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恶役千金被情敌求婚了[穿书] > 第84章 他守在门外
    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


    属于我的、不属于我的回忆纠缠在一起。


    有时是雪白浪花簇拥的海岛与沙滩,翡翠色的海洋里岛屿星罗棋布。


    有时是金色的流星从天而降落进海洋,掀起滔天巨浪。炙烈的光束迸射里,一个女神从浪花里诞生,高举起手中抓住的流星。炽热放光的流星化作一柄光芒万丈的长.枪。


    天生双翼残缺的蓝龙匍匐在浅水里惬意地打鼾。手持长.枪的女神便坐在龙角边,望着远方的陆地轮廓出神。


    那女神的面容模糊,笼罩在一片柔光里看不分明。不知为何,在看见那身影的那一刻,我会涌起一股强烈的落泪的冲动。好像身体里有一个寄生的灵魂借用我的器官在悲伤,用我的声带向已经逝去的女神忏悔追忆。


    对不起。


    为了实现誓约而诞生的我,最终连一丝希望都无法留给你。


    仍旧还在紧握着、挥舞着我的你,终有一天,会迎来己身的破灭。


    拯救了其他人的你,却没有得到独属于自己的拯救。


    太阳黯淡,海啸迭起。长枪从泣血的女神手中掷出,化作天幕上的流星,反过来一击贯穿了女神纤细的身躯。随着她的身影坍缩为泡沫,枪身就此折断掉落。


    那一刻汹涌无声的凄厉悲鸣顿时充斥了我的胸腔。


    残枪的灵魂借着我的身躯,声嘶力竭地喊出那个名字——茉朵尔。


    充满思念的、悔恨的、不舍的。


    那些从翡翠海来的亚特兰少女们所祭拜的神灵,正是名为茉朵尔的女神。


    我在剧烈的情绪激流里艰难抢夺回意识主导。勒令自己拼命地回想那些快乐、幸福的记忆体验。


    我梦见幼年时的蔚蓝天空、芬芳的花园、温暖的五月。还有坐在藤椅上,眺望远方的母亲。


    她垂落下来的金发在风里飞舞,颜色浅淡得宛如穿过白雾的晨曦光线。那是在四季分明的大陆腹地亦或是温暖的潮汐海洋都无法养育出来的发色。


    那条陈旧却温暖的编织毯盖在她的膝上。她的裙摆和衣袖随风飘动。母亲回过头来,双唇微动,似乎要对伫立于草坪上的我说什么。


    但是很快,一声欣喜的尖叫打断了她的话语。


    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开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穿过我的身体虚影,跌跌撞撞扑向母亲的膝头。


    那是幼年时蹒跚学步的我。


    比同龄的孩子都瘦弱,比同龄的孩子都迟钝。笨拙的舌头像是灌了铅似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趴在母亲的小腿上,还是只会咿咿呀呀地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说话时一不当心还会喷出来口水。


    即便如此,母亲还是会吃力地弯腰将我抱起来,放在膝上耐心地继续教导我说话。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伊莉丝,我是妈妈。来,跟我念,妈、妈。天上那是什么?那个是太阳,太、阳。”


    坐在她怀里的小孩还是只会发出啊呀的叫声。含混的发音压在舌下,怎么都吐不出来。憋得自己满脸通红,表情一垮就要哭起来。


    母亲哭笑不得,立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安抚。


    就在此时,一个轻快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她现在还不能说话呢。不要着急,伊蕾娜。”


    父亲从后方缓缓走上前来,梳得服帖的棕发也被风吹起发梢,露出竭力想掩盖却已然花白的两鬓。他径自穿过我的身躯虚影,弯腰抱起妻子膝上的女儿,高高举起来。


    云层的罅隙洒落下来天光,勾勒出一对父女的身影轮廓。小孩对举高高的玩乐很感兴趣,面上立刻多云转晴,不一会发出咯咯的欢快笑声。


    年轻却虚弱的母亲注视着自己的丈夫与女儿,始终噙着一抹笑。她说:“真想时间过得快一点呀,这样就可以听见我的小伊莉丝叫妈妈的声音。又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陪伴在你们身边的日子可以再长一些。”


    说完她便抑制不住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动静像是要将肺部都呛咳出来,瘦弱的身躯几乎弓成一只虾米。


    父亲连忙将女儿交给跟上来的女仆,担忧地轻拍着妻子的后背。好一会,咳声才渐渐平息。


    “我没事。”母亲摆摆手,“伊莉丝,到妈妈这里来。”


    懵懂的小孩坐在母亲膝头,茫然的眼眸倒映出女人日渐憔悴的脸庞。母亲抚摸着女儿细软的发丝,轻声说:“快点长大吧,长大到足够理解这个世界。知晓悬挂在天空的是太阳,知晓什么是黑夜与白昼,什么是星辰与海洋。”


    “不要因为失败而气馁,不要就此放弃。任何历史上的英雄在牙牙学语的那一刻,没有人知晓他将来会成为英雄。”女人苍白的书识字。你会遇见更广阔的天地,你会知道,在天的尽头还有更远的地方,有高山、有雪原,还有埋骨他乡被抹去姓名的英灵。”


    母亲看向天边,那里太阳落山,金乌西沉。漫天的金红把苍穹熔炼成一锅沸腾的铁水。群山的那边一阵狂风席来,刮得她发丝飞舞,衣衫猎猎,振翅如飞。


    “或许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你才能理解这一切。”年轻的母亲爱怜地擦拭去女儿脸上残留的泪痕,“而到了那时,或许我已经不在你的身边。法雷亚,那时需要你告诉她。”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他一手撑在她的椅背上,将妻女环抱在臂弯里,用自己的身躯挡去大部分的狂风。


    落日的余晖烙印在她的绿眸里,熔化成一个明亮炙烈的光点。


    她说:“你要告诉我们的女儿,能够在这片天空下自由地呼吸是多么来之不易。”


    她苍白的脸庞浮现出笑容。


    “法雷亚,你要告诉我们的女儿,光是她的出生,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奇迹……吗。


    我醒来的那一刻,母亲的笑容还如烙印在视网膜上一般挥之不去。以至于我盯着床帐帷顶茫然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苏醒过来。


    昏迷前发生的种种在脑袋里流水般过了一遍。再一看我的双手白皙如故,身上换了干净衣物,还散发着馨香,连一点血腥味都没有。


    真是恍如隔世。


    在王宫惊心动魄的那一夜就像是做梦似的。我几乎都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床帐顶部投映出一块一块不规则的光斑。还能听见清脆的鸟雀鸣叫。在确定自己苏醒过来的那一刻,大量的记忆如洪流般涌入脑袋。惨白月光下的王宫、弥漫的血色、残破的圣堂、凌乱的断肢肉块,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还有从天而降的刀光。


    以及我在昏迷前,对着刀光里的那个人喊出的那一句:“谢伊。”


    我的心弦一颤。


    昏迷前发生的一幕幕飞快在脑海里闪过。难以想象仅仅一个夜晚就发现了如此翻天覆地的惊变。而当我醒过来,却躺在静谧的阳光与鸟鸣里,犹如转世重生一般。如果这时候有人告诉我,我这一觉睡过了十年之久,我一定会相信。


    “你醒了?”有人在旁说道,“你已经睡了十年了。”


    “……”


    我收回视线,看向声音的来源。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随意地盘腿靠坐在床头。见我看来,她还朝我抬颌一笑。


    不等我开口,她先发制人抢白道:“我的记忆好看吗?”


    我的视线落在她的脚


    上,那里能看见她虚幻的身躯呈现半透明,可以直接看见她身后深色的床边摆设。她顶着与我如出一辙的外貌,嗓音却似曾相识,是那个无数次诱哄我向其许愿的誓约之枪。


    这个跟我长得一样的少女,是誓约之枪变化出来的幻觉?


    那些翡翠色的海水,翅膀残缺的蓝色古龙,还有那个被长枪当胸穿过,死在泡沫里的女神,是她的记忆?


    我没有回答,用沙哑的声音反问它:“你的癖好是变成人类少女的模样吗?”


    “准确来说,托你情郎的福我现在连个实体都没有。只剩几块碎片融化在你的心脏里。”少女顶着我的脸摊开双手,无赖道,“随便借你的外貌用用罢了,放心,只有你能看见我。”


    我大脑当机了两秒,才捕捉到那个刺激的字眼:“…情郎?”


    “你还想抵赖不成?我本来就是把断枪,强行被你们人类唤醒。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被你情郎一把火给烧成了灰烬。”它说,“要怪就怪你的小情郎吧。如果不是他擅自主张,现在我也不会被困在你身体里。”


    我坐起来盯着它看了半天,心里琢磨这玩意儿真实存在吗?是不是我精神压力过大导致自己出现幻觉?


    想了想还是先把精神问题丢到一边去。不管它是真是假,我要是敢说出去,我肯定会被当成疯子。


    于是我问道:“我怎么称呼你?难道一直叫你永恒与誓约之枪这么长的名字吗?”


    它被问了个措手不及,沉默片刻,才说:“迦耶伯格吧。”


    这应该不是它真正的名字——起码不完全是。我正巧知道迦耶这个发音的词语在古代意思为长·枪。考虑到它很可能无法对我说谎,从它先前见缝插针地诱惑我许愿行径可以看出,对于我,它无法通过欺骗来获取主动权。但它又绝非善类,不可能坐以待毙。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只说三分真实消息,隐瞒七分可能对它不利的消息。


    毕竟,隐瞒可比欺骗容易得多。


    于是我从善如流,“好,迦耶伯格。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我、的、情、郎?”


    “……”它顶着我的脸露出茫然之色,“怎么?你们现在不用情郎这个词了?那叫什么?他把半颗心脏都换给你了,这还不算情郎吗?”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如果此刻有风吹进来,都能听见大脑里回旋的风声呼啸。


    “等等、等等,你再说一遍。”我差点卡壳,“什么情、情郎?什么心脏?”


    我盯着它。它也盯着我。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面面相觑。


    “你不知道?”迦耶伯格提高音调,眉毛扬起,“你真的不知道?”


    我更崩溃,“我该知道什么?一觉醒来身边多了个跟我长得如出一辙,还会跟我斗嘴的幻觉?”


    它的表情古怪,眉毛鼻子要挤皱在一块。看起来像是在极力忍耐笑意,还要装出一副风淡云轻的神态。见到自己的脸做出如此奇形怪状的表情,我一时无语。


    “没、咳什么。嗯,没什么!”迦耶伯格憋笑憋得极为痛苦,“不知道好啊,不是什么要紧大事!”


    它越是这样我越是狐疑。无论我怎么追问,迦耶伯格都一副打定了主意不开口的架势。我干脆掀开被毯赤脚跳下地,走到窗边爬上去。


    迦耶伯格不解地看着我,垂下来的一条腿还在床边晃荡。突然,它意识到我想干什么,脸色不妙起来。


    “喂喂,你不是吧——”


    “你刚才自己说了,现在你被困在我身体里。再加上之前在圣堂里,你那么频繁地诱惑我向你许愿,其实是为了掩盖你受制于我的真相吧。”我语气柔和地说道,“看来我是主导者。如果我死了,你也会跟着死去。所以你才急着在我死前接管这具身体。如


    果我受伤,你也会受到影响吧?”


    说着我松开了扶着墙壁的手,摇摇晃晃站在大开的窗户边。


    我说:“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迦耶伯格嗤笑一声,好整以暇靠在床边,讽刺道:“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吗?”


    “你会。”我心平静气地说道,“你怕我跳下去。你怕最后到手的身躯破烂不堪。对了,我会在死前破坏掉自己的五感,刺瞎眼睛、割去舌头。保证你即便有办法夺走这具身体,也无法正常使用。哦,还有,我没有魔法天赋哦,你会像被囚禁在无底监狱里一样,随着我的身体一起腐烂。”


    它的脸色开始阴晴不定。


    “行了,别做亏本买卖。别跟疯子讨价还价。”我说,“回答我的问题吧。情郎和心脏?”


    它瞪了我好一会才不情愿地回答:“你那个黑头发红眼睛的小情郎,把他的半颗心脏换给了你。你原来的心脏被我扎穿了,烂了一半——你什么眼神?!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死了!不是我要杀你!”


    “……抱歉。”我听得头晕目眩,为免自己不慎摔下去,先坐了下来,“请继续。你不是断了吗?断枪还能杀人吗?”


    它嗤笑一声,傲然道:


    “我是必杀的圣器。在投出去之前,已经诞生了必定贯穿心脏的结果。只要向我立下杀死某人的誓言,即便你中途后悔,目标也必定会死亡。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回避这确定的因果!”


    “那茉朵尔的心脏……”我脱口而出。


    迦耶伯格的脸色刷的阴沉下来。


    “抱歉。”我尽量摆出诚恳的态度。


    “我只要被投出必定会杀死人。如果被杀死的不是敌人,那就会是立誓者本人。”它冷酷地说。


    建立在心脏被枪尖贯穿这个结果上,才导致长枪从立誓者手中投出的起因。


    迦耶伯格之所以傲慢地称呼自己为圣器,就源自于这因果倒转的定律吧。


    只是另一方面,如果敌人动用某种超越因果律的手段回避这一击,那么代替其被贯穿心脏的就是立誓者本人了。


    是相当危险又冷酷的圣器。


    “那么,使用你的代价是什么呢?”我问。


    它又瞪我,故意阴森森一笑,恫吓道:“你的命。”


    我沉吟思索几秒,“知道了。茉朵尔以外的人使用你,除了对你立誓杀死某人外,还需要献祭生命。不一定是本人的生命吧?牲畜可以替代吗?”


    闻言迦耶伯格露出一个笑容,看起来像是脸部裂开来似的诡异。从来没见过我的脸居然可以做出这么多生动又扭曲的表情。看得我有点惊奇。


    它说:“你可以试试。”


    “那就是必须使用立誓者本人的性命作为祭品。”我歪了歪脑袋,“…是谁对我有这么大的仇恨,宁愿献祭自己的性命也要杀了我?”


    对付一个我,完全没必要动用迦耶伯格这种圣器吧。杀鸡焉用牛刀。


    除非……


    “把你跟我都当成试验品了吧。”我自顾自感慨似的说出结论。


    得到的回应是迦耶伯格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


    “我说,你跟我,都被那个人当做了一场实验里的消耗品。”我平心静气地解释起来,“你是一柄异教神使用过的断枪。那个人想借用你的力量,先拿我当小白鼠测试一下你的威力。只是他也想不到你居然就这么被烧得灰飞烟灭。”


    迦耶伯格差点要气跳起来。它一个劲地强调:“我还有三块、三块碎片在你的心脏里!”


    我从善如流改口,“烧得只剩三片,还下落不明。”


    那个人也没想到。我被贯穿心脏还能活下来。


    “都烧得只


    剩三块碎片了,你还能干什么?”我说,“你只能寄居在我的身体里。甚至没有办法凭借外力将你的碎片从我心脏里取出来吧。”


    如果能取出来,那个疯狂的威尔笛福子爵巴不得早就把我开膛破肚,将碎片找出来据为己有。他暂且留我一个全须全尾,不是为了让希恩做二选一的无聊选择题。而是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取碎片。


    从降临节那天起如此多时日过去,迦耶伯格一声不吭地躲藏在我身体里,就像不存在似的。直到在王宫之夜遭遇生命危险,它才诈尸般冒出来蛊惑我向它许愿。因为在生死关头它察觉这是一次绝处逢生的上好机会,不会有比这时更好的时机了。它完全可以利用人贪生怕死的本性,夺取这具身体的掌控权,重获自由。


    某种意义上恰恰证明了一点,它现在与我是同生共死的。如果贸然从我心脏里取碎片,能不能取出来两说,但只要我死了,它肯定会跟着我一起死。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慢吞吞地笑了一下。


    “你的的确确受制于我呢,各种意义上。”我说。


    迦耶伯格的表情愈发憋屈。


    “最后一个问题。”我说,“人没了心脏还能活吗?”


    这下轮到迦耶伯格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我。


    “古龙失去心脏都会死亡。区区人类?”


    我垂下眼,叹了口气,喃喃道:“所以他真的不是人类。”


    迦耶伯格嘲笑道:“恭喜你今天得知现实。”


    降临节上诡异的大火、馈赠的心脏、暧昧不清的晚香玉芬芳还有那些该死的熟悉的既视感。


    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真相。


    我曾经喜欢的、深切哀悼过、为之流泪的人,非但不是人类,还很可能是一个不分性别的、危险的非人怪物。


    明明睡了很久,此刻我却疲惫地闭了闭眼。


    “魔法,真的神奇到可以给人无痛更换心脏吗?”我不由得轻轻按着心口问道。


    迦耶伯格磨牙,“不是说最后一个问题了吗?怎么还有?”


    我看了它一眼,朝身后的窗户一抬下颌,眼神示意你懂的。


    “你最好还是对我有问必答。”我说,“我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如果我判断你是我压力过大给自己创造出来的幻觉,我会从起身从窗户跳下去,以免因为精神失常给他人带来麻烦和痛苦。”


    迦耶伯格:“……”


    “看得出来你很惜命。”我说,“惜命的人,知道不该招惹疯子,对吗?”


    它暗自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知、道。”


    “我喜欢乖顺的合作者。如果我们合得来,我会很乐意在死之前把身体交给你使用。前提是,你的表现令我满意。”我说,“现在,告诉我。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能给人交换心脏、起死回生的魔法吗?”


    “存在。”迦耶伯格嗤声道,“为什么不存在?”


    我恍惚了一下,不由自主喃喃,“…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迦耶伯格对这个问题更是不屑一顾。它冷哼了一声,恶毒地说:“这有什么需要思索的?龙都是这种蠢东西。那小子身上龙的气味藏得很巧妙,可是骗不过我。”


    “可是你方才说,即便是龙,失去心脏也会死亡。”


    “那是龙被夺走心脏的情况下。”迦耶伯格说,“如果是它们心甘情愿将心脏交出去,它们还有一百种方法维持自己的生命。”


    只是它们的生命力会大不如前,且很可能会迅速堕落成极端邪恶的存在。这一点更深的真相被它狡猾巧妙地掩藏起来,没有告诉我。


    “所以,失去心脏对他来说并不算危险?”我下意识问道,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


    问题。


    可是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迦耶伯格已经兴高采烈于抓住这次嘲笑我的机会。它当即斜睨我一眼,神气活现的表情仿佛在说你这个蠢货。


    “是啊,一点都不危险。”它拖长音调,讥诮地说,“区区致命伤罢了。”


    “……”我说不出话了。


    我情不自禁摸上自己冰冷的额头。在生命魔法这种禁忌之前,我甚至觉得已经没必要继续询问了。还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是魔法不能完成的?但我还是问了,也许是心底有一股冲动促使我要把一切都弄清楚。


    “那么,魔法可以让一个人性别自由变幻吗?”我问。


    “以人类卑微的身份无法理解吧,你们终究还是太渺小了。”迦耶伯格冷漠地说,“上位者可以轻而易举地干扰你们对世界的认知。而你们哪怕对着一片空无一物的草地,都会看见神灵显灵,为此欣喜落泪,跪地亲吻尘土。如果我们愿意,可以在一瞬间给与人类极乐,也可以瞬间让人类堕入地狱。”


    “所以,我甚至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按住自己冰凉的眼尾,“只因为你们这些存在,只要一时兴起,就能让我看见任何你们想让我看见的、栩栩如生的幻象?”


    迦耶伯格没有回答,但它脸上高傲的神色说明了一切。


    从我的喉间挤出一声短促的自嘲呵笑。我喃喃了一句那我还能相信什么,便沉默不语。


    见我垂目缄默,迦耶伯格不禁问:“你这么相信我说的话?就不怕我骗你?”


    我说:“嗯,烧得只剩三片了还在努力骗人的话,还挺励志的。”


    它顿时大怒:“你懂什么?我可是因果必杀圣器!”


    我:“对。但改变不了你菜得令人发指的事实,三片先生。”


    迦耶伯格简直怒不可遏:“你以为什么火都能烧断我吗?!那可是死骨——”


    突然它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脸色大变,气哼哼地装起紧闭的蚌壳。任凭我怎么激将法,它都咬死了不肯再透露一个字。终于,迦耶伯格被我逼烦了,丢出一句:“你自己去找他问!连心脏都能给你,我不信那小子还有什么不能对你说的!”


    我说:“可是他会跑啊。他要是跑了怎么办?无论我问什么,他都不会回答我的。”


    先前他就不止一次从我面前跑走,神出鬼没的。


    迦耶伯格对此借口嗤之以鼻,说:“那小子就在门外。”


    我:“……”


    它又说:“他寸步不离守到今天。你为什么不叫他进来,当面询问?”


    “哦。”我柔声说:“不必了,让他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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