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脾气上来,个顶个的不好哄。
秦道然招呼允禟去追小阿哥,这位爷是慢悠悠从地上起身,拍拍常服笑了一声:“无缘无故的耍完脾气,还想跑?爷一声吩咐就给他抓回来。”
看九爷如此幼稚地跟小阿哥玩闹起来,秦道然眼观鼻鼻观心,决定做一个默默围观的小老头。
天气好嘛,喝喝茶,看看戏。
小孩子多跑跑出点汗,有益身心健康。
殿外小院子里,可怜的小团子脑海里不知道想到什么可怖的画面,被九爷手下几个人团团围住后,吸溜着鼻涕,蹲在地上抱头放声大喊:“汗阿玛,阿玛,救我呜呜呜!”
胤小祕这是典型的干嚎不掉眼泪,魔音灌耳。
奴才们哪里见过这等耍赖皮的小主家,即便知道他们连阿哥爷的毫毛都没碰着,还是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包围圈中的小团子俨然反客为主,蹲着缩成一团,成了个凶巴巴的四脚吞金兽。
允禟早被幺弟一声鬼哭狼嚎给吓得跑了出来。方才还想着治治这小家伙一言不合把人拱倒的坏毛病呢,这会儿却忘了个干净。
他目中色沉,喝退奴才们,方才看到胤祕小小一团蹲在地上,抱紧双腿垂着脑袋,分辨不清表情。
九爷没来由的心慌了。于是三步并两步过去,将人一把捞进怀中抱起:“好了好了,甭管为了什么,九哥先跟你认个错如何?你这大哭大喊阿玛的,不知道的还当九哥欺负你了。”
胤小祕骤然被抱起来,先是吓得身子轻轻一颤,待到看清是他九哥,才有些埋怨地抓住他衣襟,把头埋进怀里,口齿不清道:“你就系、就系奇虎我了!”
允禟有些哭笑不得。
分明是小幺将他撞得坐到地上,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他想说些什么,见跟出来的秦老摇了摇头,食指指着天,笑得颇有深意。
允禟骤然想起一桩事。
关外作为龙兴之地,那里盛产的野山参也被当做是“大清王气所钟”的祥瑞之草。
汗阿玛在世时,特意废黜了老满洲们开采山参的权力,将八旗“分山采参制”,转头换成了全部收为皇室所有的“包采制”,后来还嫌不够,又出了一档“参引制度”。
所谓参引制,就是朝廷下发“参票”给官参局,由他们按一定价格雇佣刨夫采参,由此层层赚取利润。
可惜,汗阿玛严令他们这些个亲王贝勒,不准把手伸到这一行当。
下这道命令的时候,允禟都已经倒卖过几茬人参了。可是汗阿玛却对他的所作所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准了这私底下的小动作。
因此,九爷断断续续又倒腾了几年,动静都不大,免得惊动阿玛领了罚。
如今看到幺弟满脸愤慨,小眼神委屈巴巴的,却又不敢张嘴说的样子,秦先生跟九爷便都理解岔了。
两人交换个眼神,又互相点点头。
没错了,小阿哥定是知道这营生不合规矩,以为他九哥推他入火坑呢。
允禟有些不满了,汗阿玛怎么什么都跟小幺说呢,叫他这个九哥当得好没面子。
心里再不爽,老九对着被自己惹到的幺弟,也是充满了耐心。
他小心翼翼赔着笑脸:“你是嫌九哥倒卖山参了?”
胤小祕使劲点头,顺便把鼻涕抹到了九哥衣服上:“对。九哥坏。”
“好了好了,九哥知道了。”允禟找到了症结所在,便知道怎么对付这小家伙,语气松快不少,“九哥后来可再也没有开采过山参了,以后也不会,不信你问秦老。”
小团子把疑惑的目光投向秦道然,后者点点头。
“那,为什么九哥又不采了呀?”
这事说来也叫人恼火,允禟挥手,招呼奴才们退下,掂了掂怀里的小团子,跟着秦老边往屋里走边解释。
“老山参这东西难得,不是可以长久盈利的入项,我便命手下人收手了。那之后没过多久,盛京再开采上来的山参就出了问题,当时汗阿玛可发了好大的火,严惩了一批人。”
胤小祕听到人参还能出问题,连忙瞪大眼竖起耳朵:“什、什么问题!”
允禟把人重新放回绣凳上:“老山参难得,这么逐年开采数量总会降低,底下的人却舍不得放下这笔丰厚的利。于是,采参的把式头与盛京官员一合计,往山参里加了铁屑添重量,以次充好。”
胤小祕想象一下有人掰开他的嘴灌铁屑进去,就吓得连连摇头。
他忍不住嘴上还击两句:“太坏啦,小人参真可怜,阿玛做的没错!”
允禟::“……”
难道不该可怜那些用了人参的贵族吗?小幺的重点总是这么清奇又可爱。
没等允禟再开口,小家伙起身走到他面前,无比认真地劝诫道:“九哥,你以后可不能再倒卖人参啦,一个小人参真的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能长大呢。”
九爷被幺弟萌的不行,哪里还管什么古怪之处,憋着笑点头应下:“诶,九哥答应你了。你以后可不能再为这哭鼻子闹别扭了。”
胤祕怒目:“谁哭鼻子啦!”
允禟故意逗他:“方才谁把脑袋埋到我衣襟前,我都感觉到湿漉漉的了。”
小团子听到这话不好意思了,搓搓小手站的离他九哥远了点,才弱弱道:“其实,其实那是我的鼻涕。”
秦道然喝着茶,没忍住呛了一口。
九爷低头瞧了瞧长袍前襟……算了,真是没眼瞧。
允禟算是这些阿哥里头顶阔绰的,吃的用的玩的,只要符合他该有的规制,什么不是往金贵了弄。如今穿着这么一身,实在浑身上下都难受。但抬眼对上小幺一副真心实意内疚的模样,他又发不出火来。
“你这小惹事精,九哥真是欠了你的。”
最终,允禟也只是丢下这么一句,把人交给秦老照看,自个先回院子里换衣裳了。
小团子等人一走,什么愧疚羞愧的,都从脸上消失不见了。他蹦蹦哒哒重新坐在秦道然对面,又用了一碗奶茶,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秦老似乎对他这般性情十分喜欢,笑呵呵半晌,开口道:“皇上着老朽每隔一日要给阿哥留个功课,不知阿哥意下如何?”
小团子苦着一张小脸,叹了口气:“唉,就依了皇兄的意思吧,他也怪不容易的。”
秦道然笑笑:“……那便读三篇《墨子》如何?”
胤小祕眼前一亮,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三篇?秦老您确定是三篇吗?要是老朱的话,肯定就叫我把一本书都读完啦。”
秦道然:“通读全本,阿哥若是想,也无不可。”
胤小祕连忙摇头:“不想不想,就三篇,三篇可好啦!”
面对如此有活力的小阿哥,秦老又取出几盒九爷差人送来的糕点:“郡王府中有一江南厨役所作,不是燕京的款式,阿哥可要尝尝?”
小团子当然是欣然应下啦。
小家伙吃东西吃的满脸都是渣,秦道然便笑吟吟在一旁瞧着,半晌才幽幽开口:“这读书不在多,在于精。阿哥先前通读了整本《鲁班经》,却未必都懂了。”
小团子咀嚼着可口的酥软点心,等高高鼓起的双颊放下来,连连点头:“秦老怎么这么厉害,我真的几乎都没懂。”
他先前跟秦老说的,都是从书里揉了几句照本宣科的,不能算作他自己的东西。
秦道然示意他慢着点吃:“所以,只读三篇便好。这三则背后的道阿哥能通了,整本书融会贯通便在眼前了。”
胤小祕眼神晶晶亮:“嗯嗯,慢就是快嘛,这个道理我教过皇兄呢!”
秦道然:“……”
小阿哥还真是……胆大包天的可爱。
雍正最近发现幺弟很不对劲。
从老九府上回来之后,这小东西总会突然跑出来关心慰问他。
“皇兄啊,今日用膳如何,吃人参了吗?”
“皇兄,我看你最近日夜操劳,有没有服用人参汤呀?”
“皇兄皇兄,我听说人参还能做药酒呢,你……”
胤禛终于受不住了,“啪”地把书反扣在桌面上,打断小团子:“你有完没完,怎么总是关心朕有没有用人参。说说,去了一趟老九那里,又学到什么馊主意了?”
胤小祕穿着一身杏子黄小褂,脑袋上的瓜皮帽是浅浅的黄白游,歪着小脑袋打量他皇兄,莫名有一种小鸡崽子找妈妈的感觉。
胤禛为自个竟然生出这种错觉抚了抚额。
小团子紧张地凑过去,仰着脸摇晃雍正,还当他皇兄是不舒服了:“四哥,你怎么了。”
雍正叹一口气,火便发不起来了。
真是奇怪,明明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他都能从一而终做个严父。怎么对着幺弟,反而每回都将底线一再退让呢。
胤禛摇摇头,拉着小团子在自个面前站好,严肃问:“到底怎么回事,跟朕说实话。”
小团子挠挠头,便将九哥告诉自己的“山参灌铁屑”事件磕磕巴巴又讲给了四哥听。
胤禛垂眸认真听着,时而颤着睫毛眨眨眼,并不打断幺弟的分享。
这件事他知道。
甚至比允禟了解的还要清楚和深入,包括为什么汗阿玛独独对老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这些东西没必要叫小幺知道。
胤禛揉揉小团子的脸蛋:“你是担心四哥用的参会有问题?”
胤小祕可怜兮兮点头,伸出手用力抱住他四哥的胳膊,低声道:“四哥,你、你要是想用人参了就告诉我,我给你好吃的,可不能被坏蛋给暗算了。”
雍正一只手臂被钳着,只好笑得无奈道:“放心吧,从前阿玛已经严惩过,如今官参局的人不敢造次。”
饶是如此,胤小祕还是有些不放心。
雍正只好跟他解释:“朕不喜欢用这些东西,你应当知道。今年送上来的除过存库备用之外,也叫内务府发交到两淮等地变售了。这回你总该放心了吧?”
小团子一听瞪大了眼。
皇兄,皇兄怎么也卖人参!!!
小家伙不知道想到什么惨绝人寰的画面,哭丧着脸道:“皇兄你可是天子呀,怎么也卖小人参,你这么穷了吗?人参这么值钱吗?”
雍正:“……”
好嘛,朕这是按下葫芦起了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胤禛叹一口气,决定今个一定要把这件事给幺弟掰扯清楚:“变售人参一事,年年都有。不只是朕,汗阿玛从前也是如此。不然那么多参宫里的人怎么用的完。”
“至于你说的人参值不值钱。去岁宫中奉发五等人参,外加渣末、芦须、参叶、泡丁等共得四万六千万余两白银,如今的大清国库统共才八百万余两,你觉得呢?”
小团子听着这一串数据,忍不住惊讶的张圆了嘴巴。
人,人参竟然这么值钱的嘛。
那像他这样的人参精,岂不是大清的宝贝啦?
胤小祕正兴奋着,转念又一想,不对呀。
要是皇兄穷得没钱了,是不是也得扒了他的小叶子,揪去他的须须,还要从他脚底搓点灰一起都卖掉啊?
小团子面上的表情丰富多彩,堪比晴雨表,叫胤禛看得弯了唇角,心情愉悦起来。
跟幺弟瞎扯一通,倒是给了他一点提示。
老九从前倒腾过山参,知晓其中的弯弯绕,倒是可以把整顿官参局的事也一并交给他来办。
雍正早已意识到,人参之所以价格高到如今这般田地,还是因为宫中盛行,达官显贵追随,整个民间才会如此趋之若鹜。
所谓上行下效,这些年盛京、宁古塔、乌苏里等地的粮食产量逐年减少,全跑去折腾山参了。
皇家兄弟俩就这般安安静静的靠在一处,各想着各的心事。直到胤小祕的肚子发出抗议声。
胤禛回神,笑问:“饿了?”
小家伙双手捂着肚子,羞涩道:“一点点。不过,我也可以不吃的!”
被幺弟这话闹得一懵,胤禛半晌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放心。朕这个皇帝再差劲,还能短了你一顿吃喝。你那小肚子能塞多少东西,敞开了吃也吃不穷朕。”
小团子眼前一亮:“那,那我可以吃烧烤嘛!”
雍正扫了他一眼:“刚入春,你倒是真不怕上火。若是嘴上起了火疖子,朕到慈宁宫请安如何交代。”
胤小祕想想他佟额娘,觉得四哥所言有理。于是退而求其次:“那就吃蒿鱼羹吧,初春不吃蒌蒿可惜了。配一碗蟠桃饭,叫膳房随意来几样热菜下饭,点心用神仙富贵饼,喝一壶紫苏饮就差不多啦。”
雍正听着幺弟编排完了,才伸手弹了弹他前额:“叫你敞开了吃,还真不跟朕客气。”
胤小祕嘿嘿笑着,凑上去耍赖皮蹭着胤禛的大手。
胤禛没辙,无奈笑着点点苏培盛:“还不吩咐下去,叫膳房早些办好。”
他又看小团子:“趁着备膳的工夫,朕看着你好好练几个字,就你那手字,实在是叫朕没眼瞧。”
胤祕扁扁嘴,超小声抱怨:“没眼瞧干嘛还要瞧,把眼睛闭起来嘛。”
雍正抬了抬眼皮:“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说皇兄对我太体贴啦,我好感动呢。”
“……”
当小幺私下里喊皇兄的时候,一定是做了亏心事的时候。
深谙其中原理的雍正哼笑一声,抬手又给胤小祕多布置了几个大字任务。
养心殿在鬼哭狼嚎中,总算迎来了它的午膳时间,获取片刻安宁。
司膳太监先盛上来的便是那道蒿鱼羹。
初春水田边的蒌蒿贵在一个“鲜”字。
相传,蒿鱼羹最早便是江西一带百姓所创,蒌蒿的清香脆嫩搭配上肥美的鲈鱼一道蒸熟,只要少许佐料,便能体会到鱼的嫩香与蒿的鲜脆并行之美味。
蟠桃饭则是在焖饭时,加入刚采来的去核山桃,白米蒸熟时便带着淡淡的清甜。
许是写大字写的饥肠辘辘,小团子一点也不跟他四哥客气,就着鱼肉和各色下饭菜,大口大口将一碗饭都下了肚。
胤禛被幺弟闹得胃口大开,竟然破天荒的用了两碗蟠桃饭。苏培盛在一边侍候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胤小祕倒不是只吃一碗饭就饱了,主要是要留着小肚子吃块点心呢。
这神仙富贵饼是他特意给四哥点的。
一来嘛,里头两味中药材,对身体有好处;二来嘛,听说吃了大富大贵呢。
小团子角度清奇,寄希望于吃块点心,就能改变皇兄很穷的事实。
胤禛莫名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一低头,就看到小幺眼眼望着他手里的点心。
“……你要吃吗?”胤禛硬着头皮问。
胤祕催促:“我都吃完啦,你快点吃啊四哥,加油,富贵在跟我们招手啦。”
胤禛:“……”
所谓的神仙富贵饼,其实跟富贵没有半毛钱干系。不过就是用白术,石菖蒲热水煮过晒干,研莫,混入干山药、白面、炼过的白蜜揉成饼,入小甑蒸熟食用。
雍正一边用着糕点,一边喝了口紫苏饮。
等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淡然打破幺弟的幻想:“这点心的名字化用自‘术荐神仙饼,菖蒲富贵花’。不过,制作的用料却是石菖蒲,跟菖蒲不是一个东西,所以,你想吃块饼就富贵,梦里来的更快些。”
小团子怔了半晌,回话道:“那我先回去睡啦,四哥再见——”
“再见”还没说完,被他四哥揪着小辫子抓回去。
胤禛咬牙切齿,似笑非笑:“朕说那话的意思是叫你睡觉?”
小团子眨眨眼:“咦,难道不是吗?”
胤禛:“朕是叫你少做白日梦,脚踏实地,靠自己的能力想想办法。”
“啊?”胤小祕蹙蹙眉头,委屈地对着手指,“可是,穷的是四哥又不是我,为什么四哥不自己想想办法呀。”
胤禛:“……”
朕手痒了,如今只想找个屁股打一顿。
间歇性会察言观色的小团子一看,不得了啊,四哥这是要发火啦。
他连忙从绣凳上滑下来:“我吃好了,先回去给小和慧准备见面礼啦。四哥加油你是最棒的!”
不等雍正发话,人已经一溜烟跑远了。
胤祕说给和慧准备礼物,一回咸福宫还真研究了好几日。
他上头有二十来号哥哥,姐姐也有那么几位还健在,底下却没有弟弟妹妹,只能寄希望于领导照看哥哥们的孩子。
做幺叔的,头一次见小侄女,送东西不仅要拿得出手,还得是女孩子喜欢的才行!
小家伙冥思苦想,在寝殿打滚折腾了好几日,最后跟二筒合计着换了两本书。
一本《手把手教你羊毛毡小动物手工制作》,是他最感兴趣,想要动手送给小和慧的;
另一本《毛衣编织大法》,小团子就没什么兴趣了,准备丢给两位额娘,叫她们跟众位太妃有个打发时间的乐子。
羊毛毡玩偶,顾名思义,主要要用到的就是大量羊毛。
胤小祕头一次做,先是连着戳了两日羊毛毡球,搞得咸福宫里随处可见。为了追求相似度,小团子还叫宫人用了植物上色,将羊毛染成大致几种不同的色系。
等到一系列丑萌丑萌的二饼二哈,小狐狸,小兔子,小刺猬制作好,恰巧已是和慧进宫前一日。
胤小祕把戳好的小动物们齐齐收进一个木匣子里,这才伸个懒腰睡下了。
明日,他一定能收获小侄女崇拜的眼神。
红墙黄瓦,杨柳依依。
春日正是暖而不刺的时候,十三爷亲自抱着女儿进了宫。
因着和慧头一次进宫,胤禛担忧这个小姑娘没有同龄人作陪会害怕,便特意给胤祕,弘历和弘昼几人放了个短假。
于是,养心殿里一大早就闹腾的不行。
弘历弘昼有几日没在尚书房见到幺叔了,今日一见,叔侄三人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激动寒暄起来,叫雍正在一旁听着好笑。
胤小祕忙着打听侄子们送出去的礼物。
弘昼挠挠头笑道:“幺叔,我也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便送了个璎珞挂饰。四哥才好玩呢,竟然还要送小和慧一枚印章,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小团子一听跟着也笑得人仰马翻。
弘历被笑话得耳朵有些红,还要争辩:“幺叔,我这块玉可是上好的黄玉,刻章的手法也是超过寻常水准呢。”
胤小祕勉强拍到四侄子的肩膀:“元寿啊,你开心就好。”
弘历:“……”
雍正:“……你怎么突然喊元寿了?以前不都喊四侄子。”
小团子不解:“我听四哥你喊的啊,四侄子的乳名我不能喊吗?”
“……能。”
就是被你一喊,感觉怪怪的。
允祥抱着小和慧就在此时进了养心殿配殿,他将怀中的小姑娘落到地上,正要打千,被胤禛快步上去扶住:“今个又没外人,你这是做什么?”
允祥笑了笑,摸摸和慧的头,示意她行了宫外学好的规矩。
小姑娘唇红齿白,瘦瘦小小的,衬得一双下垂眼又大又无辜。眼神里带着些羞怯,抓紧他阿玛的补服下摆,糯糯行礼道:“和慧,和慧给阿玛请安啦。”
众人:太萌啦!
气氛瞬间就暖洋洋的,一片和乐。
胤小祕等不及他皇兄一个一个介绍,连忙自个跳出来:“小侄女,看我,我是你幺皇叔呀!快看,我还亲手给你做了礼物呢!”
说着,小团子就凑到和慧跟前,递上了木匣子。
允祥笑着摸摸小幺的脑袋,替闺女打开,众人便看到了里头憨态可掬的一排小动物造型羊毛毡。
小和慧显然很喜欢,“哇”了一声,眼睛都在发光。
胤小祕骄傲扬着下巴:“全是幺叔亲手做的哦,厉害吧?”
女孩子抽条早,和慧比胤祕大了两岁,加上胤祕本就比普通小男孩矮一些,两人站在一处,和慧身高上便高出小半头。
她又是崇拜,又是疑惑地看着这位幺叔,小声问:“幺、幺叔,你怎么那么矮呀?像个可爱的小冬瓜。”
胤·小冬瓜·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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