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喻家风光虽已不在,喻家千金喻念依与季家少爷季修铭久别重逢之下,成就了一番童话般的故事。
报道声称,二人幼时便有婚约,此番重逢或将完成儿时约定,再续前缘……
下面评论几乎都是夸赞两人郎才女貌,又相信爱情之类的言论,豪门少爷和落魄千金的戏码经久不衰,哪怕是电视剧,这么多年都还在换汤不换药地播放。
这一刻,黎安的眼睛额外清明,过分冷静地将整条新闻看完,甚至还能慢条斯理地翻动起评论。
视线停留在【我前几天陪家里人去检查,还看见他们两个,真是童话照进现实,慕了!】这条消息上时,屏幕突然跳出来电界面。
童话主人公——“季修铭”三个字大喇喇地出现在界面正中央,黎安手指悬在半空中久久没有落下,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他抽屉里拿出一根烟点燃。
熟悉的气息占据着整个口腔,香烟立于食指和中指之间,划着弧线上升的烟雾暴露了他手指的颤抖——这是他浑身上下唯一的破绽。
季修铭的那句“重新来过”一直在脑子里逡巡不去,不停嘲笑着他的天真。
屋里安静极了,周围简单的隔断几乎将这个屋子划到另外一个空间,公司里的忙碌没能波及到这里,阳光透过玻璃投射进来,穿透浓浓的烟雾照到地上。
汪隋承手扶着门把,站在黎安办公室门口时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在第三次接收到助理投过来的视线后,他才推开门。
虽说汪隋承知道以黎安的性子不会将办公室拆了,也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但他也想象不到黎安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们认识这么多年,黎安从来没有失态过。
门开后,一如平常。
办公室的窗户大开着,阳光倾斜而下,听见有人进来,黎安抬头:“来了?”
那是汪隋承第一次面对黎安失神。
黎安的家庭说不上和睦,母亲出国多年杳无音讯,父亲更是成立了自己的家,虽说总带着愧疚的心想要弥补,但是哪一家的亲情是以愧疚为出发点?他知道黎安性格说是温和,其实更偏向于冷淡,因为对什么都不重视,也就不存在反应,如此下去,在不了解的人来看就只会夸他性格好。
黎安在感情上一直很淡漠,温柔的皮囊里一片空荡,汪隋承这么多年勉强挤进一小块空间,而余下的,后来都被一个叫“季修铭”的占据。
“黎安?”汪隋承下意识叫了一声。
黎安:“嗯。”
“晚上一起吃个饭?”汪隋承其实想问你还好吗,但是话到了嘴边就换了意思,他以为黎安会想喝酒。
黎安笑了笑:“改天吧,今晚得搬家。”
*
凯爵轰鸣的ktv包间里,偌大的沙发上坐满了人,人群参插间还有几个漂亮的小男生,都是孔子濯带来的,据说是他们公司刚签的新人。
小男孩模样可人,性子也好,不会像一般老油条那样进来就往人身上扑,规规矩矩看着就觉得舒服,不需要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玩起游戏来也不会扭扭捏捏,将一众公子哥伺候的很舒服,抽空还会跟孔子濯说一句,他们公司新签的这几个小孩儿有前途。
孔子濯笑了笑,之后端着个果盘放到汪隋承面前,汪隋承正探身去拿桌子上的酒,手里触不及防地被塞了个水果叉,他看着那个切成兔子形状的苹果:“哄小孩儿呢?”
舞台上一个最近小有名气的歌手唱自己的成名曲。有一个家里做传媒生意的朋友就是好,想见什么人都有,别人要争抢演唱会门票,他们只需要一个电话就搞定。
局是临时凑的,汪隋承原本想带黎安出来放松。
孔子濯先一步拿走那杯酒一饮而尽:“你现在很像被心上人甩了之后赌气买醉。”
“放屁!”汪隋承叼着烟,说话时有些囫囵不清,而后将烟夹在指缝里,吃了那个兔子苹果,指着空了的杯子,“一口酒一万,转账吧。”
酒没这么值钱,他就是故意找茬。
然而孔子濯真的掏出手机,紧接着汪隋承手机响起提示音,五万到账。
“提前预支。”孔子濯说,“要不这样吧,咱俩用一个杯子,你一口我一口,一口酒十万怎么样?”
“你是不是有病?”汪隋承呸了他一口,“娱乐圈混多了是不,跟我玩这套,前几天那个小男孩据说被你玩废进医院了,好了?”
孔子濯双手举起一脸无辜:“天地良心,我是去救人于水火,要不是我,他连医院都不用去了。”
汪隋承“啧啧”两声:“时事新闻,照片我还存着,过几天就放大印出来贴你们公司门口。”
孔子濯算是看出来这位汪公子是真的心情不好了,没再讨嫌,在看着汪隋承又要点一根烟之前,先一步把兔子苹果塞他嘴里。
汪隋承一副把苹果当成孔子濯的样子,狠狠嚼了起来。
汪隋承和孔子濯认识也有个几年了,他俩认识的方式比较戏剧化,省略了一般人相遇后的很多步骤,简单粗暴地——偶遇、看对眼、上床。
两人第二次相遇是在圣托里尼,差一点梅开二度,房间都开好了,汪隋承在等孔子濯洗澡的时候,恰巧在国内新闻上看见孔子濯那张放大的脸,在几次确认他就是传媒太子后,行李都不要,直接拿着证件跑了。
为什么?
因为他曾经口出狂言,这辈子跟娱乐圈沾边他就是狗。
然后他就差点“汪汪”了两次。
一眼动情是真的,汪隋承觉得两个人身体还算契合,但是这也不是让他当狗的理由,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但是没想到,刚回国就被盯上。
汪隋承今天心情很差,送上门的出气筒,不要白不要。
两口苹果吃完,汪隋承只觉得嘴里腻得难受,拿起酒瓶子猛灌了一口,随即走向旁边围着的一群正摇筛盅的人:“来来,带我一个,你们这玩的太不给劲,别真心话大冒险了,谁想听真心话啊,直接快进耽大冒险,输一局脱一件衣服怎么样?”
听着汪隋承的提议,周围人跟着起哄。
每人一个筛盅同时哗啦哗啦摇动,然后陆陆续续扣在了桌子上。汪隋承第一个开,四四五,算不得小,其余几个人陆陆续续开了,轮到孔子濯时,他手指摁在筛盅最上方:“要不这样,点数最大的指定一个人脱吧,不然这第一拿的也没什么意思。”
“你他妈……”汪隋承的话还没说完,孔子濯筛盅一开——六六六,他冲着汪隋承眉头一挑:“脱。”
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喘,汪隋承脸色漆黑,在跟孔子濯对视了几分钟后突然笑道:“脱呗,我又不怕看。”
屋内温度很高,汪隋承只穿着一件衬衫和马甲,马甲甩到一旁,衬衫的口子也松到了胸前:“我还有三件,脱光了就给你们跳裸舞……”
砰——
话还没说完,包间的门猛地被人踹开,门重重地甩在墙上,汪隋承刚想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砸他的场子,结果眼皮掀了一半,衣领突然被人用力揪了起来,紧接着一个拳头落在了脸上。
他重重地摔在沙发上,血腥味瞬间充斥口腔,他摸了摸嘴角,如今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人。
“啧,孔子濯,打110报警,这里有人寻衅滋事。”他很淡定地慢慢坐了起来,似乎这点伤并不放在心上,但也不打算跟行凶之人善了,“哦对了,再打120,我要验伤。”
“你他妈把黎安带哪去了?”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汪隋承掀了掀眼皮:“你问我?”
“你别他妈装无辜,你以为你对黎安那点龌龊心思我不知道?”季修铭撩起额前碎发,眼神阴翳,“别以为有汪家撑腰我就不敢动你。”
孔子濯原本想拉架,汪隋承先一步站了起来,摁住孔子濯的胳膊,对季修铭说:“别告诉我,你找黎安是想听他祝你订婚快乐,百年好合。”
“你懂个屁!”鬼知道季修铭回家后,发现空了的柜子是什么心情。
一如平常的屋子和空荡荡的衣柜,黎安除了带走自己的衣服以外什么都没拿,乍一看和寻常出差没什么区别。黎安的衣服本就不多,但是再怎么不多,也不会空了整个衣柜。
“季先生您先冷静。”孔子濯挡在汪隋承面前,就季修铭现在的样子,保不齐下一秒抓起旁边的酒瓶,照着汪隋承的脑袋来一下。
“你不用拦着他,让他照着我的脑袋来,当初他不是直接给韩永开瓢了吗?来来,给我也开一个,说不准还能给我们家换一个项目。”汪隋承推来孔子濯,指着自己的脑袋,“砸啊,来啊。”
“隋承,别胡闹。”孔子濯拉着汪隋承的胳膊。
“我胡闹?我他妈胡闹?你他妈问问这个姓季的干什么了?前脚因为韩永对黎安手脚不干净将韩永送到医院,后脚又他妈的给韩家送项目,还他妈抢的黎安的项目,你怎么不问问这个姓季的怎么这么不是个东西!”汪隋承越骂越激动,指着季修铭的胸膛,“想结婚就结,没人拦着你,黎安脾气好不跟你一般见识,直接给你让位置,你他妈就应该麻溜的滚。”
季修铭听着汪隋承的话,双手插在兜里,情绪显然没有刚进来那么激动,但是脸色却比先前还要阴沉。
“黎安就为这个跟你合作?还是说你俩早就有一腿,合作是幌子,实际为了明目张胆腻歪在一起?”
“你他妈放屁!”汪隋承知道自己刚刚过于激动说漏嘴,这会儿找补肯定来不及,直接照着脾气骂回去,不接这茬。
“如果这是你讨好黎安的方法的话,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季修铭嗤笑一声,“韩家我虽然没放在眼里,但是你,我一样没放在眼里,就算我不要黎安,别人也别想动。”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眼看着汪隋承再次火气上涌,季修铭却愈发冷静,他踏前一步,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冷笑一声:“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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