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再醒来时,隐约闻到一点蛋糕的香气,说是隐约,是因为黎安的鼻子几乎彻底堵住了,那点气味肩负了重大职责,好不容易钻进了黎安的鼻腔给他提个醒——
毕竟正在做饭的那位很久没有干过这种事。
窗帘被拉得严实,阳光打在上面透出一点点光亮,将深蓝色照成晴天天空的颜色。
黎安坐在床上醒了醒盹,平时不睡懒觉的人突然睡多了,脑子变得有些昏沉,所以当他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到客厅的时候,意识还有些飘忽,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发烧烧死,然后重生到了过去。
厨房忙碌的人听见声音后抬头看了一眼,笑道:“醒了?我今天帮你请假了,先去洗漱,等会儿过来吃东西。”
黎安茫然地看着料理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脑子依旧没有转过弯,下意识问了句:“请什么假?”
季修铭正往蛋糕上放水果,几个对半切开的草莓摆了一圈,之后去拿其他水果的空档看了一眼黎安,桃花眼里满含戏谑:“过来给我看看是不是烧傻了。”
黎安就真的过去给他看了。
季修铭也没想到黎安会真的回来,他手上戴着手套,拿着两个猕猴桃片准备放上去,感觉到面前多出来的人影后抬起头,一眼就被黎安脸上的呆滞逗乐了。
他将猕猴桃放回盘子里,摘了手套,温热的掌心贴着黎安的额头,一脸严肃好像在给人诊病一样:“嗯,虽然不烧了但是不能确定有没有傻,需要更近距离的判断才行。”
然后季修铭绕过料理台,走到黎安面前,低头在黎安的唇上用力一吻。
季修铭手腕和衣袖上沾上了不少面粉,双手擎在两侧没有碰到黎安,眼皮半垂,仅用舌尖描绘着黎安嘴唇的形状。
起初黎安确实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季修铭恶趣味咬着黎安的下唇,吃痛后黎安才猛地回神。
他后退一步,手指捏着自己的下唇,留下一句:“我去洗漱。”然后转身离开,那几步路走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季修铭低笑出声,笑声里黎安的脚步更快了。
季修铭走回到料理台前,刚要戴上手套继续操作,兜里手机突然响起。
电话没有备注姓名,季修铭没有存电话的习惯,能在通讯录里占有一席之地的寥寥无几,全凭记忆判断来电是谁。
电话接通,他站到窗边:“解放了?”
“可算跑出来了,多谢哥们救命之恩。”电话那头声音气喘吁吁,略有些上扬的口音一听就知道是方白戚。
方白戚老家在永南,他家生意在永南起家。
早年在其他人还不知道“房地产”这三个字究竟代表什么的时候,方家当时的家主,也就是方白戚的爷爷方友河已经深谙此道,方家有一套自己的理论,每一届掌舵人更是慧眼如炬,如今全国各地,哪里都能听到“隆安”这两个字。
提到房地产难免绕不过方家,虽然季家现在也在楼盘开发上有所涉猎,但依旧无法跟老牌的方家相比。
方家世代经商,但是对后代的管教上从来不曾松懈,就好比方白戚,只要有点问题,停卡关禁闭都是家常便饭。
季修铭说:“你这像是畏罪潜逃。”
“怎么可能。”关车门声响起,方白戚松了口气,“这不是刚出来么,我怕我老子再突然改主意把我抓回去。”
季修铭:“你现在是准备回来还是在永南待着,算了,给我打电话估计你想回来,需要我给你安排一下?”
方白戚嘿嘿一笑,也没客气:“那就劳烦季大少爷了,我现在就飞奔过去,我老子说我最近有些飘,直接限制了我的卡的消费额度,你说你见过这样当爹的吗?那事儿又不是我不窜弄,韩家自己不要命……”
“不跟你要,酒店的费用算我的,你们家在这边有那么多房子,怎么回回住酒店。”季修铭扭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而后继续道,“不过这事儿确实是我的问题,没想到会牵连你,韩家什么时候跟你们家扯上了,不是刚从国外回来吗?这也能跟你爷爷攀上关系?”
“攀什么攀,哪有什么关系。我爷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辈子就怕欠人情,我奶奶前年出国旅游不是迷路了吗,就遇到了姓韩的,鬼知道帮个忙的事还能留下联系方式,更离谱的是,就这还上门探望。你说这韩家明明在国外,怎么将国内的套路摸得这么熟,能知道随便见的老太太就是我们家,能找到喻念依,还能知道你们家跟喻念依的关系。”
窗外两只鸟横空划过,季修铭手指扣在窗台上:“我听说,韩永在国外的时候跟汪隋承很熟。”
“卧槽,不会吧,你们家跟汪家不还有很多业务上的往来?而且汪家那小子不是跟黎安关系好吗?他搞这一套干嘛,总不会是看上了黎安想要拆散你们,哈哈……”方白戚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离谱,干笑了两声,尤其是没听见季修铭的回音后笑得更干了,“我瞎说的,汪隋承那小子跟黎安认识这么多年,要有事早有事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我不是说他给你戴绿帽子,也没暗示什么……”
方白戚越解释越混乱,季修铭面无表情:“你可以选择闭嘴。”
方白戚果然安静了。
黎安的个人关系网如何季修铭确实不了解,但是再不了解他都知道汪隋承,因为这个人的存在感太强了,就像是个护崽子的老母鸡,早年他在追黎安的时候,汪隋承就没少捣乱。
汪隋承不喜欢季修铭,季修铭也看不上汪隋承,虽说两家关系还算不错,但是两个小辈怎么看对方都不顺眼,原因自然因为黎安。
汪隋承觉得季修铭配不上黎安,季修铭觉得汪隋承不安分。
季修铭手握着电话还没挂,门铃突然响起。
方白戚通过听筒听见这边的动静,识相地说了句“四个小时后见”,然后就挂了电话。
季修铭穿着家居服外加一件围裙,跟在外的季总完全不同,敛去了周身的凛冽,倒是多出一点居家男士的柔软。
他就着这个姿势去玄关开门,大门刚开,一人声音同时响起。
“哥,我听承哥说你生病了,爸让我来瞅瞅你,正好我还有点事要跟你……”
话说了一半,黎昭一抬头对上季修铭的眼睛。
黎昭的模样和黎安不像,黎安像他妈,作为同父异母的兄弟自然像不到哪去,尤其再加上性格差异,活泼de更不像兄弟。
他今天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服,这衣服是一个潮牌最新款,刚登上杂志没几天,颜色娇艳得十分晃眼。
季修铭从没见过黎安的家里人,他不认识黎昭。
“你是谁。”季修铭皱着眉头问。
“阿昭。”温润却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紧接着季修铭就见一个绿色的东西从眼前飘过,下一秒就扑到黎安身上。
黎安也没想到黎昭刚一见面就这么热情。
两兄弟关系说不上多好,黎安对黎昭更多的是作为兄长的责任,所以黎昭这一动作不仅季修铭脸色极差,黎安也浑身一僵,犹豫之下还是没有将人推开,轻拍了下黎昭的背:“怎么了这是。”
黎昭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贴在黎安身上不肯下来。
虽说黎昭今年才十八,但是个子已经和黎安差不多了,他身形因为常年运动,比黎安壮实很多,这样推搡间黎安倒退了好几步,而后黎昭贴着黎安的耳朵说:“季修铭不是出差了吗?哥你得防着点,他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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