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美玲解决了孩子之间的矛盾, 匆匆赶往了下一站
今天不仅是几个孩子上学的日子，也是她去食堂报到的日子。
她已经拖了好长的时间，若是再不去, 她也不好意思。
食堂距离家属院不过五分钟的路程，不过程美玲早上操心三个小的，到后厨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厨房里烟雾缭绕，显然是已经开始做晌午的饭了。
“你找谁？”一个头上扎着粗布, 围着一块干净围裙，留着满脸胡子的男人抬眸看了眼程美玲。
“我是司务长介绍过来工作的, 我之前在国营饭店里当学徒。”程美玲表明了身份。
男人从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番, 视线最后落在了她指腹的老茧上，点了点头。
“那里有一筐萝卜，你把它切丝给我瞧瞧。”
程美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筐刚从地里拔出来, 还带着泥土的新鲜萝卜。
等程美玲回头问厨房的用水和刀具的问题, 那个男人已经撩开帘子出去了, 周围人也都忙着自己的事情, 没人回答她。
程美玲无法，那筐子还挺沉, 她自己还搬不动, 所幸旁边就有一个水池。
她分开运了几次, 就热出了一身汗。
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将一个个带泥的萝卜放进水池。
“等等, 这里不是洗菜的地方。”一个这个时代难以看到的稍显圆润的男人制止了她。
“这里是厨房用水的地方, 你洗萝卜把这里搞得那么脏可怎么办，到外面的水井去洗。”
程美玲咬牙：“我刚才问了厨房用水的问题, 你怎么不说，偏等我搬到这里了才说。”
那小胖子龇了龇牙，笑道：“你又没问我，你问的大胡子，人家不理你啊。”
程美玲瞪了他一眼，慢慢拖着一筐萝卜出去了。
这样子的刁难，她也是见多了，以前很多人看不上她一个女人想当大厨，使得手段更刁钻，她还不是扛过来了。
“胖三，你可别刁难人家小姑娘了，就让她在这个水池洗算了，平时忙起来，也没分的那么清楚。”
胖三嘬了嘬牙花：“她迟了那么久才来报到，我为难她一下怎么了？”
“你不知道人家表演节目的时候差点被木头砸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休息几天情有可原。”
胖三听了，梗着脖子不服气道：“当厨子的表演什么节目，我们做好手里的这碗饭就好，默默奉献懂不懂？”
“嘁，你个胖三长得丑，还不允许别的人出挑点。”
这话说完，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胖三气得就要上前和他掐架。
程美玲洗好萝卜，回到厨房，众人的调笑声变小了。
不得不说，他们也想看看司务长介绍来的人有没有两把刷子。
之前不搭理程美玲，也不是没有看好戏的意思。
程美玲这次学聪明了，直接找到胖三，问道：“我可以用哪块案板，切菜的刀有没有讲究？”
胖三这次倒是没有为难，拿了平常用的物件给她。
不过那个案板表面已经坑坑洼洼，算不得平整，就连那个刀也有了两个小小的豁口。
程美玲倒是不甚在意，接过便用。
洗过的萝卜一个个白白胖胖，程美玲手起刀落，“唰唰唰”，一排排大小粗细一致的萝卜丝就像是在分毫不差的机器下切割出来的一样。
整整齐齐
地排成一摞，就算是那些有强迫症的人看了也极为舒适。
一旁的胖三眼珠子都快要瞪掉了。
这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姑娘，竟然手里有这么一把刷子，牛，真是牛，他胖三可是五体投地了。
程美玲的刀工自然没话说，这也归功于她在国营饭店坐了几年的冷板凳，说是学徒，更多的就是在案板上切菜。
后来也是这一手的刀工，成功以三十多岁的“高龄”被师父收徒，才有了后面的成功。
胖三凑了上来：“真没想到你的刀工那么好，练了多少年了？”
程美玲：“也快有十年了。”
说完，又拿起一把小刀，问道：“这个能用吗？”
胖三殷勤地点了点头。
程美玲三两下就把几个切下来不用的萝卜屁股雕成了几只肥嘟嘟的兔子。
胖三眼睁睁地看着程美玲把几个兔子塞进了口袋里。
“怎么了，这些已经老了的萝卜屁股还有用？”程美玲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以为自己又犯了忌讳，只好又把兔子拿出来。
原本还打算带回去给几个孩子玩玩，家里没这样的小刀，做不出那么好看。
胖三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活灵活现的兔子，啧啧赞叹。
随即眼咕噜一转，义正言辞地说道：“当然不行，这是公家的东西，到时候是要给养殖场的畜生吃的。”
程美玲不无遗憾地把几只兔子连着不要的萝卜缨都扔进了筐子。
“你可以去那边的休息室找大胡子，他是我们这里的大厨，叫邱志鹏，大家都叫他大胡子。”
程美玲点了点头，掀开帘子又出去了。
胖三见她人走了，立马蹲到筐子边，哼哧哼哧地翻找起那几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
“胖三，你这做的可不地道，几个萝卜屁股也要斤斤计较。”
“呸，这是普通的萝卜屁股吗？我拿回去给我女儿，炫耀炫耀不成吗？”胖三从筐子里捡出兔子，捧在手里给厨房的老伙计一个个过望。
“不就是个兔子吗，老子也会雕。”有人不服气道。
胖三不耐烦地拍了一下那人的脑壳：“会雕你大爷，看仔细点。”
那人一看，几只兔子的毛发蓬松，动作灵动，活像只真兔子。
“嚯，牛，可真是太牛了，司务长从哪里挖来的宝贝？”
胖三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这下有人杀杀大胡子锐气了。”
说完，像只偷喝了灯油的老鼠，捂着嘴吱吱乱笑起来。
程美玲找来了大胡子，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厨房，厨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程美玲的目光落在了那筐被翻乱的厨余垃圾。
又看了看胖三，他的手悄悄往后掩了掩。
好啊，她就说，哪里有管的那么严格。
程美玲朝着胖三比了个手势，等会再找你麻烦。
胖三见了，满脸堆着笑容，缩着脖子，往人群里躲了躲。
大胡子捞起浸泡在水里保持新鲜的萝卜丝，仔细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
“我拿到你的工作平调的申请了，听说你过不了几个月就能当大厨了？”
程美玲淡定地点了点头。
“那行，这个星期你先熟悉一下厨房，下周直接负责一道菜。”大胡子道。
胖三吃了一惊：“她才来了没多久，就能负责一道菜了？”
大胡子瞪他：“她不负责你负责？也不看看战士们吃的开不开心，已经有不少人和上面反馈说食堂的饭难吃了。”
胖三嗫嚅了一下嘴巴，小声嘟囔：“那你也不知道教一下下面的，光你做的小食堂好吃有个屁用。”
“死胖子，别以为你和我沾亲带故，我就不会动你，”大胡子恨不得动手缝了胖三这张破嘴。
他负责接待外客还有领导的小食堂哪有外人看得那么风光，再说了这手艺是可以随便乱传的吗？要是放在以前这可是欺师灭祖的大罪。
他时不时指点一下这群家伙，已经算是不错了。
“行，那我想一下下周做什么。”程美玲点头同意。
大胡子见她那么胸有成竹，没好气地说道：“那可不是简单想想，最好七天不重样，还要和大家伙商量一下，别到时候打了架，都做成一样的东西，”
程美玲点头应了。
**
几天后，林兆风轮休。
一大早他就穿戴整齐，换上了一件崭新的绿军装，还让程美玲也穿上颜色稍微鲜艳的新衣服。
抱着几个孩子，搭着杭飞开的车就去了码头。
“你做什么还带着孩子？”程美玲不解。
不就是扯个证的事情，去民政局盖个章就行，这年头连照片都没得贴，还打扮得那么好看作甚？
“嫂子，林哥估计是想带你和孩子们去照相馆照个照片。”杭飞开着车，看了眼后视镜里两个极为般配的夫妻，笑着说道。
“你别看他冷冰冰的，其实啊，他之前老羡慕我有一家人的全家福了。”
“咳咳。”林兆风呛了口水，不停地咳嗽。
程美玲难得见他的窘样，也笑出了声。
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林兆风见车已经停了下来，张罗着几个精力旺盛的孩子下车。
程美玲眼尖地看见他的耳根发红，心里的小人捶地大笑，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算了，这次就饶了他一次。程美玲如是想到。
几人又坐了渡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人的精气神好点，没像上次那样吐得稀里哗啦，至多有些头晕。
又转了车，才到了民政局。
几个孩子坐成一排，等着两个大人办好手续，显然他们也知道这个东西极为重要。
至少在超强的心里，有了这个东西，就算他以后调皮捣蛋，程美玲也不能随便带着默默回老家了。
所以他难得屁股下没有钉子，安安静静地等着。
程美玲看着手里新鲜出炉的红本本，这才有了二婚的踏实感。
林兆风将两个红本子贴身放好，任凭超强吵着喊着要看，都不理会。
实在被他吵得烦了，直接捂着他的嘴：“还吵，等会拍照不带你。”
超强这才安静了下来，不过还是委屈，缩进程美玲的怀里，打算不理这个坏爸爸了。
民政局对面就有照相馆。
一家人推门进去，一个戴着眼镜的年纪有些大了的男人朝门口看来。
嘿，这一家子颜值可真是高啊。
男的身材高壮，浓眉大眼一脸正气，还穿了一身亮眼的绿军装。女的身姿婀娜，明媚大气，不像是有三个孩子的妈，反倒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
几个小的也各有各可爱的地方，不过两个和爸爸长得像，大眼高鼻，飒爽英气，还有一个男孩长的像妈妈，白嫩可爱像橱窗里的娃娃。
“老板，照一张全家福。”
“来了来了，我们这里多照几张还提供寄信服务，你们看？”
林兆风看了看身旁的程美玲，心有意动，他们二人也该有张自己的照片。
还没等他点头，超强就欢腾起来：“那我要和美玲妈妈一起拍一张。”
两个小的也附和。
“我也要。”
“我还没和妈妈一起拍过照片呢。”
程美玲摸了摸默默的小脑袋。
说来也怪她，家里的钱都被婆婆把控着，她有了点私房钱都存了起来，从不敢乱花，真没想过和孩子拍照。
“好好好，都照。”
几个孩子硬生生把林兆风这个今天的另一个主角挤到了边上。
林兆风看着两个亲生的娃有了后妈，连他这个亲爸都不要了，一时不知
道是该庆幸家庭和睦，还是为自己这个老父亲感到悲伤。
这时，默默注意到林兆风低沉的神色，安慰道：“要是大家都不愿意和你拍照，我可以和你一起的，大孩子是不能哭鼻子的。”
林兆风哭笑不得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真是谢谢你了。”
默默显然是把他的谢谢记在了心里，就是拍大合照的时候，他都没和其他两个孩子抢程美玲，反而站在了林兆风的前面。
若是不知道的人看了这张重组家庭的照片，说不准还会以为超强超好是程美玲的娃，而默默是林兆风的娃呢。
林兆风还带着几个娃，在城里的国营饭店吃了一顿，把家里这个月最后的肉票都用掉了。
不过程美玲也不心疼，环山岛靠海，什么不多，鱼是少不了的，到时候没有肉吃，就买点鱼回来，也能做不少好菜。
超好超强上岛这短短的日子，小脸上已经慢慢有了肉，再过不久也能像默默一样可爱。
在城里吃过饭还去买了点岛上没有的东西过后，一家人搭着最晚的一班渡轮重新回到了环山岛。
程美玲才迎来了今天最难熬的时光。
林兆风又夹着自己的枕头，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门口，这次更加过分的是，他把超好抱到了超强的房间，让三个孩子一起睡。
“你怎么把超好也抱走了？”程美玲扶额。
林兆风：“今天可是我们正式结婚的第一天，就让孩子自己睡吧。”
程美玲试图挣扎：“要是孩子感冒了，怎么办？”
林兆风：“这天还不算冷，超强也答应我今天会好好照看弟弟妹妹的，他说爸爸妈妈应该多抱抱，他才能有弟弟。”
程美玲咬牙，超强这熊孩子。
“那也可能是妹妹。”程美玲嘴硬。
林兆风露齿一笑：“那挺好，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孩。”
第22章 ：惩治熊娃
林兆风陷入了长长的梦里, 他清晰地看见出任务的战士几乎全军覆没，他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可是也受了重伤。
退伍回家后, 还发现家里的孩子不见了，起初继母以孩子被送到乡下亲戚家住几天为由。
不过渐渐的瞒不住了，又把责任推到两个孩子身上，说他们不听话自己跑出去了。
不过林兆风素来不信任继母还有无能的父亲。
私底下找了邻居打听，这才知道了继母的所作所为。
他怒火中烧, 立马收集了证据以虐待孩子为由把那一家子的人都抓进了牢里。
自己没有接受转业工作的安排，而是进了工厂开起了长途货车, 以期望能够找到两个孩子。
可到头来得到的还是两个孩子惨死的消息, 他们为了反抗拍花子，在传送的过程中药剂过多，再也没有醒来。
林兆风大汗淋漓地从梦里醒来，这个梦上次做的断断续续的, 只有几个画面, 远没有如今这般道明了前因后果, 就像是他亲身经历了这几年的时光。
睡在一旁的程美玲被他的动作惊醒, 正好瞧见林兆风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做噩梦了？”
林兆风没说话。
程美玲咬了咬嘴唇又问：“你真的做了关于未来的梦了？”
林兆风回头看她。
天还没大亮，只有些微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了进来, 程美玲的脸在一片阴影下看得不太清楚。
林兆风不想让她为了没几天的任务烦心, 摇摇头：“没有, 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发生什么了？”程美玲不放心地追问。
林兆风停顿了两秒, 说道：“我梦到杭飞把碗里的五花肉都吃了。”
程美玲原本焦急的表情裂开了, 毫不留情地给了林兆风一脚。
“可去你的吧。”
林兆风苦笑着摸了摸被踹疼了的地方, 抱着被子还想上床。
程美玲已经呈大字型霸占了整张床。
“回你的屋子睡去吧。”
“我真是脑子坏掉了，相信有什么预知未来的梦, 当初可是你自己要搬到别的房间睡的，别想着那么简单就能回来。”
林兆风头疼地看着睡姿不雅的女人，昨晚都到了那个地步，他还以为自己就能搬回来了呢。
只能抖了抖拖拽到地上的被子，重新给程美玲盖上，又拿过自己的枕头，便要离开。
程美玲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见他还真的要走，“哼”了一声。
“记得等会起床把粥煮起来。”
林兆风应了一声。
程美玲半天没听见开门的动静，正要往那里看去。
还没待她转身，身子一重，林兆风结结实实地压了过来。
“再睡一会，时间还早。”
“停停停，你可别乱动，等会还要上班呢。”
……
程美玲先送了两个小的上托儿所，然后再送的超强。
刚把超强往班级一放，就被老师喊住了。
“你是超强妈妈吧。”
程美玲虽然还赶着上班，不过听到老师的声音还是停下了。
转过身子：“是啊，林老师你好。”
林老师是超强班上的语文老师，程美玲平时也见过她几次。
“是这样的，超强这个孩子坐不住，还喜欢上课说话。最重要的是我问他问题，他都回答不出来，你看，你回家的时候督促他一下？”
程美玲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她最近也是忙得慌，都忘了给孩子补课。
林老师又说：“之前超强爸爸让他上二年级，其实也挺好的，听说孩子之前有一个多月没有上学了。”
程美玲也点了点头：“是的，但是孩子不想留级，我们做父母的也不想逼他，老师你放心，我回去就督促他学习。”
林老师看了眼教室里说话说得滔滔不绝的超强，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行吧，你回去也教育他不要打扰别的孩子上课。”
程美玲也往教室里看，也见到这一幕，不好意思地点头：“好的老师，我还要上班，超强就麻烦你了。”
程美玲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林老师也不好为难她。
不过这就苦了超强这个熊孩子了。
他刚放学回到家里，就看见程美玲已经坐在堂屋了。
他手里还甩着程美玲用破衣服给他缝制的书包，见她神色不妙，规规矩矩地把书包抱在怀里。
“坐。”
超强乖乖坐在板凳上。
“你今天在学校有没有做错事？”程美玲问。
超强摇摇小脑袋：“我今天可乖了。”
“今天老师找我谈话了。”
超强听了这话，立马吃惊地瞪大了双眼：“真的吗？”
“那美玲妈妈有没有什么奖励给我啊？”
程美玲面上勉强维持笑容：“请你吃大烧饼要不要？”
超强听了还真的好好思索了一番，不好意思地扣了扣脑袋：“我不想吃大饼，我想吃弟弟吃过的栗子糕、桂花糕。”
程美玲原本的意思是想打他，没想到这孩子还真的在想吃什么。
又好气又好笑：“大烧饼是给你大巴掌，可不是吃的。”
超强吃惊地瞪了眼睛：“我今天表现的那么好，还要打我？”
程美玲没好气地问道：“今天老师还找过我了，她说你上课回答问题都答不出来，还和周围同学说话，影响了其他同学学习。”
超强追问：“还有吗？”
“还有？你还想老师和我说什么？”程美玲一拍桌子，吓得超强抖三抖。
超强蠕动着小嘴，不甘心地说道：“今天我还帮助同学了，他们的书包不小心挂到了树上，我还帮忙爬到树上拿下来了呢。”
“老师也看到了，她没有和你说我今天帮助同学了吗？”
说着，他还生起了气，直接抱着胳膊，扭过小身子：“老师就知道说我的坏话，也不知道表扬我。”
程美玲听了他爬树，那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掰正了超强的身体：“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了？绝对不能做危险的动作，
包括不能爬树，你还以为自己做对了？”
超强听了这话，小脑瓜子卡壳了一下，半晌才从犄角旮旯里回想起着句话。
原本理直气壮的小模样一下子心虚了不少。
程美玲：“早上我去送你的时候，老师和我聊了一下你的学习情况，要是我知道你下午爬树，我就不把你送到学校了，直接送给你爸，让他揍你一顿，把书包拿来。”
超强不明所以。
程美玲接过他的书包，打开他的课本一看，但凡字里面有方块的都被他涂上了黑色。
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还不想重新读二年级？就你这个学习态度，明天给我去念一年级，要是念不好就一直留级，等弟弟妹妹上小学，你也跟他们一个班级。”
超强一听傻了眼，他原本还嫌读到大学还要七年，若是留级了岂不是永远过不上天天吃鸡的好日子了？
“不要。”
“那行，从今天开始，不准出去找小朋友玩，留在家里，我给你补课。”程美玲道。
超强听到一点玩的时间都没有了，还想撒娇耍赖。
程美玲瞪他也不管用。
“你和爸爸有了红本本，再也不能带着默默回老家了。”超强有了倚仗，挺直了腰杆。
程美玲默，超强这熊孩子还打了这么一个主意。
程美玲冷哼一声：“要是你不好好听话，今天晚上我做煎鱼，你不用吃了。”
超强想到从前亲妈做的鱼又腥又难吃，料想鱼不是什么好东西，当下也是极为硬气地点了头。
程美玲还在想着如何对付这个油盐不进的熊孩子，外面传来了叫门的声音。
程美玲顾不上超强，让他把作业拿出来写，自己匆匆出去了。
“有你的信件，请签一下名字。”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邮递员衣服的小哥。
程美玲三步并两步，她刚到这里就往家里寄过信了，这么快就有回信了？
“谢谢。”程美玲送走小哥。
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一看。
倒有些意外，竟然是她嫂子写的。
原来王桂芳真的按照她说的去举报赵立了。
程美玲挑了挑眉毛，还以为王桂芳会耍滑头，没想到还真是不留余力。
赵立在程美玲再婚没多久也和杨茹结了婚。
那婚礼办得可比程美玲气派多了，请了不少相熟的同事参加，笼络了不少人心。
在之后的主任选举里，还有了老丈人推一把，赵立成功当选。
正是春风得意的好时候，王桂芳一封实名举报信贴到了公告栏，将赵立婚内出轨的事情全都揭露了出来。
这件事不仅有人证，最关键的是主人公是厂长的女儿和女婿，这直接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就连市里的领导也过问了这件事。
钱老太还没有享受到主任妈的好处，家里的媳妇就和她闹了起来。
原由和程美玲猜测的如出一辙，杨茹根本不知道赵家和程美玲抢孩子的事情。
她质问赵立，赵立正烦着职位被撤的事情，加上也害怕老丈人放弃自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给了钱老太。
钱老太习惯了媳妇的伏低做小，之前她想着当主任妈，对杨茹还算客气，可是丑闻被披露后，她又觉得是杨茹这个狐狸精勾引自己儿子。
不然赵立也不会陷入被查的境地，要是搞不好还得参与改造。
除了家里有势一点，做事什么的样样不如程美玲，还娇气的很，平日里也不尊重她。
杨茹的到来让她觉得自己的家庭中心地位受到了挑战，所以杨茹一闹，她也跟着摆了脸色。
赵立夹在两个女人中间，那是吃尽了苦头，谁都不知道体谅他。
赵立也开始后悔，要是当初不踏错那一步，自己如今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最终调查结果下来了，他在未离婚期间确实与杨茹交往过密，曾经一起出现在百货商店、电影院这样的公众场合。
不过还是有他当厂长的老丈人帮了忙，他和杨茹需要劳动整改四个月。
杨茹受不了这样的苦，家里还有钱老太的嗟磨，丈夫不作为，气得她当场就要离婚。
老丈人为了解决他们的事情，也是费了老鼻子力气，因为这个丑闻，他还被上面点明批评，自己屁股底下的座位能不能坐稳还是问题。
当即让这个女儿有事没事别回家，要是再离婚就别认他做爸。
赵立一听傻眼了，第一点，他苦苦巴结来的老丈人不管女儿了，可还行？
第二点最让他吃惊，杨茹竟然不是丧夫，而是离婚。
在他的几番逼问下，杨茹才说出来实情，她外面有人被前夫发现，姘头被揍的个半死，她家里花了不少钱才让前夫闭了嘴。
赵立听了，双眼通红，深深痛恨自己招惹了这样一个蛇蝎女人。
可是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杨茹暂时是不会和他离婚的，他迫于厂长也不敢主动提出离婚。
最重要的是他刚刚再婚就离婚，这不是给别人看笑话吗？不对，他现在已经就是笑话本身了。
程美玲看到王桂芳寄来的信上写的那叫一个精彩，程美玲几乎可以想象赵家人的惨样。
心里终于狠狠出了口恶气。
上辈子她刚离婚的时候没有林兆风这座靠山，王桂芳即不敢给她希望，也怕牵连自己。
而后来她发达了，那时候做三的事情并不少见，也没到被抓的程度，王桂芳更不敢告诉她了，平白让她生气不说。
要是程美玲一气之下再也不管程伟国了，王桂芳都不知道去哪里诉苦。
这公道迟来了两辈子，要不是这辈子她嫁给了林兆风，王桂芳恐怕会把这个秘密带到土里。
“妈妈，你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门口突然传来默默稚嫩的嗓音。
程美玲抬眼看去，林兆风正牵着两个孩子走了进来。
“你今天怎么连两个小的都没去接？我下操早，正好遇上了，看见托儿所的孩子都走光了，就他俩还坐在门口。”
程美玲一愣，她看信看得入了迷，竟然忘记了家里还有两个小的需要接送。
“家里来信了，我看得入迷，一时忘记了孩子的事情。”
林兆风看见她发红的眼角，还有她握在手里满是皱褶的信纸，点了点头。
“那今天你不要做饭了，我去食堂买点吃的回来吧。”他以自己的方式关心道。
说到晚饭程美玲就想起来家里那个不争气的娃，神情立马一变。
中气十足地说道：“没必要，我已经买了鱼回来了，今天晚上给你们做香煎鱼吃。”
林兆风想起她的好手艺，眼神一亮。
超好和她哥哥一样不喜欢吃鱼，不过默默听了，立马欢呼起来。
超好和默默常常一起玩，也知道他的嘴被程美玲养得有多刁，也明白香煎鱼肯定是一个好东西。
程美玲端着一盘煎得干香酥脆的鱼上了桌。
这样的好菜可是难得吃一回，要不是前几天出去，她和别人交换了一点豆油，她还舍不得做这样的菜。
她买的都是鲜少人光顾，一般用来喂畜生的小鱼，这样的鱼炸过之后，连带着刺都能嚼碎咽进肚子里。
超强被罚站在一旁，看着其他人吃。
香煎鱼咬在嘴里发出酥脆的响声，超好和默默一口一个，吃得小嘴油乎乎的。
超强的耳朵动了动，原本紧闭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看向饭桌。
盘子里的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油炸的香味引诱他不断分泌唾沫。
程美玲见他眼睛无法离开那盘鱼，问道。
“你还打算好好学习吗？”
超强还有些犹豫。
默默知道程美玲这样问，实际上是想让超强也吃上两口，他顾不得吃别的菜，连忙又夹了条小鱼塞进自己的嘴里。
嘴
里还发出“好吃”的赞叹声。
超强被他诱惑地不断咽着口水，但还是嘴硬，不肯低头。
不过程美玲这次倒是没有心软，就让他站在那里，也不喊他过来吃。
超强眼睁睁看着盘子里的鱼寥寥无几，急得没法子了，大声喊道。
“妈妈，我以后好好学习，你让我吃饭吧。”
两个小的也鸡贼，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还没等程美玲点头，盘子里的鱼已经见了底。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超强直接傻眼了。
默默看了一眼笨蛋哥哥，奶声奶气地说：“哥哥，你下次还能多惹妈妈生气几次吗？”
超好赞同地点点头。
超强满脸问号。
默默不紧不慢地说道：“妈妈惩罚你就会做好吃的给我们吃，你多惹几次，我们就能吃到更多的好吃的。”
超好补刀：“是啊，哥哥不吃，我们还能吃的更多。”
超强破防了，再也顾不得做哥哥的体面。
“哇，我不和你们玩了……”
第23章 ：食堂
超强没吃上一口煎鱼不说, 晚饭之后程美玲还揪着他补课。
不止如此，程美玲干脆让两个小的也坐在旁边听。
直接从一年级开始教起来。
超强两年也不是白上的，还知道些语文知识, 没有失了做大哥的威严。
可惜这家伙三年级了，十以内的加减还要扒手指头。
以前程美玲空闲的时候，也会教默默学点简单的汉字和十以内的加减。
超强算的还没有默默利索，平白得了妹妹的白眼。
越是学到后面越是挫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为什么那么笨。
林兆风看着时间不早了, 过不了多久就要吹号角熄灯了，喊几个孩子去洗漱。
刚走到门口, 就听见……
超强从一堆数字里抬起头来, 看着程美玲，小脸还有些委屈：“美玲妈妈，我为什么那么笨啊？”
程美玲一愣：“谁说你笨了？”
超强：“可是弟弟一下子都答对了。”
程美玲噗嗤笑出了声，说道：“你弟弟随了我聪明, 这是遗传。”
超强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说道：“那我笨也是遗传了爸爸。”
门外的林兆风再也听不下去了, 黑着脸推门进来。
超强见了爸爸的脸色不好看, 就像是个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兆风看着他头顶上圆溜溜的发旋, 没好气地说道：“洗漱睡觉了, 明天再学。”
超强原本还在装怂, 听了这话, 立马扔了作业本, 高兴地欢呼起来：“太棒了, 终于可以休息了。”
一旁的默默也像模像样地拿着一根铅笔写写画画。
不同于超强的兴奋，他做完了所有的题目, 才从作业本里抬起头。
站起身，凑到程美玲的身边。
“妈妈，我写好了，你看对不对？”
程美玲接过仔细一看，还真都对了。
和超强这样的熊娃相处过后，程美玲才知道从来不让自己费神的默默是怎样的小天使。
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捏了捏默默的小鼻子：“默默真乖，真厉害。”
默默也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米牙，笑得可甜。
超强屁股都已经离了座位，可是看到默默受到了表扬，心里也痒痒的，他的作业还剩下两题就写好了。
又重新坐了回去，安安分分地把自己的作业写完。
程美玲一看，觉得自己召集几个孩子一起学习真是做对了，这样才有学习的氛围，超强才有紧迫感。
没一会，超强也拿着自己的作业本给程美玲看。
程美玲原本还笑容满面，直到看见了超强乱七八糟的书面。
上面好几个橡皮没擦干净的大黑团子不说，程美玲一看答案，十题里面能有五个是对的就不错了。
完全没把她刚才讲的课记在心里。
超强希翼地等待着程美玲爱的摸摸。
程美玲冲着他笑了笑，极力劝说自己不要和孩子生气。
对林兆风说：“行了，你带着超好和默默先去洗吧，我还要指导一下超强。”
超强不仅没等来夸奖，反而等到了程美玲爱的留堂，顿时傻了眼，欲哭无泪地转头看自己的爸爸，用眼神祈求把自己带走。
林兆风才不管他，一手一个孩子，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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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美玲早早起了床，今天是她在部队食堂第一天掌勺。
当然，今天也有考核的意思，要是干得好，程美玲就能在灶台上一直干下去。
要是不行，程美玲就又成了洗菜切菜的帮工。
厨师和帮工的工资待遇差得可远了。
程美玲别的不说，自认为灶台上的活她还是极为拿得出手的。
到了厨房，今天的菜品几人事先商量好了。
不少人的目光都放在大菜上面，程美玲也不想和别人抢这些好物件。
她毕竟刚来，上来就起了矛盾，别人指不定在背后说她喜欢出风头。
没必要，她知道的做法可比他们多多了，为了这点事不值得。
而且她有那个自信，什么菜到了她的手上都能不会比别人逊色。
不过大家还是知道厨师长大胡子有考验程美玲的意思，把那些送来的嫩鸡都给了程美玲，也是个肉菜。
最主要的是其他人也没个头绪。
大家也不想做这没几斤肉的鸡，又不是老母鸡能炖个汤，也不是大公鸡肉多厚实。
还不是今年的养殖场孵了不少鸡超标了，所以把这些还没长成的童子鸡拿来杀掉一批。
程美玲一看乐了，这不就是做辣子鸡的最合适的鸡吗？
立马笑眯眯地笑纳了。
胖三看了，还拎着自己分到的鱼想和程美玲换，不过被她拒绝了。
“嘿，还真是怪事，拿了这些个仔鸡，还像是撞了大运了。”
程美玲也不管别人的看法，利落地处理鸡肉，葱姜蒜焯水去腥。
起锅烧油，厨房用油也有定额，程美玲不能下锅油炸鸡肉，只能错失辣子鸡酥脆的风味。
不过下锅翻炒还是做的到的。
香料的香味一腾空，厨房里的其他人都被呛得连连咳嗽。
“程美玲，你做什么东西，那么辣？”胖三捂着口鼻，挤到程美玲旁边往锅里看。
“辣子鸡。”
程美玲也不好受，她之前所在的省市吃辣不多，她这具身体还不像未来那样身经百战，如今也呛得直咳嗽。
“你还会做川菜？”胖三看她不像是常做川菜的样子，在心里也打了个问号。
“你可要找自己做的最好的，这可是决定了以后能不能掌勺，而且这工资待遇可差远了。”
“你就随便搞个能秀一秀刀工的菜也挺好，别搞那么复杂的。”
胖三苦口婆心地劝道。
程美玲捂着鼻子直点头：“谢谢你，不过这道菜也不复杂，你看着好了。”
胖三心念一动，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能看你怎么做这道菜？你不怕我偷学？”
程美玲笑了：“你刚才还担心我做不好，怎么，做的不好你也想偷师？”
胖三实诚地点点头：“总比不会做强啊。”
“我说实话啊，你这菜的香味和卖相都是这个，就是味道不好吃也够唬人的。”
胖三竖起了大拇指。
今天部队食堂出奇地香。
往日里那些单身没有家属的男青年为了混个饱，也不讲究味道具体如何，不过对食堂倒是有不少的抱怨声。
只能偶尔买了菜去哪个有家属的战友家打个牙祭，或者放假了去城里的国营饭店搓一顿。
杭飞平日里能不吃食堂就不吃食堂的人，听说程美玲第一天掌勺，下了训练，就拉着林兆风往食堂的路上赶。
一路上，那些往日都回家吃饭的老小子一个个跑的比他还快。
“诶，老马，你等等，你咋不回家吃饭啊，嫂子不是等你吗？”
杭飞拉住旁边路过的两个战友，说道。
“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和我老婆都
是川省来的，家里无辣不欢，偏我那媳妇做饭水平一般。”
“你说我训练的时候闻到食堂飘过来的这股子辣味能不嘴馋吗？”
杭飞又看向旁边吃清淡菜系的老陈：“你又不能吃辣，你凑什么热闹？”
“老子过一遍水吃不行吗？”老陈瞪着一双牛眼睛，显然是不满杭飞拽住了自己。
杭飞讪讪地放开二人，转头看向林兆风。
“你老婆可真是厉害，要不是你已经娶了她，我估计她现在就是军营最受欢迎的女人，根本轮不上你这个嘴笨的。”
林兆风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迈开步子，甩开杭飞就往前走。
“诶，等等我啊。”杭飞在后面着急，俗话说人在朝中好办事，他和林兆风一起去，嫂子还不得给他多打点。
可惜他的脚没迈开，就被后面的两个人缠住了。
老马和老陈二人一左一右，将杭飞围住，一人一只胳膊，牢牢地架住了他。
“这大厨是林兆风老婆？”
杭飞疑惑：“你们不知道他老婆在食堂工作？”
二人诚实地摇头。
“就知道他娶了个漂亮老婆。”
杭飞撇了撇嘴，好看是他嫂子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老马啧了啧嘴巴，摸着下巴说道：“林兆风这小子真是好福气，娶了新老婆，还能娶个又漂亮又会做饭的女人。”
老陈则是一拍大腿，说道：“好小子，他媳妇上了岛，还没有请我们去他家吃过饭，这像话吗？”
老马眼睛一亮：“确实不像话，杭飞，你和林兆风关系好，你去和他说说呗。”
杭飞苦着脸，他是做了什么孽，就是走慢了一步，还黏上了这样麻烦的差事。
“怎么，不乐意啊？当初我老婆上岛，可是你这家伙吃的最欢。”老陈笑眯眯地威胁道。
杭飞苦笑着摇头。
就在这时，捧着个饭盒的赵洪刚探过头：“这小子都舔着脸上门吃过红烧肉了。”
方翠兰知道程美玲今天要掌勺，一早就拿了家里的铝制饭盒，让他打两勺程美玲做的菜回去。
老马和老陈瞪大了眼睛。
“那肉的味道可香了，为了这个，我还和家里的婆娘吵了一架。”赵洪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又戳了戳杭飞的胳膊：“你和林兆风好好说说，大不了我们凑点票，大家好好吃上一顿。”
杭飞双手合十，就差跪地求饶。
“求你们可放过我吧，那小子可稀罕家里的婆娘了，要是知道我没经过同意就揽下这么个活，还不得削死我啊。”
另外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想起林兆风平时冷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也抖了抖，具是相顾无言。
食堂里，罕见地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毕竟往日里不少人有家室，中午回去吃的可不少。
程美玲站在自个做的辣子鸡前面，后面是伸长了脖子的小战士们。
看着这些最可爱的人，她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真诚。
翻炒的金黄的鸡块配上火红的辣椒，强烈的视觉冲击与刺鼻辛辣的嗅觉相融合，让人还没有吃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师傅，来一勺，多给点。”
“师傅，别听他的，后面那么多人，大家都等着吃呢。”
程美玲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一勺分量正好的辣子鸡盖在了他的盘子里。
后面有的人学聪明了：“师傅，来两份。”
那些一直注意动静的吃货又集体抗议了：“不行啊，师傅，大家都排了那么长时间的队了，要是有人全都打光了，后面的怎么办？”
程美玲迟疑地看向大胡子，这食堂不限量的规矩难道要改了吗？
大胡子也没想到今天的食堂那么火爆，立马点了头。
“今天的辣子鸡限量，别的不限量，大家拿好饭票，不要拥挤。”
然而别的荤食档口就没那么多人了，不少人打了辣子鸡，再打个素菜，也就齐活了，根本不看他们的窗口。
一众人眼睁睁看着程美玲都要忙不过来，酸得牙都疼了，什么时候他们也有这样好的手艺？
窗口的队伍慢慢移动，任凭这些小战士如何耍小聪明。
程美玲还是该一勺就一勺，绝不多打。
“那个，你好。”有个小战士红着脸说道。
程美玲头也没抬：“今天的辣子鸡限量供应，一人一勺。”
“没，我不是想多吃辣子鸡，就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程美玲诧异地抬起头。
后面的一众战士胡乱起哄，口哨声响了一片。
“等等，你们不觉得她有点眼熟吗？”有人提出了质疑。
“是啊，她，她不是那个……”
“她是哪个啊，你别卖关子。”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急道。
林兆风好巧不巧，排在那个小战士后面。
拍拍他的肩膀：“问我老婆的名字做什么？”
小战士回头一看来人，大名鼎鼎的魔鬼团长，吓得脑子宕了机。
“她就是林兆风那个大魔头的老婆啊。”那个吊着半口气的人终于把后面半句话说出了口。
第24章 ：打赌
程美玲面前的辣子鸡没过多长时间就被一扫而空。
那些还在排队的小战士只能看着别人的饭碗眼馋, 哀嚎声一片。
更有甚者，直接对着平日里并肩作战的战友下手。
那些打到肉的小战士摩拳擦掌地准备享用碗里的美食。
可还没到自己的嘴里。
平日里那些好兄弟一个个舔着脸，来碗里讨食。
护着也没用, 两个人架起胳膊，还有一个人去夹辣子鸡，活生生给干下去大半。
程美玲看着这些你争我抢的画面，如此的捧场，作为一个厨师最大的虚荣心被极大的满足了。
赵洪刚瞥了眼林兆风饭盒, 也就只有一勺辣子鸡，心里稍稍平衡。
他不过和老马、老陈多说了几句话, 就迟来一步, 直接没打着。
只有先走一步的林兆风打到了。
杭飞也苦着脸抱着自己的饭盒，他之前就和媳妇吹嘘嫂子做饭有多好吃，这下回去可不好交差，走路都没别人快这件事还不得让媳妇埋汰死他。
要不是他被那两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拦着, 他也不会错失那么美味的辣子鸡。
杭飞恋恋不舍地看向林兆风拎着的用网兜子兜住的饭盒。
“要我说, 还是林兆风最亏。”老陈也凑了上来。
杭飞怪叫道：“就他还亏啊, 他今天可是打到了辣子鸡, 说到可怜的应该是我吧，没几个人可就轮到我了。”
老陈“嘁”了一声, 摆了摆手：“林兆风可是亏大了。”
老马平日里最看不得他说话说半截的样子, 急得直扯他的袖子。
“你倒是好好说说林兆风亏哪了, 让我们乐呵乐呵, 这小子运气最好, 二婚还能娶这么一个漂亮能干的老婆。”
老陈老神在在地摇头。
“他这老婆可不是为了自己娶的, 要不然怎么会造福了广大战友的嘴巴，亏待了自己。”
老马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这话什么意思？”
杭飞一听就明白了, 鄙视地看了眼老马。
“老马你就是个武夫，这都听不懂，要是程美玲她不来食堂工作，那家里做什么好的都是一锅，他林兆风哪里需要跑到食堂来挤？”
说着，还朝着老马挤了挤眼神，嘴里做了两个字的口型“请客”。
他们大锅的吃不上，干脆去人家里吃小锅去。
老马嘴里连声应着，还瞥了几眼林兆风，看他有没有回头注意他们的密谋。
几人快走了几步，追上了林兆风。
老马搓着手，老脸微红：“林兆风，你老婆在家做饭的时候，你是不是吃得特爽？”
“没人和你抢，想吃多少有多少，最重要的是你老婆这好手艺跑不了，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林兆风皱眉：“我好歹也接受了
几年国家教育，从来不收不义之财，家里怎么会出现想吃多少吃多少的事情呢？”
老陈一屁股挤开老马：“他这人嘴笨，这么说吧，他就是说你老婆做的菜你能吃个够，他连一勺都没打着，你看……”
林兆风瞥了眼老马：“ 明天早点来食堂，别拉着杭飞唠嗑。”
杭飞气得吱哇乱叫起来：“你看见兄弟我被拉住，也不知道过来帮帮我。”
说着，气呼呼地拍了他肩膀一下，趁机提出了要求。
“你必须补偿我，你让嫂子请我吃饭。”
老马、老陈也凑了过来：“就是啊，你上了岛，也不知道请我们吃饭，你可不厚道，之前我们可都是请了你的。”
林兆风算是明白几个人打的注意了：“那几次我都出去出任务了，哪里沾到你们光了。”
老马和老陈相视，讪讪一笑。
立马采取两面夹击策略，一人站在林兆风的一旁：“这可不是那么算的，好歹我们口头上都请过你了。”
“再说了，你常常去人杭飞家里吃饭，你不得回请啊。”
林兆风瞥了眼杭飞，示意他赶紧解决这些难缠的家伙，到时候少不了好处。
杭飞作为他多年的老搭档，当然明白林兆风眼神的意思，少了谁的吃的也少不了他的。
心里暗自得意，他这也算是两头通吃了。
杭飞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摸了摸脑袋：“上次我还去他家吃了不少红烧肉，我也有点怕麻烦嫂子。”
“嗐，你……”老陈老马没想到杭飞中途掉链子。
眼瞅着杭飞是个不可靠的，一个个只能缠着林兆风软磨硬泡。
林兆风被缠得没了法子，只能说回去好好和程美玲商量请几桌，不过请客这事也算定下了。
这时，一直立在旁边没说话的赵洪刚凑了过来，他之前和林兆风不在一个队里，两人不熟。
“你也记得喊上我啊。”
“赵洪刚，你谁啊，我们可是和林兆风一起出过任务的过命的交情。”老马、老陈可看不上赵洪刚胡乱攀交情，多一个人他们不就少吃一点吗？
赵洪刚吹胡子瞪眼：“我谁？我是林兆风的邻居，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我和林兆风的关系可比你们亲多了。”
“嘁”，众人听了一挥袖子，一哄而散。
程美玲一连在厨房忙活了数日，部队的食堂从来没有那么好的效益。
那些能在家吃饭的军人和家属也跑来食堂打饭，有的家属没做工作，早早就来排队了。
战士们反而吃不上，闹腾了一阵。
领导接到了大家伙的反馈，直接让程美玲只负责战士的食物，家属要吃也只能吃到军人的那一勺。
程美玲已经加班加点，可还是供不应求。
食堂也不能逮着程美玲一个人用，也怕累垮了她，在小战士的哀嚎声中，确定了程美玲只负责中午这餐。
不过再也不是只负责一道菜，中午的统筹工作都是由她安排。
程美玲忙碌了许久，才有了假期，又是个大晴天。
自己在家里开始收拾屋子，把那些见不着光的衣服，都搬出来晒一晒，好放到屋子里正式收起来。
家里的瓜果长高了不少，程美玲捏着鼻子沤了些农家肥。
几个孩子添了不少麻烦，程美玲无法，只能把他们赶出去玩。
超强带着弟弟妹妹出去时，大院子里已经有了不少小朋友，还有两个超强的同学。
现在孩子上学时间不统一，那个十二岁的李钢、九岁的房自立都和超强一个班。
看到超强带着弟弟妹妹，还招呼他们一起玩。
主要是李钢、房自立还带着一个六岁的孙鑫正在玩捉迷藏游戏，这游戏总有捉人的角色。
没几个孩子想当捉人的，空地太大了，往往都找不到，没有成就感。
超强带着弟弟妹妹临时加入，那个李钢要他们先当一轮捉的。
三个孩子为了加入队伍眼巴巴地点了头。
那几个孩子原本还为了谁当捉人的闹得不可开交，这下子有人接过了这个苦差事，立马欢呼起来。
可谁让默默这家伙记性好，加上还有股机灵劲，就往那些孩子们最喜欢躲的地方找，果然一找一个准。
一轮游戏没多久就结束了，那些个孩子不服气，觉得是超强三人偷看了。
要求超强三人继续当找的。
超强当然不肯了，好在他还记得自己带着弟弟妹妹，没有和几个孩子硬刚，而是选择走人。
他这一举动，落在那三个孩子眼里反而像是心虚了。
认识超强的两个同学嘀嘀咕咕地说他坏话。
李钢：“他就是班级里倒数第一，刚才肯定是偷看了，他才没那么厉害。”
“什么？李钢你就考20分，他比你考的还少？”房自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我可比他聪明多了，我妈说了他这是弱智。”李钢自豪地说。
接着又神神秘秘地引诱其他两个孩子的好奇心。
“我可是听说了他爸和他妈离婚，就是因为生了他这个低能的儿子，所以把他妈休了，都是他害了他妈。”
超强没走远，这些话字字不落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超强妈妈其实一直是超强心里的一块伤口。
不同于默默一直是程美玲带大了，赵立为了当厂里的积极分子，工作忙了些，对他的关心不够。
加上后面喜欢上了杨茹，更是不着家了，默默对他的都快没啥印象了。
超好则是年纪小，不太容易记事。
超强不一样了，林兆风之前一直在军营，家里的继母不靠谱，可以说两个孩子都是前妻拉扯大的。
超强虽然不觉得自己的亲妈多爱自己，可是吃穿没少了他的。
做孩子的怎么会不喜欢自己的妈妈呢？
可是前妻闹离婚的时候也没避开他。
超强小小的脑袋其实也疑惑，是不是真的自己不乖，所以妈妈要和爸爸离婚。
当下情绪崩不住了，忘了对面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大孩子，直直地扑上去。
默默还想保护妹妹，可惜超好是个唬的，见着自己的哥哥冲上去了。
也嗷嗷地扑倒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默默见情况不对，对面的孩子也有三个，可是不管是个头还是年龄都比他们多了一截。
他和超好太小，使不上力气。
不过，那两个都已经上了，他要是还犹豫，指不定另外两个被打成什么样子。
迈开小短腿也冲了上去，直接撞翻了一个。
不过三个孩子毕竟小一些，等大人把他们拉开的时候。
三个都光荣负了伤。
超强的眼角青了一块，嘴角也被磕破了皮，身上蹭破皮的地方就更多了。
默默也是，走路一瘸一拐，还流了鼻血，白嫩的小脸上也蹭破了不少皮。
就超好还算好，她在托儿所就打遍天下无敌手，那里的男孩都打不过她。
要说还是她厉害，一个人死死按住那个六岁的孩子，还能腾出手帮默默。
九岁的房自立哪能看着超好欺负自己的小弟，超好压在孙鑫身上，还按着他打。
房自立挣脱了默默的束缚，上前去拉超好，还被超好狠狠地咬了一口，都出血了。
超好那么厉害主要是她打架的时候，什么招数都敢使，咬人啊，抓头发啊，男孩子也吃不消。
程美玲在院子里干着活，就看见三个孩子凄凄惨惨地回来了。
超强身上蹭破了不少皮，衣服都是血迹，默默的鼻血一直止不住，走路也不利索，怪吓人的，就超好还算好些，不过也是个小泥人。
程美玲以为他们被欺负了，当场气炸了。
三个孩子看见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还以为要教训自己，都往后躲了躲。
不想程美玲却是扯着他们去了部队医院。
个个安排了身体检查，决不能留下后遗症，尤其是默默的腿，程美玲心里一紧，她还记得默默失去腿之后暗淡的人生。
所
幸没有程美玲想的那么严重，不过超强身上的大片蹭伤也着实吓了程美玲一跳。
程美玲按着几个孩子让医生清洗伤口上药。
三个孩子都像是小鸡仔，一个挨着一个，医生上药的时候，就算疼得五官乱飞，也不敢乱动。
程美玲见他们可怜，怕吓着孩子，只能试探地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超好戳了戳超强。
超强当然不能把弟弟妹妹拖下水。
他们能帮着他打架，已经让他很感激了。
就算妈妈今天要罚人不吃饭，那个人也只能是他。
大不了，大不了，这次他再看着弟弟妹妹吃煎鱼，想到这里，不争气的泪水就要流出来。
“我们出去捉迷藏赢了，那几个孩子说我们作弊，还说……”
超强难以启齿。
程美玲以为是孩子之间的小矛盾，不想听他长篇大论，不耐烦地问道：“几个人？”
超强一愣：“什么几个人？”
默默鼻子里还塞着棉花，他瓮声瓮气地说道：“三个人。”
程美玲舒了口气，又问：“都是多大的？”
“一个十一二岁，一个八九岁，还有一个五六岁。”默默老实地回答。
“哥！”
“弟！”
另外两个孩子没想到超强那么快就透了底。
默默摇头：“那么多阿姨看见了，迟早会告诉妈妈的，到时候妈妈只会为我们的不诚实生气。”
程美玲也听到了这话，差点气笑了：“默默，妈妈知道你聪明，你看到年龄悬殊那么大，你也不知道拦着点？”
超好维护哥哥：“不能怪哥哥。”
超强也点头：“是啊，美玲妈妈，都是我太冲动了，直接冲上去了，超好看见我被揍了，也冲上去帮我，她一个人能干两个，把那两个小子咬的嗷嗷直叫，默默也是怕我们两个人吃了亏。”
程美玲一拍桌子：“你还觉得你们没做错？你妹妹那么小，还是个女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同志，椅子是公家的东西，不要随便乱拍。”
还在给两个孩子上药的护士瞥了眼程美玲，又道：“出门右转直走缴费。”
程美玲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还是警告地点了点三个孩子的小脑门。
“他们骂我低能的事情，还有我亲爸亲妈离婚是因为我的事情，你们可别和美玲妈妈说。”
程美玲缴了费，就看见三个孩子坐在外面的长椅子上，像是在商量事情。
程美玲没有上前，反而躲在墙角，听三个孩子的密谋。
“要是不说的话，那你被打的事情就白白算了？”默默问道。
超强摇头：“不能算，可是也不能让美玲妈妈知道。”
“哥哥，为什么？这样妈妈才不会怪我们。”超好不同意。
超强还是倔强地摇头：“要是妈妈嫌弃我低能，觉得我太笨了，也和我亲妈一样和爸爸离婚咋办？”
超好嘟囔着：“哥哥你的亲妈太坏了，以后我把我的妈分你一半。”
超强一愣，他这个妹妹都不记得亲妈了，只知道美玲妈妈，不过她或许也不知道亲妈是什么意思。
程美玲听着几个孩子的嘀咕，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敢情是一群小兔崽子逮着她家孩子欺负啊。
她快步走到几个孩子的面前：“把事情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妈给你们算账去。”
几个男孩子仗着自己年纪大，把三个孩子打得那么惨，她程美玲可不是吃素的。
三个孩子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妈妈，还听到了他们的密谋，先是有点害怕、心虚，再后来听到了程美玲这番话。
个个小嘴滔滔不绝，“叭叭”地朝程美玲告状。
三个一起玩的孩子，超强只认识两个自己的同学。
程美玲带着三个孩子，先去找这两家的麻烦。
程美玲还没有进屋，就听见孩子的哭声。
原来是房自立打架的时候把衣服刮破了，这户人家程美玲也有所耳闻，和她家情况有些相似。
不过娶的后妈对孩子不好，一点小事就打骂。
程美玲带着孩子在门口站了多久，就听见里面的孩子被骂、打了多少时间。
院子里满是孩子的鬼哭狼嚎之声。
四个人面面相觑，决定还是暂时放弃，转去了另一家。
巧合的是，到了那户人家，剩下的两个孩子的家长都在。
还不是孩子出去了，回来的时候鼻青脸肿的，有的手腕上还有深深的牙印，也有皮肤磨破流血的。
往日里孩子都在一起玩，这次家长怎么问，两个孩子就是不说，一气之下，直接上门找人算账。
这不，直接齐聚在一户人家了。
“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你们是不是和彼此打架了，你们摇头，那是和谁打的？”
两个孩子还梗着脖子就是不吭声。
程美玲听了，推开院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后面跟了三条尾巴。
“是和我家孩子打的。”
一个矮墩墩的中年妇女立马像是吃了炮仗一样。
“你还敢找上门？”
程美玲冷哼一声，把三个孩子从背后拉了出来。
“带你家老小来干什么？把打架的那几个大的喊出来。”矮墩墩气势汹汹的说道。
她的目光落在了三个小孩子的伤口上，叫嚣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
她不敢置信地扭头看自己的儿子，手指着他的鼻子：“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欺负那么小的孩子，还被打成这样，真是丢脸。”
那个十一二岁的李钢也骚红了脸，低着头不敢说话。
另一个家长带着那个六七岁的孙鑫，不服气地说道：“李钢年级大了，我儿子年纪不过6岁，被打的那么惨，你看这块牙印，都出血了，可心疼我了。”
“你心疼？我倒要问问你那口子会不会打你？”程美玲冷哼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孙鑫妈提高了嗓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爸爸学的，就会打女生，逮着我小女儿欺负，她才4岁，还是个女孩，要是伤到脸，你们赔得起吗？”
程美玲瞥了眼女人原本掩得结结实实的，动作幅度一大露出点淤青的手腕，气势汹汹地问道。
孙鑫妈一下子哑炮了，粗鲁地拽过儿子的手，上面的牙印确实秀气，也小小的，不像是两个稍大的孩子咬出来的。
她自知理亏，声音小了不少：“那也不能咬我儿子啊。”
“你家是男孩，不动嘴，上赶着被欺负啊？”程美玲呛声道。
孙鑫妈狠狠撇开儿子的手，不让他抓着自己的衣服。
“那行，你要怎么样才肯算完？”
程美玲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付款单。
“孩子的医药费总得给吧，还有必须给我孩子道歉。”
孙鑫一家还没说话，李钢便开了口。
“凭什么道歉啊，我不道歉，是他先动手的。”
李钢梗着脖子，十一二岁的孩子正在青春期，面子大于天，要让他道歉，比打他一顿还要痛苦。
矮墩墩看了看也被打得挺惨的林家三个孩子：“他们先动的手？”
李钢点头。
“听见没，是你家孩子先动的手，该赔钱的不是我们，是你们。”
程美玲嗤笑了一声：“你敢不敢和你妈妈说说，超强为什么要打你？”
李钢支支吾吾，眼睛里写满了心虚。
“你快说啊，你这个孩子，真是急死我了，妈给你主持公道。”矮墩墩又浇了一层油。
李钢听了一咬牙：“超强老是在班上考倒数第一，我就说他是低能，还说他爸爸因为他低能休了他妈妈。”
矮墩墩脸上的表情一僵，抄起手边的东西，就要打他。
“别打我，这不是你说的吗？你说林叔叔肯定是……”
李钢话说了半截，就被他妈妈揍得满屋子乱跑。
“大婶，言传身教，你做父母的管不住自己的嘴，孩子也就只是会嚼舌根的长舌男。”程美玲抱着胸说风凉话。
矮墩墩跑得气喘吁吁，听了这话不乐意了，这不就是在诅咒她儿子以后成不了才吗？
“
那也比你们家超强强了一百倍，他可没有次次靠倒数第一，你这个后妈还当上瘾了，呸，真以为自己是个好后妈啊。”
程美玲还没说话。
超强站了出来：“要是我下次考试考的比李钢好，李钢必须和我道歉，你也要和我妈道歉。”
李钢一听，笑了，三天后就有数学摸底，上一次考试还是一周前，就10天时间超强能有什么长进？
当下怂恿矮墩墩：“妈，答应他，三天后就有考试，他没机会进步的。”
矮墩墩一咬牙，最主要的是医药费，赔钱她肉疼：“行，不过你要是做不到，我们医药费也不会赔给你们。”
程美玲看了眼满脸认真的默默，二话不说便同意了下来。
第25章 ：教育分歧
程美玲又看向孙鑫和他妈：“你们家打算怎么赔偿？”
孙鑫妈愣住了, 自家儿子可是被打的那个，咋还要她赔钱啊？
“你问问你儿子，是不是先去帮着打我儿子的？我闺女看见哥哥被欺负才上的。”程美玲说道。
孙鑫一直低着头, 他觉得怪没有面子的，其他两个孩子毕竟还是和两个男孩子打架，就他和一个比自己小一点的女孩子打架，还没有打过她。
孙鑫妈心里有了数，可是家里的钱都在男人手里管着, 要是被他知道孙鑫在外面打架，还被一个女孩子打得那么惨, 那回家不得拿裤带子抽他啊。
他老子最是看中手里的钱还有面子。
这打女孩, 自己还负伤，还得赔钱，孙鑫回去没好日子过。
“这，你看我儿子也被打得那么惨, 我不要你家赔钱, 你也不要我家赔钱行不？”孙鑫妈双手局促不安地来回交握。
“而且, 而且我儿子就没打到你女儿几下。”
这事只要不闹到孙鑫爸爸面前, 一切好说。
程美玲没说话，按理说那个孩子身上的伤也不轻, 应该是三个孩子里最重的。
超好什么招式都用, 他年纪也小, 她都听说了, 是被超好压着打。
超好身上受的伤很轻, 论起医药费绝对是她赔出去的多。
不过孙鑫妈遮遮掩掩手腕上的伤, 她都看见了，这个时代嫁错了人很有可能一辈子就被毁掉了。
程美玲叹了口气, 正好看见李钢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问道：“他真的没怎没动手？”
李钢点了点头：“孙鑫他年纪小，打不过别人，都是我和房自立打的。”
程美玲一挥手：“行，不过孩子还是要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避免发炎，这里一块钱，算是赔给你们的。”
孙鑫妈不想要，程美玲还是让她收下。
“你让孩子去朋友家住几天，就说出去玩吧，省的一脸伤回去他爸心疼。”程美玲说道。
孙鑫妈怔住了，哆哆嗦嗦地把衣袖往下拉了拉，佝着背拉着孙鑫离开了。
“好了，你和我说说房自立下了多少手，你和房自立五五分，还是四六、二八啊？”
程美玲目送孙家母子离开，转头问李钢。
“你家的账。超强想自己和你们算，我没意见。你们赢了，几块钱让超强懂得奋发图强是好事，你们输了，我就要找个大庭广众的地方接受你们的道歉，要是想赖账，没关系，我程美玲根正苗红，我就去找领导问问为啥欺负我一个二婚的苦命女人？”
她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唬得二人一愣一愣的。
超强在后面带头鼓掌，程美玲回头瞪他。
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到时候别给我丢脸。”
超强自信满满地拍了拍小胸脯。
李钢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没有说话。
“怎么了，难不成我这三个孩子都是你一个人打的？”程美玲冷声问道。
矮墩墩急得直拍孩子，这三个孩子的伤去看了一下医生，怎么也要五块钱吧。
万一真的打赌输了，道歉事小，赔钱事大。
家里只有他爸在赚钱，比不得别人家拿着两份工资，一个月也就60，寄回老家10块钱，寄给寡居的妹妹10块，还有她娘家有的时候也借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李钢还是咬着牙。
“好，你不说是吧，那我就直接去房自立的家里，按照五五分的钱去讨要。”
程美玲扯着三个孩子就要走。
“等等。”李钢喊住了她。
“别去房自立家里，我岁数大些，几个孩子的伤大部分是我打的。”
矮墩墩急得捶了自家不争气的娃好几下：“胡说什么，你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干嘛，那个房自立就是个野孩子，打架能不凶？我看至少五五。”
“妈。”李钢无奈地打断了她。
“我年纪大点，谁看了都会说我的责任大，而且你也知道房自立的日子过得多难，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他本来就不受待见。”
“要赔钱，他家还不得闹翻天啊。”
矮墩墩撑着大腿嚎：“我们家里也难啊，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家里？”
李钢一咬牙，说道：“反正林超强他不可能在三天里成绩就超过我，大不了这几天我在家里好好读书，下课我就缠着老师请教。”
矮墩墩难得看儿子主动要读书，这才抹了眼泪：“这还差不多。”
程美玲看着李钢这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样子，笑了：“你这是真的觉得我家超强考不过你了是吧？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这钱一定不用给了？”
李钢逞英雄道：“没错，你不用去找房自立了，都算在我的头上。”
程美玲看他也算有义气，点了点头：“那行，不过我们白纸黑字写下来，不然的话，就你们这铁定了心觉得自己能赢的态度，我还真怕我儿子赢了以后，你们赖账。”
矮墩墩见程美玲也有信心，立马抱住了儿子的胳膊：“儿子，可别上了她的当了。”
程美玲撇了撇嘴：“行，那我还是去房自立家看看。”
李钢一把挣脱了矮墩墩的束缚，去屋里娶来纸笔。
程美玲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倔强的孩子，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还是提笔写下了约定，一式两份，让超强签了自己的名字，递给李钢。
李钢也不顾母亲的反对，干脆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程美玲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家。
让他们排排在屋子里站好，自己则是开始忙活晚饭。
“完了，今天晚上吃不了饭了。”超好垂头丧气道。
“为啥啊？”超强不明所以，美玲妈也没说罚他们啊，不是还急匆匆带着他们去算账吗？
“动手打人是不对的，我们应该讲道理。”默默和程美玲待的时间最长，最是了解程美玲的教育态度。
“那咋办啊？我的肚肚都要饿扁了。”超好抱着自己的肚子，苦着小脸。
超强安慰道：“你没事，爸爸最疼你，晚上一定会让你上桌吃饭的。”
不得不说，超强就是了解自己的爸爸。
林兆风回到家，看到一溜的孩子，问他们犯了什么错。
几个孩子倒是不敢耍滑头，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林兆风听到超好为了帮超强，一人打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吓得他把孩子翻过来颠过去看了好几遍。
发现超好身上都是轻伤才算完事。
结束了还拉着超好上桌吃饭。
超强想上杆子跟着，被他狠狠一瞪。
“站那好好反省反省，还带着妹妹打架。”
程美玲端着饭碗出来。
超好正被林兆风抱在怀里，被逗得咯咯直笑。
程美玲一放饭碗：“让她站到那里去。”
林兆风最是喜欢自己的小女儿，舍不得她饿肚子：“她就是个女孩子，没必要那么严格。”
程美玲皱眉：“什么叫女孩子就不要那么严格？你到底是爱她还是不爱她？”
林
兆风有些头疼：“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年纪还小，以后长大了就懂事了。”
程美玲冷笑一声：“当初不是说好了一个人管了孩子，另一个人不管了吗？”
“你知道今天的事闹得多厉害？超强上去打几个大孩子，她那么小不知道找附近的大人求助，逞能帮她哥，这做对了？”
林兆风没想到会有一天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几个孩子在外面担心受怕那么长时间了，我看还是吃了饭再教训吧，教训不一定是不给他们吃饭，你说是吧？”
程美玲沉默了，几个孩子都负了伤，还站了不少时间，使力的脚从左边换到了右边，再从左边换到了右边。
“行吧，吃过饭，你好好教育他们。”
默默和超好欢呼了一声，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超强则是傻眼了，当初他犯了错，为啥爸爸不给他求情？
“超强，你要是再不来，就在那里好好站着，你一个做哥哥的，那么冲动，不知道起好带头作用，还带着弟弟妹妹涉险。”
林兆风一说话，超强立马动了，就像是个小旋风，风风火火就上了桌。
程美玲洗了碗，看见林兆风在带领几个孩子洗漱，没有谈话的打算。
她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还没有和孩子们好好说说？”
林兆风拧干毛巾的水：“我和超强说过了啊。”
“什么时候说的？”程美玲半天没想起来。
“就是吃饭那会，我说他没起好带头作用。”林兆风把手里的毛巾晾到木架子上。
然后拍了拍几个孩子的屁股，让他们回房睡觉。
“没啦？其他孩子呢？”程美玲瞪大了眼睛。
“没了啊，几个孩子今天受了惊吓，明天再和他们说。”林兆风不紧不慢地说道。
程美玲气笑了：“还明天说，我看你是不打算说了吧。”
林兆风实诚地点了点头：“这孩子打架不是大事，孩子以后知道不能随便动手就行了。”
“关键是不给孩子惩罚，他们是不会长记性的。”程美玲据理力争。
“之前教育超强，我看你挺舍得的，今天好好说话了，是因为舍不得女儿吧，那我就舍得默默了？他从小身体不好，都是我一点点养大的。”
程美玲说着，觉得怪没有意思的，她管那么多干嘛，人亲爹都不管。
“今天晚上超好和你睡，我自己一个人睡冷静冷静。”
说着，进了林兆风之前睡的客房，之前林兆风搬去和她一起，这里还没来得及收拾床铺，正好今天先对付一晚。
晚上，林兆风摸上了程美玲的床。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超好呢？”程美玲问。
“我送到超强那屋和孩子一起睡了。”林兆风黝黑的脸有些发红。
“我不太习惯你不在旁边，我们啥时候要个孩子，给他们生个妹妹？”
程美玲冷哼一声：“做梦吧你，再生一个气我？”
说着，一脚把林兆风踹下了床。
而林兆风呢，明明可以躲，还偏偏就受下了。
第26章 ：对头
程美玲是真的气得不轻, 几乎霸占了整张床。
林兆风抱着被子，高大的身躯缩在床的一角。
“你往里面去点。”林兆风推了推她。
程美玲不为所动，突然她的身体悬空。
林兆风将她打横抱起。
程美玲手舞足蹈地乱挥, 一肘子撞在林兆风的腹部，听见男人沉闷地呼痛声，这才收敛了动作。
嘴里的话还是寸步不让：“放我下来，你去别的房间睡觉，别来打扰我。”
林兆风舒展了身体, 安心地躺在程美玲的旁边，说道：“我知道我今天晚上教育孩子的事情有些欠考虑了, 可是超好才四岁, 之前在家里没吃没喝，本来底子就弱，我也是怕伤到她的身子。”
程美玲沉默了一瞬：“你说的对，确实不应该这样惩罚几个孩子。”
“不过我之前这样惩罚超强的时候, 你可没有反对。”
林兆风：“超强他不是个读书的料子, 要是以后和我一样当了兵, 那少吃一顿是常有的事情。”
程美玲听了不乐意：“超强怎么就不是读书的料子了？而且你不能就对他一个人那么严格。”
林兆风皱了皱眉：“他是个男孩子。”
程美玲有些头疼, 她重生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千禧年了，八九十年代个体户盛行, 她知道不少女人自己打拼了事业, 并不比男的逊色。
她和林兆风之前差了几十年的见识, 两个人说话简直鸡同鸭讲。
“女孩子怎么了？超好是个要强的, 以后要是有机会, 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我觉得你没必要娇惯她，这样反而不利于孩子未来的发展。”
程美玲还是打算再劝一劝。
林兆风有些沉默, 不少女同志也积极投身国家建设，可是他也知道她们付出的努力可能是有的男性的几倍，甚至更多，超好以后要是走上这样的路，他舍不得。
“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若是不能在几个孩子那把水端平，你以后就不要打扰我教育孩子。”
程美玲继续道：“上次可是你说的一个人惩罚了，另一个人就不要乱改，朝令夕改，这样下去迟早在孩子那里没了威信。”
林兆风能够感觉到程美玲确实被他气到了，而且她若是真的知道未来的趋势，由她教育孩子才算是有远见。
“以后家里孩子的教育都听你的。”
程美玲哼了一声：“你出去睡，我和你待在一起，我的气就不顺。”
林兆风苦笑了一声，得，几个孩子估计都没让程美玲那么生气，罪魁祸首是他。
“我保证下次不会犯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听你的。”
程美玲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色，持怀疑态度：“之前你还说一个教育，另一个不管……”
“唔，唔，你放开我。”程美玲话说了半截，就被堵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
林兆风一早起来煮粗粮粥，程美玲赖在床上不肯起床。
几个孩子以为她还没有消气，于是一个接着一个跑到客房，扑到床上，结结实实地压在程美玲的身上。
程美玲无奈，打发几个孩子先去吃饭，才慢悠悠地爬了起来。
几个孩子乖乖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里拿着自己的小勺子，等着开饭。
林兆风端着搪瓷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程美玲已经坐在了饭桌前。
他先给程美玲盛了一碗红薯粥，再给几个孩子一人一碗。
平日里都是给几个孩子先盛，今天冷不丁先给了程美玲。
几个孩子都齐齐看向她。
“看什么？吃你们自己碗里的。”
林兆风瞪了几个不省心的孩子几眼，几个孩子这才安分下来，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粥。
程美玲反倒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岔开了话题：“你们几个昨天晚上睡的好吗？”
“不好。”超好先告状，“妈妈，我不想和哥哥一起睡觉，他蹬我。”
超强白了她一眼：“你要听话，不然怎么会有弟弟？”
程美玲被嘴里的粥呛到了，剧烈地咳嗽声响起。
“为什么不能是妹妹？”超好不服气道。
超强“嘁”了一声：“弟弟好，妹妹喜欢哭。”
林兆风见程美玲咳嗽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连忙阻止两个孩子继续说下去。
“好了，都吃饭，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二人这才停止了争辩。
超强拨弄着碗里的饭，不高兴地嘟囔：“大人就能管小孩子的事情。”
林兆风低低地咳嗽了几声，这下超强是彻底没了声音。
“昨天我和你们妈妈讨论了一下关于教育你们的问题，以后你妈妈教育你们，我是不会
再拦着了，不给吃饭就不给吃饭，一切你妈说了算。”
林兆风向几个孩子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超好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爸爸，这么说她以后调皮捣蛋就没有人护着了？
林兆风摸了摸超好毛茸茸的小脑袋：“尤其是你超好，你这次的错误要好好反省，晚上回来练字，也要给我过目检查。”
超好没想到平日一向宽和的爸爸突然对她那么严格。
又看了看不说话的妈妈，苦着小脸点了点头。
几个孩子吃了饭，超强背着书包就打算自己去上学了。
两个小的由程美玲接送，超强已经三年级了，岛上的孩子都是自己回家，程美玲一开始还想接送，可是超强不乐意，她就随了孩子的心意。
程美玲在后面喊：“放学就来食堂吃饭，不要在外面和同学玩闹。”
自从程美玲上了班，家里中午这一顿也成了大问题，两个小的在托儿所管了中午的饭。
林兆风中午就不想开火，于是让超强和他一起每天中午吃食堂。
超强是个不定性的，有一次林兆风左等右等都不来，后来才知道他在路上话痨，和同学说话，眼巴巴跟着别人回了家。
回家之后，自然是少不得一顿胖揍。
超强挥了挥小手，表示自己记住了，屁颠屁颠地跑远了。
超强刚迈进校门，就看见了房自立和李钢结伴而来。
昨天程美玲发火着实吓到超强了，又有林兆风的敲打，超强现在是想明白了，要是他做坏事的时候不带上弟弟妹妹，他一准被罚。
所以他现在不想惹事，打算绕着他们走。
谁知道两个孩子反倒堵在了超强的前面。
“林超强，你还好意思来学校？部队小学可不要你这样的告状精。”
李钢和房自立二人一左一右裹挟着超强，想将他拉到角落。
“做什么拉我？”超强使劲挣脱两人的束缚。
“你们还想打架？房自立你昨天被你后妈打得嗷嗷叫，今天你还想尝尝那个滋味？还有李钢你和我打了赌，你现在想来教训我，是不是害怕我赢了你？”
李钢比超强高了半个头，加上房自立，二个人对付超强一个人，超强当然知道不能硬刚，不然自己铁定吃亏。
也不知道超强碰到房自立哪里了，他“嗷”地叫了出来。
超强手足无措道：“我可没打他。”
李钢倒是直接上手，看自己的好兄弟哪里受了伤。
掀开房自立的衣服一看，旧伤叠着新伤，几大块淤青在干黄的皮肤上也极为显眼。
“你后妈把你打得那么严重，你和你爸说了吗？”李钢咬着牙问道。
房自立不自在地扯下自己的衣服，黯然地低下头：“她和我爸说是我调皮，我爸说打的好，他不信我。”
李钢低声咒骂：“后妈没一个好东西。”
超强同情房自立的遭遇，但是这不代表他就同意其他两个孩子的说法。
“我后妈就对我很好，昨天她还护着我，去你们家讨公道。”
李钢嗤笑了一声：“那是因为她舍不得医药费，而且自立的后妈一开始对他也好，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喜欢自立了。”
超强迟疑地看向房自立。
房自立看向超强身上的衣服鲜有补丁，挎着的书包也缝得结结实实的，比他那个只会嘴上说说的后妈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这都是表面功夫，房自立一撮鼻子，点了点头。
超强有自己的判断能力，而且他能够感觉到美玲妈妈比他亲妈更要喜欢他。
反驳道：“我妈妈要是舍不得医药费，就不会让我和你打赌，来激励我好好学习了。”
“要是真的眼里只有钱，才不会管房自立会不会被打死，也一定会去房家要钱。”
房自立一愣：“你们昨天去我家里找我了？”
“是啊，我们先去你家，但是听见你后妈在教训你就走了。”超强如实地说道。
“你后妈真的那么好？”房自立不相信。
超强洋洋得意道：“那当然，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后妈，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还有好手艺，是部队食堂的大厨，你们最近中午有没有去食堂打饭？”
“中午的饭菜有不少是我妈做的，大家都说好吃。”
李钢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而且他母亲没有工作，所以家里的饭都是自己做的，很少去食堂吃。
至少上次吃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前了，所以他立马嘲笑道：“你吹牛吧，食堂里的大师傅都是男的。”
房自立倒是知道最近食堂有了新的师傅，他爸经常买了自己那份回来给后妈和弟弟吃，可是他却一口都没有尝过。
想起那让他魂牵梦绕的香味，房自立就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超强又说道：“我妈中午忙着工作，没时间给我做饭，所以我和爸爸以后中午都要去食堂吃饭了。”
其他两个小的只能吃托儿所准备的午饭，而他因为是个大孩子，所以能去食堂吃饭，这说明长大没什么不好的。
超强贼兮兮地捂嘴偷笑。
房自立一直盯着超强，看到他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心里有些酸涩，为什么别人的后妈就那么好，太不公平了。
李钢见不得超强嘚瑟，给他泼了一盆凉水：“你成绩那么差，你妈妈迟早会不喜欢你的，而且这次你明明知道自己成绩不好，还要和我打赌，要是输了，没有医药费的补偿，你妈妈肯定不喜欢你这样爱说大话的孩子。”
超强挺着小胸脯：“我可是很有把握的。”
然而房自立和李钢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的身上，自然也就没听见这句话。
不远处有个陌生老师看见两个孩子围住了一个孩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
“你们三个，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干什么？”
三个孩子哪里还顾得上说闲话，撒开脚丫子就跑。
刚刚在教室坐定，没过多久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超强在程美玲这么些天补课的训练下，定力稍稍好了些，上课的时候不容易走神了。
李钢眼睛看着黑板，可是心却飘到了超强身上，注意到他竟然在学习，频频回头看他，还引来了老师的点名批评。
李钢本就基础薄弱，越是心神不宁越是学不进老师说的内容。
到了中午放学的时候，超强往部队食堂走，两个孩子在后面跟着。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超强无奈地停下了脚步。
两个孩子嘴硬：“就允许你家去食堂吃吗？我们也在食堂吃饭。”
超强耸了耸肩膀，不过加快了速度，想要甩掉他们。
他们就像是两张狗皮膏药，被黏上了，怎么撕也撕不下来，紧紧地坠在后面。
超强埋着头往前走，在吃饭大军到达之前，就把林兆风和自己的饭都打上了。
那两个孩子刚踏进食堂，就被那股子香味迷晕了头脑。
他们没有饭票，今天跟过来，不过是想看超强说自己妈妈是大厨是不是在说谎。
这样等下次超强和别的同学吹牛的时候，他们就跳出了反驳，有理有据，让大家都讨厌超强。
两个孩子扒着打饭的窗口张望，口水直流。
程美玲站在打饭的地方和大伙闲聊之后午餐的计划，就看见两个孩子像是两个小小的耗子，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别看了，自从部队食堂来了个厉害厨师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每天中午都有数不清的孩子跑来食堂看。”胖三说道。
自从知道程美玲负责中午这顿饭之后，他就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缠着大胡子把他也转到程美玲的小组。
他总觉得跟在程美玲后面，能学到些东西。
程美玲没有移开视线，别的孩子她可以不看，可是那个大孩子昨天她刚见过，应该是叫李钢。
两个孩子
囊中羞涩，不敢去看食堂打饭阿姨，生怕被拽住付钱，自然也没看到程美玲。
“你看，那个林超强打了那么多的好吃的，他肯定吃不掉，我们去帮他一下。”房自立拉了拉李钢的袖子，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超强。
两个人颠颠地朝着林超强跑去了。
程美玲生怕几个孩子又有了矛盾，连忙招呼胖三顶一下自己的活，便匆匆往外走，厨房到食堂的大厅还有些路，程美玲一路小跑。
林超强也没想到他们会真的跟来食堂。
“你们想干什么？”
林超强护着自己的碗，眼睛一个劲地往打饭窗口看。
美玲妈妈刚才还在的，怎么突然不见了。
“你打了那么多菜，会不会吃不掉？我俩想尝尝。”房自立闻着这熟悉的香味，眼神里写着跃跃欲试。
林超强听了，哪里同意：“这是我和爸爸两个人吃的，而且我爸爸来了，看见碗里的菜要是少了的话，肯定会找你们算账的。”
房自立听了便不说话了，他要是有这些好吃的，他也不想和别人分享。
李钢舔了舔嘴唇，不舍地将眼睛从清炒蛤蜊上移开，这小东西不贵，他家里也买过，不过他妈做的不仅有沙子，味道也很奇怪。
可是闻到食堂的蛤蜊，有一股特别的鲜香味，李钢可真想尝一尝，是不是和家里做的味道不一样？
“你妈妈呢？你不是说她是食堂的大师傅吗？我们来看看你有没有吹牛。”
李钢吸了吸口水，转移了话题。
超强又往窗口看了看，还是没有程美玲的踪迹。
不过他倒是坚定地说：“我妈妈可是大厨，她很忙的好吧。”
李钢不信，林超强的后妈长得那么好看，还能做得一手好饭？
“你就是吹牛，你后妈长得那么好看，我妈说了她在家里肯定不干活，家里的活是不是你爸干的？”
超强迟疑：“我家里的活是我爸和我妈一起干的。”
李钢挺直了腰板：“那就对了，我家里的活都是我妈干的，你妈那么懒，怎么可能是这里的大厨？”
程美玲紧赶慢赶，还没走近，就听见了这句话。
“妈。”超强眼尖地看见程美玲，挥手朝她打招呼。
李钢和房自立回头看去，超强的妈妈系着围裙，头上还带着一个厨师帽，看上去还真像是个大厨。
“你妈妈真的是大厨诶。”李钢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那是，我林超强才不屑说谎来骗你们。”超强自豪地说道。
程美玲听见了几个孩子的对话，这才发觉是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了，这两个孩子不是来欺负超强的。
他们的对话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攀比，小娃娃也想在同伴面前有面子。
“你俩就是房自立和李钢吧，你们来食堂有什么事情吗？”程美玲见两个孩子不像是手里有票来吃饭的，要是家长在家等不到孩子该着急了。
没等他们说话，超强抢答道：“妈妈，他们想尝尝我碗里的好吃的，还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大厨。”
程美玲摸了摸他的小脑壳，看见两个孩子盯着那份清炒蛤蜊，就差流下哈喇子，怪可怜的。
想到昨天站在房家门外听见的打孩子的声音，叹了口气。
“超强，给他们尝尝炒蛤蜊，这东西不贵，等哪天妈妈买了给你做。”
超强看了看碗里的蛤蜊，又看了看两个盯着蛤蜊发愣的同学，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那行吧，不过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说着，把自己的碗朝着两个孩子推了推。
不过两个孩子都没有动，程美玲注意到他们摆在桌子底下的手无意识地搓动。
程美玲嘴角微微上扬，这两个孩子并没有想的那么不懂事。
“超强，你夹几个给同学，他们手还脏着，不好意思去你碗里拿。”
超强欢呼了一声，鸡贼地笑了笑，这样的话他不就能挑选几个小的给他们吃吗？
不过他的如意算盘打空了，这些蛤蜊都是经过了筛选，太小的都碾碎了打算喂鸡，个个饱满肥嫩。
超强看了哪个都舍不得，还是程美玲拿了他的筷子夹出几块给两个孩子尝尝。
两个孩子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品尝。
吃这个蛤蜊完全没有吃到一嘴的沙子。
海鲜的鲜嫩香甜，还有饱满肉质在舌尖跳舞的感觉，尤其是配上了特有的酱汁，极大地激发了蛤蜊独有的风味。
两个孩子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程美玲给他们的几个蛤蜊。
意犹未尽地看向超强的碗。
“好了，你们快回去吧，不然家里等着急了。”程美玲督促道。
李钢一拍脑袋，房自立则是垂下脑袋，反正他家里也不会有人等他吃饭，说不定回家了已经没有吃的了。
这一刻，他好羡慕林超强，为什么大家都有后妈，他的后妈那么好，那么厉害？
“超强，我能和你换一下后妈吗？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房自立用期待的小眼神一直盯着超强看。
超强一下子炸了毛，竟然敢打他妈的主意。
“哼，不可能，你爸爸长得那么丑，和我妈一点不配。”
其实他哪里看过房自立的爸爸长什么样子，不过在他的心里林兆风是最帅的。
“那我呢？”房自立咬了咬手指甲，“等我长大了，能不能娶你妈妈？”
超强傻眼了，前一天还在打架的对头今天就想当他爸爸？
下了训练就赶到食堂的林兆风，死死盯着那个口出狂言的小孩：他老婆的魅力已经大到孩子都招架不住了？
房自立摸了摸阴冷的后背，哆嗦了几下。
第27章 ：义气
“哐当”一声, 超强像是小旋风，一溜烟地跑进了他的房间。
程美玲还在摆弄院子里的蔬菜，还没反应过来, 超强的影子都不见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冒失孩子，她还想问超强下午回学校有没有和那两个孩子发生冲突。
中午超强听了房自立的话，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闷闷不乐地吃了饭。
平日里都是美玲妈妈喊个不停, 食堂的人都知道了程美玲有个活宝儿子，可是今天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程美玲顾不得地里的菜, 她的手上全是泥巴, 在水池里狠冲了几下，撩起围裙胡乱擦干，也急冲冲地进了房间。
打开房门，超强正趴在桌上写作业, 小嘴抿得紧紧的, 似乎写字的时候连嘴都在用力。
这画面真是难得, 平日里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放下书包去厨房找吃的, 或者出去玩，绝想不到写作业这件事。
等到好不容易开始写作业了, 又老是跑厕所, 不管怎么样, 都安静不下来, 屁股上像是着了火。
程美玲欣慰地笑了笑, 去厨房切了个苹果, 放在超强的书桌上。
超强遇到了个难题，无意识地咬着笔头。
“说了多少遍, 笔头脏，不能咬。”程美玲检查了一下他的笔盒里的笔，个个上面都有一圈牙印。
超强立马把手里的笔收到了桌子底下。
“是不是遇到不会的题目了？你直接去外面的餐桌上做作业，做完一本作业遇到不会的就喊我教你。”
程美玲拿起刚端来的水果，超强则是把笔盒和本子收进书包，挎着包跟上了程美玲的步子。
“你今天怎么那么乖，一回来就知道写作业？”程美玲低头就看见超强黑乎乎的小脑袋，圆溜溜还挺可爱。
超强嘟着嘴巴，不开心地说道：“我后悔了，我不应该和他们炫耀我有个好妈妈，他们太烦了，老是缠着我，让我带他们来家
里玩。”
“哼，我又不是傻子，他们要是来了不肯走了怎么办？”超强说的有理有据。
程美玲听了只想笑：“怎么会呢，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啊，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超强不相信，提高了嗓门反驳：“肯定是那两个窝里的饭不好吃，狗窝里的饭香。”
程美玲无奈地拿起一块苹果塞进他的嘴里，堵上他的大道理，真不明白这孩子为啥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
超强安安静静地趴在饭桌上写作业，一副皱着眉的小老头模样。
程美玲想教他，他还不乐意，偏要自己在那里冥思苦想。
程美玲见不得他那副磨磨唧唧的样子，看了看时间，大概也到了接两个小的时候了。
招呼了超强一声，让他不要随便乱碰家里的东西，便走了。
原本还正襟危坐的超强听到了院门关上的撞击声，立马佝着背，拿起盘子里的苹果，哼哧哼哧地吃了起来。
这都是为了在美玲妈妈面前维持聪明好孩子的形象。
要是真的因为他笨或者调皮，美玲妈妈不要这个家了，他可真是不知道去哪里哭去。
还在训练的林兆风突然打了个大喷嚏。
两个小的回了家，也乖乖地拿出了练字本趴在饭桌上完成昨晚的惩罚，程美玲瞥了眼盘子里的水果，已经被某人消灭得干干净净了。
再看看他的作业本，走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超强依旧皱着小眉头，像是遇到什么绝世大难题。
“哪里不会？我教你。”程美玲还是决定帮这个傻儿子一把。
超强倔强地摇头，要是被发现他是个笨孩子，不要爸爸了怎么办？
程美玲：“我走的时候，你写到13题，现在还是13题，那半个小时你都干什么了？”
超强抬头看她，吃惊地长大了嘴巴，美玲妈妈怎么还记得这个啊？
程美玲敲了敲桌子，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超强无法，只能点了点那道困住他好长时间的题目。
程美玲的眉头越皱越深，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
超强小心肝也“扑通扑通”地乱跳，在心里偷偷为林兆风叹口气，真是害怕爸爸回来就没有老婆了。
**
超强这两天在学校的表现都不错，李钢有了不少的危机感，下课的时候就缠着老师问问题。
他之前还和房自立说超强是个低能，要是他考不过超强成了倒数第一名，这不就是说他才是那个笨孩子？
他才不要，李钢咬着牙，强迫自己认真听讲。
讲台上的老师看见他眼睛瞪得像牛一般大。
内心一片火热，班级里最不爱上课的两个孩子都在她孜孜不倦地教诲下明白了读书的重要性，她这个老师没有白当。
李钢眼瞅着超强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正确率在提升，心里也很是不安，下课都不像以前溜出去玩，而是坐在座位上看书。
两个孩子在日常学习中你追我赶，极大地带动了班级的学习氛围。
这天终于迎来了小测。
老师改试卷的速度很快。
放学的时候，两个孩子都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扒着老师的办公桌，等着老师最后的合分。
老师直接把他们的试卷拿出来，合了分递给他们。
两个孩子看了眼各自试卷上的分数。
“你多少？”李钢问。
“45，你呢？”超强垫着脚尖去看他试卷上的分数。
李钢听了，连忙把试卷藏在自己的背后，脸色很不好看：“反正，反正比你高。”
“不可能，除非你把你的试卷给我看看。”超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虚，说着还要抢他手里的试卷。
李钢往后躲，两个孩子直接绕着老师的办公桌玩起了你追我逃的游戏。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跑了，我的头都要晕了，你们两个进步都很大，已经脱离了倒数前十的队伍了，以后再接再厉。”
老师被两个孩子绕得头晕，一把捞住了从她面前跑过去的超强。
超强撑着腿，直喘粗气：“老师，李钢考了多少分，有没有我高？”
孩子之间攀比学习成绩是老师喜闻乐见的好现象，可这件事偏偏发生在了两个之前倒数的孩子身上，老师不由地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想知道李钢的成绩？”
李钢虽然调皮捣蛋，但并不希望让老师知道他说了同学的坏话，在老师的心里变成一个坏孩子。
他摊开自己的试卷递给超强：“我给你看，40分，我比你低。”
老师见两个孩子有自己的秘密，似乎不乐意被她知道，也不打算追问了。
转而鼓励两个孩子继续加油。
“超强，你上周测试还只能考十几分，这周就考了四十五分，等明天上课了，你到讲台上和大家分享一下进步经验。”
“还有你李钢，你也进步很大。你俩要是保持这样的学习劲头，我保证你们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超强得意洋洋地昂着小脑袋：“那是，我以后是要上大学的人。”
李钢则是情绪不高，最重要的是回家少不了一顿打。
他信誓旦旦和妈妈做过保证，之前还逞能，担下了房家要赔偿的医药费。
他妈虽然也心疼房自立的遭遇，但是这一切是建立在两家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她肯定不会认了房家要出的钱。
林超强的妈妈要是去了房家要钱，房自立指不定被打得有两天不能来上学。
李钢拿着试卷亦步亦趋地跟着超强。
超强不高兴地快走了几步，慢慢地小跑起来，想把他甩开。
可惜李钢毕竟比他年长几岁，跟得死死的。
超强跑累了，便停了下来：“你别跟着我，你家在那里。”
他指了指李家的方向。
李钢摇头：“我想去你家，和你妈妈谈谈。”
超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耍赖，不想还钱了？”
李钢不说话，低着头扣着手上的死皮。
“哼，耍赖的是小狗，你要是想当小狗就继续跟着我。”超强不走了，也和他死犟到底。
李钢羞得满脸通红，可脚下像是钉了钉子，半分也挪不开。
等到程美玲接了两个小的回来，两个人还在路上对峙。
“超强，你怎么放学了还不回家写作业？”程美玲牵着超好和默默，停在两人旁边，问道。
李钢又见到这个漂亮阿姨，眼神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
超强“哼”了一声，挡在他的前面，往程美玲怀里一扑。
“怎么了？”程美玲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考试没有考好？没有关系的，我给你补课才多久，没有起色很正常，你要是能够坚持下去，保准你能够考正数第一。”
李钢在旁边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他就说他一下课就去找老师问问题，林超强相反几乎不问老师问题。
他还以为自己肯定能比他考的好，结果林超强还多了几分，原来是他有了自己专属的课外辅导。
李钢有些羡慕，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长得好看，还会做好吃的，还能辅导作业？
超强埋在程美玲的怀里，摇了摇头：“我进步了好多分呢，是李钢，他说话不算话。”
程美玲看向李钢：“你是来求我不要去找你妈要赔偿吗？”
李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程美玲所幸先不回家，打算先去李家一趟再说。
李钢见程美玲往着自己家的方向去了，急吼吼地跑到她的前面，拦住她说道：“我家里就只有我爸拿着工资，还要寄回家不少钱，没那么多钱赔你们。”
程美玲停下脚步，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一脸倔强的孩子：“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要惹事，而且打伤了人赔钱，这是天经地义。”
李钢咬了咬嘴唇：“可是三
块钱太多了，我妈只会拿我伤人的一块五，这样的话，你就会去房家要钱，可是自立的后妈太坏了，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立的。”
“阿姨，算我求你了，你别要那一块五好吗？”
李钢抓住程美玲的手臂，手指微微颤抖，额上的汗水留下，他也顾不得擦，任凭汗水流到自己的眼睛里。
程美玲没说话，就看着那双没什么肉，皮包骨，毫无美感的手。
超强也想起自己在房自立身上看见的一层叠着一层的淤青，心里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他的眼神却骗不了自己，也在希翼地等着程美玲拿主意。
程美玲看着前几天才斗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孩子，如今却有了共同的目标。
两双同样清澈见底的眼睛直直地望进了她的心底。
“一块五可不是个小数字，相当于我一天的工资。”程美玲抱胸，想看看两个孩子会如何反应。
第28章 ：算账
两个孩子被她说的话难住了, 现在的猪肉也不过八角钱一斤，一块五确实不少了。
“能不能算我和房自立借你的钱，等我们攒够了钱再来还你？”李钢挠了挠头, 憋了半天也只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程美玲走了两步靠近他：“十年后攒够了钱再还我？现在八角能买一斤猪肉，十年后八角还能买到一斤猪肉吗？”
“而且你一周的零花钱有一分钱吗？怎么攒钱？”程美玲又问。
李钢气势不足地后退几步，攒紧了小手，嗫嚅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可是房自立的后妈真的太坏了，她不会放过房自立的, 阿姨，你就是看在他没了妈的份上, 别去房家, 好吗？”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我都可以做，我能来阿姨家干活抵钱吗？”说着，他抬起头, 恳切地盯着程美玲的眼睛。
超强虽然和那两个孩子不对付, 可是也看过房自立身上的伤, 若是这些落在他的身上, 他能够想象当时有多疼。
在他的意识里，房自立的后妈比不给他饭吃还让他干活的坏婆婆还要恶毒一百倍, 自然和房自立同仇敌忾。
超强上前摇着程美玲的手来回晃动, 撒娇道：“我也可以帮妈妈做事, 不要告诉那个坏女人, 她会打死房自立的。”
程美玲被两个孩子缠得受不了了：“行, 我可以不要一块五, 不过必须得是房自立每天放学得来这里帮我干活，一天一小时, 干两个星期就行。”
程美玲认可李钢的提议，不过债有主，要是什么事情李钢都替着房自立担下了，对房自立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李钢一听，立马喜笑颜开，连连应声：“好的，好的，我这就和房自立说让他现在就来。”
程美玲摆了摆手：“不用了，明天来就行。”
李钢点头，转身想走。
程美玲喊住了他：“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你家一趟，你和你妈还没有给我和超强道歉。”
李钢动作一僵，缩着脖子，可怜巴巴地回头看程美玲。
程美玲不为所动，她可怜吃不上饭的人，但是不会可怜吃不上肉的人。
矮墩墩背后说三道四，还教坏了她的儿子李钢，程美玲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她。
“走吧，还要我请你吗？”程美玲扯着三个孩子，看了眼落在后面磨磨蹭蹭的李钢，挑眉反问。
李钢慢吞吞地走出大门，程美玲落了锁，带着三个孩子在前面大步走。
李钢见她不心软，只能小跑几步超过她，先回家通风报信去了。
矮墩墩刚收回晾晒的被子，盘腿坐在凉席上，赤着脚，撩起裤腿，忙着缝被子。
李钢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你又闯祸了？赶紧关门，当做我不在家。”
矮墩墩话音刚落，程美玲就推开院门，后面跟了一串孩子走了进来。
“你，你怎么来了？”矮墩墩连忙站起身，踩着拖鞋拦住了程美玲的去路。
随即反应过来，看向李钢：“是不是成绩出来了？”
李钢点了点头。
矮墩墩还没等他说话，先是松了口气，不是又闯祸了就好。
紧接着对程美玲说道：“我儿子赢了就轮不到我家赔钱了，不过我儿子的医药费我可是要和你算一下。”
李钢愣住了，他受的伤不重，他妈舍不得花钱，连药膏都没给他涂上，更别说是去医院了。
“医药费？”程美玲瞥了眼李钢干净的小脸，轻笑出声，“多少？”
“五块。”矮墩墩眼睛轱辘转了一下，伸出了一个巴掌。
“妈。”李钢生怕程美玲一气之下迁怒房自立，焦急地在旁边喊道，想说出实情。
程美玲一挥手，打断了他：“让你妈继续。”
随即，又看向矮墩墩：“医药单呢？”
矮墩墩一愣，都没去医院哪来的单子，而且把孩子打伤了给钱赔偿，都是私下商量的，又不是去公安局，哪来那么正规。
“掉了，再说了这不止是医药费，你总得给点钱让我给孩子买点吃的补补吧。”
矮墩墩理直气壮地说道。
“补补？”程美玲嗤笑了一声，“我还没和你要呢。”
矮墩墩撑着腰，昂着脑袋：“我都说了你儿子就是个笨蛋，怎么可能考过我的儿子，之前可是白纸黑字写了，要是我儿子赢了，不会给你们赔偿，可没写林超强打了我儿子怎么赔偿。”
程美玲语气淡淡道：“原来还可以要钱来补身子，这么说要是我家超强赢了，那我是不是也可是和你要钱补身子了？”
程美玲摊开了手掌，在矮墩墩的面前晃了晃。
矮墩墩没好气地用她敦厚的手挥开：“怎么，想耍赖了？”
“你要是敢耍赖，我手里可是有你写的白纸黑字，我非得让大家都知道，还得闹到政委那里去才行。”
李钢上前打算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妈，我这次考得没有林超强好……”
话说了半截，超强鸡贼地拦住他，几个小的拖着他往外走，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李钢其实比几个孩子大了几岁，按理说没那么容易被拽动，但他害怕自己挣扎弄伤了几个小的，到时候程美玲找房自立的麻烦，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矮墩墩听见也不在意，她向来知道自己的儿子虽然成绩不好，但还是挺有正义感的，估计是看不得她讹钱。
况且林超强成绩差的事情，没几个三年级的家长不知道，主要还是归功于他有个厉害爸爸，虎父偏偏生了个犬子，所以她想不到一个只考几分、十几分的笨孩子几天就能考过自己不学习还能考二十几的聪明儿子。
于是直接大声喧嚷起来，吵得附近的邻居和路过的行人都慢慢聚集在了李家的门口。
“她家的孩子打伤了我儿子，现在还不肯赔钱，大伙给我评评理，家属院怎么会有这样不明事理的女人？”
几个孩子围着李钢乱成一团，挤进了看热闹的人群，李钢就算想回头喊停他妈也因为嘈杂的人声而无济于事。
“我家三个小孩子还在那里呢，大家都能看见，伤的可是不轻，你大儿子好好的，到底是谁赔谁？”程美玲指了指几个挤在人群里的孩子。
大家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几个孩子，三个小的确实像是被打过了，最小的女孩还伤的轻点，露出的小手结了痂，另两个脸上还有未消下去的淤青。
超强还适时撩起自己的衣服，给大伙看自己肚子上的纱布。
那个大孩子就别说了，能看到的地方就没有受伤的。
“李钢妈咋回事？还敢讹人了？”
“真没看出了是这样的人。”
矮墩墩连忙澄清：“我和她之前打了赌，要是我儿子成绩比她儿
子成绩好，就用不着赔偿。”
“你们都说好了，还闹什么？”
“就是，还以为有什么热闹呢，就这？”
程美玲呵呵一笑：“那你怎么不说你打算要五块钱？你儿子身上的伤怕是五毛钱都用不掉，四块五补身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李钢妈是穷疯了吗，这条件也太离谱了吧。”
“是啊，平时可真看不出。”
矮墩墩听了周围人的话，气得拿起拍被子的衣架，对着那些看热闹的人乱挥：“你们这些大嘴巴都给我走。”
“呸，你个黑心肝的，补身子和别人要四块五，你要脸吗？”门外有个大妈朝她吐了口唾沫。
矮墩墩叉着腰：“和你有关系吗？又不要你赔钱。”
那个大妈冲着程美玲喊：“姑娘别怕他，这种不合理的赔偿用不着受着。”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程美玲摇了摇头：“赔，这钱必须赔，医药费五毛，补身子的四块五，是吗？”
矮墩墩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那么容易就松口愿意给赔偿了，不过看到程美玲那张白嫩的脸，她撇了撇嘴。
果然就是要拿捏住小媳妇经不住事的软肋，她们脸皮薄，什么事情闹大了，都选择息事宁人。
她忙不迭地点头。
程美玲又笑了笑：“好，一个孩子四块五的补身体的钱，三个孩子十三块五，再加上医药费一块五，减去赔给你家的五块钱，十块钱拿来吧。”
被挤出人群的学渣李钢还没反应过来这钱是怎么算的，不过他知道原本的一块五直接变成了十块钱，顿时急得头上都冒出了汗水，又要往里面挤，三个小的又跟在后面拦着他。
矮墩墩呆滞在原地，她显然还没有算清，怎么就轮到自家赔那么多钱了。
“噢，对了，你儿子和你说的他没考过超强这件事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老师，这钱你可以拿出来了吧。”
程美玲又面向院子外的吃瓜群众。
“大伙可是都听见了，你刚才可是同意了给四块五的补身子的钱。”
程美玲又将矮墩墩刚才说过的话还回去：“要是想耍赖，我现在就去找政委把这件事闹大。”
矮墩墩下意识地看向往院子里挤的儿子，他脸上急得都冒出了汗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林超强那个笨孩子比她儿子还考得高。
这不可能，她儿子平时不学习，也能考个二十几分，这几天别提多认真了，放学了还去老师家里问问题，这成绩起码翻了倍，难道她的儿子才是真的笨孩子吗？
矮墩墩可是把下半辈子享福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钱。”程美玲又伸出了一只手摊开。
矮墩墩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气呼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毛票，依依不舍地抽出几张递给程美玲。
不给不行啊，要是让政委知道她讹人的事情，肯定会找家里老爷们谈话，要是影响不好，转业回去了，她可受不了家里的婆婆。
这十块钱还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打算寄回娘家的钱。
程美玲接过手，当着矮墩墩的面就开始点钱。
“等等，还少了两块钱。”程美玲挥着手里的钱，似笑非笑地看向矮墩墩。
矮墩墩不自在地瞥了眼门口的吃瓜群众，死犟着不肯承认：“不会吧，是你点错了吧。”
程美玲举起钱，面对大众，正要一张一张数给大家看。
矮墩墩见状，无奈地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
“够了吧，以后别来我家了。”
程美玲冷哼一声：“道歉呢？”
矮墩墩用粗壮的手指指向自己：“你要我一个大人给一个小毛孩道歉？”
程美玲一斜眼：“行，钱我也不要脸，我要去问问政委家属有人讹钱咋办，是不是思想作风有问题？”
“行，我们母子道歉。”矮墩墩扯过挤在人群里的李钢，像是拔萝卜一样，顺带着后面三个孩子也进了院子。
害的不少吃瓜群众差点摔倒，人群里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矮墩墩顾不了那么多，脸都快拉到地上了，不情愿地道了歉。
李钢反倒真心实意很多，还给母子二人鞠躬道歉。
程美玲满意地点点头，拽着三个孩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回了家，从今天开始，她程美玲不好惹的名声也算是打出去了，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来找她麻烦。
第29章 ：出任务
程美玲刚到家, 就看见林兆风手里拎着不少东西。
“哇，爸爸，今天要过年了吗？那么多好吃的。”超强冲到他的旁边, 扒着口袋看个不停。
林兆风的脸色算不上高兴，超强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巴。
“做什么拉着个脸吓唬孩子？”程美玲帮他拎几个袋子，往里面一看竟然有鱼有肉还有鸡。
林兆风歉意地说道：“那几个人想着你要休息了，这不去了副食品商店买了那么多吃的，偏要让你请客的时候一起做了。”
程美玲啧舌地看着这堆吃的：“他们还真是舍得。”
林兆风：“是啊, 现在都是定额的，又不能随便造, 这些人还真是乱来。”
超强人小力气小, 却一直围着林昭风，要帮他拎装着猪肉的袋子。
林兆风拗不过他，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
超强立马感受到了来自美食的力量，五官都在用力, 可是心里乐开了花。
第二天, 程美玲吃了午饭正在洗碗, 杭飞的老婆蒋晓春就来了, 她是部队里的产科医生，工作忙, 程美玲上岛这些天两人有交集的次数不多。
“晓春, 你怎么现在就来了？”程美玲刷着手里的碗, 问道, “你今天不上班吗？”
蒋晓春摇了摇头：“我今天轮休, 我听杭飞说你家里今天请客, 我来帮一下忙。”
程美玲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给她倒了杯开水：“你难得休息还来帮忙, 没事的，你就坐那里，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蒋晓春：“上次我还去看了文艺演出，你在舞台上可真亮眼。”
“可惜你生病的时候，正赶上生孩子的人多，重担都落在了我身上，这不我休假了，我就赶紧来了。”
程美玲也不好硬是推辞，林兆风之前一直去杭飞家里蹭饭，不知道麻烦了蒋晓春多少回，推辞反倒显得两家人有些生疏。
今天的菜有不少是大菜，比如说那个卤猪脚，程美玲昨天晚上就已经开始卤上了。
这时，隐隐约约都能闻到猪蹄的香味。
蒋晓春刚才就闻见了这股子香味，可是一直不好意思问，见程美玲掀开锅用筷子戳了戳猪蹄，连忙凑了过去。
猪蹄已经卤得软糯入味，程美玲夹起一块小的，打算喊几个孩子过来尝尝，就看见蒋晓春垂涎欲滴地紧紧盯着这块肉。
莞尔一笑，盛进小碗：“尝尝，味道如何？”
蒋晓春接过筷子，迫不及待地放进嘴巴里品尝，卤料的香味溢满了这颗猪蹄，她轻轻吸了口猪蹄上的汤汁，极鲜美极霸道。
猪皮的软糯，蹄筋的Q弹，还夹杂着肥嫩脂肪的油脂香，这一口，真是极其满足。
蒋晓春还没有反应过来，碗里的猪蹄便不见了踪影，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见程美玲看着自己，一下子从耳根红到了耳朵尖。
“让你见笑了，我以前和杭飞处对象的时候，这家伙带着我吃了不少好吃的，可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猪蹄。”
“对了，杭飞上次在嫂子家里吃五花肉那次，家里人一直在等他吃饭，他一个人吃饱了喝足了回来，气得我……”
蒋晓春的话说了一半。
程美玲心领神会，杭飞这家伙还真的回去跪了搓衣板，果然怕老婆的名头不是虚传的。
蒋晓春岔开话题：“我可是听他说了那红烧肉有多好吃，家里的两斤肉票他都不让我用了
，就等着你请客的时候再好好吃一顿红烧肉。”
程美玲哈哈一笑，指了指放在橱柜里的肉：“可不是你们一家，赵洪刚团长也送了两斤肉，等会方翠兰嫂子也要来，说是和我好好学学手艺。”
蒋晓春一听也乐了：“那我也要好好偷师，到时候家里做了馋死杭飞，就是不给他吃，哈哈。”
陆陆续续，老马、老陈媳妇也来帮程美玲干活。
方翠兰最后一个才到，不过她的怀里抱了不少时蔬。
“美玲啊，你不是说想吃我家的酸菜吗？我直接把家里的菜坛子都搬过来了，放在外面了。”
程美玲连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惊喜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可是听说了嫂子你腌菜的手艺一流，就等着这腌菜做个酸菜鱼呢。”
“马嫂子，听说你们一家都是川地来的，到时候我做的辣些，保准你们过瘾。”
厨房里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
赵洪刚结束了训练，抛弃了平日里出生入死的兄弟，顶着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乐陶陶地和林兆风那伙人站在了一起。
还没走到路口，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说实话，他立马觉得一切都值了，不妄他死乞白赖以邻居的身份上门吃饭。
“赵洪刚，你可是我们队的，你怎么和林兆风他们一起了？”有人故意调笑。
“去去去，我是林兆风邻居，远亲近邻，他不得请我吃饭啊。”赵洪刚眉毛一竖，轰走了笑话他的人。
杭飞见那人走了，凑近赵洪刚：“我咋记得是某人死乞白赖凑上来的？”
“你个臭小子。”
杭飞就像是条滑不溜手的鱼，还没等赵洪刚反应过来，就跑远了。
几个男人进了门，发现饭桌上已经摆了不少的好菜。
孩子们也陆陆续续到了林家，大人一桌，孩子一桌。
大人好歹还认识，小孩子有些还没见过面。
特别是林家的三个孩子，来岛上没多久，也就偶尔见过几次隔壁已经上初中的赵家俩小子和杭飞家两个小的。
不过孩子倒是比大人还放松，大概是程美玲做饭实在好吃。
酱香四溢的五花肉，Q弹软糯的猪蹄，酸辣开胃的酸菜鱼，还有超强心心念念的白斩鸡，就连最普通的拍黄瓜，几个孩子都觉得比自家做的好吃不少。
一个个吃的那是顾不得形象，也顾不得谦让。
男人们推杯换盏，女人还在厨房忙着收尾的工作。
虽然程美玲让她们这些客人先吃，不过还是拗不过她们，所幸就剩下一道蔬菜汤还没有做好。
杭飞吃了好几块红烧肉，就差和赵洪刚打起来，他抱着自己的碗，一脸艳羡地看着林兆风：“我可真是羡慕了，食堂里的菜要是吃的不尽兴了，家里小锅做的比食堂还要好吃。”
林兆风的眼神看向杭飞的后面。
“你是在吓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怕我媳妇，就算她在这，我也敢说媳妇你做的饭没有你嫂子做的好吃，多学学。”
杭飞挺直了腰板，挥着手里的筷子，那教育媳妇的样子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要不是杭飞的手正好碰到端着菜的蒋晓春身上，估计还在嘚瑟。
蒋晓春不过是一皱眉，杭飞谄媚地堆起笑脸，手里的筷子也不是演戏的道具，成了吃饭的家伙事。
“来，媳妇，快尝尝这红烧肉，你们再不上桌，就要被这群没良心的男人吃光了。”
杭飞殷勤地夹了一筷子肉，送到媳妇嘴边。
那腻歪模样，在座的大老爷们都没脸看。
杭飞见怪不怪地耸了耸肩膀：“我和她结婚还没7年，连七年之痒都没到，腻歪很正常，不信，你们问问林兆风，别看他那张冷脸，说不定私底下比我还腻歪。”
男人的目光又移向林兆风。
林兆风喝了口杯子里的水，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厨房，眼神微微发暗，他和程美玲之间的关系总觉得隔了一层，并没有杭飞和蒋晓春那么自在。
几个女人上了桌，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桌上放了一瓶林兆风珍藏的酒，程美玲不知道这副身子酒量好不好，打算沾些林兆风杯子里的酒尝尝。
“咦，你没喝酒啊？”程美玲啧了啧嘴里的滋味，就是普通的水。
“他那是……”杭飞还没说完，就被林兆风用眼神堵了回去。
“我有些事，吃了饭再和你说吧。”林兆风凑在程美玲的耳朵边说道。
程美玲点点头，可心里到底有了事，高昂的情绪莫名其妙低落了下来。
林兆风招呼大家吃饭，眼神没离开过程美玲，见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手里握着的筷子一紧。
等一众人吃饱喝足，帮着收拾好家里的卫生，才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林兆风先是带着一众孩子洗漱，把他们赶到一张床上睡觉。
超好睡在两个哥哥的中间，不开心地嘟着嘴巴：“我讨厌爸爸，老是和我抢妈妈，我不想和两个臭哥哥一起睡。”
林兆风掩了掩被角，向她保证：“过了今天，爸爸最近都不会和你抢妈妈了。”
超好点了点小脑袋，故作大方：“那行，那今天就让给爸爸。”
林兆风看着三个眨巴着大眼睛的孩子，心里不自觉发软。
他改变了上辈子的命运，两个孩子还好好地活着，可是……
程美玲躺在床上，手里佯装拿着一本书，可惜一个字都没能钻进她的大脑。
门“吱嘎”一声开了，林兆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还没睡？”
程美玲放下手里的书，点了点头：“是啊，还不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我睡不着。”
林兆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有件事一直没说，自从和她睡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做了越来越多关于未来的梦。
他知道程美玲说的都是对的，学习很重要，未来孩子们能够考大学了，女性有了更多成功的可能性，所以把几个孩子交给有远见的程美玲他很放心。
可是又让他不放心，若是他真的出了意外，程美玲如何养的了三个孩子？
“我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这里，去出任务，家里的事情都靠你了。”
程美玲抚弄被子的手一顿：“什么时候回来？”
林兆风接到的通知是一个月，可是他知道上辈子两个月才回了寥寥数十个人。
他不敢说一个月，怕自己回不来程美玲担心，只能含糊地说道：“通知是一个月，一般两个月到三个月吧。”
程美玲握住他的手，二人的目光对视：“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爸的话，不可以不顾及自己的安危，想想家里的孩子。”
林兆风点了点头，从床底的一块活砖下翻出一个存折交给程美玲。
“这是我所有的积蓄，要是我回不来了，你拿一半，若是可以，希望你能抚养两个孩子，若是不行，你就把另一半的钱和两个孩子交给我乡下的老姑家里。”
“她虽然是我那个耳根子软父亲的姐姐，可是她最是明事理，不会坐视不管的。”
程美玲听了有些头大：“停停停，别说丧气话，你一定可以平安回来的。”
林兆风将她鬓边一缕碎发夹到耳后：“每次出重大任务之前，我们都会交代好后事，我的书桌里不知道有多少封没寄出去的遗言。”
程美玲捂住他的嘴，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林兆风极少看见她这般小女儿姿态的模样，白天是干练、掌管着一厨重地的大师傅，或者是教育孩子的好妈妈，难得看到她做回了自己。
程美玲见他眼里含笑，憋着眼泪拍了他好几下：“你可真会瞒的，我就说为啥不喝酒，明天就要出发了，今天晚上确实不能喝。”
“对了，杭飞，老马，老陈和你一个队的，他们要去吗？”
程美玲回想一下晚上好像只有林兆风一个人没喝酒。
林兆风摇了摇头：“以我多年的经验，那个任务很困难，我就把他们劝住了，不让他们跟着去。”
程美玲火大地捶了下他的肩膀：“知道危险，你还冲在前面？”
林兆风暗
暗苦笑，他好不容易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当然不希望去了。
可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一路上遇到的种种困境，若是他去了，说不定能救了更多人的性命，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放弃战友活生生的命。
程美玲拗不过他，被这个喜欢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的男人气个半死。
直接一个翻身，背对着他，再也不肯和他说一句话。
程美玲一夜都没睡好觉，隔几个小时就醒来摸一下旁边还有没有人，所幸林兆风都好好地躺着。
程美玲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旁边的床铺已经凉了很久。
她失落地坐起身，肚子传来一阵饥饿的轰鸣。
程美玲一拍脑袋，她这个猪脑子，也没做些好存放的食物让他带着离开。
她失落地抱着被子，怔怔地发呆。
“妈妈，做饭饭，饿了。”门外传来几个孩子敲门的声音。
程美玲这才振作了些，嘴里应了好几声“就来”。
穿戴整齐好衣服，程美玲一撇头，视线被书桌吸引。
领结婚证拍的全家福被寄过来之后，一直立在桌上。
此刻，那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相框。
程美玲如释重负，重新露出了明艳轻快的笑容——他有东西带上就好。
第30章 ：心思
程美玲接送两个孩子回了家。
院子里多了两个撩着裤腿的孩子, 踩着两双大了不少尺码的坏布鞋，在地里给菜浇水。
超强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一边慢悠悠地甩着, 一边和两个孩子说话。
“李钢，你妈昨天回去打你了没？”
李钢抿着嘴不说话，昨天他妈当然气死了，本来想讹人的，结果还搭上了自己的私房钱。
那十块钱简直像是要了他妈的命, 昨天连晚饭都没有做，家里的孩子都饿得惨兮兮的。
他爸回家听到这件事, 气得和他妈大吵一架, 不仅赔了钱，说出去的名声也不好听。
超强继续说道：“你妈要是知道你在我家干活，一定会生气的，你还是回去吧。”
李钢低着头, 手里的水瓢握得死紧。
“是啊, 我欠了程阿姨的钱, 又不是你, 还是我自己干才行。”房自立也劝道。
“我和我妈说了，我出去玩了, 她不知道我来这里了, 我多帮你干点活, 你少干点还不好？”李钢满不在乎地说道。
程美玲带着两个小的进了门, 超强见状屁颠屁颠地跑到她的身边询问晚上吃啥, 房自立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问了好。
李钢落在最后, 还为昨天的事愧疚：“阿，阿姨好。”
程美玲笑着应了, 又转向李钢：“李钢，你还是快点回家吧，你妈妈要是看见你在我这里肯定会生气的。”
李钢环顾四周，这一院子的人没有一个是欢迎他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矮墩墩的声音。
“李钢，李钢，小兔崽子，你快给我出来，自己家里的活还没有干完，你还跑到了别人家里干活，你是想气死我吗？”
李钢一愣，不明白他妈为什么知道自己在林家。
矮墩墩见里面的人不应声，直接推了院门，就走了进来。
“你王妈说看到你在林家果然没看错，你咋不说话？”矮墩墩的脸上满是怒气。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程美玲的鼻子：“咋了，收了我家里的钱还不够，还想让我儿子给你当童工不成？”
程美玲拍开她的手：“你儿子自愿来的，估计是因为昨天你讹钱，他愧疚吧。”
她又冷冷瞥了眼矮墩墩：“得亏我今天人就在家里，不然有的人为人不端，不等房屋主人应声就堂而皇之地进来了，家里少了东西可是说不清。”
“你。”矮墩墩捂着手，听她旧事重提，里里外外都是内涵之词，一口气硬是憋在了胸口，可是这气又不能朝着程美玲撒。
她一把拉过自己的儿子，李钢还穿着那双不合脚的坏鞋子，踉踉跄跄地差点摔倒。
“你死乞白赖地跑到人家里来干活，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笨孩子。”她狠狠地戳了两下李钢的额头，留下两道显眼的指甲印。
李钢沉住下盘，手上也用力挣脱她的束缚。
矮墩墩见自己的儿子偏要和自己唱反调，心里的火焰一下子窜得老高。
不顾三七二十一，在李钢身上打了好几下，嘴里骂骂咧咧不停，话语实在是低俗得很。
李钢在众人面前又是被打，又是被骂，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最是要面子的时候。
头一梗，脱了林家的布鞋，赤脚就冲出了院子。
矮墩墩见他不服自己的管教，觉得自己在别的家长面前失了脸面，语调更是尖利刺耳。
程美玲不舒服地掏了掏耳朵：“别骂了，孩子都跑了，还不快点去追？”
矮墩墩住了嘴，面部抽动了几下，想撂些狠话，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提着李钢脱在一旁的干净鞋子就走，还把程美玲家的院门摔得震天响。
“嚯，遇上她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程美玲抚了抚胸口，没好气地说道。
程美玲安排几个小的坐在堂屋写字，自己则是和房自立在院子里忙活家务。
超强遇上不会的题目，便问程美玲。
程美玲就停下手里的活，替他解答。
“你这基础还是太薄弱了，晚上补课的时候要是还敢走神，罚你写一页的算术题。”程美玲敲了敲超强的小脑瓜子。
超强假装痛呼，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可骗不过程美玲。
程美玲一挥手，超强便揉着脑袋重新回了座位。
她刚想继续手里的活，就发现某个之前没有直起身子，做事麻利的孩子此刻盯着她看。
“程阿姨，你还能教林超强作业啊？”房自立不自在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是啊，怎么了？”
房自立的成绩也算不上好，但也能考及格。
这也归功于他迫切想要离开那个不属于他的家。
他就是个孩子，听老师说读书会有出息，所以自从继母的态度大变之后，他对学习的事情也更加上心。
不过他缺了不少基础，学起来也遇到了不少的困难。
他又是个害怕老师的，最怕老师找家长，也不敢向老师请教，只能自己憋着。
现在看到程美玲教超强题目，便起了请教的心思。
“我就是有些不会的题目，阿姨，我能问问你吗？”
程美玲一愣，仔细打量了一番房自立，说道：“行，爱读书是好事。”
房自立激动地点点头：“好的，等我忙好了活，就问您。”
这孩子，说话还带上了敬语。程美玲想起来未来拜自己为师学习厨艺的几个弟子，一时间感慨万千。
接下来的几天，李钢再没有登过门，就连平日里都是绕着林家的大门走。
他也是再难同自己的好兄弟放学的时候一起玩耍，房自立干完一小时的活也不从林家出来。
李钢几次扒着林家的门朝里面张望，不过只要看见程美玲往外看，他就一溜烟跑了，根本不给程美玲喊住他的机会。
李钢从房自立越来越端正的作业和高昂的学习热情里看出来，自己的好兄弟八成和林超强一起在接受程阿姨的补课。
他和房自立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如今房自立和超强走得近些，他心里怪不得劲的。
所以他也在暗自下着功夫，其实也就是梗着一口气想以后考试的时候在房自立面前露一手，要是他比林超强考的好，房自立没理由找别的玩伴。
李钢没有能够给他补课的人，他得了空就去林老师家里学习。
这天，李钢心里惦记着试卷上几道不不会的题目，跑到了林老师的家里。
就听见里面传来林老师婆婆难听的训斥声。
“我不管你什么职业道德，他天天缠着你学习，连一篮子蔬菜我都没见他妈拎过来，还耽误了你干家务的时间。”
林老师：“妈，难得有孩子那么想学习，我就帮他一下，这都是小事。”
“小事？一次两次是小事，天天做的事就没一件是小的，你和你那学生说说，就说我身体不好，不喜欢别人打扰。”
李钢没听下去，眼里包着泪水，扭头就走了。
之后再也没去过林老师的家里，学校里遇上林老师找他谈话，也低着脑袋不说话。
可把林老师气坏了，她为自己的付出不值得，这孩子读书就是三分钟热度，她还和自家婆婆吵了一架，闹得家宅不宁。
几天后，班里又有小测。
房自立进步飞速，一下子从班级的中上成绩，考到了第十名。
超强虽然还有每天晚上单独的补课时光，但是基础没有房自立好，不过好歹这次距离及格线就差了两分。
李钢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些天的影响，补了那么多课，还是在原地踏步。
林老师见他没什么进步，也认定了他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对他失望了不少，再不会主动找他谈心。
放学后，李钢回了家，矮墩墩就在屋子里等着他了。
见他回来了，脸上堆得满是笑容。
“儿子，考试成绩出来了？这几天你去老师家学习，有没有进步？”
她伸手想拿李钢的书包。
李钢退后几步，避开了她的手：“我没考好。”
矮墩墩傻了眼，难不成她的儿子真是个笨孩子？老师单独开小灶那么多天，连一点进步都没有？
她不相信，还想抢。
李钢也拉着书包的带子不放手。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这布包本就缝制的粗糙，用的时间还长了，脱了不少线。
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直接给它扯破了，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
李钢傻眼了，这个书包还是他求着妈妈好久从得到的，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矮墩墩却是管不了那么多，捞起地上的试卷看，还比上次少了一分。
她立马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李钢是家里的长子，她最是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还指望着这个孩子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是这孩子就是块坏木头，补了课一点进步都没有。
“你怎么那么笨？去老师家里补课那么长时间，一点效果没有，有那时间还不如在家里帮我干点活强。”
她恶狠狠地瞪了李钢一下。
李钢听到补课就想起了在老师家门口听到的抱怨。
“怪我吗？我求着老师给我补课，你都不知道送点蔬菜给老师，你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你。”矮墩墩气得手指发颤。
李钢却是想把多年受的不公说尽：“家里有点积蓄，你就往外公家里寄，爸爸不让你寄，你就偷偷寄。舅舅家的孩子比我好，我都好久没穿新衣服了，家里多的票都穿在他们身上了。”
李钢指了指自己露出一小节腿的裤子。
矮墩墩有些心虚，也有人劝说她给老师送些东西，她都以老师讲师德不收避开了，哪成想林老师还真想着学生那点东西。
“还有程阿姨，要不是你讹钱，我也不会不好意思去林家，房自立跟着程阿姨补课都考前十了，都是你，都怪你。”李钢越想越委屈。
他愈发觉得自己掉了队，说不定以后老师，好朋友都不喜欢他了。
矮墩墩一巴掌打了过去：“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你还觉得我不好？行啊，你也让你爸找个程美玲那样的后妈，你看他是找个房自立后妈那样的，还是林超强后妈那样的？”
李钢捂着自己的脸，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他什么时候说自己想要一个后妈了？
他深深地看了眼心虚搓手的亲妈，不顾矮墩墩的阻拦，甩开她拦住去路的手，撒腿跑出了院子。
矮墩墩摔了个四脚朝天，等爬起来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讨债鬼。”她低声咒骂了几句。
可是想到儿子受了委屈的模样，十月怀胎，又最是喜欢的大儿子，她连连叹了好几口气。
看了眼院子里的精心照料的蔬菜。
拿了个篮子，墙角还有几个有了虫蛀的瓜，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又去菜地里摘了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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