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几人纷纷起身,恭敬行礼。
“快把人扶起来,平时没见你管教,出了事就动手,你有点能耐!”
“这事政儿打算如何处理?”
“母亲,依儿子的意思,让琏儿外出历练一番,自己将那十万两银子赚回来。”
“虽说外出苦些,但家中生意遍布各地,也不会叫他一个男子吃了亏去,这样至少能堵住众人的嘴。”
“至于那妓子,不如就买到府中来做个通房,虽说难听,但好过让人觉得咱们贾家人傻钱多,随随便便拿了那么多银子去青楼。”
贾政说着眉头也越皱越紧,“给他找个小门户的亲事,也该收心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儿为何要找个小门户的?”
贾赦又不干了,他们本就骑到自己头上,若是再娶个没背景的回来,这没了帮衬,琏儿还有什么前途?
贾政却被他这语气给气笑了。
“那大哥说说,出了这档子事,还有哪个大家闺秀愿意嫁他?”
贾赦皱眉,这倒是事实。
他想起便觉气愤,又想动手,在老太太面前他却又终究不敢造次。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
“先时,弟妹不老说将她那侄女和琏儿凑一起吗?如今她也在府上,定下来也方便。”
“而且有弟妹在,我们这么多人,也没人能让她吃亏。”
这事情贾政倒没什么意见,他知道自家那口子的意思,现下家中小一辈的还就这不争气的地位高些,虽说犯了错,但若是娶了妻改了性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一来,自然还是自家的人好些。
思及此,贾政又叹息一声,“怕就怕凤姐儿不愿。”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管得她愿不愿,这年轻女人,那不是……轻易就哄好了?”贾母邢夫人在,他话到底是不敢说得太露骨了。
但众人也都知道他的意思。
女子嘛,甜言蜜语哄一哄,床上功夫亮一亮,不就死心塌地了?
贾母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贾政,“要不就试试?我看凤姐儿最近在外头也自己在理自己的生意,是个能干的,她这样抛头露面,以后想嫁个好人家怕也难。”
众人都对凤姐有心上人的事闭口不提。
鸳鸯来请时,凤姐正坐在院中躺椅上小憩。
她近几日一直忙生意,着实是有些乏了,打不起精神来。
于是青楼之事也搁一边了。
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就又被叫到了荣禧堂。
早不叫自己过去,晚不叫自己过去,偏偏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叫过去,她心中多少有几分猜测。
很快到了荣禧堂。
“许久未见了,凤姐儿最近可忙啊?”老太太率先开口,另外几人也都笑盈盈地看着她。
王熙凤微微点头,“回老太太,我近来在外面弄了几个铺子,铺子刚开张有不长眼的去闹,忙了一阵,如今都已经解决了。”
几人并不知闹事的是贾琏,都露出惊讶表情。
“竟还有这样的事,看来你一个人做小生意也不容易,女儿家家的碰上了那不讲理的只有忍气吞声的份。”老太太叹息一声,似乎对她的事十分焦急。
但是旁边两个儿媳却根本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一个不如一个。
无奈,贾母只能继续道:“咱们贾家倒是生意多,你姑母一个人也忙不大过来,我瞧你是个能干的,不如就帮衬帮衬她,至于铺子里的事儿,你只管把任务交代下去,交给下人们去做就行了。”
凤姐暗自思忖她们的用意,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贾琏的事了。
她心中一寒,说道:“老太太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贾家的生意是贾家的生意,我自己的生意是我自己的生意,怎可混为一谈?”
“再者,我有心同马公子结为连理,做这些也是在为我们二人的婚事做准备。”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皆是脸色大变。
王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不曾想她大庭广众说这些。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自古以来,儿女婚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问问你父母答不答应你二人的婚事。”
她如此一说,王熙凤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姑母,此事我已说过很多次,我自己的婚事要自己做主,你们理解与否我都不在意,我与他早已私定终生,我此生非他不嫁。”
这话说完,几人脸色更加难看。
“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世上的一些道理,有些时候并不是你有着所谓的喜欢就能幸福的,你明白吗?”
贾母表情严肃道,“我看你平日里对我尊敬,知道你是好孩子,我这才好心劝你。”
王熙凤不为所动,起身行礼道:“多谢老太太关心,但是对于此事,我心意已决。”
她本以为贾母或许会生气,但是没想到她却只是淡淡笑道:“你还是太年轻,你可记得你去岁来时,你心心念念的是谁?”
王熙凤闻言脸色变了变。
“左右此处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你去岁心系琏儿吧,你为了他可以说是对我们百般讨好,可是不过一年光景你怎么就变了呢?”
再度提起从前的事,并没有让王熙凤有任何愧疚的意思,她只觉得恶心,只觉得那些事都是自己的耻辱。
何止一年光景,那是她的一生!
刚想说话,贾母却没有给她机会,继续道:“我也不是怪你,只是想跟你说,你的那些喜欢过于廉价,昨日你能喜欢琏儿转脸就变成了马公子,明日你就可以弃了马公子又去喜欢旁人,这就是你非他不嫁的决心?”
王熙凤心里沉了又沉。
她们不懂自己,即便同为女人,她们也不懂自己。
她还记得当初尤二姐之事她们的态度。
王熙凤觉得说什么都无力,若是她自己真喜欢了马文才,也没有信心去说自己可以和马文才长长久久,到底能有什么办法说服她们呢?
她心里一横,装作那不懂事的小姑娘,道:“不瞒你们,我和马公子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
这话出口,不仅是她们三人,就连在外偷听的柿儿都唬了一跳。
可是不应该啊,两人平时看起来那有礼有节,哪里像有那等子关系的?
过了许久,王夫人才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坐起来。
“你……你说什么?你就不怕被浸了猪笼?”
她越是痛心的样子,凤姐就越是痛快越是想笑,“浸猪笼?”
“我为何要被浸猪笼?琏二哥哥为青楼女子一掷万金便可轻易揭过,而我和心上人做随心之事我们就要被浸猪笼?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她这话说得清楚明白,一方面表示自己早已知晓了贾琏的事,也不可能委曲求全地嫁给他,另一方面也表示了自己已经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所以也别再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
这招釜底抽薪不可谓不狠。
“罢了。”事已至此,贾母自然也不好多说。
“我们终究是外人,管不了你,你想想如何同你父母交代吧。”
“若是不想让外人把事传出去,我劝你最好让那马公子先搬出去,等日后成了亲随你们闹。”
“我不在乎。”凤姐一句话将她堵得无话可说,却将王夫人气个半死。
“你!你不知道廉耻,你也该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在别人的地方做这等子事,你倒是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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