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隋承曾经问黎安,顾言祖上是不是算命的,那张嘴就跟开了光似的,说啥成啥,黎安想到了那句话: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


    基于可能跟玄学沾边,黎安自认为是个听劝的人,顾言说不要联系那就甭联系,没什么必要的事情,往前凑只会惹一身腥。


    所以他电话没接,扔一边随它震着,最后自动挂断。


    汪隋承说喝酒能治感冒的话显然是屁话,因为黎安后半夜就发起了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他很久没发烧了,家里没有备药,全靠一口气吊着,哆哆嗦嗦硬捱到了天亮。


    日光这种东西多少可能带着点辟邪除祟的作用,天亮的时候他烧退了,除了周身有些疲惫以外没有太多症状,便也就没当回事接着上班。


    实验室的项目虽说已经有了初步的文件,但是整体开始走正规流程招标动工的话,怎么也得是明年的事情,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来准备,倒也算不得急。


    这种项目对于大公司来说可能稀松平常,对于黎安他们公司就已经是难得的大项目了,自然整个公司都很上心。


    黎安在原本负责实验室改造的项目组里挑了几个人,继续跟着新项目,虽说是再新建实验室,但是研究都是一个方面的,这些人怎么也算是有一点了解,这样也方便后续沟通。


    一上午的时间大半在开会中度过,中午汪隋承的消息又来,约黎安晚上继续嗨。


    昨天那种脑子一抽的事情抽一次就够了,黎安一口回绝了汪隋承的邀请,汪隋承竟然没有任何异议地就接受了这个结果。


    季家的那通电话就像是打错了一样,只有那么一通就没了下文,黎安只是在心上默默地记下了顾言的话就没再理。


    下午上班没多久,黎安被黎崇明叫到了办公室,黎安刚接到电话就知道是什么事。


    先前他受伤住院的事情没有和黎崇明说,如今销假回公司,他头上的贴谁都能看见,黎崇明知道并不稀奇。


    黎崇明的办公室在楼上两层,公司一共租了四层,在寸土寸金的cbd,这样的规模已经算不得小,只是跟真正的豪门还有些距离,汪隋承他家就有着自己的一栋楼。


    黎安刚推开黎崇明办公室的门,第一时间闻到的并不是这屋常有的茶叶味,冲鼻的烟味被窗外的风全都吹到门口,给黎安一个热烈的欢迎。


    关了门,黎崇明的声音响起:“坐吧。”


    黎崇明的办公室没有特别大,就是常规办公室的规格,一张红木办公桌,后背一排书架,各路老总都喜欢的排列方式。


    黎安点点头坐在沙发上,黎崇明跟着过来。


    “前几天受伤了?”黎崇明开门见山。


    黎安也没藏着掖着:“小伤,不要紧。”


    “因为季……”


    黎安不知道季修铭这三个字哪个字烫嘴,虽说这事确实跟季修铭沾关系,但当时人家没在场,怎么都不应该背这口锅。


    “不是。”黎安说,“意外,不要紧。”


    额头上的伤口依旧贴着东西,乍一看确实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


    黎崇明瞥了一眼,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跟自己不亲,即便有事也不愿意多说。


    其实不光是黎安,黎崇明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儿子相处,虽说黎安自小和他在一起,但是“一手带大”这四个字怎么都不沾边,年轻时什么都不在意,等他反应过来黎安早就不需要他了。


    这些年他下意识将对黎安的爱用在了黎昭身上,似乎总要做点什么心里才能舒服些,但他明白,再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黎安长得很像他妈,模样斯斯文文,笑与不笑面容都偏柔和,不像黎崇明,即便是笑着也带着严肃,唬人很有用,更不论现在眉头紧锁的样子。


    “我之前给你发的几个女孩的照片,你……”


    “爸。”黎安出声打断他,“黎昭最近大学那边怎么样,已经安排好了吗?平时没事的话可以让他到公司历练历练,毕竟已经成年了,这些事情早晚要接触。”


    黎安主动让黎昭进公司是好事,两兄弟虽说是血亲,但是毕竟不是一个亲妈,隔着一层关系,不如同父同母那样的手足亲,黎崇明也曾经担心。如今黎安两次提出让黎昭进公司,明显是率先走出这一步,给黎崇明递个台阶,也是在这个血缘关系上服软,没有硬把持着公司,想要据为己有的意思。


    这是好事。


    不过如今这个情景,黎崇明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黎安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你别管我的私事,公司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对于相亲,黎崇明底气不足,毕竟这么多年没怎么用他管,突然给黎安安排结婚对象,确实有点不像话。


    黎崇明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低着头看向桌子上的茶杯,给黎安倒了杯茶,叹了口气:“听你声音感觉不太舒服,注意身体。”


    黎安“嗯”了一声,说:“正好最近新项目挺多的,黎昭要是来的话,找个项目跟跟,可以熟悉一下公司整体运转。”


    黎崇明没有表态。


    黎安遂起身:“那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黎崇明在黎安来之前抽了半盒的烟,攒了不少话想要跟黎安说,结果真的见到黎安,只说了那么一句就被黎安轻飘飘地挡了回来,剩下的就更加说不出口了。


    关门声在耳边响起,黎崇明看着对面杯子,茶水上热气飘荡,满满当当地贴着杯沿,黎安一口没动。


    *


    黎安从黎崇明办公室出来后没急着回去,而是找了一处吸烟室点了根烟。


    窗边的风里浸满了暖意,带着白烟越飘越远,楼下柳树已经抽了新芽,另一侧玉兰花开得正盛。


    一根烟燃烧殆尽,黎安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而后去往办公室。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黎安前脚刚出电梯,后面猛地冲出一个人直接压到身上。


    长臂像是锁链一样扣在黎安的脖子上:“之前听你声音不对我过来看看,昨天那酒没能将你治愈啊,我看这场子得继续。”


    黎安头也没回就知道来人是谁,求饶道:“饶了我吧,你就当我未老先衰,真的折腾不动了,你随便玩,算我账上。”


    “爷是差那点钱的人吗?我跟你讲,昨天你走后我不是在后面吗,好几个人跟我要你的联系方式。”黎安正低头看手机上的消息,耳边汪隋承叨叨个没完。


    消息是季修铭发来的,问黎安为什么不接他家里人的电话。


    黎安回着:【不知道是你家里的电话,没注意,有事吗?】


    汪隋承还在念叨:“你听见我说话没?咱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帅哥千千万,备胎天天换。”


    “我真不去了。”虽说黎安现在感觉感冒还没那么严重,但是头依旧有点疼,他怕晚上再发烧,“你去玩吧,乖。”


    “乖什么乖,哄小孩儿呢?”


    汪隋承话刚说完,季修铭的消息就跟着过来:【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都没放心上,每次都问有事吗,你觉得有什么事?】


    季修铭显然心情不太好,黎安不想惹他。


    【急事?要不我回一下?】


    这话问完,季修铭那边很长一段时间没回消息,汪隋承还挂在黎安身上,但是他很自觉地没有去看黎安的手机界面,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黎安几次想把汪隋承甩下来都失败了,两个人很不雅观并接受着众人目光洗礼到了黎安的办公室。


    黎安动动肩膀:“你还想挂到什么时候。”


    “挂到……”


    叮——


    话音和短信同时送达,汪隋承很识相地把话收了回去,黎安低头看消息。


    【我上次跟你说结婚的事情,我跟家里提了。之前你说分手,不就是因为你觉得外面的人威胁到你的地位,所以心里不安吗?电话没接就算了,我很快就会去,到时候跟我一起回家。】


    汪隋承眼看着黎安眉头越皱越深,终于没忍住问道:“仇家绑了你私生子要敲诈勒索否则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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