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修景临时决定去邻市出差,本来要带着南瓷一起。
可南瓷却说:“学校这几天太忙了,临毕业之前总是想要压榨我们这些免费劳动力,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他又要拍毕业照,又要帮忙统计服装,应修景点点头:“行,我两天之后就回来。”
应修景走后,南瓷开始搜索房源。
歧合市中心位置有两处空房,商场和地铁站就在附近,南瓷估算了下距离,虽然不如现在的房子离学校近,但等再过一段时间买了车以后,会更方便。
陵市早晚温差大,南瓷早上在学校帮忙般东西,中午吃饭时就觉得头晕。
洛奇说他可能是中暑了,给买了药和绿豆汤。
南瓷喝了以后感觉好很多,下午和台萧约好了在他工作室见面。
台萧最近工作比较忙,南瓷在大厅里等了他好一会儿才见他出来。
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赔罪:“实在不好意思南瓷,老总突然就过来了,陪着喝了两杯茶,提前离场不太好。”
“没关系的。”南瓷说:“早知道就约在你不忙的时候了。”
“这也是突然开始忙的,领导那不是想来视察就视察吗,我们底层打工的就得临时做出应对。”
作为台萧一直想要挖墙脚的人才,南瓷被以贵宾的身份邀请参观工作室。
台萧指着电脑说:“这个就是我的办公位置。”
他的办公桌甚至比南瓷的还要简洁,一台笔记本,一个文件夹,桌面干干净净,但他这一侧的透明橱窗上有个蜡笔小新跳大象舞的贴纸。
南瓷抿唇,忍住了笑。
办公室的环境很好,下午的阳光照耀在洁净的地毯上,墙角的绿植散发微光,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过的。
南瓷昔日与植物打交道的时间很多,所以在看见被照料很好的植物总会对它周围的人滋生出好感。
此时,台萧接了个电话,放下手机告诉他:“你先在这坐一会儿,领导要我过去汇报工作。”
他将手搭在他肩膀上:“我很快就回来,稍等。”
南瓷点头:“好,你去吧,不用管我。”
台萧将文件夹里的文件拿出来,找到其中一个,匆匆离开。
南瓷帮忙将刚刚散落出来文件的整理好,正要放回去突然从里掉出一张照片。
拿起一看,竟是他自己的。
可这场景南瓷完全不记得是在哪里,他闭着眼睛,看样子是睡着了,可身上还穿着冬日的大衣。
知道看见枕头边缘有一条蓝色印记,南瓷才恍然忆起,这是他上次发烧晕倒那一次。
在医院里,他居然拍了他睡着的照片,还用拍立得洗出来夹在这本厚厚的文件夹里。
南瓷的眼睫迅速煽动,迅速文件夹放回原位,把自己的照片揣进了口袋。
等台萧回来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给他端了杯热水和一些小甜点送到跟前:“实在对不起。”
“没事。”
有其他同事戏谑开口:“台哥,今天听你说的最多一句就是对不起了。”
台萧说:“没办法,南老师是我的贵宾,得好吃好喝招待,不然下次不跟我合作了怎么办。”
“不跟你合作跟我合作呗!”那人问南瓷:“南老师,要不你跟我合作吧,我和领导争取多给你点分成。”
台萧忙把南瓷护到身后:“南老师,你可不能见利忘义啊,还是选我的对吧?”
南瓷眨了眨眼,轻轻点头:“嗯。”
台萧胜利,用力鼓了几下掌,跟南瓷说:“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他将南瓷带到了另一间屋子,门一打开,南瓷惊诧地说:“录音棚?”
“是啊。”台萧抱着肩膀倚在墙边:“工作室打算扩张,领导今天突然过来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大概再等一个月左右,设备调试好了就可以请艺人来这里录音了。”
“哎!”台萧突然想到什么,一拍手:“要不你进去唱首歌,我来测试一下仪器怎么样了。”
“我?”南瓷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就唱你之前写过的那首,叫《契机》对吧。”台萧将南瓷推进录音棚,自己在外面戴上耳机:“来吧,这里就我们俩不用害羞,你就当帮我完成任务了。”
《契机》这首歌正是南瓷之前卖给临星的。
这歌曲的demo前几天刚在网络上流传出来,临星的歌迷纷纷转发期待正式发歌那一天。
南瓷也听了,但因为是临星唱的,他总觉得排斥,听了几句就关掉播放器。
好在是他自己写的词,被大多数人称赞也是件开心事。
台萧看出他的情绪,隔着一道玻璃用麦克风跟他交流:“怎么了南瓷?要是不想唱也没关系。”
“没有。”南瓷摇头:“放伴奏吧。”
自己用心写出的歌词唱出来自然赤诚无比,一曲完毕后,台萧拍拍手:“那首demo我听了很多遍,没有你唱的好听。”
南瓷摘下耳机走出录音室:“你就会说好听的话。”
“我这都是实话。”
他头顶的碎发被耳机压塌,台萧抬手帮他重新弄好,而后问他:“我先去处理点事,你自己逛逛可以吗,要是喜欢这里可以多录一会儿,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南瓷摇头:“不了,我去茶水间等你吧。”
“行,那里的零食随便吃,都是公司免费提供的。”
南瓷没吃几口,因为曲奇饼太硬,铜锣烧又太软。
他给自己倒了杯果茶,腿上摊着一本杂志,心里念叨着晚点去离家不远的超市买一袋华夫饼,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吃过了。
总算等到台萧下班,两人去吃了顿晚餐,台萧问他哪天回歧合,到时要送他回去。
车停在家门口,台萧抬眼望了望面前金碧辉煌的三层别墅,感慨道:“这还是你第一次让我送你到这里。”
从前是怕被应修景发现端倪,现在也不怕了。
南瓷微笑:“我是不好意思麻烦你。”
“能被你麻烦,是我的荣幸。”台萧看着他,一手插在口袋里:“进去吧,你哥在家吗?”
“没有,他出差了。”
“那你晚上会怕吗?”
“不会。”南瓷说:“习惯了。”
习惯是指,从前大多数时间一个人的生活,一开始他会对着花草说话,会躺在床上抱着玩偶唱歌。
后来习惯了,应修景不回来,他就一个人写词,一个人吃饭。
等他回家将憋了一天的话统统倒给他听,然后等着跟他欢愉一夜,第二天循环往复。
现在更是习惯了,习惯他不在身边,习惯一个人待在这幢有回音的房子里。
应修景不在,他乐得自在。
南瓷来到三楼写词室,电脑里放着一部动漫,他咬了口华夫饼,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机拍了个照片,刚按下发送键突然意识到竟将这张照片发到了应修景那里。
来不及撤回,因为他已经回复。
[夜宵?]
南瓷硬着头皮回他:[嗯,饿了]
应修景:[一个人出去买的?]
他还以为南瓷过着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宅得要命,只有嘴馋时才会套上衣服去超市买点心。
应修景:[太晚了,下次想吃什么叫外卖送上来。]
南瓷:[我知道了,这是之前买来的,早就吃完,现在要睡觉了,晚安。]
应修景没再回复,南瓷也没了心情。
他在心里盘算着要尽快回去,先把房子订下来,这样后半生也算有了个栖身之地,还可以接姨妈过来住上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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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照比预期时间拍摄得要早,这就代表南瓷可以更早回歧合。
算了下时间,正好是应修景回来的前一天。
南瓷顿时舒了口气,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和台萧约好了去机场的时间,南瓷订的是中午的机票,所以前一晚他打了半宿游戏,第二天睡到自然醒。
看了眼手机,弯起唇角。
台萧就快过来了。
趿着拖鞋懒洋洋下了楼,却在看见客厅沙发上那个身影时,吓得将哈欠都收了回去。
应修景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睡醒了?”
南瓷张了张嘴:“……嗯。”
“饿了吧。”应修景垂下眼,继续手里的合同,告诉他:“我带回来份早餐,你去看看凉没凉。”
南瓷缓缓走向餐桌,将余温几乎褪去的早餐拿起咬了一口。
食不知味地瞧了眼应修景。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工作结束就回来了。”他抬眼:“怎么?”
“……没事。”南瓷抓了抓头发:“我,我没洗头。”
除了刚睡醒,从前每次见到他南瓷都会精心打扮,这点应修景自然知道。
他弯唇笑了声:“吃吧,想那么多。”
南瓷偷偷拿出手机给台萧发信息,告诉他不用过来了。
台萧问为什么,他已经准备出发,都坐在车里了。
南瓷只得回复:[我哥回来了。]
台萧:[他会送你去吗?那我在机场等你吧,临走前见一面,不然我不放心。]
南瓷:[好吧,机场见。]
“你在做什么?”应修景走过来,扯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
南瓷不露痕迹熄灭屏幕,说:“游戏队友找我上号,我说在吃早饭。”
“你今天回学校?”
“你怎么知道?”
应修景回头一指,鞋柜旁立着南瓷的两个行李箱。
该死,他昨晚拿了很多东西,放到门口打算醒来提包就走的。
南瓷点头:“嗯。”
“我送你。”
“……你不用上班的吗?”南瓷提醒他:“现在十点多了,平时这个时间不正是忙着的时候吗。”
他还记得应修景上午最忙,尤其是这个时间,无论是发信息还是打电话都会石沉大海,连周然都不会接他的电话。
“今天刚回来,没那么多事。”
应修景说着拿过来一个盒子放到他面前:“打开看看。”
礼盒精美,没有南瓷平时喜欢夸张的蝴蝶结,而是用精美的银卡纸包裹,上面有虚线痕迹。
南瓷一层一层打开,掀开盖子里面赫然是个相机。
“单反?”他有些惊讶,完全没想到应修景居然会给他买个单反相机。
“喜欢吗?”
“喜欢。”
南瓷点头,又一件能拿走的东西了。
临走还送他一件礼物,那就当是分手礼吧,南瓷收下了。
瞧他来来回回地摆弄,应修景眉眼也温和起来,话突然变多,问他:“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回来了。
南瓷说:“暑假。”
“回去抓紧时间看房子,订下来告诉周然。”
“放心吧!”
吃过早饭后,南瓷上楼换衣服,再次给台萧发信息:[你也别来机场了,我把机票时间延后了。]
他没办法拒绝应修景送他去机场的要求,更不希望被台萧撞见他俩在一起的场景。
应修景多疑,而台萧无辜,到现在还天真的以为这个男人是他哥哥。
南瓷现在更愁的是,以后要怎么开口跟台萧坦白,如果坦白了,他还是否愿意接受他。
一切都是未知数,他能做的就是先按照自己的计划走,把钱弄到手再说。
今天应修景亲自开车,戴着那副金丝边框眼镜。
如今再也不能迷惑南瓷的心,他只希望车能开快点,去机场的路程能再短些。
抵达机场外,南瓷刚解开安全带眼前突然被阴影笼罩。
视线里的男人与他额头相抵,他听见男人问:“这么急啊?”
南瓷捏着衣角:“登机,登机时间要到了。”
“还早。”他说完就抬起他的下巴。
唇瓣相抵,他用食指拖着他的下颌,有种南瓷主动献吻的错觉。
应修景的唇瓣还如往日那般。
薄、微凉。
口气清新剂是薄荷味道的,与他舌尖相抵,清凉感蔓延到他的感知里。
这些感受从前都是后知后觉回味时才能分辨出来,因为那时候只知道神魂颠倒,头脑发胀,怕被人发现,更怕他过早地抬起头。希望和他吻得再深些、再久些。
哪里会像今天这样,越吻头脑越清晰,甚至可以睁着眼睛数清他有多少根睫毛,看清他深陷眼窝上的青色毛细血管。
只等到应修景吻够了,南瓷配合着呜咽一声,脸上的红是憋气憋的。
应修景揉乱他的头发又重新帮忙打理好,不轻不重捏了下他的腰,腰线弧度刚好和他手掌相配,搭在上面不留一丝空隙。
“走吧,小倔脾气。”
走进大厅里突然一阵风吹到南瓷脸上,他闭上眼睛揉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睁开。
应修景发觉身边的人没跟上,停下脚步回头:“怎么了?”
“迷眼睛了。”南瓷频繁地眨了眨发红的眼睛:“现在好了。”
应修景垂眸,嘴角微微上扬,接过他拖着的两个大行李箱,扯了下他的手腕继续往前走。
“箱子里装了什么,还挺沉。”
“就是……一些日用品,我在网上买的。”
南瓷拿回箱子跟他摆手:“我走了。”
“嗯。”
他点头,根本没注意南瓷没和他说“再见”。
应修景一直站在原地,直到视线里不见南瓷的身影才转身离开。
一个不经意地转头,赫然看见饮料机旁边站着个人。
台萧显然早就看见他了,径直朝他走来。
开口第一句:“您好,南瓷的哥哥。”
应修景要比他高些,视线自上而下落在他身上,淡然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我本来跟南瓷约好送他来机场的,结果他却告诉我您要亲自送。”
台萧毫不设防,将南瓷仔细保管的秘密全盘托出,诚恳道:“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我送。”应修景嘴角漾着丝引人发寒的笑:“你不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台萧说:“是陵市天气多变,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我担心南瓷穿得少会感冒。”
安静一瞬。
应修景缓缓抬手,推了下眼镜。
嘴角弯着,语气却让人生畏。
“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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