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爆竹味,远远就望见卫府门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彩纸碎屑散了满地,门口的石狮子挂上了红绸,就连平日里严肃的守门侍卫也着了艳色衣裳,右边的侧门里,四个轿夫正抬着一顶品红色的小轿子缓缓地进去。
热闹的敲锣打鼓声从马车外传来,卫玉窈好奇地掀开帘子,看了看轿子,又看了看远处熟悉的门匾,不确定地问道:“这般阵仗,是大哥又要纳妾了吗?”
“不是卫敛,而是卫大人,纳的是春风楼的芍药娘子。”谢瑜看了一眼花轿,眸色深沉。
“我爹?怎么会呢,他没有跟我说起过……”卫玉窈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口。
这些日子卫清风几乎夜夜留宿春凤楼,御史的弹劾折子雪花似的向他袭去,皇帝看不过去,在朝堂上训斥过几次,但他仍我行我素,丝毫不顾他人的看法。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她父亲的卫清风突然纳一个妾回来,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
轿子上的新人坐的极为随意,慵懒地倚在软枕上,半只雪白修长的手露在帘外,食指微微勾起,有一敲没一敲地扣着轿壁,余下三指蜷缩着卷起一支带露的桃花,粉色的桃花随她的动作上下起伏,仿佛着纱裙的少女在空中婀娜起舞。
一旁随新人来的婢女察觉到卫玉窈好奇的目光,隔着红纱对新人耳语几句。
朦朦胧胧的红纱下,卫玉窈看到那新人转过了头,似乎将要挑起帘子,谢瑜放下帘子遮住了卫玉窈的视线,同时也阻挡了花轿上浓妆美人的似笑非笑的目光。
卫玉窈只来得及看到那人如血般艳丽的弯弯红唇。
她趁谢瑜不注意,伸出手想再次掀开帘子看。
“没什么好看的,”谢瑜眼疾手快,拦住了卫玉窈还想挑开帘子的小手,“春风楼里的花娘,大多……”
正说着,那双白嫩的小手往下一捞环住了他的腰,不怀好意地向后摸索,用力一扯就把谢瑜的腰带扯了下来。
谢瑜懵了,但他不敢乱动,怕一动就压到卫玉窈被划破的手。
卫玉窈乘胜追击,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谢瑜身上,故意板起脸恶狠狠道:“你怎么知道我爹要纳的是芍药娘子?看起来,谢世子对春风楼里的小娘子很熟悉啊。”
“这几个月来,是不是经常去春风楼里,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来找我?”
“你屋里有几个侍妾?是不是都是春风楼里赎来的人,所以才对我爹的做法这么了解!”
卫玉窈一边骂着,一边随手扔了谢瑜的腰带——
挠痒痒!
“你给我老实交代!别以为我爹和你爹讲好了,我就跑不掉了!”
“今天你说不清楚,我就让你哭出来!”
清甜的馨香绕在鼻尖,脆生生的嗓音环在他耳边,谢瑜并不怕痒,但还是配合着卫玉窈的动作,微微一笑。
但这副表情落在卫玉窈眼里,就成了十足的挑衅,她弯腰凑近谢瑜,仗着谢瑜是个有教养的君子,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大胆地将一只手探入衣内,寻到他的腰际继续挠。
刚刚谢瑜不痒,一定是衣服穿得太厚的原因。
少女柔黑的发梢垂落在眼皮上,轻轻地蹭着,丝丝缕缕的酥麻感传来眼皮传来,渐渐传到心头。
虽然很痒,但谢瑜一点儿也不想眨眼,宠溺地看着在身上作乱的卫玉窈,受伤了的手托住少女的腰,防止她没坐稳向后摔去,柔声解释道:“这几个月我是真有要事忙,没去过春风楼,屋里也没有侍妾。”
“我不信,”卫玉窈见挠痒痒真的没用,使劲一掐谢瑜腰间的软肉,“你们男人当然把自己往好里说,你要我信你,必须得给我证据,你说说吧,忙的都是什么事?”
谢瑜渐渐感到有些燥热,忍着身上异样的感觉,道:“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罢了,没甚么趣味。”
卫玉窈不甘心没有套出话来,还要追问,但看到谢瑜似喝了酒一样染上红晕的脸颊,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
“卫长乐把催情的药物,熏在了我的外衣上,我真的忘了,不是故意的。”
“瑜表哥……阿瑜……檀郎……”
“对不起啊……”
少女低着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愧疚到了极点,但那双明媚的杏眼里却闪着幸灾乐祸。
谢瑜本来想放开卫玉窈的,但瞥见她眼里的幸灾乐祸,忽然改了注意,起了几分捉弄的心思。
本就扶在少女细腰之后的大掌,如钢铁般牢牢挡住了她的退路。
卫玉窈脸红彤彤的,慌乱地摸起一个茶壶,讪笑道:“你喝点水冷静一下,静静心,忍一忍就过去了。”
谢瑜越逼越近,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几乎都要扫到卫玉窈的脸。丰润诱人的红唇近在咫尺,但他却停下了。
“可以吗?”谢瑜哑声问道。
车轮碾过粉色的桃花瓣,伴着喜鹊清脆的鸣叫声,枣红色的马车缓缓地行着,帘幕薄薄,几乎都要遮不住了箱内爱侣的缱绻旖旎。
卫玉窈下车时,只有一个念头。
把谢瑜开除君子籍。
谢瑜的视线掠过卫玉窈红肿水润的唇瓣,唇角微勾,凤眸的余光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
姜悯。
卫府和姜悯的别院同在城东。
卫清风仓促但高调地纳妾,自然会请这个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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