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灶上还热着饭。
清明把去年剩的一点豆面混着杂粮面做了面条,面条放的久了有些粘稠,裹着醇香的汤汁,吃下去暖乎乎的。
云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时而给林夏拿小菜递筷子,围着林夏跑来跑去的模样,活脱脱一个乖巧小夫郎。
林氏大约回堂屋歇晌了,屋子里很快只剩下林夏、云安二人,云安拿起杯子斟酒,皓腕美酒辉映宛若仙人。
贾家秀有句话说的对,云安大约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
林夏起身拿出小包袱递给云安,伸开手,掌心是两颗黑色的耳钉。
云安挑眉看向林夏,林夏笑着示意他坐下,小心翼翼给人带上。
云安的长相很独特,因他气质清冷又爱着素衣,长发飘飘的模样如羽化登仙之人,但当他身着艳丽繁复的衣服时,清冷中便总是夹杂着几分妖异。
林夏顶顶牙根,觉得带上黑色耳钉的男子有些……浪。
林夏不自觉的伸手揉弄着肉感十足的耳垂,冷玉般的耳垂色彩艳丽起来,红的像要滴血一般。
耳垂的主人却抿着唇乖乖的坐着,一副任人摆弄的模样,想挪开又不想动的颇为难的可爱模样。
“不许在外女面前带。”林夏低声道。
云安眨眨眼,乖乖点点头。
女子心海底针,不懂的事听话就是,他知道的,林夏喜欢听话又惹人怜惜的男子。
不知何时,云氏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偷偷看桌旁的两人。
当着云氏的面轻薄人家儿子这种事,林夏自然干不出来,像被烫到一样林夏慌忙收手,不知所措的邀请云氏坐下。
说来这还是未来公公第一次来她屋子,看着炕上堆成一团的包袱,林夏几乎把头埋到碗里……有些难为情。
云安大约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小心翼翼摸摸滚烫的耳垂,起身帮林夏收拾屋子。
“……”林夏
迟来的午饭吃的跌宕起伏,等有些发热的脸平静下来,林夏又拿了一个布包往林氏屋里走去。
云氏被云安带回房里午睡了,黑色的小奶狗磕磕绊绊的跟着云安一起回屋,另一只金黄色的小狗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趴在林夏脚面上,毛茸茸的温热叫人心底软软的。
林秋和团子分别给两只狗起了名字,两个名字从两个小孩嘴里脱口而出,一只叫玄英一只叫小黄,同胎兄弟名字却天差地别。
某种程度上,林夏觉得这个月的考试也没啥必要了……
林丰收经常带了羊奶来喂,两只小狗伙食不错,如今长得胖嘟嘟的,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甚是喜人。
林夏把小黄抱起来放在膝盖上慢慢顺毛,很快小黄沉沉睡去。
林夏轻轻研墨,回忆穿越前看过的小说。
魂穿异世这么久,那本小说也忘得七七八八了,她只能尽力回想。
因为林夏记得那本书后期各大势力割据,女主所在城池几乎失守。
显而易见,大河村乃至清水镇都不是她梦想中能一世安然的桃花源了……
打量着自己刚修好的漂亮屋子,林夏磨牙,没办法,封建社会又是战乱年代,人命如草芥,保命要紧,更何况她身后还有要护好的人。
应该就是这一件会影响到他们的事了吧……林夏不确定的想,一边梳理自己能想起来的男女主之间的恩怨情仇,一边抽丝剥茧试图推测当时可能发生的事件。
原书里……
先是男女主青梅竹马,你爱我,我爱他的狗血剧情,然后男主家出事被发卖,被女主错救,展开一个屋檐下欢喜冤家的故事,接下来女主认清内心,马上表白之际女主的白月光,原文的反派出现,女主开始混乱。
然后……
掀桌!这都是啥,关她什么事!
诺大一本书,当时看的还挺爽……为什么现在什么关键剧情都想不到……
林夏抓狂……别的先不说,关键战乱的时间节点必须想起来。
打仗是男女主最后一次分开,女主死守最后一块失地送男主离开,逃难路上男主还怀孕了。
男主被送去的地方是……西边
“既然是城主成亲肯定有告示,以我的看文喜好,男女主成亲动静一定不小,只要男女主成亲就赶紧逃难,怎么说也应该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够用了。”
前期剧情应该……有三年的样子……
林夏举起腿上的毛茸茸,狠狠挼了两下,小黄懵着一张狗脸,呜呜叫两声转头又把狗头埋到屁股底下睡着了。
现在多关注些主城的动向,做好准备出逃便是。
旁的倒是好说,银子到位都能解决,最叫人发愁的便是路引。
有了路引,他们才能顺利的进入其他城池,亦或是在驿站休憩,身边皆是老人小孩,自然是在官员休息的驿站来的踏实。
可即便刘济青帮忙,一家人的路引也决计是批不下来的。
……唯一的办法……
第二日林夏睡梦间便听到耳边呜呜的叫声,驱赶不成还被舔了一脸口水,林夏生无可恋的起床,把小黄抱到眼前怒视。
小黄狗很是委屈,依旧呜呜的小声叫唤,林夏认命,下床给它找吃的。
院子里空荡荡的,灶上温着包子和牛奶,林夏莫名。
糕点作坊里依旧在忙碌着,奶香味弥漫,蛋挞已经被防治出来了,最近糕点坊的重头是肉松奶油卷和红豆面包。
林进安在旁边的树上看书,康哥儿盯着糕点坊,见林夏进来腼腆笑笑,“云安哥他们去摘果子了。”
林家的哥儿们这些日子爱上了果酒,甜甜的,暖暖的,连林氏都偷偷喝了好些。
于是他们摘完了地里的果子,又盯上了山间的,在林夏不知道的时候,林家地窖怕是藏满了美酒。
林夏摇摇头无奈浅笑,回家拿了昨日买好的东西,大步往山下走去。
对于她娶云安一事,林氏终究不甚满意,如今便是能拖则拖的态度,说起云安搬到老院住那是百般愿意,被林夏笑着拒绝后大约是不高兴了,如今分毫不提纳彩请期之事。
你不去,好啊,我自己去,我还要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村里人娶夫并不是城里繁琐,请个媒人两边定了日子男方穿一身新衣被背到女方家也就是了。
林夏自来是个讨厌麻烦的,这番却是有赌气的成分了。
“咚咚咚”
“来了来了,谁啊?”
木门开了,穿的花红柳绿的男子卸去夸张的妆容瞧着顺眼了些。
“……林家姐儿?你怎么来了?”男人笑的有些勉强,大约是看林夏没有恶意又带了不少东西,赶忙把人迎进来。
没错,这人是上次被老林氏带着去往林家,给云安提亲的媒人刘氏。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整齐,养了几只鸡,果树绿茵茵的间或冒着几点纯白的花骨朵。
“刘叔好,这次来是想请刘叔出山,帮我说一门亲。”林夏笑着把东西递过去。
刘氏愣了下,大约知道是谁了,赶忙笑道。
“林姐儿生的好,又一身赚钱的本事,十里八乡怕是都没有男子能配得,不知哪家的哥儿有幸叫林姐儿看中了?”
“刘叔眼睛毒的很,何必逗弄小辈?”林夏喝了口茶,“这事便托给叔了,依着城里的礼,该花的钱不必吝啬。”
刘氏松了口气应下,总算没因为上次的事得罪人。
“先去问名,递庚帖得八字,八字相合便可定亲,下聘书、礼书、聘礼,后请期,成亲便是。”
“我这儿有几个好日子,林姐儿挑一挑。”刘氏笑着把写在大红纸张上的墨字递上。
林夏一瞧便知,这人是试探这娶亲之事宜快宜慢了。
“这个。”林夏直接指了最近的日子。
“这日子好,大吉,夏姐儿放心,我一定尽心操持。”
商谈好安排,林夏告辞离去,刘氏站在院子里,看着红纸出神。
“都是命啊……”
“爹爹?”十五左右的男孩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做针线用的簸箕,里面放着一件女式的衣裙。
“少做些针线,仔细累着眼睛。”刘氏无奈,他年轻时手艺极好,家里多让做针线贴补家用,天长日久的,如今不到不惑眼睛已是瞧不清东西,所以他向来不爱自己儿子做这些东西。
“天儿暖和了,我把衣衫缝好便不做了。”
“你这肚子多使使劲儿,比什么都强。”
刘氏叹气,他这一辈子,银子是赚到的,偏没多少子女缘分,只得一个哥儿。
“说来那林氏真真是命好,年轻时不显,如今女儿长成,那日子过得去愈发有滋有味儿了。”
“林姐儿是个孝顺的,万事都依着他,瞧那吃穿用度,比得上地主婆了。”
知道自己父亲没能得个女儿的心病又犯了,男孩急忙转移话题,“说起来,这自古婚姻大事皆是家中长辈操持,此番怎的是林夏亲自登门。”
“哼,蠢货,好日子过久了心高了,刻在骨子里的夫德怕是喂了狗,以为自己能做了闺女的主呗。”刘氏酸溜溜的想。
林氏之前托人做媒一事旁人不知,干他们这行的哪儿能不知道,唉,早知这人这般有出息,自己儿子就晚些定亲了。
“一心想找个自己喜欢的哥儿,全然不想自己闺女喜欢不喜欢,若是林姐儿是个全然听话毫无主见的懦妇便罢了,偏林家当家的就是林姐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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