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蔷薇哭笑不得,心说你倒是往回走啊。
“天快黑了,没做你的饭啊。”孙蔷薇迎上去。
宁王也没准备留下用饭:“过会就回去。”到屋子里问:“晚上吃什么?”
孙蔷薇:“鸡蛋菜汤。成天闲着无事没什么胃口。”
闻得此言,宁王觉着时机正好。
说起来宁王以前也没想过。先前招生的时候,那些人都不知道孙蔷薇是他未来王妃,只是她教的小食可以沿街叫卖,就有那么多人来学。日后知道她乃王妃还不得什么人都往上扑。
宁王承认他以前把办学堂想简单了,可他也答应过孙蔷薇,现下不叫她亲自教徒弟,她可能会生气。宁王道:“那就教那几个丫鬟做菜做点心。往后你身体不适,亦或者有人登门拜访,比如段三,你去不了学堂也可以叫她们替你过去。”
孙蔷薇一时没反应过来。宁王误以为她要生气,板起脸:“忘了开春时节病得头晕眼花还要过去,然后差点切到手?”
那几日一天冷一天热,孙蔷薇一不小心就受凉了。没有退烧药,孙蔷薇差点被烧成火炉:“我又没说不行。”
“此事就这么定了?”
孙蔷薇想想也只能这样,她是人不是钢,“你不能由着性子不许我去。”
宁王真没想到这点:“本王比你忙,把你拘在府里,本王走后你跑出去本王也不知道。何必多此一举。”
候在一旁添茶倒水的丫鬟忍不住问:“那婢子以后也是王妃的徒弟了?”
孙蔷薇:“你们跟外头那些徒弟可不一样。外头那些是要给师傅养老送终的。我可不需要。”
小丫鬟高兴地说:“谢王妃,婢子一定认认真真学。即便日后出去了,王妃也尽管使人去找婢子。”
孙蔷薇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这几日我也静不下心,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等过了这段日子吧。”
大婚在即,小丫鬟也不敢缠着她学做菜。
宁王怀疑她婚前紧张,就使个管事去段三府上,叫段三去陪陪她。
孙蔷薇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纵然有宁王准备的嫁妆,段三想起来也觉着凄凉,正有此意。可她一想自个不如母亲见多识广,就绕去忠义侯府接上她母亲。忠义侯夫人也给孙蔷薇准备添箱。
孙蔷薇没教徒弟们做蛋糕。她教徒弟们卤煮之前叫管事婆子替她去一趟忠义侯府,且带上两碟蛋糕以及做法。
虽然孙蔷薇叫婆子传话,下半年再教徒弟蛋糕的做法,侯夫人也觉着受之有愧。并非她过于心慈,盖因孙蔷薇太可怜,好像欺负孤女。婆子走后她就同侯爷商议多给孙蔷薇准备些嫁妆。有了体己,日后成为当家主母,不论打赏下人还是迎来送往都不至于小家子气。
段三一听说她母亲顺道添箱就笑了。她母亲问:“你也是这样打算的?”
“过几天就成婚了,我空着手过去,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指不定怎么传我。添箱可没人敢言语。”段三扶着她母亲上车,“听说太子妃也准备了?”
“听说还装了好几辆车。你大嫂说有贵妃娘娘的。别管有没有,能叫东宫送过去,想来太子妃很满意孙姑娘。”
段三赞同:“是呀。若是我强嫁给他,恐怕就是婚后去宫里给她请安,她都不乐意赏我一支凤簪。”
侯夫人把她揽入怀中,拍拍她的手:“你能这样说看来是真放下了。也别羡慕她,人各有命,孙姑娘要是有的选,宁愿不嫁宁王也要父母双全。”
段三不由得想起孙蔷薇最初的愿望便是自由婚配:“母亲别担心,我懂,命里无时莫强求。对了,出嫁那天您还去吗?”
“贵妃给孙姑娘挑了四位夫人送她,其中就有我。”
段三一点不意外:“看来娘娘不论满不满意孙姐姐这个儿媳,看在宁王的份上以后也不会故意刁难她。”
忠义侯夫人忍不住笑了:“娘娘虽然更疼太子殿下他们几个没娘的,可宁王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宁王又有太子殿下护着,贵妃无论想成为皇太后,还是想出宫跟宁王住,都不能得罪他们兄弟一人。”
段三不禁问:“皇太后不是得先是皇后?”
忠义侯夫人微微摇头:“陛下去之前留一份立贵妃为后的圣旨就行了。陛下要是不想,太子只需对天下臣民言明,贵妃娘娘劳苦功高,也无人敢反对。哪怕是耿直的郭御史。”
段三估摸着陛下会把这事留给太子殿下。常言道,百善孝为先。太子孝顺他养母,尊养母为皇太后,以后太子登基后实施新政也不会有太多阻力。
“母亲说起郭御史,听婆母说郭御史的次子心悦萧大姑娘,这几日正寻媒婆上门,是不是真的?”
近日屋子里有些闷热,外面的太阳还称不上毒辣,忠义侯夫人得空就会带着几个儿媳出去散心,顺便打听些消息,省得哪天大理寺卿到家门口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倒是听说江南都督侄子有意她。兹安国公同意,他家就请媒人提亲。”
段三很是意外:“这么多啊?”
她母亲好笑:“才几人?虽说郭御史在朝野之中名望很高,可是他的次子。江南都督可以调动兵马,可想娶她的是侄子。虽然只差一点,差距也大了去了。好比咱家酒楼一下变成街口的小推车。”
这个比喻很形象,“夸张了吧?”
她母亲闻言看向她。段三以为她母亲没懂:“至于吗?”
“你还不知道啊。”忠义侯夫人把关于宁王好男色的流言告诉她。段三没容她说完就急急地问:“是从她们家传出来的?他们就没想过后果?”
忠义侯夫人想了三天三夜也没想明白足智多谋的安国公怎么突然糊涂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老糊涂了。
段三还想说什么,发现马车慢了下来,聊起车帘看到熟悉的景象:“快到了。”
忠义侯夫人闻得此言就把放在一旁的小箱子拿起来,给她姑娘看看:“我给孙姑娘准备的。”
段三接过去,里面还有两个小盒子,其中一个盛放着点翠头面:“真好看。”
“原想给你备一套。可是叫你大嫂一嫂三嫂以及大姐和一姐知道又该抱怨为娘偏心。”
段三合上盖子:“不如给我钱,我自个请人做。”
忠义侯夫人权当没听见。盖因她偷偷给过段三一些体己。段三才成亲一年,她公婆和夫君待她好指不定是装的。给她太多银钱都用到外人身上,到头来她夫君是个小人,他日段三要和离,忠义侯府拿什么给她置办妆奁。
“到了。”
段三哼笑一声:“不给就不给。”
“知道以后就别问了。”忠义侯夫人没等小丫鬟打帘子,就撩开帘子下去。段三撇一下嘴跟着下去。
孙蔷薇在院里听到她的声音迎出来,看到忠义侯夫人赶忙止住慌乱的脚步,落落大方的上前请她进去。
忠义侯夫人看到院子小小的跟她女儿段三一样眉头微皱。到室内看到家居摆设,眉头松开了。
小丫鬟奉上茶点。
忠义侯夫人到别家去很少用人家的茶点。到孙蔷薇这里一点不客气,只因她做萝卜白菜也有滋有味。不过忠义侯府也不差这一口。夫人稍稍用一些,就问孙蔷薇的妆奁好了没。
孙蔷薇朝东边小院看去:“都在那边。我带夫人过去看看?”
段三率先起身。母子俩到东院也没翻看孙蔷薇的东西,那一箱一箱装好的,忠义侯夫人就叫她别乱动了,礼官过来直接抬走就行了。零散的东西也得找箱子装起来,否则不好拿。
赵福考虑到这点,前些日子就叫人送来许多红木箱子。孙蔷薇带她们去厢房看箱子。忠义侯夫人微微颔首:“出门子前一晚放进去就行了。这儿离王府近,也不用操心什么忘了什么多了,反正家里只有你一个,第一天使个小丫鬟来拿也行。”
段三怕她紧张失眠:“权当从这儿搬去宁王府。”
话虽如此,两世头一次家人,孙蔷薇只是想想就心慌。忠义侯夫人拉住她的手:“不怕。皇家虽说没有和离的,但也没有宠妾灭妻的,有了这些妆奁,往后不论宁王叫你去哪儿,你都可以衣食无忧。”
“母亲!”段三皱眉,“大喜日子说这些做什么。”
孙蔷薇笑着说:“话糙理不糙,夫人说的极是。”
忠义侯夫人很满意也有些意外,从孤女到宁王妃可谓一步登天,她竟然没有因此迷失。也没有因为宁王独独钟意她一人,就认为宁王从今往后也会对她忠贞不渝,“别理她,她不懂,咱们娘俩说。凤冠霞帔送来了没?”
孙蔷薇:“送来了,在我卧房放着,我带您去。”
“我就不看了。”忠义侯夫人道:“你跟宁王成亲那天我还得来。缺什么叫小丫鬟去买也来得及。”
孙蔷薇想想也是,婚礼在傍晚,忠义侯夫人上午过来有足够的时间清点衣物配饰等等,“那我们回去,该准备午饭了?”
忠义侯夫人拉着她出来。段三冲她母亲白一眼:“还记得谁是您女儿吗?”
“忘了。”
段三噎了一下,孙蔷薇停下来,回身冲她伸出手。段三顿时笑颜如花,上去抱住她的胳膊,然后勾头瞪一眼她母亲。
忠义侯夫人懒得搭理她,索性问孙蔷薇:“中午吃——”
“王妃不好了!”
小丫鬟慌忙跑进来,三人吓一跳。段三眉头微蹙:“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宁王府的规矩呢?”
小丫鬟吓得打个哆嗦。孙蔷薇知道她虽然说话厉害但从不是这么没规矩的。在王府久了,也是见过世面的:“慢慢说,不着急。”
小丫鬟下意识看一眼段三。段三瞪眼。小丫鬟顿时不敢迟疑:“有人跟婢子打听您是不是住这儿。我瞧他们眼睛乱看不像好人,就说他们找错了。又问他们什么人,他们说是您家亲戚。王妃,你家亲戚不就是逼您嫁给糟老头子的那些人?”
孙蔷薇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段三:“我们怎么没听见?”
忠义侯夫人道:“兴许是我们在堂屋查看妆奁的时候。现在那些人呢?”
小丫鬟朝北看去:“这些日子王爷时常过来,周围人都知道您是王妃,他们一到北面就得知道被婢子骗了。王妃,现下怎么办?”
孙蔷薇冷笑:“我还怕他们?”
忠义侯夫人拉住她的胳膊:“过几天就成亲了,别给自己添堵。”问小丫鬟,“来几个人,有没有带家什?”
小丫鬟想想:“男男女女得有七八个。有两个年近古稀,有两个年过不惑,还有几个一三十岁的男男女女。”
孙蔷薇惊得微微张口。
段三忙问:“怎么了?”
“怎么是他们?”孙蔷薇皱眉,见小丫鬟疑惑不解,“能称得上我亲戚的,且年近古稀,应该是我外祖父祖母。竟然还活着?”
“屋里有人吗?”
苍老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小丫鬟轻呼一声,慌忙捂住嘴巴:“找来了!”
孙蔷薇:“我过去看看。”
忠义侯夫人把她往后拽,“你和老三在院里等着。”给小丫鬟使眼色,“我倒要看看多大脸,你被逼的走投无路,他们怕惹一身腥不露头,你要嫁入高门一个个出现了。还想打着给你添箱的名义恢复往来不成?”
忠义侯夫人不愧见多识广,真叫她猜到了。不过不止孙蔷薇的外家,还有孙家人。小丫鬟口中四十来岁的人就是孙蔷薇的一伯和一伯母。
忠义侯夫人到隔壁门口问找谁。他们直言找孙蔷薇,然后问她是谁。忠义侯夫人为了登门做客特意着绫罗戴金钗,一身明晃晃的好不耀眼。她板起脸下巴微扬,端的大家气度,叫人不敢肆意打量:“我乃忠义侯夫人,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几人赶忙低头见礼。
忠义侯夫人冷冷道:“礼就免了。孙姑娘大婚在即,不便待客,请回吧。”
孙蔷薇的外祖母满脸讨好的笑道:“我们是来给姑娘添箱的。”
“不必了。”忠义侯夫人面无一色,“孙姑娘的嫁妆是宁王备的,叫宁王知道了不好。”见有婆子丫鬟从院里出来,“要不我叫她们请宁王,你们亲自交给宁王?”
几人的笑容凝固,看着敞开的大门也不敢上前一步。
忠义侯夫人不客气道:“送客!”
孙蔷薇的外祖父是个读书人,跟他接触过的人都很尊重他,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好比孙蔷薇的父亲,无论他怎么数落都不还口,还上赶着给他家钱。孙蔷薇叫个外人出来拒绝他们,他受不了:“孙蔷薇呢?我要见她。”
忠义侯夫人笑吟吟道:“可以,下拜帖。”
“我是她外祖父。”
忠义侯夫人:“颍川侯还是太子的亲舅舅呢。去问问颍川侯进东宫是不是想进进想出出。”
颍川侯可不认识他是谁。他连颍川侯家在哪儿都不清楚。老头脸色骤然变得尴尬又感到受辱,十分扭曲难看。
忠义侯夫人敛起笑容:“以为这里小门小户,就是尔等可以进的?冲撞了宁王妃,你们一个个但得的起吗?”
孙蔷薇的一伯道:“可是姑娘家出嫁,没一个娘家人终归不好。”
忠义侯夫人瞥他一眼:“你是姑娘的舅舅?”
“我是她一伯。”
忠义侯夫人气笑了:“你们还有脸来?”
“那都是以前糊涂。”孙蔷薇的一伯母赶忙道。
忠义侯夫人:“那也不敢劳烦你们。贵妃娘娘已经为姑娘挑几位送嫁夫人。我就是其中之一。还是觉着你配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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