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稚反抗得激烈,奈何人家姑娘根本就听不懂他的话。
还一个劲地抓着他的手,温柔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那大象的主人也没有想到自家姑娘居然会突然来这一出,整个就一茫然。
他尴尬了一下,对自家姑娘说道:“不是,这是我请来做客的客人,并不是给你找的夫婿,你快放开人家。”
“……不是吗?”那抓着阿稚的姑娘,听到她父亲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劈,手一松,叫阿稚给抓住机会溜掉了。
阿稚一跳三米远地反弹远离了这姑娘,躲在他姐身后去了,心有余悸地问他姐:“怎么回事啊,这姑娘怎么就突然来抓我了!”
长乐道是看得真切,姑娘抓着阿稚时的开心和亲昵不是装出来的。
再加上,她抓着阿稚笑意盈盈地对大象主人说话时脸上带着的一抹娇羞。
这一路看了太多对自家弟弟有意思的长乐,再傻,也能猜出几分来。
她道:“对你有意思,这都看不出来?”
“不是。”阿稚抓了抓脑袋,不信,“我才刚到这里,她都没有了解我,就对我有意思了?”
这海外的姑娘们选夫婿未免也太草率了。
阿稚向一旁的陈千帆几人看去,而且论学识,论容貌,论人品,怎么着一见钟情的人也轮不到他这个垫底的才是吧。
“你对你自己有什么误解?”长乐仰头看着她弟的容貌,内心是有一点点小骄傲的。
确实,阿稚的容貌没有糯糯那般俊美非凡让人看着就容易沦陷进去。
但他高大阳光,旁人说什么都不生气,脸上常年挂着笑,没有什么烦心事的样子。
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好感。
长乐作为女人,要她选夫君,她也选他弟,不选糯糯。
糯糯那样的当了她夫君,每天光是忧心有多少人喜欢他,都够她心力交瘁了。
何况每天看着比自己还要好看的夫君,真的不会自卑和自惭形秽么?
选他弟就不一样了,他阳光好看,他肯定会时常逗自己开心,夫妻俩一定有说不完的话。
即使她犯了什么错误,他也肯定不会责骂自己,还会笑着安慰她:“没事儿,不就是这点事儿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呀,别担心啊。”
这么一想,他弟不就是行走的“好夫君”人选么?
不怪走到哪儿都有姑娘对他一见钟情。
“——嗯?”阿稚难得被他姐夸上一句,整个都愣了愣。
她姐夸他了?
……是夸他了吧?
长乐没有理会他的呆愣,而是看着那对父女,轻蹙起眉头。
先是无缘无故邀请他们上门做客的,这又是拉着阿稚示爱的,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古怪。
陈千帆也觉察出来了,他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都走到这儿来了,再回去也不太合适,且会会他有什么把戏。”
长乐点了点头,他们初来乍到的,这人又多半都是这地的大户,不明不白地得罪了这里的大户,他们肯定不能在这里待了。
灰溜溜地逃走不是长乐的风格。
何况她也仅仅只是怀疑,到目前为止,人家也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且再看看吧。
也不知道那大象的主人给他姑娘说了什么,刚还活泼开朗的姑娘瞬间变得蔫吧了。
整个人像提不起精神来一样,失魂落魄地看了阿稚一眼,抿着唇进屋去了。
大象的主人把自家姑娘打发走了,这才邀请长乐一行人进屋。
这里的大户人家跟客栈的布局都差不多,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他们的院子都是流动的水池,走在水池旁,被那流动的水一吹,空气中的燥热瞬间就被压制了下去,带来一股说不出的清凉。
而水池旁这会儿坐着不少人,有洗衣服的下人,也有做花环的夫人小姐。
还有纯粹就坐在岸边洗脚玩乐的人。
三拨人泾渭分明,一眼就能让人分出这些人的身份。
大象主人把他们引到一处水亭旁,这里垫着地毯,放着茶桌。
一行人盘腿而坐,大象主人给他们添茶。
茶也不是带茶叶的那种茶,里面有水果有鲜花还有一些其他东西,杂糅在一起,香香甜甜的还挺好喝的。
言语不通,大象主人给他们重复了好几遍,众人才反应过来,他再给他们介绍他的名字。
叽里呱啦一长串。
糯糯等人也记不住,听得他名字里有个象字。
大家便叫他:“象!”
大象主人:“……”我不叫这个名字。
但他看一众笃定他就叫这个名字的海外人,妥协了。
点头道:“就叫这个吧。”
他又指着他们问道:“你们呢。”
“陈千帆,长乐,阿稚,陈诺,沈杳……”
众人一一报了名字,大象主人也记不太住。
就只叫陈千帆一人:“帆。”
这个发音有点像他们的船,他问了他的意思后,就这样叫他了。
陈千帆也没有意见,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怎么叫都成。
他喝着茶,指着长乐头发上摘下钗子的地方问道:“你请我们来做客真的只是为了这个钗子?”
他看没那么简单。
确实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国家的王子最近在选妃,选中的就是他家女儿。
而他女儿被他养得自由惯了,根本就不想嫁给什么王子。
他这趟出去查看家中产业,答应过她女儿,等他回来会给她带她中意的夫婿回来。
只要她能够赶在王子派人来下聘前将女儿许配给别人,王子就没有强行纳妃的资格了。
但周围附近的人都叫他给摸遍了,也没有找到他中意的人选,他只能失落而归。
回来的时候,一直在琢磨,他们家这先斩后奏的事儿,还得弄点什么东西出来平息王子的怒火才是。
象知道,王子看中他家女儿多半都是看中了他家的产业。
因为他的产业大多都挨着海边,跟很多岛屿有贸易,所以小有财富。
王子若是与他女儿结合的话,他这个老丈人怎么都会帮他的。
但要他牺牲自己的女儿,他做不到。
他愿意和王子合作,并且拿出自己额外的诚意,条件就是阻止两人成婚。
但这额外的诚意他还没有想好是什么。
直到看到长乐头上精致的发簪。
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现在暹罗国的女眷都用鲜花来点缀自己。
谁叫暹罗国的鲜花数不胜数,别说大户人家了,道路旁的鲜花都能采摘个不停。
且因为暹罗国的地理优势,一年四季常开不败,比起用首饰打造的死物,每日用鲜活的鲜花点缀,不是更好看?
但暹罗国的女眷也并非完全不戴首饰的。
在鲜花首饰如此盛行之下,精美的首饰就更受人追捧了。
若是有人能弄出奇特的首饰来,来让有一定身份的人戴一戴,就必定会引起一场新时尚。
他看中了长乐的簪子。
既能够把头发固定起来,让头发不碍事,又不失端庄优雅。
他们暹罗国如此湿热,把头发固定地盘起来,也能够缓解一点披发带来的热度。
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故而有想请他们来府上坐一坐,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谈这个生意的想法。
这一番话几人交流了好几天,才勉强弄懂他的意思。
至于他的家事,糯糯等人也不便参与,只谈生意不过问其他。
“这个做工不难。”陈千帆指着簪子说道,“你们拿着样式请工匠打造,总能打造出来。”
“难的是怎么获取簪子的样图。”
“这样,我们把簪子的样图卖与你,你去请工匠打造,有了这些簪子的样式,你的工匠多做上一些,应该也能摸到门道,从而做出做工更精美的首饰来。”
长乐贵为公主虽然有一大箱子各种各样的首饰,但那也不是陈千帆拿来卖的理由,所以他就想了这样一个折中的法子。
而簪子的样图也好解决,他直接找了孟清欢:“清欢姐,还要劳烦你帮忙给他们画一下首饰的样图。”
虽说糯糯可以用照相机把首饰都给拍下来,但这样只能看到首饰的样式,没有办法弄出它的构造。
孟清欢从小画画一绝,画个构图应该难不倒她,这事找她准没有错。
“好。”孟清欢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她画画是有报酬的呐。
这些画,陈千帆一张卖一个金币。
一个金币就是一百枚银币,陈千帆说了,他们一人一半。
孟清欢喜得嘴角疯狂上扬,发财了,发财了!
卖完了首饰图,长乐获得了一大袋子的金币,陈千帆看着眼睛眨巴眨巴的垚垚,又帮他把麻线给卖了。
这人不愧是当地的大户,他们一说麻线,七大船的麻线,眼睛都没眨一下地就收了。
还是用金币给结的账。
垚垚拿着一大袋子分量不轻的金币,终于不跟陈千帆较劲了,甜甜地喊了他几声:“阳阳哥。”就把他吃自己大户的事给揭了过去。
有了钱,几人又向他买了些果树苗和果干、蔬菜之类的东西,将船上的空缺补足。
准备再到处走走看看附近的风土人情,麻烦来了。
原来象的女儿娜——他们也是最近才得知她叫娜的。
她是真的喜欢阿稚,从阿稚住进她家起,就每天来找阿稚玩。
阿稚依旧不觉得对方看上了自己,觉得她可能是对他们这些外乡人好奇心重,刚多了解一下他们。
只要她不靠近自己,不做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动作,也愿意跟她有个点头之交。
本以为两人的交集就在这里了,但谁也没有想到。
王子来提亲时,娜还是把阿稚拉出来当了挡箭牌。
然后王子就和阿稚打了起来。
王子冲出来打阿稚时,阿稚正在象家的农田里,摘一种叫番的红果子。
酸酸甜甜的很好吃,船上的姑娘们都很喜欢吃。
阿稚也喜欢。
劳作一天,洗上一盆,一口一个慢慢地吃,很是惬意。
他正摘着呢。
然后果园里就冲出来一个人,拎起阿稚的衣服,对着阿稚就要拳打脚踢。
阿稚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人吗?
别人打他,他一边躲,一边回击。
再怎么说也是缙朝的皇储,平时也有武夫教过他一招半式的。
这人打他,他边躲边还击,也没落下风。
太上皇一行人也没离他太远。
看到阿稚被打,太上皇的那两名贴身高手,想也不想地出手了。
高手不愧是高手,一出手就把人给制服住了。
彼时,大家还不知道这冲出来打人的人就是王子。
还在问他:“为什么突然打人?”
王子被制服了,挺不服气地瞪着阿稚。
双方僵持着的时候,象过来了。
象看到王子立马行了一个跪礼。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好像是个大人物。
象与王子说了几句话,又对陈千帆说了一些话:“误会、都是误会。”
跟陈千帆待了几天,象也学会了几句缙朝话。
其中他最喜欢说的就是“误会”这两个字了。
因为语言不通,他们闹的误会还挺多的,所以误会就成了他的口头禅。
“这是我们的王子,他今日来找小女提亲,中间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把稚错认成情敌了。”象一边说一边用手语解释。
陈千帆等人听明白了,挑着眉看着那怒气冲冲的王子,心道,这暹罗国的王子未免也太没品了。
只是一个没提上亲的女子就亲自去打人,他这以后当上国王了,如何让底下人服从?
象看太上皇一行人把王子给放开了,又好言好语地去安慰王子了。
这一通下来,从天亮折腾到了天黑,众人才聚集在一个屋子里用餐。
谁看谁都很尴尬。
“这王子……”
垚垚看了看暹罗国王子,又看了看阿稚……
想到这两人都是王子,顿了顿又转了转话跟糯糯说:“这娜的眼光还挺毒的。”
喜欢她的人是个王子,她看上的人也是位王子。
通过王子冲动的言行,以及对象毕恭毕敬的态度,还有时不时向娜看过去的眼神。
糯糯他们已经猜到了,这位王子必定是心悦这位娜。
所以娜把阿稚退出来当挡箭牌的时候他怒火攻心,也顾不得身份了,直冲阿稚打来,好解他心头之恨。
而遭了无妄之灾的阿稚就显得有些可怜了。
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被人当了挡箭牌,莫名其妙就差点被打了。
糯糯叹气道:“这就是桃花运太旺了的坏处。”
总有护花使者找麻烦。
而做了错事的娜当场就被他爹给关了禁闭,给锁在屋子里了。
不管事后要不要惩罚她,她这个时候都不太方便出现在人面前。
象又是跟阿稚道歉的,又是跟王子道歉的,好不容易解除误会,让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
王子问阿稚:“你真的对她没有意思?”
阿稚听着陈千帆跟他翻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才跟她见几面啊,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糯糯有时候觉得,阿稚铁石心肠。
这一路不少女孩子对他抱有好感,他都能毫不犹豫地拒绝,问他:“那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这点不仅糯糯好奇,王子也好奇。
他觉得娜是他见过最漂亮最美丽的女子了,这样的女子他都不喜欢,他喜欢什么样的?
“我也不清楚。”阿稚摇头,“暂时还没有遇到有想把她给娶回去的人。”
许怀谦体弱多病,听说最初见面的时候,长得还挺不好看的。
阿稚有时候好奇就问陈烈酒:“陈大人,你当年为什么一眼就相中了许大人?”
“感觉吧。”陈烈酒也说不上来,“把他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看这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吐水,就感觉这人应当是个不错的人。”
何况那时候,他确实有错在先。
明明是许怀谦的大伯和堂哥做错了事,他却误打误撞地绑了他堂弟,才害得人跳了河。
陈烈酒觉得自己应当负一部分的责任,所以当他得知许怀谦没家的时候,想也不想地选了他当赘婿。
心想不能培养感情,好歹也能让人暂时有个地方住。
后来他的感觉果然没有出错。
两人处着就处出感情来了。
所以他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一感觉很重要。
若是他第一眼就看不上这个人,后面无论如何也看不上的。
阿稚别的没有记住,就记住了陈烈酒说的第一感觉。他也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总觉得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至少有我想要把她带回去,想要和她成亲的想法,才是对的。
其他人听后:“那可有得等了。”
“有的人可能一生都等不来第一眼就有感觉的人,有的也要运气好,有感觉这人正好没有心上人,能够等着自己去追求,更多的是,有缘无份。”
他们觉得感情这事太虚无缥缈了,还是日久生情比较靠谱。
陈烈酒和许怀谦不也是日久生情。
糯糯一针见血道:“若是我爹当年不是答应得那么爽快,整日要死要活的,你看我阿爹还喜欢他不。”
陈烈酒最不耐烦婆婆妈妈的人了。他喜欢干脆一点的。
你愿意跟就跟,你有什么要求我也能尽量满足你,但你要不识好歹,那就不客气了,有多远滚多远吧。
众人点头。
他们本意是想劝阿稚别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感觉,有遇到喜欢的可以试着相处相处,有了跟他成双成对的,走到哪儿都不用担心再有人惦记了。
但王子听了他说的话后,立马有种自己找到知己了的感觉:“是吧,我也觉得感觉很重要。”
“我第一次见到娜的时候,是在王城的花园,她站在万花丛中,比万花还要娇艳美丽。”
“我就觉得他就应该是我的王妃。”
“我也跟象说了,不日会上门向他提亲。”
王子觉得他已经拿出了十分的诚意,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娜根本就不想嫁给他。
这让他很伤心。
象听完王子的自诉,尴尬得不行。
他还以为王子看上了他们家的钱财,而不是只是单纯地看上了娜,所以一直有所防备,还做了不少与王子谈条件的准备。
现在这事弄的。
“娜真的很不愿意嫁给我吗?”王子说完后,很受伤地问象。
象摇头:“我也不知道。”
王子跟她提亲后,他问他女儿,愿不愿意嫁给王子。
娜直接就回了三个字:“不愿意。”
她不愿意没有自由地嫁给一个王子,而且她都没有见过王子,她怎么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他。
“要不我们问问她吧。”孟清欢看王子和象都很为难,想到两人都是男子,没有女儿家心细。
娜就算有什么话也不好意思跟父亲和旁人说。
她们都是女孩子,交流起来会更容易些。
“也好。”象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孟清欢他们去见娜了。
问娜为什么不喜欢王子。
娜也说不上来:“感觉吧。”
“感觉他不是一个很好的丈夫。”
长乐问:“如果他是一个很好的丈夫呢?”
娜不说话了。
好,长乐又换了个话问她:“你喜欢阿稚什么?”
娜想了想道:“感觉他会是个好丈夫,跟他在一起会很开心。”
“可这只是你的感觉。”长乐把当初跟芝芝说的话,又说给娜听,“我们终将会离开这里的,你离开了你的父亲,你会很开心吗?”
“或者你觉得你把阿稚留在这里,阿稚还会开心吗?”
娜又不说话了。
“王子很喜欢你。”长乐跟她说,“你要不要试着接触一下他?”
“如果实在不喜欢,再拒绝他也不迟。”
“你家还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得罪了他,你父亲以后的日子不会很好过。”
长乐是真心实意地跟她建议。
她当公主的知道权贵都是趾高气扬的,他喜欢你时,你是天你是地,要星星不给月亮。
他一旦不喜欢你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等他以后再想起这段被拒绝的往事,说不得还要挑他们家的刺。
现在趁着王子还一心扑在娜身上,长乐觉得,娜就算不喜欢人家,也要给人家一个很好的台阶下,别闹得这么难看,对她家以后有益处的。
娜答应了。
这边,阿稚也给了王子几条建议:“娜应该喜欢阳光开朗好说话的人。”
“如果你真的想和她在一起的话,不如学着做一个这样的人?”
先爱上的人总归是要多付出一些的嘛,不付出哪能抱得美人归。
然而王子根本不用阿稚教,他一听娜愿意跟他相处,他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第二天就带着鲜花跟娜约会去了。
等他们把附近周围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一趟后,娜终于点头了,主动跟象说:“我愿意嫁给王子。”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变回了众人刚开始认识她时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看来最近这些日子,王子为了俘获芳心没少下功夫。
女儿点头了,象也就没再拒绝了。
没过多久,婚礼就操办了起来。
对于这群是红娘的人,王子还给他们发了请帖,邀请他们去皇室的宫殿做客。
这可是太上皇一行人第一次没靠照相机的帮助就获得了国王王子的邀请。
本就要记录风土人情的长乐他们毫不犹豫地就答应去参加。
这海外人办婚礼他们还没有见识过呢,可得好好见识。
皇室不愧是皇室。
婚礼办得尤为豪华,鲜花遍地,水果和海鲜随便吃。
而且婚礼的样式也跟缙朝不一样。
缙朝的婚礼得黄昏才能举行,他们中午就举行了。
而且一对新人还要客人相互敬酒,不用女子在房间等着,男子单独出门陪客。
整个婚礼长乐、陈千帆、孟清欢三人的笔就没有停过,一直在记录婚礼的过程,比皇室的记录官还要认真负责任。
作为他们邀请他们参加婚礼的回报,在王子和娜的婚礼前,糯糯还给他们拍了好些成婚照。
可把他们给欢喜得不行。
甚至王子还带了许多精美的金银铜锡制品出来与糯糯交易:“我们国家除了水果蔬菜这些以外,剩下的就是这些东西了,我很看重你的照相机,不知我可不可以用这些东西跟你交易这个照相机的制作方法。”
糯糯答应了。
他在缙朝开遍了照相馆,照相机的原理很多人都知道了。
随着以后海上商路的打开,王子早晚也会弄到照相机的。
现在卖给他,他还能提前获利一笔,是个好买卖啊。
拿着王子给的一大堆金银铜锡等矿类,还有王子送的一头大象,糯糯一行人跟他们挥手道别后,又重新踏上了航海之路。
陈雪花打趣阿稚:“阿稚哥,看着喜欢过你的姑娘嫁给别人是什么感受?”
“感受就是祝她幸福。”阿稚笑道。
他可没有嫉妒等情绪,所以陈雪花打趣不到他。
没劲。
陈雪花逗了他两下,看他不上钩,耸耸肩走开了。
裴泫珠道:“我觉得阿稚哥这勾人的本领,到下一个地方可能还要出事。”
“要不阿稚哥,你找灿灿哥哥要点不伤害皮肤的药水,易个容吧。”
阿稚拿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容貌,觉得很普通啊,甚至因为最近待的地方有些热,他还晒黑了不少,不服气道:“我怎么就勾人?”
众人也不知道,但他就是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糯糯笑他:“不易容也行,要不你跟我爹一样,出门戴个帷帽或者面纱?”这样就勾不到人了。
“不戴。”阿稚说什么也不干,他觉得他堂堂正正好男儿一条,他行得正坐得端,他为什么要弄这些歪门邪道。
何况:“这几次都是凑巧,我就不信到了下一个地方,还能有这么凑巧了。”
芝芝是因为选婿没有办法,原始岛那些姑娘纯粹就是看他体力好,想强行和他发生关系,而娜纯粹就是为了躲王子,都不是真心的。
阿稚并不觉得下一个地方还有眼瞎的能够看上他的。
垚垚笑:“那可不一定,万一下地方,还有什么公主小姐看上你的呢?”
他原本想说打赌的,输了的人承包船上一个月的清洁。
现在船上的清洁都是他们自己在搞。虽说每个人就负责一片区域,但天天做,也让人觉得烦躁,垚垚早想找个机会换一换了。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
体内一阵躁动,脸也变得又烫又红的。
他顾不得继续说话,跟糯糯道:“哥,我有点不太舒服,我回房去歇会儿。”
糯糯看他上一秒还在打趣阿稚,下一秒就变得很不舒服的样子,问他:“要不要紧,不如让灿灿哥帮你看看。”
垚垚当然清楚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了,慌忙地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被太阳晒得有点不舒服,我回房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完他就从甲板上跑了下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糯糯刚开始也以为他只是有点不舒服休息会儿就好了,因为垚垚从来都不会对他撒谎。
但他从中午等到晚上,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他去房间叫垚垚吃晚饭,发现垚垚并不在他房间里。
觉察出一点不对劲,又去垚垚的房间敲了敲门:“垚垚,你好些了吗?要不要出来吃点晚饭?”
垚垚基本上都是在他房间休息的,他说的,赖也要多在哥这里多赖一会儿。
可是他今天并没有在他房间,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糯糯不免有些担心。
“……不用……哥。”糯糯敲了好一会儿门,门内这才传来垚垚的声音,“……我还有一点不舒服,我再休息休息。”
“要不要紧。”糯糯有点担心,“要不还是让灿灿哥过来给你看一下吧?”
垚垚拒绝了:“……没事,不用。”
糯糯皱眉:“那晚饭呢?哥给你端过来?”
垚垚还是拒绝:“……也不用,我不想吃。”
糯糯眉头皱得更深了,回到餐桌上对着满桌的食物,一点胃口都没有。
“可能是有点中暑了。”盛闻灿安慰他,“你别担心,我待会儿给他煎个清热解毒的药水,你端去给他喝一碗,明天早上就好了。”
“嗯。”糯糯点头,没什么胃口地胡乱塞了几口,就等着盛闻灿给他煎药。
“这个药要煎好一会儿。”盛闻灿在他的小药房里煎药,看糯糯还守着他,说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书什么的?”
“看不进去。”糯糯摇头,接过盛闻灿手中的蒲扇,“我来煎吧,灿灿哥,你忙一天了,你去休息吧。”
糯糯从小到大给他爹煎药都煎出经验来了。
“行吧。”盛闻灿知道他也是个煎药高手,把位置让给了他,拿了本医书,原本打算回房去看的。
路过其他人房间的时候,看到某间房的灯还亮着,轻轻敲了几下。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他大大方方地低头走了进去。
糯糯在小药房待了得有一个时辰。
除了驾驶室里的灯还亮着,其他屋子的灯都熄灭了。
他端着药碗,又在盛闻灿的药柜里翻出来一包冰糖去往垚垚的房间。
“垚垚,哥给你煎了点药,起来喝点药再睡好不好?”糯糯敲了敲垚垚的房门。
但是并没有人回应。
“垚垚?睡了吗?”他又问了一声。
本以为屋子里不会有人回答,等他要走的时候,屋里又传来一道极为轻微的声音:“……没。”
“那哥哥可以进来看看你吗?”没得到垚垚的允许,糯糯不太想擅自闯他的房间。
屋里的人又没有声音了。
“垚垚?”糯糯又问了一声。
“……嗯。”垚垚发出一丝很轻微的声音,听着不像是用嘴巴说的,像是用鼻子哼出来。
尾音很浓。
像是得了重风寒浑身难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糯糯瞬间想起他爹走时跟他说过的话:“不要以为有蒸汽船在就万无一失了,平时还是得注意清洁和消毒,海上或者海岛附近人身上的细菌不少,稍有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染上什么病,多注意一点准没错。”
所以糯糯这一路都有很细心地在帮大家消毒。
他本以为消了毒就没事了,没想到还是让垚垚给染上病了。
想到垚垚一天又爱到处跑的,可能自己接触了什么都不知道。
糯糯的心一下就慌了起来,他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垚垚,哥进来了哦。”
屋里没有回声,他又再说了一次:“哥真的进来了。”
说完,他不再犹豫拧开房门,走了进去。
垚垚的房间一片漆黑,糯糯站在门口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看清屋里的景象。
他看到垚垚缩在床上,把自己曲成一团裹在被子里,浑身发抖,像是在忍受他无法忍受的痛苦一样。
他关上房门,把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过去准备掀垚垚的被子:“怎么了,让哥看看。”
“……不要……哥!”垚垚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哭腔了,他在被子里发着抖,几乎是咬着牙在对糯糯说话。
“乖,让哥看看。”垚垚要不这样还好,他一这样,糯糯想不担心都不行。
他放平声音,尽量很温柔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准备拿开垚垚身上的被子,看看他怎么了。
谁知被子还没拿开,只是漏了个缝,一股很浓郁的味道就从被子里散发出来。
“这是……”
糯糯闻到这股味道,皱了皱眉。
他天天和垚垚住在一起,如何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
只是这味道平时都很淡的,不凑在他脖子上闻,根本就闻不到。
现在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浓郁了?
“唔……”垚垚很羞耻地忙把被子的缺口堵住了。
但是那股跑出来的味道怎么也挥散不去了。
糯糯尴尬得脸都通红了:“垚垚,你潮热来了?”
在垚垚害羞的时刻,糯糯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这不就是潮热的症状吗?
“不是说吃了药马上就好了吗?”明白过来,糯糯也放心了,不是生病就好,“你怎么弄了这么久?”
他问:“阿爹没有教过你怎么弄?”
他们家只有垚垚这一个小哥儿,平时都是陈烈酒在教他,他们这些男孩子对小哥儿的潮热也不是很了解。
“……教了。”垚垚又羞又恼,“我没劲了哥……”
自从自己时不时有潮热症状出现后,垚垚就一直把潮热药随身带着。
今天中午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立马就回房间服了药,但药服下去,刚开始还清清凉凉的有点作用,后面就有点压制不住了。
他只能自己解决。
他一天没有吃饭了,又发了这么多的汗,身体上哪儿来的劲啊?
糯糯从地上捡起垚垚的药瓶子,借着月光,看了一下上面的生产日期。
“垚垚,药是五年前的药了。”糯糯哭笑不得,他们出来时,垚垚才十五岁,如今五年过去,他还带着五年前的药,再好的药,也禁不住这样放啊。
“——啊?”垚垚惊了惊,他就说这药怎么跟阿爹说得不太一样。
“我去找灿灿哥再要一瓶新的?”糯糯想法子道。
这个船上,能有这种药的,只有盛闻灿了吧。
“别——”垚垚羞耻到了极致,他哥要是这会儿去问灿灿哥要药,整个船的人都知道他来潮热还吃了过期药。
好丢人的。
糯糯也清楚,垚垚可能抹不开面子。
问他:“那怎么办?”
垚垚还没有想到办法的时候,糯糯又开口了:“哥哥帮你?”
垚垚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但始终没有说话。
糯糯蛊惑他:“要不要,不要我就去找灿灿哥了。”
说着他就要迈步出门了。
“——要。”垚垚慌不择路地从被子里爬出来,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去拉糯糯的手,“要哥哥帮忙。”
整个屋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糯糯顺势转了回去,把他抱回了床,跟他说:“可是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垚垚你想清楚了吗?”
他们是兄弟,不是亲兄弟,甚是亲兄弟。
他们的父亲,他们的阿爹和干娘都没有想过要他们结为夫夫,他们这一出,不亚于给他们丢炸.药。
能把人炸得外焦里嫩那种。
“我知道。”垚垚把头埋在糯糯的肩膀里,他如何不知道,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可是他们早就回不去了,从他第一次和他哥嘴对嘴亲,成年了还在一张床上时,他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既然错都错了,那就错到底吧。
“哥哥亲亲。”垚垚抬头向糯糯索吻。
糯糯这次没再像以前那样只是蜻蜓点水般啄一下,他仔细地在垚垚的唇上描绘了一圈,好好品尝了一番他弟弟的味道。
这才慢慢地将垚垚放回到了床上,撩了撩他凌乱的头发丝,亲了他的额头,脸颊,最后在他耳边跟他说:“别怕,垚垚别怕,一切有哥哥呢,哥和你一起承担。”
既然做了这个决定,糯糯也不后悔,或许早在小时候他们初识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他们注定要成为一家的人的命运。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的垚垚一块长大到现在,他们已经彻底分不开了。
兄弟已经不再能让他们亲密了,只有成为夫夫才能永远地把他们绑在一起,谁都不能把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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