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风起
盛柏猛然跪倒在地:“殿下, 我白家自我外祖父时便衷心效国,自始至终一心一意,未敢有半分不忠, 日月可鉴”
徐顾白闻声眼眸略有些晕黑,他攥了攥拳头道:“孤知晓。”
白家于大厦是肱骨之力,甚至连他姓名都是顾白二字, 是太上皇所赐名讳, 便是整个徐家都未怀疑或白家衷心,只是
“你先起来!”徐顾白道。
陆衷文闻声便将盛柏搀扶起来。
“只是孤想不明白, 你父亲为何要如此,若是旁人也就罢了, 告发者却是你父亲, 盛家白家关系千丝万缕, 这怕是不好撇干净”他眸光一顿看向陆焉生与盛柏:“是不是有事瞒着孤!”
两人神色皆是一沉,徐顾白便大致了然, 陆焉生抿唇不语, 徐顾白便看向盛柏:“你数清楚!”
盛柏握了握拳头, 手微微发颤, 两厢为难,这是困局, 说与不说, 白家都已被牵扯进来
陆焉生蹙了蹙眉头,忽语出惊人道:“那压根不是盛安。”
盛柏握拳:“陆焉生!”
太子与陆衷闻声都是一怔,太子尤为不解:“不是盛安是谁?孤瞧着分明是他, 人此刻就压在监牢之中。”
陆焉生没答看向盛柏:“兄长, 再瞒下去, 白家谋害圣上便要坐实了。”
盛柏垂眸, 敛了敛眼皮,咬牙道:“盛平,他是盛平,是我父亲双生兄弟。”
此话一出,徐顾白陆衷皆是哗然一惊,徐顾白正要再问,忽听一声惊呵:“拿下!”
一声令下,后宫之中忽又百余士兵穿盔出现,而后将盛柏一行人重重围住。
陆焉生定睛看去,抿了抿唇:“祁将军!”
徐顾白挡在盛柏跟前,端起架势肃穆看向来人,质问道:“祁温玉,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想行刺孤?”
他大手一挥看向拥来的侍卫呵斥道:“这是后宫,容得你们放肆!都给孤退下!”
祁温玉面上淡然,并未被惊吓道,上前一步道:“温玉不敢,温玉只是奉命按例拿人查办圣上被毒一案,还望殿下莫要与微臣为难!”
徐顾白蹙眉呵斥道:“奉命?笑话,奉谁的命!孤还活着呢,容你做什么主!”
祁温玉倒是不慌,闻声跪倒在地,一旁祁年眯了眯眼眸道:“殿下还不知?”
徐顾白看向两人,神色难看至极。
“殿下因与白家盛家两家牵扯紧密,白家又深陷谋逆圣上的案子之中,朝中几个阁老已去快马加鞭去信台中与皇太后,着皇太后口谕,捉拿一干人等!”
“胡言乱语!台中一趟往返五日,父皇昨夜才中毒复发,何来皇太后口谕!祁年你胆敢捏造圣谕!”徐顾白怒不可遏道。
祁温玉却是神色漫漫道:“殿下息怒,您有所不知,五日前皇天后在台中受伏,险些丧命,早先便命人送来口谕,其中直指盛白两家谋逆,与昨夜圣上中毒一事手法如出一辙,有此口谕,微臣自不敢轻慢。”
陆焉生自始至终都是眼眸微垂,不言不语。
太子瞪大了眼睛惊声呵斥:“皇太后遇伏为何不报来与孤,却要送信与你祁家,祁年,祁温玉,你们这话不觉错漏百出吗?”
祁温玉也是略同意的点了点头道:“微臣起先也很困惑,不过后来一想便大致有了答案。”
说罢他目光对面几人身上游走,祁年嗤了一声接话道:“许是殿下与白盛两家关系太近,皇太后心有疑虑的缘故才会至此吧。”
陆焉生闻声神色一沉,挡在太子面前道:“祁年,你敢!竟怀疑殿下!”
徐顾白则是被气笑了道:“好啊,好啊,帽子都栽赃到孤身上了,被刺杀的事孤亲祖母,被下毒的是孤亲父皇,孤既立为储君,这大厦便是孤的囊中之物,孤还需谋反?”
祁温玉看了眼祁年,责备他言语有失,祁年则是眯了眯眼眸,浑然不怕。
祁温玉不预再与几人纠缠,开口道:“祁将军并未有这意思,还望殿下莫要为难臣等,臣下皆是奉命办事!”
说罢也不待几人反应,上前便盛柏捉拿,几个侍卫还将陆焉生团团围住,也有抓捕之意。
“陆参领也请随在下走一趟吧。”他嘴角皆是嘲讽之意。
陆衷见状便想袒护在前,只是却叫太子一把拉住,冲着他微微摇头,陆衷蹙眉有些不解。
陆焉生自始至终都神态松弛,看向祁温玉道:“你也知道我姓陆啊,受查的是盛白两家,且就是捉拿,也需按招供名单捉拿,祁大人这是想公报私仇?”
祁温玉开口道:“哦?你不是已入赘白家?入赘之婿,自然姓白。”
陆焉生闻声挑了挑眉头看向一旁的盛柏:“大哥,祁大人说我是入赘婿,是吗?”
盛柏此刻最担心盛婳白郝安危,能救一个便是一个,他挺直腰板看向祁温玉讥讽道:“我盛家族谱为证,陆焉生从未入我盛家族谱,何来入赘一说。”
当日婚礼办得仓皇,后来又有京兆府一事,连带着病下许久,入赘入族谱一事便一直搁置未行,从族谱上看,陆焉生确并未入赘。
祁温玉也是一怔,显然没想到竟有如此错漏,他看向一旁侍从吩咐道:“去查查。”
陆焉生抿唇笑道:“是该好好查查,盛婳竟已嫁入我陆家,自是我陆家人,我倒是瞧瞧谁敢动她。”
一旁徐顾白也挺身而出道:“白家是肱骨之力,首辅大人曾险些以身殉国,受太上皇封赏,更有护命圣旨归于皇天后处,祁温玉,你可有胆子动他!”
一连两击,祁温玉面上笑意便淡了许多,维持许久的淡然便不见了,他眯了眯眼眸看向盛柏道:“白家动不得,陆家动不得,那盛家呢?”
“殿下,你且好生顾顾自己吧,几个阁老已联名告书与皇太后,若是罪名做实,殿下与几家这般近亲……圣上可不止一位皇子啊。”
说罢也不顾众人目光,冷然道:“带走!”
盛柏随示威离去,边走边转告陆焉生:“切记护好外祖跟婳婳……”
陆焉生闻声只是微微颔首,轻声道了句:“放心。”
盛柏就在几人面前被带走,徐顾白被如此挑衅,自然怒不可遏,他平息半晌看向陆焉生怒道:“盛家到底有什么私隐在!”
陆焉生垂眸眼角微压,应了声是。
祁温玉怎也没想到白家竟有护命圣旨在,虽不知其中详细,但想来因也是保白家权势云云。
“顾白……”楚斟喃喃一声,而后嘴角微弯:“原是这个意思……”
祁年却是不信道:“我从未听说太上皇曾下过此旨,许是殿下为缓局势凭空捏造呢!”
祁温玉抿唇:“你可捏造皇太后受伏,他为何不可捏造皇太后手心有圣旨喻昭,殿下便是打量着这点,才敢如此。”他顿了顿,手细细摩挲拇指上的玉扳指,意味深长道:“是与不是都不要紧,殿下要的,便是拖延时间……”
“太后何时归?”齐甫开口问道。
祁温玉蹙眉:“宫中这么大的事,瞒不住,至多五日,便会回宫……”
祁年眯了眯眼眸,眼里皆是狠戾,想到祁瑶他便遏制不住心头怒火,开口道:“那便在太后回京之前,了断了他。”
“钱缶之那处可有消息了?”祁温玉问道。
“宵小之辈,当年如何爬的上这兵部尚书,他心里清楚,放心,我有的是法子叫他同意。”
祁温玉点了点头,却还有些放心不下,叮嘱道:“你且注意分寸,钱缶之眼下还用得上,莫逼急了他坏事。”
“我有分寸。”祁年喃喃答道。
祁温玉目光又看向楚斟,楚斟会意勾唇笑了笑:“招了些许。”
祁温玉猛然站起身来,一脸兴奋:“当真!”
楚斟点头:“大人可知那日暗杀他的是谁?”
“不是盛柏吗?”
祁温玉笃定着听定是知晓盛柏私密,担忧被牵扯性命,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假死逃生。
楚斟笑:“是,也不是。”
祁年最厌书生说话打哑谜,厌恶的蹙了蹙眉头,这蹙眉恰落在了楚斟眼里。
他嘴角发僵,收敛几分道:“确实是盛家人,不过是盛安。”他顿了顿又道:“该说是盛平才对……”
“什么盛平盛安?你说清楚些!又为何要刺杀他!”祁温玉不解。
楚斟解释道:“若是没猜错,宫里那个认罪的是盛平,不是什么盛安……”
齐甫眯了眯眼眸道:“双生子。”
“齐甫大人聪慧。”
“竟是双生子!”祁温玉愣了几瞬又问道:“既是一家,为何要如此,这架势摆明了要玉石俱焚!”
楚斟摇了摇头:“旁的他便不肯招了。”
祁温玉断言:“能叫他咬死不肯说的,定关系重大,若是能问出来……”
祁年闻声不解:“为何还要再问出来,眼下这些还不够吗?”
“什么?”
祁年道:“无论为何,也不论是谁,盛家谋害圣上已是板上钉钉,单凭这一点,盛家必满门诛灭,只查到这里也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结局快了!能看出苗头了吧!嘿嘿!
第142章 结局(一)
祁温玉眯了眯眼眸道:“祁年, 你心软了”
祁年话音一落,四下皆是一静,众人闻声地是一眼。
楚斟似笑非笑看了眼齐甫, 微微蹙眉,话中意味不言而喻,齐甫见气氛尴尬, 打圆场道:“将军说的不无道理, 眼下还是想要将盛家搬倒为妙,至于白家, 来日方长嘛”
祁温玉眉眼并未舒缓,他们又聊了片刻, 几人才散去。
等人一走, 祁温玉便压不住性子了, 看向祁年温倒:“你怎个意思!这是心软了!”
祁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自顾自道:“你们在谋划什么我皆不管, 我只想替小妹报仇”
言下之意, 他只想对付盛家。
祁温玉不可思议站起来质问:“祁年!你最好给我拎清楚些, 咱已起了势!太子已知我等心思, 你莫在这处跟我耍浑!”
他抿唇道:“你此刻对白家心软,便是在与自己设伏, 你在战场上浴血奋战那么多场!你当最懂一击必中的道理, 若是心软,尸骨早便找不到了。”
祁年就是不语,垂首沉思, 祁温玉狠了狠心坐到他身侧祈求道:“就当我求你一回!这天下, 我想要!”
祁年闻声瞳孔微缩, 只是不过须臾便又恢复如初。
他淡淡开口才道:“我可以助你, 但若是你事成,需得饶白家老少性命……”
祁温玉眼里皆是不解:“你为何非要如此!”
他看向轻烟屡屡的香炉道:“白首辅为大厦殚精竭虑几十余载,这样的人你怎下得去手,还是莫要造孽才好,且他威望极高,若是当真受你为难不得善终,想来即便你足厚如愿,也未必能得人心。
祁温玉叫他怼的哑口无言,却又毫无办法。
祁年见此已自顾自起身,只留祁温玉一人在原地,待走出了屋子,里头传来一声声低吼,祁年只是顿下脚步,看向烛火冉冉的书房,眼神复杂至极。
楚斟与齐甫两人相伴离去,两人站在祁家门前,齐甫开口道:“瞧出来没有?”
楚斟颔首似笑非笑:“将军他心确实善。”
齐甫嗤笑一声:“一杀神心善,才是可笑。”他顿了顿又道:“那着听可有法子再撬出什么来?”
楚斟摇头:“倒是出乎意料衷心。”
齐甫有些失望,楚斟却忽像是想起什么来,看向齐甫道:“也不是只有他可用。”
“什么意思?”齐甫问。
楚斟眯了眯眼眸笑:“劳大人带焉生去趟监牢”。
便是陆焉生有意隐瞒,这事也是隐瞒不下去的,回府时盛婳已知晓一切。
白郝知晓盛柏被抓,险些直接奔进皇宫质问,但细细一想,宫中圣上已病下,哪里还有人能去问。
他一脸焦灼坐在案牍前,盛婳亦是一言不发,门“吱呀”一声被从外推开,两人皆抬头看去,眼里皆是焦灼,见是陆焉生,白郝眼里闪过希望,忙迫切问道:“柏儿如何!”
烛火下的白郝,尤显得苍老,身姿佝偻还有几分浮肿,他心募的一疼,不禁想起前世这个关头,那时他身边已无一人能相助,许比现在还要无助。
盛婳亦是走到他跟前:“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兄长他”
陆焉生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轻轻按了按已示安抚,看向白郝道:“外祖父放心,兄长只是陪同问询,我已交代过了,定能安然无恙!”
白郝闻声才轻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盛安他,为何要如此!那可是他亲生儿子,自己谋逆也就罢了,为何非要攀咬自己儿子,狼子野心,当真恶心!早知如此,我,我定不容他与荷儿成婚!”
白郝颓唐又坐了回去,陆焉生闻声只是抿了抿唇,与盛婳对视一眼。
盛婳了然,只得将话咽在肚子里,陆焉生开口道:“外祖,可否劳你们回陆家暂住些日子……”
盛婳心咯噔一下,白郝反应更大,猛然道:“你莫要瞒我!是不是除却这些,还有旁的事!”
陆焉生这回倒并未遮掩:“祁温玉意欲谋逆!”
白郝闻声手默然一顿,却只是蹙了蹙眉头,并未显得多少惊讶;“果然”
“外祖父知道?”盛婳心下不免一惊。
白郝敛眸抬头道;“圣上一直忌惮祁家,如今到底是养虎为患了。”
他年事已高,若是再年轻十岁,也掺和的动,可如今他猛然抬头看向陆焉生道:“你去安排吧,我与婳婳总不好拖你后腿,叫你分心!”
本以为叫白郝同意,许还要费一番口舌,未曾想竟是如此顺遂,陆焉生心口确实大大松了口气,冲着白郝叩首道;“那请外祖父即刻动身!”
“这样急?”盛婳一愣。
陆焉生安抚一笑:“是。”
盛婳见此心不免一紧,心中便了然几分。
雪夜下,白郝盛婳两人很快已拾掇好,白郝率先上了马车,盛婳站于马下看向陆焉生。
陆焉生伸手替她拢了拢衣襟与大氅,无需灯火照亮,雪夜下脸已被这清白遍地照亮。
盛婳还未出口,陆焉生看了眼车上便道:“盛平下毒谋害圣上,有意与盛白两家同归于尽,祁家以此做文章,力压太子一头,太子被束,百官群起站队祁家,眼下局势颇困,至于你兄长,我必竭力护他安危”
只言片语便将此刻局势说了个明明白白,盛婳眨了眨眼睛,眼里亦有困惑:“我本以为你会”
陆焉生抚了抚她发间被封穿乱了发丝,莞尔笑了笑:“我与你说,我不会再瞒你任何事情”
盛婳抿唇只是问道:“我能做甚?”
陆焉生点了点头道:“祁家知道你是唯一软肋,我与你分说这些,便是想要你护好自己,陆家已安排妥当,你且记着”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来,递给了盛婳:“接下来几日,你我未必有机会相见,若是我四日都还未归,将这封信件送到甘宁寺,去寻南桑!”
盛婳听出眼下之意,眼里不禁泛着泪花,她拿着信件扑进陆焉生怀中:“陆焉生,我等你四日,若是你不来寻我,我便去寻你!”
话里带了几分决绝之意。
陆焉生看闻声一滞,深深看了她一眼 ,眼里闪过许多复杂,须臾之后听他深切道:“好,我定安然归来。”
这拥抱并不长久,只不顾须臾便听他道:“走吧。”
盛婳点了点头,从他怀中撤出,陆焉生攥了攥拳头,扶着盛婳上了马车,似又想起什么叮嘱道:“若是楚斟来寻你,你切记莫要理会!”
盛婳愣了一瞬,眼底生过惊愕,瞬间便猜到了甚,看向陆焉生的眼神更显担忧,重重点了点头便钻进了马车。
陆焉生看向车队又交代宁去事情,刚要让他们动身。
远处忽有兵甲队伍奔来脚步踏在雪地之中,声音亦是震耳发聩。
陆焉生几闻声眼眸里闪过寒光,手一直按在腰间冰冷剑柄之上。
“是我!”忽传来一声熟悉声响,陆焉生拔剑的手一滞,盛婳亦听到这声,掀起车帘探出头去,与陆焉生对视一眼她才道:“沈二哥?”
沈芜渊人已走到他们跟前,见陆焉生一脸戒备,他解释道:“有人着我送封信件与你。你看看便知。”
说着便将腰间信封递上。
陆焉生只是冷冷看向那信封,并未接过,并非是他疑心重,只是此刻他实在信不得旁人。
沈芜渊好似瞧透他眼中戒备,开口道:“兵部。”
陆焉生瞳孔猛然一缩,沈芜渊知晓他心有松动,又将信件往前递了递。
陆焉生接过信件,借着门廊前熹微的烛火,细细读了以来,须臾抬头,眼神复杂的看向沈芜渊。
“怎么?你不信?”沈芜渊开口道。
陆焉生蹙眉:“你与祁年战场上十几年交情,他又屡次救你性命,你要我如何信你,为何非要掺和进来?”
沈芜渊未解释,只是回身看了眼盛婳,一句话未讲,可又好似全说了,陆焉生眸光渐深,只听他又开口道:“我已将西部兵权交与他了,如此,可值得托信!”
果然,沈芜渊对婳婳
陆焉生眯了眯眼眸,捏紧手中信件,须臾又问道:“你为何带这些士兵来。”
“与你一般,放心不下。”沈芜渊最好泛起一丝苦意,须臾便消散开口道:“你安排的确然仔细。”
“这些都是跟随在我身侧时间最长的精兵骑尉,我最信得过。我已与他们交代清楚,这些人皆听你差遣。有你护她,我放心。”他又看了眼那车厢,便欲转身离去,陆焉生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些甚,忽叫停了沈芜渊:“沈少将留步。”
沈芜渊回头,似有些无奈:“如此还不肯信我?”
陆焉生摇头,走到离车队更远着的地方,沈芜渊会意,刚走到跟前:“陆焉生求沈少将一事。”
沈芜渊不解,眨了眨眼眸,虽共事不久,只是短短半年之余,但陆焉生是何人,他尚算有些了解。
凑上前去便听他诉求,风雪很大,吱呀被吹的呀呀作响,相隔十几步远的盛婳亦听见沈芜渊惊叱一声。
掀开车帘便瞧见陆焉生拱腰,冲他行礼。
陆焉生开口道:“我如今唯有你信得过。”
沈芜渊蹙眉,只是深深的看了眼陆焉生,须臾点了点头,并道:“你放心。”
也不知两人说了甚,盛婳回过神来,车马已被围住,精兵小心护卫在侧。
陆焉生解释道:“沈少将会在陆家护你。有他在,你也更安全些。若是有事可让他来寻我。”
盛婳想也知道,陆焉生方才所托,大抵是为她安慰着想,她一句话都未问,只是点了点头:“你要护好自己。”
陆焉生点了点头,而后示意沈芜渊,沈芜渊会意,高呼一声,马车便启程,车轮在雪上压出长长车辙,陆眼神足驻足良久,吩咐一旁明盏道:“去兵部。”
盛欢怎么也没想到,下毒当日便被抓了起来,竟连分说的机会都不与她,她毫无准备便下狱,她亦不知发生了什么,门吱呀一声便被打开,她逆光看去,来人有些面生,又向他身后看去,瞧到一人面孔忽一顿,好似这才想是谁:“楚斟?”
楚斟闻声颔首笑了笑:“三姑娘记得我?”
盛欢抿唇开口道;“记得。”
“你来作甚?莫不是见我落魄,如今特地为了盛婳来羞辱我?快些放我出去,你们凭甚将我关押起来?说我下毒,可有证据?”盛欢怒叱道。
齐甫笑了一声,这笑声叫盛欢听来实在不妙。
“笑什么?”她诘问道。
楚斟替她解了惑:“你父亲亲自认罪,指使你谋害圣上,你说这证据,可够?”
盛欢猛然一怔,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
楚斟眼眸一利,看向盛欢的眼神只觉她蠢钝:“不然为甚你会被关押起来?”
第143章 完结(二)
“怎么会?”盛欢脱力的瘫在地上, 好似被抽取了灵魂,头发糟乱一片,羸弱失神的喃喃自语。
楚斟自始至终眼底都淡然无波, 直到瞧见她身上这幅羸弱失神模样,瞳孔猛然一骤缩。
不禁与深藏心底的身影交叠,他眼眸微垂, 带了些许狼狈, 到底是姐妹啊。
齐甫只是察觉他久不说话话,轻轻咳嗽了一声, 楚斟这才回神,他慢条斯理蹲下, 手中折扇抵在盛欢下巴, 微微抬起, 便见她清晰面庞:“盛三姑娘,楚某有一法子, 能与你一线生机, 可要试试?”
盛欢涣散的眼神才有了光亮, 聚焦看向他, 仍旧未语。
楚斟唇角微微一弯,云淡风情道:“我很好奇, 你父亲为何要如此?”顿了顿又道:“他既不顾你死活, 你倒也不必顾他,你说可对?”
盛欢猛然一怔,眼神有些复杂看向他道:“你图什么?”
楚斟与齐甫闻声皆是不约而同笑了笑, 这姑娘倒是也不傻, 就是不知为何会落此下场。
齐甫上前一步道:“盛美人, 你且先顾好你自己, 是我们施舍你机会,可论不到你查问。”
盛欢闻声便默了,她攥了攥拳头抬头看向楚斟;“你们在对付白家,是不是?”
两人闻声默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盛欢便了然,眯了眯眼眸,眼里皆是静谧的诡异:“我可以与你们说”她顿了顿又道:“我只望你们争气点,叫白家自此以后再翻不了身!”
齐甫只是看向她:“这也要看你说的,够不够分量。”
盛欢站起身来,确信道:“足以一击即中。”
齐甫闻声与楚斟对视一眼,这是找对人了。
雪又扑簌簌的降下,沙沙作响伴随着叮铃咣当的枷锁声响,监牢外十分静谧,须臾整个皇宫都叫雪给掩埋。
他们直到天黑才幽幽出来,齐甫深呼一口气,眼底都是兴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看向楚斟夸赞到:“今日多亏你机灵,得此重要情报!”
楚斟却并未展颜,只是眸色微深到;“还差物证。”
齐甫笑意也变淡,听盛欢讲,当年所有的答卷都已不翼而飞,相关人员又无从查证,若想趁此机会扳倒盛白两家,需在极端时间内寻到证据。
“盛欢的意思东西都在白家”齐甫顿了顿道:“你对白家熟些,可有猜测的地方?”
楚斟摩挲的手微微一顿:“当年殿试参与的人,可还在宫中当值?”
齐甫摇了摇头道:“除却白郝,都已告老还乡,剩下的也就只有圣上,可圣上如今若得盛欢提,我也不知当年还出过这样的事。”
“那眼下也就只有盛欢交给婳盛婳的那张殿试卷子可佐证。”
齐甫看了他一眼,才点了点头。
楚斟拢了拢大衣道:“我与大人兵分两路,您去寻当年参与的人”
齐甫微微颔首,睨了他一眼:“你去寻盛婳?”
楚斟坦然道:“应当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齐甫笑容有些僵,看向他似警告道:“你俩位的交情,却是非你不可,但还望你有些分寸,莫要旧情难忘才好”
楚斟带了几分严肃看向他道:“齐大人,楚斟至今行事,可有隐瞒你甚?还是不够尽心?才叫你如此怀疑?”
见他认真了,齐甫眼底闪过几分暗芒,而后好似赔礼一般,哈哈笑道:“只是怕你昏头,嘱咐你一两句罢了,莫要多想。”
楚斟闻声只是抿了抿唇,开口道:“今日这事,可要与祁大人”
话还未说完,齐甫便打断道:“先不必,等寻到了再见,祁年他心肠不够狠厉,祁温玉又太过狠厉,你我之间多防备些,总归是无错的。”
楚斟笑道:“还是大人思虑得当。”
两人各自散去,齐甫忽然顿下脚步问道:“对了,你当日说的,事成之后让我允你两桩事,你只说了一桩,另外一桩是?”
楚斟未回头,下巴微扬,声音了难得带了几分情绪:“我要盛婳。”
齐甫闻声倒是不大意外,呵呵笑了笑道,答道:“好,我允你。”
楚斟微微侧身,道了谢,才缓缓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齐甫抿唇笑了笑,喃喃道:“到底是年纪轻啧。”
东宫
徐顾白将手中信件置于火盆之中,信件顷刻之间便撩燃烟消云散,化为烟尘,目光中闪烁的深沉不达眼底。
陆焉生看了一眼道:“殿下这回可还犹豫?再晚些,整个兵部斗都将是祁家的。”
徐顾白抿唇,看向陆焉生,而后从腰间取出一令牌来,那正是储君的腰牌,丢在了案牍上:“去办吧。”
陆焉生拿起,将其重重捏在掌心,嘴角微勾:“焉生明白。”
彼时松那推门而入,冲着两人道:“殿下,齐公子还等在殿外呢。”
徐顾白闻声面上闪过不耐烦:“让他回去!”
齐家谋逆,齐甫的枪口便是对准徐顾白的,在此情况,难怪徐顾白对齐诵心存疑虑,两人是父子,又在同一屋檐下,齐甫打的什么主意,齐诵当真不知吗?若是不知,齐诵便是愚钝,倒也不配在他跟前效力,若是知道,却瞒着不禀告,那齐诵到底又在其中扮演什么绝色,只这么一想,徐顾白便觉烦躁。
松那有些为难道:“奴才劝过了,只是齐公子说有要事要禀。”
“他能有何要事?焉知不是他与齐甫合谋为孤设下的圈套?只等着孤往里头钻去!”
松那闻声,头垂的低低的,不敢言语。
陆焉生眸光微闪,上前一步对着松那道:“去请。”
徐顾白闻声便勃然大怒:“陆焉生!你好大的狗胆!”
松那有些为难,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陆焉生早到徐顾白身侧道道:“焉生知晓殿下在思量甚,若是我,定也疑虑要不要用他,只是殿下,倒不如给他个表忠心的机会呢。”
“什么意思?”徐顾白问道。
陆焉生缓缓解释:“无论他是知晓知情不报,还是愚钝并未发现齐甫心思,怎么算都是失职,倒不如让他将功补过,且看他自己如何选。”
徐顾白一瞬便了然陆焉生说的是甚,站起身来看他:“你是要”
陆焉生食指抵唇打断,只是看向松那。
徐顾白深吸一口气,甩袖道:“让他进来。”
松那闻声忙转身去请,很快,齐诵便进了殿,他肩头都是堆积的雪花,一进屋便烘了干净,只留下斑驳水渍。
齐诵见陆焉生早便在此,想起方才自己被拒之门外,心头一沉,在看徐顾白森冷眼神,便知眼下自己处境。
他躬身请安:“殿下,齐诵是来请罪的。”
徐顾白未语,只是一脸淡漠的垂首看着他,齐诵便道:“属下自知大意,起先虽也怀疑过家父意图,却并未深究,只是他前些日子与祁温玉等人来往颇频,直到如今方才领悟,使殿下如今陷入为难处境,还请殿下恕罪。”
徐顾白看了眼陆焉生,嘴角带了几分讥讽,冷不防道:“果然”
齐诵闻声一怔,摸不准徐顾白态度。
陆焉生却是勾唇一道:“你到底是早便知道,还是如今知道,倒也不是甚要紧的事,只是齐诵,我很好奇,到底你是发现了甚,才叫你这般圆滑的忽就确定了方向。”
齐诵瞳孔一缩,否道:“殿下跟前,你切莫胡言乱语!”
陆焉生却是看向他:“齐诵,我本也想着你许是无辜的,只是你今夜真是叫我失望,你实在不该来的,如此倒是将你之前打算皆付之东流了。”
齐诵呼吸一滞,正要反驳,却见陆焉生无趣道:“以你聪慧,当初祁贵妃病逝当日,你父亲与祁家人皆跪倒在御书房跟前时便该能猜到,便是再愚钝再到后来圣上出事那日,祁温玉与你父亲在殿下跟前掀起的那波风浪,还能瞧不出来?当日你若便进东宫请罪,便也只当你迟钝,可这整整两日过去,你才后知后觉,便未免太过好笑了。”他顿了顿道:“你这把戏太过明显了些,齐诵,你倒是自始至终的自负,便以为,这些人合该玩弄在你掌心,你与你父亲倒无甚不同。”
他声音又轻又缓:“是我高看你了。”
徐顾白眼眸发冷,他便知道是如此。
齐诵心下一颤,看向陆焉生的眼神皆是复杂,他似还有些不可置信:“不该的你怎会看出来。”
徐顾白站起身来训斥道:“你今日来,是想替你父亲算计孤!”
徐顾白此生最恨背叛之人,怒火直冲灵台,怒呵道。
齐诵从巨大震惊中回过神来,而后忙匍匐在他跟前道:“齐诵虽圆滑,但誓不背主齐诵只是只是”
难得尖嘴滑舌的人,磕巴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袖手旁观,隔岸观火,你倒是聪慧,怕火烧到自己便只求自保,这与背主有何差别。”陆焉生讥讽道。
齐诵攥了攥拳头,陆焉生所言却然如是,脸上皆是背拆穿后的狼狈:“齐诵是罪该万死,但求殿下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齐诵来,便是来与殿下送情报的。”
徐顾白眯了眯眼眸;“说!”
齐诵看了眼一旁的陆焉生,才道:“我知道盛安在何处。”
作者有话说:
先来个三千字吧
第144章 完结(三)兵部
陆焉生眸光一滞, 徐顾白已站起身来,声音里皆是震惊:“你说什么!”
齐诵抬头:“我知道盛安此刻在何处,这便是齐诵的诚意。不知殿下觉得这够不够”
徐顾白眦裂, 咬牙道“你什么都知道!”
齐诵并不否认,只是道:“机缘巧合,是知道一些。”
陆焉生也是一惊, 他确实翻遍整个京城, 都未寻到盛安踪迹,倒不晓得, 齐诵竟然知道。
徐顾白闻声并未息怒,勃然道:“好啊, 好啊, 连你也知道, 你们都知道,却唯独将孤蒙在鼓里!”
盛家私密之事, 若是说只陆焉生知晓, 便也罢了, 毕竟他们是自家人, 可如今连齐诵也知道事情脉络,徐顾白确实很受打击。
左右臂膀, 如此欺他瞒他, 叫他如何好受!
齐诵心思细腻,一瞬便猜到徐顾白所想,安抚道:“殿下息怒, 齐诵也是机缘巧合知晓盛安行踪。”他眼眸微闪, 咬了咬唇道:“前日, 臣在街上捡到一人, 他似乞丐一般,拦住在我车驾前,浑身恶臭难挡,一身上下皆是脏污,只是衣衫褴褛下的衣料却不似寻常衣物,一眼便知是受了关押折磨所致”
“是盛安?”陆焉生打断道。
齐诵点了点头:“起先我也是一惊,还以为是盛安逃狱,便先将人拿下再去宫中一问,才知人还在宫中”后来一想:“许是另外一个以被关押在监牢里,真的盛安寻机会逃了出来,恰撞到了跟前。”
“他自己就未分说?”
齐诵摇头道:“他哑了”他顿了顿又道:“不然我也至于费这样大的功夫去查。”
陆焉生闻声蹙了蹙眉头,看了齐诵,齐诵未压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
陆焉生眯了眯眼眸,意味深长到:“你运气倒真是好。”
齐诵嗓子有些干,未言语。
他并不大在乎陆焉生是如何想的,只要徐顾白是信他的便好,抬眸见他眉间怒气渐渐消散,他便知道徐顾白接受了他这套说辞。
他不禁轻松了口气。
无论是真是假,徐顾白确实心理熨帖了不少,他摸索指上扳指道:“现在人在哪?”
齐诵道:“唯恐叫我父发现,人被我私藏起来,只等殿下一声令下,我便将人送来。”
这态度,已然算是很卑躬屈膝了。
他躬身又请罪道:“还望殿下看在此份上,当是齐诵将功赎罪,再给齐诵一次机会,齐诵往后定为殿下肝脑涂地,沥胆披肝。”
徐顾白闻声未置可否,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笑。
齐诵捏了捏掌心,自觉狼狈,经此一回,她算是彻底失了殿下的信任了。
“你只带了盛安来?”徐顾白乎开口问道。
齐诵愣了一瞬,这是还不够?
陆焉生搭话道:“你知道的,应当原不止这些……”
齐诵唇有些发白,犹豫片刻,垂首道:“殿下想知道甚,尽可问来,齐诵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焉生道:“你只需告诉我,到底是为甚叫你做出决断,你……到底又发现什么了?”
齐诵咬牙,恨恨道:“陆焉生!”
徐顾白蹙眉,看向他道:“你若不愿意讲,大也不必勉强,即刻便可出东宫。”
齐诵抿唇,犹豫再三道:“我知道楚斟底细,且有实证。”
“楚斟?”徐顾白蹙眉不解,他只是觉得这人名字略熟悉。
陆焉生却是瞳孔一缩,上前一步道:“你怎知道……”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此密钥之事,你到底是如何知道!”
徐顾白却后知后觉,想起这人是谁,他站起身来问道:“他也入你父亲麾下?”
齐诵点了点头。
陆焉生却是不在乎这些。略有些激动上前一步道:“我问你!你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齐诵长吁一口气道:“我手下布有一信息网,两方来人底细,我都会查查清楚,也是因你,叫我对他起了兴趣,这一查,便查出些不对劲来,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踏青游荷,我曾说要送你一礼……”
陆焉生不可置信:“那时你便知晓的了!”
齐诵点了点头:“是。”
“齐诵,你那是为何不讲!”陆焉生问他。
齐诵面上有些难堪道:“本先是想说的,只是后来确实不大想叫你好过,便一直瞒着,直到发现你也在查探楚斟底细,我察觉这事情或并不简单,便先早你一步,拿了实证。”
陆焉生瞪大了眼睛,心中恍然,这是自重生后,头一次生出被人瞧破的危机感。
齐诵又对着太子道:“齐诵只求殿下,待平定乱事后,可饶我齐家老少荣……”话音落下,许自己都觉得荒唐,顿了顿,又道:“至少,能留下我齐家老少性命。
陆焉生与徐顾白对视一眼,须臾才听徐顾白语焉不详道:“且看看你这消息够不够份量吧。”
齐诵抬头,眼神确信且专注:“自然。”
“足以靠此消息。”
以入子夜,东宫之内仍旧烛火通明,忽有匆匆脚步声传来,那人从东宫宫门前,直奔进了大殿内寝,手中灯笼因为太过慌张衰落在地,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回了。
他却尚来不及起身拍飞扬土,算是连滚带爬的进了寝殿。
“哐当”一声,门被重重推开,来人正是松那,只见他哭腔高高哀嚎一声,声音动彻全殿:“殿下!殿下,圣上危难,圣上危急!”
这声响惊动众人,徐顾白猛然站起身来,拉着松那问:“你说什么!”
松那边抹着泪边道:“皇后娘娘传话,命殿下速速进宫,圣上恶化,刚才以吐过一次血了,怕是……怕是不好!”
徐顾白闻声顾不得其他,脚步都有些虚浮,陆焉生忙上前一把搀扶住他。
两人对视一眼,陆焉生道:“殿下,我知殿下此刻伤怀,只是眼下,还请镇定须臾……若是慌乱,乱了自乱阵脚,一招不慎,许久尸骨无存了!殿下………”
徐顾白抿唇,看了眼陆焉生,手搭在他臂膀上,用了用力气,手中似有青筋跳动,须臾,才见他冷静下来,长吸一口气,眸光坚定,以稳住身形,松开了拉着陆焉生的手,摔了摔衣袖看向前头道:“走。”
陆焉生将被握的发红的手背在身后,应了声:“焉生陪殿下去。”
徐顾白却是摇了摇头忽又看向跪在地上的齐诵,颇有深意道:“你陪孤去。”
齐诵起身应是。
几人匆匆出了东宫,无人注意,虽是冬日,但今夜天空算是晴空万里,并无阴云笼罩,天上星辰繁多,且亮。
忽瞧见北边一颗晨星落下,陆焉生似有所感摇头看一眼,眯了眯眼眸吩咐道:“去兵部!”
几十里外的甘宁寺,闻桑跪在佛前,星辰落下刹那,好似心有感应的睁开眼眸,他手指微微掐,似有些不可置信,站起身来便直奔不向窗口。
“吱呀”一声,窗户被重重推开,他看向东方,
待瞧清星空,嘴唇一颤,险些摔倒在地,他扒在窗前,怒火不可遏制:“疯子!疯子!你竟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踉踉跄跄的直到门口,对外惊呼:“素问,备马!”
素问被自家公子惊愕住,见他衣衫凌乱,一副仓皇模样心头一惊,问都未问:“欸!”了一声,便去准备。
须臾便见他又折返回来,对着他道:“先生!门外已有人候着您。”
闻桑手指颤动,怒极反笑对着空中斥骂一声,也不耽搁,便起身离去。
夜里路途难行,下山时天色渐亮,马车一路驰骋行驶上了街市,外头传来纷纷杂杂的声音,马车也渐渐停缓下来,闻桑掀开车帘那个外头看了一眼,明明才至寅时,街上却处处都是人群,伴随而来的还有轰鸣脚步声,闻桑躲在车厢中看了一眼,不知是哪来的官兵,皆穿戴盔甲朝着皇宫方向奔去。
也是为此,街上百姓人心惶惶,不知到底出了何事,瞧看不出个所以然,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句叛乱,更是引起骚动,这叛乱十来年前便遇到过一回,与刺客情状一般无二,不少百姓更是深信不疑,想起十几年前那回,心中胆颤,忙皆回家打起包袱避难去了。
为了安全,车马只能停在一边,素问掀开车帘对着闻桑道:“先生,前头封禁了,马车行不到里头,咱是折返回去还是”
闻桑闻声抿唇,想也不想便掀起衣袍而后便下了马车,咬着牙道;“走过去!”素问见他态度坚决,点头,搀扶着他,护着他挤进了人群之中,谁能想到,平日里受人瞻仰的闻桑先生,此刻如此狼狈的挤入人流之中,须臾便瞧不见人影。
来往人群总也有逆向而行的,不过这人与无依无靠的百姓不同,那人骑高头大马,身后还有官兵护送,闻桑在人群中看了一眼,便与那人擦肩而过,那人也并未看见闻桑,便是看见,许也不大认识。
官兵护送着那人挤出了人群,直奔着想着南边去,约莫又行了一刻钟,众人停了下来,领头的官兵走到马前停下问道:“楚公子,陆家到了,只是着四周都有官兵把手,咱接下来是要”
楚斟依旧是一身青色便服,与这群魁梧的官兵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他微微弯起唇角下了马,手一抬,缓缓道:“不碍事,围起来吧。”
话音落下,那官兵闻声便应是,见有人要来围院落,府中把手侍卫皆拔刀相对,一时间气氛紧张,恫吓至极。
楚斟无半分慌张,只身走到石阶下,语气轻缓道:“去寻你家少夫人,就说古人来访,请她来一续旧话。”
作者有话说:
来了,大概还有两章吧,周四能完结。
不要觉得齐诵这个狗突然跳出来很突兀哦
第145章 终章(一)
话音落下, 只听门忽然从里打开,楚斟循声看去,便瞧见一身穿铠甲之人逆光而来, 他眯了莫眼眸,有片刻的怔愣,等人走近了, 不确信问道:“沈二公子?”
沈芜渊不常在京城, 在世家公子面前极少露面,认不出来也是常事。
他上前一步, 直接忽视楚斟,看了眼一旁对楚斟马首是瞻的副将, 眼眸不禁一狠戾, 喊了一声:“文副将。”
那姓文的副将闻声一震, 面上闪过些许难堪,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礼, 喊了声;“沈上将。”
沈芜渊似这才满意, 看向楚斟, 挑了挑眉头, 对上他的眼睛:“楚三公子可听清了?”
要不然是历经沙场的将军,谈吐间那气势便力压过来, 那姓文的副将往后退了一步。
沈芜渊弯了弯眼角, 皮笑肉不笑对他道:“你该喊我一声沈上将。”
楚斟眯了眯眼眸,针锋相对间谁也不甘示弱,沈芜渊寸步不让, 楚斟寸步不退。
须臾之后, 楚斟开了口:“劳烦沈将军让让。”
“作甚?”他嘴角带着嘲讽道:“你当这是哪, 由得你撒野。”
“文正!你给本将军滚回去!晚一刻钟, 我便以擅离职守直责论处,即刻杖杀!”
文正面色难看,咬了咬唇不知如何是好。
楚斟道;“劳烦给婳婳带话,说我在这等她。”
“凭你也配如此唤她?”他顿了顿,亮处腰间那
柄刀,锋利刀锋在地上敲了敲,眼里皆是威慑:“我再说一遍都给本将滚回去!”
楚斟被如此□□,神色有一些难看,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比起陆焉生还要嚣张许多。
“这事你可做不得主。”
他忽然一声高呼,对着陆家道:“婳婳,宫里关押的那位盛大人,有话要我带给你。听与不听全都在你,还有那盛三姑娘的事……”
常年在外征战的将士,脾气能有多好,见他高呼,抬脚便朝着他踹去。
“滚回去!楚三,我给你脸了!”
楚斟猝不及防,心口便被重重踹了一脚,藏青衣裳被沾染的皆是污垢。
“楚公子!”文正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踹倒在地,还朝后滑行的老远,凑近一瞧,便见他嘴角已渗出血来。
“沈上将!你未免太过份了些。”文正开口道。
“我再说最后一次,滚!”
沈芜渊那一脚不轻,楚斟只觉得自己心肺呼吸都疼,口腔里都是血腥味,只是他好似听不见沈芜渊威胁,只是擦了擦嘴角,而后捂着胸口,看着陆家紧紧封闭大门,他有把握,盛婳会出来。
沈芜渊了然他打的就是这个算盘,上前便要驱赶,只是他人刚出碰到他衣襟,身后忽传来一声沉闷声响。
是大门打开了。
探出点珠的脸来,她站在石阶上,眼里皆是对楚斟的鄙夷。
“你来作甚!”沈芜渊开口问道。
点珠冲沈芜渊躬身才道:“姑娘的意思,请楚三公子进去说话。”
“你怎么……”沈芜渊有些怒,点珠安抚道:“公子陪同一道。”
闻声,沈芜渊神色才缓和了些许。
楚斟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裳,只是瞧见了衣角上的斑驳痕迹,他瞳孔里出现几分阴郁。
可惜了,今日专门挑的这身衣裳,他转头看向文正,看他身上披盖的黑色大氅,他道:“可否劳副将将这大氅借与我一用?”
文正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忙将大氅递上。
待穿戴好,楚斟抖了抖衣袖道:“劳烦带路。”
陆家,楚斟来过几趟,陆家还未落寞时,陆远时常会在府设宴,只是后来,陆家凋敝,陆远处处只夹着尾巴做人,便再没有请人到府上做客了。
他穿过条条长廊,楚斟越往里面走,他神色越难看,他认得陆焉生的照水院,这方向正是去那处。
果不其然,照水院门口渣站满了守卫,他宽袖下的手微微发颤。
沈芜渊眯了眯眼眸,仔细盯着他的背影,侧身问向点珠。
“老大人呢?”
点珠道:“二公子放心,陆大人此刻正陪着老大人下棋打发时间,并不知道这边的事。”
自打陆焉生成婚后,陆远性子忽变了许多,这回更是格外通情达理。
沈芜渊点了点头,命人仔细看着,见楚斟进了屋,他抬脚便往里进。
楚斟蹲下脚步,看向沈芜渊警告道:“沈二公子还要跟着?”
“我如何就跟不得了?”沈芜渊好笑道。
楚斟开口道:“事关重大,沈公子确实跟不”
话音还未落下,便被里头温温柔柔的声音打断:“沈二哥进来吧。”
沈芜渊闻声挑眉的看了眼楚斟,眼里都是嘲讽之意,楚斟眼眸晕黑一片,里头皆是已劈裂苦苦维持的冷静。
他紧紧攥了攥掌心,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屋。
她人坐在高椅上,一如既往的柔然,看向旁人时,那双清凌凌的目光里,瞧不出丝毫情绪,一如当年一般,好似并无丝毫不同。
只是瞧见她妇人发髻时,楚斟面上笑意猛然僵住。
盛婳看向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微微颔首喊了一声:“楚三公子,好久不见。”
楚斟心猛一坠疼,叫他反应不过来,他唇张了张,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我还是习惯你叫我阿斟。”
盛婳蹙了蹙眉头,红唇也微微抿起。
未答话,只是开口道:“你要与我说甚?”
楚斟敛下眼眸,自顾自走到盛婳身边,却叫沈芜渊挡在了跟前。
楚斟这回也未在闪退,而是抬眸与沈芜渊对上,嘴角微微含笑。
盛婳看了一眼,看向他道:“若是没有话讲,便就此回吧,我有些累了。”
楚斟眼里闪过暗芒,他从不知道,原来盛婳还有如此偏心一人。
闻声,他退而就其次,站往后站了站,未在自取其辱开口道:“宫里那位盛大人,是谁,婳婳当比我清楚些。”
盛婳愣了一瞬,而后点了点头:“清楚,又如何呢?”
楚斟倒是未想到盛婳如此冷静,这反倒是让他有一瞬的无措,他舔了舔舌尖道:“你既然知道,也因当很清楚我为何来寻你。“
“你想威胁我?”盛婳眨了眨眼眸开口道。
在盛婳的目光下,楚斟眼眸微微颤动,看向盛婳道:“你误会我了,我来是想帮衬你。”
“如何帮衬?”
“我有法子护你盛白两家无虞,也可保住陆焉生性命,只是,你要听我的话。”他开口道。
盛婳还未有反应,便听沈芜渊道:“好大的口气。”
楚斟却不着急,他指了指外头道道:“听听。”
须臾,便听外头传来两声雷动声响。
这是丧钟!
沈芜渊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回身与盛婳对视一眼,圣上出事了!
“楚斟!你们这是谋反!”沈芜渊怒不可遏道。
楚斟却是不慌不忙,抬眸看向沈芜渊道:“我人在这处坐着,谋反一事与我何干?”
他侧眸看向盛婳,慢条斯理道:“圣上毒发身亡,盛安盛欢毒害圣上一事证据确凿,如今盛安直指是受你白家指使,更是直接道出当年先生科举舞弊,直以此事胁迫盛安,太子又与陆家,盛家来往颇深,太子愚钝受你盛白两家蛊惑,焉能搭档大任?想来此次事后,太子自己也都自顾不暇,如何保你盛白两家,如此看,谋反的哪里是我,分明是你白盛柏两家。”
沈芜渊忍无可忍,将手中刀锋架在他脖颈之上:“楚斟!你找死!”
楚斟并未闪躲,只是挑了挑眉头,看向盛婳道:“眼下唯有我肯出援手救你盛白两家于水火,对了,你兄长盛柏眼下也只余最后一口气了,再晚些,你怕是瞧不见他最后一面了。”
盛婳眯了眯眼眸,看向他问道:“你想要什么?”
楚斟声音轻柔道;“我要你听话,将那科举卷与我,我可想法子将罪责推到陆家身上,救你盛白两家。”
他好不掩饰自己的欲望道:“陆家与盛白两家,盛柏与陆焉生,你可要好好思量。鱼与熊掌总归不能兼得,是不是?”
盛婳眼眸发黑,眼里皆是复杂。
楚斟却也不急,他喝了杯淡茶道:“我虽有时间等你,可是宫里怕是等不了那么久,祁将军已携万军进宫,宫变在即,这天也是要变了。”
“婳婳,你可要思量清楚啊。”
盛婳好面上闪过几分犹豫,须臾只听她到:“你等我片刻。”
楚斟闻声,嘴角笑意加深,看向盛婳的眼神里,皆是占有欲,他道:“好,我等你,多久都等的。”
盛婳并未再言语,而是站起身来,往里屋去了,只是临走时看了眼沈芜渊,沈芜渊眼眸颤动了下,捏了捏手中剑柄。
楚斟挑衅道:“沈将军还是消消气,往后这受气的地方应当还有很多。”
话音落下,忽听见外头传来鼓声雷动的脚步声,在里间的盛婳闻声,眼里紧张的那根弦悄然断了。
后宫
徐顾白直奔刚到门口,便见小宫门前看守着的兵将,皆身穿铠甲,威慑瘆人。
他未曾想却被关在门口,他大怒:“都给孤滚开!”
看守的是军中中不足轻重的将士,自然不识太子,怒目道:“什么人竟敢擅闯后皇宫!”
方才丧钟敲响,徐顾白此刻已然心急如焚,再顾不得什么风度涵养,随手拔剑指向他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孤乃大厦储君徐顾白!快速速放行!”
那将士闻声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可想起之前的交代,忙道:“是,是殿下啊,还请小的去请示祁大人”
话音还未落下,只见齐诵已拿剑刺向那将士喉咙间,那将士都来不及反应,便已应声倒地。
齐诵眼眸犀利,震呵一声:“滚开!殿下进宫,由得你们阻拦?”
这声震呵,果然有些效果,来人都纷纷退让。
彼时,从里头忽来了一人,来人正是祈年,他一身铠甲加身,颇显威严。
里头将士见来人,忙上前去迎,好似瞧见了靠山一般。
“将军,太子殿下他……”
话应还未落一下,便见祈年眸光一射向他,里头威慑颇多,立时叫那官兵闭上了嘴。
徐顾白眯眯眼睛,懒得与他废话:“祁将军,孤怎不知,这后宫是你祁家的。”
祈年并未多言,只是闪身到一侧恭敬道:“殿下进去吧。”
徐顾白冷哼一声,便掀起衣袍朝着后宫奔去。
齐诵跟在身后,与祈年多就是一眼,才缓缓离去。
皇帝自病倒,便一直住在皇后的坤宁宫,徐顾白到时已被禁军重重围住。
徐顾白一眼便瞧见了站在石阶上的祈温玉,身侧还站着齐甫。
禁军面朝着坤宁宫跪着。
徐顾白心咯噔一下,方才那钟声他亦听到了,再看眼前这景象,他咬牙切齿,握着剑柄的手,都在发颤。
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徐顾白抬脚便往里头去。
跟在祈年身后的齐甫瞧见了齐诵,嘴角微微抿起,可见生气。
“滚开!”
徐顾白怒斥,祁温玉脸上笑盈盈的,对着他道:“殿下,您来迟了,圣上已驾崩先仙去了。
徐顾白脸色难看,拿着剑便抵在了祁温玉脖颈,岂料这刀剑一架上,身后禁军竟统统起身,皆拿着刀剑对向了徐顾白。
齐诵忙闪身挡在了徐顾白跟前。
徐顾白看向拔刀相向的禁军,眯了眯眼眸:“祈温玉,你谋反!”
祈温玉耸了耸肩头,一副无甚所谓模样:“殿下看错了,是禁卫军要护臣,民心所向罢了,臣可从未说过甚!做过甚!”
他之野心,已然不再遮掩。
徐顾白攥了攥拳头:“你!”
却见祈温玉猛然一震,一脸冤屈高声道:“殿下,你这是作甚!臣不过查到些实情,你为护下盛白两家莫不是要杀臣灭口!”
话应一落,又听身后齐甫道:“殿下,你如此不辨是非,也不怕伤了满朝忠臣的心吗!”
徐顾白察觉不对,一回头果见身后几个大臣往这边赶来,徐顾白面色发冷:“你们倒是会作戏!”
祁温玉微微垂下脑袋,遮挡住来人瞧见的视线,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轻声开口道:“殿下,大势已去,你该识时务些!你多少想着些里头的皇后娘娘吧。”
果不其然,身后朝臣见状皆面面相觑,其中不乏一些拱火之人,见状不免高呼到:“祁家满门皆是忠烈,为君为国甘倒涂地,更莫要说祁将军在外拼杀抛头颅洒热血拼下诸多功绩了!殿下如此,岂不是卸磨杀驴?如何,朝臣便不是人了?这虽是天子脚下,但圣上圣明,惯来体察民心,从未捂过诸位大臣的嘴,殿下这还未即位,便要清杀忠臣?”
话音一落,身后又有一年迈老臣开口道:“殿下,你轻信盛白两家已然铸成大错,眼下圣上刚去,你如何这般急不可待,殿下,你如此如何能委以大任啊!”
徐顾白闻声冷然一笑,看向那人问到;“如何?莫阁老这意思,是要罢黜孤?”
话音一落,场上众人神色皆是各异,谁也没敢开这个口 ,祁温玉却是眼里生过几分欣喜,他全然没想到徐顾白会自己提,他正愁如何名正言顺引出这事,如此倒是正中他下怀了。
齐甫却是微微蹙了蹙眉头,默然走到齐诵身侧,抓了拽他的衣袖道:“逆子,如今你还看不见势头吗?还不幡然悔悟!你就站在为父身侧,待事后我定求祁大人宽恕于你。你莫跟着拱火了!”
齐诵闻声只是淡漠的看向齐甫,抿唇道;“父亲,你觉得自己赢定了?”
齐甫张唇道:“你难道瞧不出眼下的局势吗!你还等什么!倒不如此刻站出告发徐顾白谋害圣上一事,有你揭发,想来更有说服力,也算是你将功折罪了,待事成之后,为父也好替你求情。”
原是打的这个主意,齐诵眼眸有些深,瞧不出喜怒,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父亲,你还是”
只是话道嘴边又停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齐甫见状有些按不喜怒气,他虽不缺儿子,但齐诵是他唯一嫡子他自不想往后后继无人,只他劝服道现在,齐诵都是一副无所谓模样,他狠了很心道,只是冷哼一声,便甩袖不在管他。
如此忤逆竖子,不要也罢!嫡子,但凡他想要,总归是不难的。
彼时皇后听见外头动静,忙要走出殿外,见徐顾白杯重大臣逼迫,心中钝痛。
上前便将徐顾白护在身后,指着在场大臣道:“圣上刚去!诸位是要逼死我们母子二人吗!”
徐顾白拉着皇后的手,一言不发,身子略侧了侧,将她护在了身后。
几个阁老闻声皆不敢言语,他们从未起过胁迫储君退位的心思,只是,他们看了眼徐顾白,已然不觉得徐顾白可堪大任。
黑压压的人群中又有人道:“圣上又不止太子殿下一子,只要是皇家血脉,倒不在意嫡庶之分,太子殿下昏庸至此,又不辨是非,擅信奸臣,既当不得大任,那便自请退位让贤!”
确实不是没有旁的皇子,三皇子年岁还小,又是中宫所出,倒也不好拿捏,唯有二皇子最好,生母低微,身子又不好,惯来又无主见,这样的皇子最好把控。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人呼喊二皇子名号。
徐顾白眯了眯眼眸,看着面前倾倒的朝臣,只觉讽刺,这里人,一个算一个,竟都叫一人戏弄的团团转蒙在鼓里。
皇后闻声怒叱:“你们,你们都想造反不成!”
祁温玉此刻站出道;“娘娘,臣等亦是被逼无奈,是殿下想要灭口杀臣,殿下自始至终都受白郝摆布,更是命女婿盛安毒害圣上,想是白首辅年岁渐大,心中急切往后再无把控朝政可能,才狠心毒害圣上,且此想想,殿下若登基,便是白家独大,如此与将大厦送于白家有何差别?臣等所为也是为大厦着想!”
徐顾白闻声冷然道:“你既说是盛安费心谋害,那为何又要露出马脚叫你发现!至使得眼下孤进退两难地步!”
齐甫上前一步解释:“听听,殿下不是也很清楚吗?也知晓这事情若成,是何局面只怪盛美人太过慌张,漏了马脚,再者盛安良心未泯,才自首告发,另我朝臣众多,亦都心中有数,哪能容得一人戏弄!说到底,还是白家太过心结,才使得这事到如此境地。”
那莫阁老闻声抿唇,好似痛下了决心道:“圣上已去,新君需得即刻登基处理先皇后事,再无时间在此纠结,二皇子既事民心所向,登基倒也未尝不可。”
身后又有大臣搭腔道:“是,这天下仍旧姓徐,殿下为一己私欲想毁我大厦根基不成?”
众人皆跪倒在地,冲着徐顾白磕拜道:“还请殿下为大局思量!自请退位!”
“还请殿下自请退位!”
一声又一声,如浪潮一般拍打向徐顾白,不过他此刻却异常冷静,只是紧紧抓着皇后的手心,冷冷的看着下面的朝臣。
祁温玉见他眸光一直看着朝臣身后,心里有些不大把握,眼下兵将皆受他调遣,徐顾白虽已无兵可用,但目光便叫他心里焦灼再不能等下去了,需在激他一激。
他蹙了蹙眉头,忽将眸光顿在了他身后身子发颤的皇后身上。
侧眸,看了眼齐甫,齐甫顿时了然大意,微微颔首。
他悄然退了下去,须臾又悄然出现,场面上乱的很,天色又黑,自无人察觉。
皇后被气的身子发抖,她满是怒意的看着兴风作浪的祁温玉,却又毫无办法,拉着徐顾白的手小声道:“大郎,咱们要怎么办”
徐顾白回头轻声安抚道:“母后,咱在等等”
话还未说完,眼前忽有兵器冷光闪过:徐顾白心下一惊,本以为这人是冲着自己而来,忙闪身避开,却不想那人刀剑忽转了方向,直直的冲着皇后的方向而去。
刹那间,徐顾白呼吸都将停息,只是他虽极力去拉她,但那刺客伸手太快,比之徐顾白还要快上许多。
“母后!”他惊呼一声,眼睁睁的便见那匕首将要没入皇后腹部。
祁温玉嘴角笑意几乎掩盖不住。
只是这电光火石之间,面前却闪过什么,而后便听一声哀嚎,下一刻刺客便应声倒地。
只见那刺客身上插着一柄长剑,正是方才直直扔过来的,众人寻着那放下看去,便见陆焉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跟前,他闪到太子身侧,看向皇后问道:“娘娘可要紧!”
徐顾白反应过来,忙去扶起皇后,仔细打量她身子,见手腕处出血,他心脏猛然骤缩,只差一点,真的就只差一点!母后许就私自啊他跟前。
陆焉生见状挡在徐顾白跟前看向祁温年质问:“你竟敢刺杀皇后!”
祁温玉眼底划过几分失望,却是有恃无恐道;“陆焉生,你可莫要污蔑祁某!”
陆焉生闻声却是冷冷嗤笑一声,而后大手一挥喊了一声:“钱大人!”
话音一落,便见祁温玉眼底微缩,不过须臾却又是一副运筹帷幄模样,想起收到的那份信件,再看这借用钱缶之兵部调用的大半将士,他嘴角微微勾起。
祁年兵将皆是守在宫外,宫内需光明睁大,还需这禁军才可,是故为进宫,他特地自钱缶之手中借了不少禁卫军。
只见一大波身穿铠甲之人围了上来,为首的正是陆焉生口中的钱缶之。
祁温玉上前便要去迎,笑脸盈盈便是上前,果不其然,钱缶之在他跟前停下,微微颔首,态度谦和,祁温玉心头胜券更浓:“钱大人,你惯来最明事理,可是要为诸位同僚坐镇?”
钱缶之微微颔首门槛了眼祁温玉,嘴角微微勾起。
开口道:“祁大人说的钱某仔仔细细考虑过了,祁大人说的是。”
果然,朝中重臣皆最识时务。
只是他嘴角笑意还未来的急勾起,却听钱缶之道:“祁大人说的是让钱缶之逼宫,这事钱缶之时不能相帮,祁大人,这天下姓徐,自为臣子,便莫要生出妄念,且莫要自食恶果。”
祁温玉闻声脸色募的一白,咬着牙道:“钱缶之!”
钱缶之惯来不畏强权,闻声只是淡淡挑眉,而后走到太子身侧,躬身交出兵符:“这是圣上再时所托禁卫军兵权,在场禁军都需听令,但有违逆,即刻毙杀。”
话音重重砸在地上,四处哗然,谁也没想到钱缶之只言片语便道尽详情。
祁温玉脸色泛白道:“你莫胡言乱语!”
钱缶之之微微勾唇道:“祁大人,你与钱某书信皆在殿下手中,谋逆之事更是字字清晰,如此,如何算的上是胡言乱语。”
祁温玉似这才反应过来:“你诓骗我入局!”
徐顾白嫁给皇后扶稳站好,他才站起身来,手中兵符指向祁温玉,只见方才唯祁温玉是从的将士,皆都举刀向着祁温玉。
祁温玉眼眸发冷,攥了攥拳头咬着牙道:“你当我只这些准备吗?殿下,你实在小瞧我了。”
话音一落,他忽从手中拿起一竹筒,火星子引燃,顷刻间烟花便在半空中散开。
徐顾白却是一副有恃无恐模样,与方才祁温玉相较更多几分嚣张,他眸光看向外面只是却没想到,计划里本该出现的烟火缭乱厮杀声响并未出现,连击鼓回执声都未响起。
祁温玉嘴角发颤,一脸的不可置信,齐甫此刻也再无淡然模样,上前询问道:“祁大人,祁将军呢!”
这计划本万无一失,祁温玉带禁卫军守在坤宁宫门口,携重臣胁迫太子退位,若是不肯,大不了便引起禁卫军纷乱,伺机杀了太子,祁年则率官兵守在其外,以防万一。
太子闻声嘴角发寒道:“齐甫,有一事你许忘了,这天下姓徐,这大厦姓徐,你们调遣的兵将也都姓徐,你们凭甚以为,能调动的了他们?”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祁年”他看下身后陆焉生道。
“祁年自瞧见钱大人便知兵败,在宫门前厮杀做无谓挣扎,已被降服捉拿。”
短短两句话便叫祁温玉如坠入地狱,他眼眸睁的老大,眼里皆是不可置信,就这样败了?
他眼里恨意滔天,只是响起之前交代与祁年的事,他们祁家如何都要保住一人,他又募自冷静下来,他忽跪倒在地,,一脸虔诚道:“殿下明鉴,钱大人所言罪,祁温玉皆混不知情,臣也是受祁年蒙骗,殿下若是不信可寻臣与他对峙!”
齐甫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反应过来祁温玉此举是想舍掉祁年,先求自保,他眼眸转的飞快,猛地跪倒在地磕拜道:“臣等向殿下请罪,一时识人不清,叫祁年趁虚而入,臣等并不知祁年今夜逼宫之事,还清殿下明鉴。”
在场不少祁温玉同党闻声心头皆是慌乱,却也受他指使纷纷跪倒在地,将祁年推了出来。
徐顾白冷笑几声,看向祁温玉,蹲了下来,声音里好似带了些许温柔,只听他道:“祁大人,可惜了。”
祁温玉不解。
“若只是为此,孤倒也不至于拿你如何,只是你叛国,弑君,逼宫,这三罪滔天,诛你满门都是轻的,叫孤如何饶你性命?”
祁温玉瞳孔一震:“叛国?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徐顾白却是懒懒道:“将人带上了来吧。”
话音落下,便间一书生被人拎了上来,人群中的楚家兄弟见状瞳孔都是一缩,楚从墨更是按耐不住上前:“三郎!”
只是徐顾白眸光发冷一震慑,楚从墨便瑟缩在原处,不敢上前。
“祁大人,这人你可认识?”
祁温玉蹙了蹙眉头,与楚斟视线对上,楚斟此刻极为狼狈,他方才毫无察觉便被捉来这处,但看眼下情状,他便知晓自己是败了。
祁温玉道:“只是有些面熟,应当是楚大人家的公子。”
徐顾白却是勾唇笑了笑道:“只是面熟吗?近来祁大人与这位温公子来往甚密呀,腰间不仅有祁家腰牌,还出入祁家多次这是可抵赖的吗?”
祁温玉抿了抿唇,便知这事却是无可地奈,他嘴硬道:“便是认得又如何?这与叛国有何干系”
话音一落,他好似是想到了什么,这事出在楚斟身上,他不可置信道:“你叛国?”
楚斟听到叛国二字,整个人都是一怔,猛然抬头看向陆焉生,刹那间,心头深藏的不耻秘密便被袒露而出,众目睽睽之下,好似没穿衣裳。
他却道:“我没有!”
徐顾白闻声嘴角微微一下道:“没有吗?楚二公子,听讲你是容宣一十六年,十月生的吧。”
说着还看向了楚从墨,温:“楚大人,是与不是?”
楚从墨闻声一怔,随不明所以却是道:“是,他生时未及足月,先夫人动了胎气,早三个月出生。”
话音落下,楚从文神色去略显复杂,眯了眯眼神看向楚斟。
徐顾白则是笑道:“是吗?楚从墨,你就从未疑心过?”
楚从墨闻声不解,蹙了蹙眉头看向徐顾白道:“疑心什么?殿下说的微臣不懂。”
徐顾白一贯知晓楚从墨憨傻,现在看来果然如是,他又看向脸色难堪的楚从文问道:“你可知道?”
或者看了眼齐诵,齐诵了然从怀中取出一画像来,上面落写几个瞧不懂的文字,看着像是蛮夷字,上头画像是一女子,楚从墨看了一眼惊异一声:“殿下为何有臣先妻画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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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尾声
一见这画像, 几人都是一怔,徐顾白只是看向齐诵,齐诵上前一步解释道:“这是蛮夷人的寻人帖, 与咱们大厦的画像寻人如出一辙,诸位这知这上面所写是甚?”
齐诵看向又看向楚从文,笑着道:“楚大人可知道?”
楚从文闻声一哆嗦, 似是顷刻间便崩溃了。
齐诵确是并不理会, 只是一字一句道:“寻人,寻妻, 楚大人,你妻母家柳州之地曾失守过些日子, 蛮夷入城, 你可知晓?恰就是这样巧, 隔日你夫人便急急忙忙的进京了呢。”
他又指了指下面的字道:“下面还有耶律骇三字,至于这个, 更写她手肘处有一红嫣痣。”
耶律骇名字一出, 满场哗然, 但凡了解蛮夷, 皆知耶律骇是蛮夷大将的名讳。
既已说道这里,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楚从文最后侥幸亦消失殆尽, 他跪倒在地道:“殿下,楚斟确实非我二弟之子,她母亲入京前便已有身孕, 他乃蛮夷人”
楚从墨闻声一直, 一脸皆是不可置信, 目光看向出楚斟, 见他脸色铁青,满脸皆是狰狞,只这一瞬,他便知道楚从文所言皆真。
楚斟开口便想要替自己辩驳:“我虽是蛮夷人,但从未谋过大厦!”
徐顾白却是微微笑了笑:“哦?是吗?”楚斟见这笑意,便犹坠入地狱,确实无甚所谓,但只要他是蛮夷人,与异族想通,有与没有又有何要紧,便足以以此之罪压死祁温玉。
在场人都是哗然,祁温玉满脸不可置信,起身骂道:“殿下!你”
“孤如何?”徐顾白面色一沉道:“楚斟乃蛮夷人,你近来与他走的颇近,众人皆是亲眼所见,若不是因他撺掇,祁温玉,你今夜为何逼宫?”
言下之意,逼宫便是受蛮夷人蛊惑,徐顾白所言,就连祁温玉都是一怔,不知自己可有受楚斟算计
这事俨然是理不清了!
徐顾白又道:“众人都言,孤是受白家蛊惑才使先皇被毒害,那便让诸位瞧一瞧可是如此!”
“陆焉生!”
下一刻,便见陆焉生自人群中将两人带了上来,只是一见两人,神色都是一惊,大臣中有人说话:“怎么会有连个盛大人!”
徐顾白冷笑道:“两个盛大人!诸位可要上前与两位好好辨析到底谁是真正的盛大人!”
徐顾白看向面色那看的莫阁老道:“莫阁老,你且问问些只你与他知道的事,看看谁能答你?”
莫阁老起先也不大肯,只是徐顾白脸色难看,他抬脚上前问:“前年,你在我这处借了一本诗册,又弄丢了,你可记得?”
话音一落,在场两个盛安皆是沉默,莫阁老见状蹙眉又问道:“大前年,你相约我等上樊楼喝酒,你单独为我带了杯好酒,又是甚?”
只是不想,又无人答他,只是这回,有一人支支吾吾,但是却说不出半句话来,莫阁老不解,看向徐顾白。
盛安着急之余又毫无办法,他募的咬破自己指尖,指尖鲜血如注,他却毫不知疼痛,只是在地上写:“辛弃疾,上窑二字。”
莫阁老凑上前去,眼眸张大不可置信道:“盛大人,你,你这是哑了?”
陆焉生上前将盛安抚起道:“是,我岳丈哑了,被祁家人被害如此,诸位也瞧见了,祁温玉寻来这与我岳丈一模一样之人,将我岳丈残害,口不能言,险些死去,再将这假盛平送进了宫,以此诬陷是我盛白两家作为。”
祁温玉闻声怒不可遏道:“放屁!这盛平分明是你岳丈孪生兄弟,与我何干!你这是要栽赃陷害!”
陆焉生眼眸一跳,走到祁温玉身侧道:“栽赃陷害又如何?你且看看眼下有几人信你?”
徐顾白道:“且人证也不知这一位,诸位可要再看看,若要再看,孤倒也不防陪着诸位再审审。”
楚斟却是一怔,他显然已经了然陆焉生与徐顾白打算,他这是要将这水彻底搅浑,要将盛家当年的污糟事全都掀开,他们手上并无盛平盛安科举舞弊时证,如何说且都由得他们。
可还有盛欢啊,他心下一狠道:“殿下,草民有事要告,当年盛平盛安两人科举舞弊,白郝更是从中相帮,此事诸多线索可查,宫中盛美人亦是知情。”
徐顾白挑了挑眉头看向众人道:“听听,诸位,祁家所谋之事都瞧见了吗?这眼见谋害先皇一时无可定罪,如今又要以科举舞弊诬陷,白首辅一心为大厦,受此劫难何其无辜!祁温玉,楚斟,你这算盘打的倒是好啊。”
一听科举舞弊,那盛平反应强烈,他开口一字一句道:“楚斟所言是真,殿下说是不信,去寻盛美人问问就是!”
陆焉生闻声却是上前一步道:“盛美人昨夜已冻死在监牢,如何可与你们对峙,你们倒是会算计!”
话音一落,几人皆是一怔,尤其祁温玉,直接瘫倒在地,楚斟咬牙切齿恨恨看着他道:“陆焉生,你也做得出!”
只是此刻陆焉生却不应他了,只是冷冷瞧着他。
徐顾白眼眸一抬,看向底下跪着的乌压压的朝臣,神色神色一戾道:“诸位,眼下可有事情要查了?若有,孤再与你们好好查查?”
有方才之事,眼下谁敢再造次,祁家倒了已是定局,众人皆惧怕再言语惹来徐顾白猜忌,反倒是惹火上身,遍地朝臣,此刻无一人敢为祁温玉辨说。
徐顾白看向方才振振有词的莫阁老,笑问:“莫阁老,你可有庡?何疑虑?”
莫阁老虎躯一震,神色略显慌张,面对徐顾白眼里皆是惭愧,方才逼宫一事他亦在其内,便是眼下他再疑虑,也不敢贸然再提,只是垂首长叹一口气道:“没有。”
陆焉生闻声,握在手中的匕首不过松了松,自此以后,白家清白了。
徐顾白闻声嗤笑忽高声道:“祁温玉,齐甫,楚斟三人谋逆逼宫叛国,罪责滔天罪不容诛!捉拿下去!”
一场宫变再徐顾白的高声中戛然停下。
陆焉生待事情稳妥,急不可待便直奔宫外,刚上马时,衣袖会被牵扯,他侧眸看去,瞧见来人,嘴角带了几分嘲讽:“闻桑先生啊,你来迟了,瞧,这事已平呢。”
闻桑抓着他的衣袖怒不可遏道:“陆焉生,你这是找死!”
陆焉生却是微微勾唇,眼眸黢黑一片,倒也不惧:“闻桑先生,我与你谈笔生意如何?”
闻桑闻声神色一紧。
陆焉生却是挑了挑眉头看向他道:“我若是没记错,一月过后,擎国来犯,若是前世,祁年还在,他费几年功夫才力压擎国,保了这大厦安宁,只是如今,祁年因谋逆一事被抓,应当是活不过一个月了。”
“陆焉生!你疯了!你为一己私欲竟不顾大厦百姓安危!”
陆焉生闻声却是满不在乎,他轻抚着马儿鬃毛道:“我陆焉生本就是个疯子,你又不是不是?我不似南桑先生心有大爱,我眼界浅薄,只想自己而已。”
“陆焉生你到底想要作甚?”不得不讲,闻桑此刻见陆焉生,心里竟有几分胆颤。
陆焉生笑道:“陆焉生与先生做一笔生意,我陆焉生可以己身去战场拼杀,保大厦平安,只是闻桑先生,前世你我之约要以此作废了哦”
闻桑遏制不住怒火道:“你自始至终都是为筹谋这事?才故意提前发起宫变,你,你真是疯了!”
陆焉生淡然道:“闻桑先生,我只问你,可成。”
闻桑隐忍道:“大厦之地,你盛白陆三家也在此依附,你以为你们就能逃了这浩劫?”
“不怕的,逃不过便一起死吧,总归是死过一回了,再者,你当我陆焉生是个废物不成?有我在,护盛白陆三家有何不可?只要我想要的,我且不惜被万世万代唾骂!”
“你想叛国?”闻桑惊颤一声。
陆焉生眯了眯眼眸道:“闻桑先生,那你应还是不应?”
闻桑心中确然惊颤,是他低估了陆焉生疯魔的程度,想他如今这幅模样,焉知往后会不会再掀起旁的磨难,总归是想要迫他应承下来。
闻桑长舒了口气道:“明日午时来甘宁寺一趟,我如你所愿!”
陆焉生闻声嘴角勾了勾唇,而后便朝着闻桑微微公躬身,下一刻便扬鞭,向着盛家方向而去。
闻桑瞧着他的背影,不禁有几分迷离,陆焉生背影宽厚,须臾便随马陷入黑暗之中,毫无畏惧前方阴霾,他长吁一口气,又回神看了一眼,到底是他轻敌了。
他低低叹惜一声,不过人也懈怠下来,他人便幽幽的朝着甘霖寺的放下而去,素问见状跟在身后,主仆两人一前一后,散漫在这长街之上。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了,阴谋诡计完结,接下来是甜甜番外,这章还要修一修,男主我自始至终都说他是个疯子,这本书我写的太累了,几度崩溃,但总算是写完了。
下本预收《表公子他表里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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