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脸色难看,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王熙凤心下了然,她不难过,只觉有些可悲,她不知道自己前世做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母亲,我手中有不少银两、店铺和宅子。”


    “你去告诉父亲,只要他不干涉我的婚事,我成亲之时会把那些房契地契包括下人的卖身契一并交给你们,就是那些银两我也拿出一半给你们。”


    “但他若非要干涉我,我就让谁都得不了好,说到做到。”


    大约是她的眼神过于冷冽,刘氏怔了半晌。


    “你也不用急着下定论,先去京城待一段时间,再确定自己的心意吧。”


    “我知道了,母亲,我乏了,您也先回去歇息吧。”


    刘氏叹了一口气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但终究什么也没说走了。


    两日后,王熙凤带着平儿和马文才还有两个侍卫一起跟着周瑞几人出发前往京城。


    去京城最好还是走水路,但是听闻近来水上有一伙贼人,专门打劫过往船只,于是周瑞便提议这次走陆路。


    “虽说咱们带了许多护卫,也不怕那伙贼人,但是万一伤了姑娘,那也不好。”


    周瑞本就是王夫人的陪房,王家人都认识他,而且他一直待在王夫人的身边,也帮王夫人办了不少事儿,故而安排起事情来倒也妥当。


    可这次王子奇却拒绝了他的提议,“不必麻烦,陆路要多走上一半的路程,还是水路便利些,而且她身边有那么几个高手,我再给她派两个,日日跟着,不会有事。”


    知父莫若女,王子奇一开口,王熙凤便猜到他想做什么了。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连自己女儿的安危都不顾,可真是一位伟大的好父亲。


    王熙凤笑着道:“父亲说的是,不过几个贼人而已,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周叔,咱们出发吧。”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周瑞面色僵了片刻,终是应了。


    马文才为凤姐驾车,走之前与王子奇对上了视线。


    王子奇恶毒的眼神不得不让马文才多想,恐怕此行不会太平。


    从王府到码头也不算太远,没多久就上了船,上船之后,王熙凤直接就进了自己屋子,对这金陵城没有半点留恋。


    马文才倒是在甲板上站了好一会儿,仿佛是舍不得一般。


    青山绿水缓缓从他身边移动着,他们离金陵城越来越远了。


    他们离开金陵城的时候还是一个大晴天,但是走着走着路上就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下就是两日未停。


    因着下雨的缘故,河里飘起了浓浓的雾,一片朦胧,几乎看不清前方的河道。


    为了安全,船只只能徐徐而行。


    这天晚上,马文才方一躺下就察觉到了船上的一丝异样。


    他连忙起身,听着船舱外的动静。


    这王老爷为了杀他还真是下了血本。


    零零总总大概有二十几号人,个个都是练家子,看样子并不是王家的护卫,而是王子奇在外面请的人,如此一来情况便棘手得多。


    马文才想了一下,穿上衣服,堵住了口鼻,而后靠在墙角提了剑小心地守着。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来到他的屋子跟前。


    他眼睁睁地看着迷烟入屋,马文才一时无语,这地方的人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吗?


    所有的人都围向了他这间屋子,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并非真正的盗贼。


    这样也好,至少王姑娘不会有危险。


    马文才紧紧握着剑,另一手捏着从桌上拿的茶杯,定定地盯着房门。


    这时,一只匕首划过房门门缝,外面的人开始撬门。


    不得不说,他们还是很谨慎的,就算是用了迷烟,也还是这般小心翼翼,看来并不好对付。


    马文才已经准备好偷袭先进来的两个倒霉蛋,却听得咻咻咻几声,门外响起重物倒地的声音,门上的匕首也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


    “谁?”外面有人惊呼,随后门被碰地踹开。


    “马公子小心!”竟是冥雨。


    冥雨这次也是护送他们的护卫之一,也不知是敌是友。


    然而马文才却无暇思考那么多,冥雨话音刚落,马文才手中茶杯已经砸中了踹门那人的脑袋,茶杯直接嵌入了他的脑子里,人也应声而倒。


    门外霎时响起兵器交接的声音,下一刻又闯进来几人,因着没有光线,众人只能凭着感觉动作。


    马文才索性闭了眼,直接朝进来的那些人袭击过去。


    他猜得没错,这些人确实是王子奇请来的杀手,动作狠辣毫不拖泥带水,马文才打一两个还可以,但是被围在一起就有些分身乏术,不多时他已经感觉自己身上捱了好几剑。


    钻心的疼痛后知后觉地传上来,让马文才不得不更加卖力,他意识到自己体力不支,必须速战速决。


    可是又刺穿一个敌人的肩膀以后,他发现自己竟连剑都拔不出来了。


    他们的剑上有毒……


    这是他最后的想法,随后人便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马文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木屋之中,


    窗外阳光刺眼,树影随着清风飘动,外面叶子被摇得沙沙作响,并不像是刚下过雨的样子,他不在船上吗,他是回去了吗?


    马文才激动地想要起身,却感觉到胸前钻心地疼痛,差点跌下床去。


    “咳咳……”


    突然门被人打开,平儿端着一碗药从外边闯了进来。


    “马公子,马公子你没事吧?”平儿赶紧把药放在一旁将他扶住。


    “平儿姑娘,你为何会在此处?”问完这话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问的问题不太对,他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已经回去了,现在看来并没有。


    马文才眼神黯了黯,又问:“这是何处?”


    “这里是黑风寨,马公子,你先时被人刺杀中了一剑,姑娘便命人停船来帮你找大夫来。”


    平儿一边说着还一边帮他喂药。


    两人一时无言,马文才半晌才道:“黑风寨,这名字听着,倒是挺像个土匪窝。”


    “嘘。”平儿做出噤声的手势,“马公子,此处正是……切记谨言慎行。”


    马文才吃了一惊,没想到还真是土匪窝,“那咱们,为何还要到此处来?”


    平儿微微皱了眉,“因为附近都没有城镇,但是马公子你的伤耽搁不得,姑娘就带着我们到此处来求助了,还好这里的人并非想象中的那般无恶不赦。”


    “而且,他们中还有一个医术了得之人,这才帮马公子控制住了伤势。”


    “竟是如此?”马文才更惊讶了,他从未见过到土匪窝里去求人的,这王姑娘胆子倒是大。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王姑娘竟能为了自己做到这般,当真有情有义。


    虽说他也清楚,那些请来的刺客都是王子奇请来的,想必他们动手的位置也是有过考量的,就是不给自己任何一点活命的机会。


    只是,他们如同他一样,都没想到王姑娘为了他会到这土匪窝里来涉险。


    “那王姑娘呢?她没事吧?”


    “你放心吧,我家姑娘很有本事的,正在和此处的大当家谈事情呢,马公子你先好好休息,早日把伤养好才是正经。”


    马文才微微颔首,躺着没再说话。


    而另一边,王熙凤正与黑风寨的大当家黑风对峙着。


    “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我这黑风寨上上下下一百来号人,你让我们为你做事,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看在五百两银票的份上,我不与你个小丫头计较,等着那小子的伤好了些,带着你的人滚蛋。”


    他声音大,平日里他的那些手下听了他吼,那都得害怕得发抖,但是这丫头却坐在那里毫无惧怕的意思。


    不仅如此,竟还优哉游哉地喝着他们寨子里的茶,莫非,这丫头是个缺心眼儿?


    过了好一会儿,凤姐才抬头看着他,只见黑风立刻露出眉毛倒竖,怒气冲冲的样子。


    凤姐噗嗤笑了一声,摆出一副天真的笑容,道:“大当家可知我为何要来找你?”


    “你不是来找老三治伤的吗?”


    他们也从未想过会有人求助到他们身上来,但是对方一开口就是五百两,于是他们便把人给放了进来。


    “是,但是就算他没有受伤我也是会来找你们的,你们可还记得前不久你们抢了薛家的一艘商船,我该说你们是胆子大,还是说你们是找死呢?”


    “大当家可知那薛家是什么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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