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萧正为南瓷谎报登机时间而疑惑,却在接到应修景邀请时重试信心。
安静舒适的咖啡厅里,台萧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送到应修景眼前。
应修景垂眸,浅浅看了眼后收下。
没接到回赠的名片,台萧颇为失望,但想到这人是南瓷的哥哥,他脸上的笑容自然了些。
应修景问他:“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这的确问住了台萧,他抱歉地摇摇头:“南瓷很少跟我提起您。”
又忙地补充:“但我知道您应该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从您的车和南瓷的涵养上来看,这点是我万分确定的。”
“我姓应。”应修景看着他,目露森光沉声道:“应修景。”
前一秒钟台萧还在奇怪为什么南瓷的哥哥姓应,却又在听见他的名字时神情一凛。
他们作为受艺人、网红委托找词曲作家的中间公司,平日里不乏会接触到歌手们的靠山或金主,所以熟悉大佬们名字也算是必修课。
虽然没见过,他听说过应修景,尽管这人过于低调。
应修景从台萧眼神中读出他心中所想,满意地抬了抬眉。
“上次在医院碰见你,那是你和南瓷第一次见面?”
“是的。”台萧点头:“那天下着大雪,我在路上碰到南瓷,我们——”
“在那之后,又见了几次?”应修景没耐心听完他的话,眉头微蹙银勺搅动面前的咖啡。
这是很不耐烦的表情。
台萧全当做自己第一次见家长,期盼能用自己的精力打动他,从而看到他的态度转变。
“很多次。”台萧一五一十说:“南瓷在歧合实习,我还过去见了他几次,他搬到新家之后,我特意赶在休息日开车过去,祝贺他乔迁之喜。”
搅动咖啡的手倏地停滞,漩涡没能反应过来,撞击在勺柄上险些溢出杯口。
应修景放下勺子,缓缓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是吗。”
“是的。”台萧说:“我怕南瓷人生地不熟,还给他带去了只有屏州才有的食物。”
这份细心没能打动应修景,反而让他脸色更加难看。
有多熟悉才会知道南瓷的老家在屏州。
应修景放下咖啡,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
天生王者的气质能秒杀一切,他沉声道:“南瓷的确是第一次出远门,有人能帮我照顾他,我很感谢。”
台萧腼腆地笑了声:“您见外了。”
“你们非亲非故当然不能不见外。”
自始至终应修景都保持着该有的修养,可神态却让台萧觉得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友善。
“从今往后就不需要了。”应修景说:“南瓷他性格温顺,不会拒绝,有时宁愿委屈自己也不希望对方难堪。”
话毕。
“他是我的人。”
应修景站起身理了下衣襟,居高临下告诉他:“我自己会照顾。”
从咖啡厅走出来,周然已经等在车旁,并为他打开后座车门。
临走时,周然望了下从门口走出来的台萧,心里暗道不好。
问应修景:“应总,我们回公司吗,邻市的王总过来了等您很——”
“回家。”应修景冷声吩咐。
这个时间,他鲜少待在家里。
从来不知道午后的阳光会在此刻透过落地窗均匀洒在客厅里,被放在角落里的那盆春羽刚好能被阳光覆盖。
可走近才发现,花盆里枯叶满满,泥土也微微干涸。
应修景想起什么似的来到书房,那盆吊兰不知何时不见踪影,往日他在书房工作居然都没发现。
他又来到卧室。
这个家依旧干净整洁,只不过有些过于干净。
属于南瓷的衣服还挂在那,仔细一看却都是带着吊牌的,因为这些是被南瓷淘汰掉的款式,是应修景吩咐每过一个季度,就把商店里的新货送到家里。让南瓷喜欢哪件穿哪件。
如今他喜欢的款式全都不见了。
包括一向喜欢粘人的他,突然提出要去另一个城市实习。
再到他平日里的信息越来越少。
这些看似微小的变化组合到一起突然让他觉得不对劲。
可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刚才送南瓷去机场时的情景。
应修景眉头松弛下来,拿起钥匙下楼回到车上。
南瓷怎么会。
南瓷爱他爱到要死,分别时掉了几滴眼泪,还骗他说是被风沙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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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瓷刚到歧合市的傍晚就发烧进了医院。
陵市的天气太冷,他穿得单薄,到了歧合市刚下飞机就迎来将近四十度的高温。
南瓷到家里先喝了瓶冰可乐,然后马上把房源信息发给了周然。
晚上就开始肚子疼,浑身酸痛无力。
等打车来到医院时已经弓着腰,满头大汗了。
也因此错过了台萧的电话,直到第二天早上被护士叫醒打针才勉强睁开眼睛。
先给台萧回了个电话,开口说了没两句话那边就听出来了,问他:“你怎么了?有气无力的。”
“小感冒。”南瓷说:“打两天点滴就好了。”
“你感冒了?发烧吗?”
“有,温度不高。”
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却没想到当天下午,南瓷就见到了台萧。
他明显风尘仆仆,手臂上还搭着长袖大衣。
南瓷笑说:“温差太大,我觉得这边的马路都能摊鸡蛋了。”
见他还有心情说笑,台萧放心了些,倒了杯热水给他,说:“你回来的那天我忘记嘱咐你多穿点了,少说一句话结果你就成这样了。”
南瓷咧开嘴笑了笑,还带着浓厚的鼻音:“今天就能出院,倒时候再去家门口的小诊所打一星期点滴就好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台萧神情不见放松,偶尔对上南瓷视线时还会躲闪。
这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南瓷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南瓷。”台萧眨了眨眼,犹豫着问道:“你,你那天,为什么突然不让我送你走了。”
南瓷抿了抿唇:“因为我哥出差回来了,刚好他闲的没事,就送我去了机场。”
“我见到你哥了。”
南瓷的心猛地一顿,攥着杯子的指尖都泛白:“你说什么?”
“我不放心你,所以去了机场。”台萧心里七上八下,说:“我看见,你和你哥很……很亲密地走进去,你走了以后,我过去和他打招呼,我们还去咖啡厅喝了杯咖啡……”
南瓷觉得耳中泛起火车鸣笛声,这些话源源不断刺激着耳膜,让他头皮都发麻。
眨了眨眼:“你……”
“我,我和你哥说了些关于你的事。”台萧几乎是一句话一顿,艰难地开口,问他:“他真的是你哥吗?”
全世界都安静下来。
南瓷早就料到今天,却没料到今天居然来的这么快。
胃里的暖流逐渐消失,他沉声开口:“应修景……告诉你的?”
这话完全印证了台萧的猜想,此时,他心里的震撼一点不比南瓷小。
“他没明说,但,那些话是在暗示我。”台萧问他:“所以,他真的是你的,你的男朋友?”
那天他好像没有要掩盖和南瓷的桃色关系。
尽管没有明说,但仔细回想,从见面的第一次开始,应修景就表现出对他的攻击性。
即使语气绅士、动作慢条斯理,可无论是眼神还是举动,都在宣布南瓷是他的所有物。
一开始拿出一沓钱给他医药费,到昨天,他的名片就放在那里,临走时应修景看到没看一眼,充满了嫌弃。
终于,南瓷眼睫颤了颤,沉重地点头。
“是。”
病房里开始长久的沉默,直到台萧发现他的药就快打完了,才起身:“我,我去叫下护士……”
台萧告诉护士换药后没有一同回到病房,而是一个人站在窗前对楼下一颗不知名的树发呆。
想开窗通通风,发现窗子只能半开。
某些谨慎的医院会设置窗户打开的高度,据说是为了防止患者发生意外。
台萧现在觉得这个决定真好。
不然他真有想从这里一头扎下去的举动。
算到南瓷不谙世事,算到南瓷或许有男友亦或前男友,却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是应修景。
他拿什么和人家比,又怎么能把人抢到自己手里。
台萧突然想吸烟,可他口袋空空从不吸烟。
以前吸的,后来因为看了条视频,十年不吸烟能换辆奔驰,他从此以后开始控制,到现在完全戒掉。
前前后后踱步了几次,台萧重新回到病房。
南瓷还是刚才那个姿势靠在床头,干涸的嘴唇抿了抿:“对不起台萧,我骗了你。”
台萧没吭声。
南瓷又解释:“但,我很快就会和他分手,我和他……和他已经到了尽头。”
台萧眼前一亮,几步走到南瓷身边:“你说的是真的?”
“嗯。”南瓷重重点了下头。
随后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仿佛凌迟一样又将自己投身于荆棘中,回忆这笑话般的三年。
南瓷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是对还是错。我只知道钱能给我最基本的安全感,这也是我这些年应得的、并且唯一能得到的。所以等房子买下来,我就会跟他摊牌分手,从此再不相见。”
台萧这一生的跌宕起伏都没有今天多,他激动地攥着他的手:“南瓷……南瓷……”
他一遍一遍呢喃重复南瓷的名字,眼中涌动着期盼的雀跃,不自信地问:“南瓷……那你,你真的愿意接受我吗?”
南瓷正要说话——
开门声响起,门口走进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
应修景薄唇轻抿,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目露森光。
“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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