任务,清理着一个又一个的叛徒。


    可是池泽言的回归,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拿着枪的杀手,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从此以后,他的枪口所指,不再是单纯的杀戮。


    “我们的父亲和母亲,是怎么死的?”池泽言也站了起来,琴酒特意的模糊,让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琴酒深深地看了池泽言一眼,从小,他们两兄弟就长得不像。


    池泽言继承了母亲的外貌,柔软而美丽,所以更得父亲的偏爱;而他则仿佛是和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黑泽家危险的气息。


    琴酒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和父亲是这个家的保护者,他们要保护妈妈和弟弟,要站在妈妈和弟弟的面前,为他们遮挡风雨。


    “父亲杀了母亲,然后开枪自|杀。”但是那个说着自己是保护者的男人,却亲手解决了被保护之人。


    琴酒就躲在衣柜里,亲眼看着父母自相残杀,他成了这场名为“爱”的死亡的见证人。


    上一秒毫不留情开枪的凶手,下一秒,在子弹穿过胸膛之前,紧紧地拥抱了爱人。


    “为什么?”池泽言喃喃道,他后退了几步,跌坐在了沙发上:“这不可能啊……”


    虽然相处的日子不长,但在池泽言有限的记忆里,黑泽夫妇十分相爱,那个会拿着苹果糖道歉的男人,怎么会杀死自己的爱人?


    池泽言悄悄抬眸,想要从琴酒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但琴酒的面部表情维持得很好,没有一丝波动,仿佛见证父母死亡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琐事。


    难道这里面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池泽言猜测,就在他想要开口询问两句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琴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后抬脚朝玄关处走去。


    “大哥,我随便在超市挑了一些新鲜的食材,还拿了几样小孩子爱吃的零食,您看这些够了吗?”门打开后,一道略微浑厚的声音从别墅外穿来。


    琴酒扫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冷淡地点了点头,然后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连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留给门外之人。


    池泽言不禁有些可怜这位免费的跑腿小弟,好惨!


    琴酒提着袋子就往厨房走去,没过多久,池泽言就听到了开火的声音,他诧异地挑挑眉:“阵哥,你要做饭?”


    “你不是说,没吃饱吗?”琴酒熟练地处理着各种食材,头也没抬地回答道。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琴酒银色的长发上,给这位向来冷酷的杀手增添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


    池泽言看着那道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那些丢失多年,来自血缘的爱意,一下填充进了他的心房。


    这就是家人的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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