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寝宫
傅兰萧嗤了一声, 伸手探到她的下颌,仅用指弯轻点,就会让她面色虚浮,欲\求\不满地眯起眼眸。
他很满意只要触碰她的皮肤, 她就会给予反应的模样。
他用双指探进她口中, 搅动着软舌, 寻着根本不会出现的东西,假模假样地问她:“有人给你吃了什么?”
黛争蹙眉:“我刚说了。”
傅兰萧咬着牙笑道:“都这个时候了, 还有顶嘴的心思啊。”
“你也不听听你方才说的是人话吗?重新说。”
她口中还含着他的手指,却依旧乖巧地, 一五一十地回答,她答一字,他就搅一分。
直到她含糊地说完, 津液再次顺着嘴角滑落在前襟,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娇惰。
在他抽手离开时,本能地伸舌, 那片湿软若幼猫般勾缠了一下。
傅兰萧略带嫌弃将她的衣襟当作手帕。
“脏死了。”
“我不……”
黛争想为自己辩解, 手上倒是没继续什么动作, 但身体还会不自觉地向前倾, 她低伏在塌边,形成流畅妙曼的曲线。
这使得傅兰萧可以更方便的顺着她的后颈抚过她的脊背。
不可小觑的温度顺着骨型,延绵不绝。
“你凭什么,”黛争若是有力气,那她的拳头一定是握紧的, “凭什么……说我。”
“磨蹭半天, 你好了?”
他不理她的控诉, 收回了手, 看到黛争的眼神又变得无助,有些焦急地寻他。
傅兰萧并不着急,长夜漫漫,折磨人本就是他的乐趣,更没有一次就喂饱的道理。
黛争再一次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会替我保守秘密吗?”
“那得看是什么秘密。”傅兰萧故意离得她远了一些,把她晾在那里。
没用的不屑于知道,有用的当然要当做把柄。
黛争身上的热得不到纾解,已经将自己的衣领解的半开。
“不过,你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看看。”他再次将手背贴向她的侧颈,“黛争,你都这样了,扔出去都要被人捡回去了,只是脱个衣服而已,还管这些?不如,我让戚无带你去吹吹冷风吧?”
黛争以为他真的要把她扔出去让别人捡,她忙拉着傅兰萧,恳求道:“别,只要你答应我帮我保守秘密。”
可怜的猎物总是自投罗网。
他闷闷地笑出声,“你求我帮忙,总要有些诚意。”
黛争完全被绕了进去,我啊你啊的,舌头打结。
如今,拖了这么久,药效快到顶端,单单穿着衣裳对于她来说,已是煎熬。
更何况,被布带束缚着的肉。
终于,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再退拒,手指缠上了腰间的带子。
傅兰萧看着她杂乱无章的手法,果不其然,她失落地垂着脑袋,“解不开。”
“真笨。”
傅兰萧这才弯下身,手掌掐着她的腰,蛮横地将她拽过来,狠劲几乎让二人的身子相撞,撞的黛争不舒服得抿起嘴巴。
傅兰萧的手指灵活地将她的带子散开,并未多做动作,他甚至在此时停顿了一下,因为他要比黛争更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与其走入他人圈套,不如直接趁机杀掉黛争。
若是他的匕首在手上,他应是毫不犹豫的。
他偏过头看向窗外,鬓发垂到黛争手边,让她下意识伸手抓了一下。
傅兰萧嘶了一声,沉声道:
“继续。”
在药效下,此时此刻的黛争已经变得无比听话,乖乖地打开外衫,小衣,最后上身只剩勒紧的长布。
她的内里也如同外貌一样瘦削,还有些孱弱,这是幼时忍饥挨饿留下的。
她没有任何跟男子能够相提并论的身材,却匀称玲珑,随着她的动作展露出纤长紧致的手臂,纤纤细腰随着她的呼吸微颤,似乎是在欲语还休。
黛争的全身透出淡粉色的光泽。
“这是什么?”
傅兰萧自己都未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味,自己也像沾了药一般,虽然此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却还在低哄着她:“胸闷是因为这个?”
“那脱成这样也不解闷,不是吗?”他戳了戳她的心口,“你为何就这么能拖磨,还是不是男人了?”
黛争就像被他压榨的面团,他逼她,她就吓得发软。
她又将保守秘密的事情说了一遍,动作速度尤为慢,可这回傅兰萧却没给她继续温吞的时间,反而在稍有松动时就将它们全数拉下去。
她忍不住出声,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傅兰萧薄唇紧抿,紧接着,他轻蔑了笑出了声,这笑声越来越大,又用手指戳着黛争的额头,直到把她的额头戳的发白,笑声也渐停下来。
他毫不怜惜地看着她。
黛争全身汗涔涔的,像晨露下的红果。
“你打算怎么解释?”
“……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黛争整个人晕乎乎的,伸手去拉傅兰萧的寝衣,尤其她知道傅兰萧的体温同常人比要低一些,就算这般也想向他的方向靠拢。
傅兰萧多月以来的困惑被解开了,除了惊讶,还有些自嘲。
黛争连喉结都没有,在汝城时,也没当着他的面换过衣服,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为什么他现在才意识到?
他略微有些不爽,自己也能被黛争骗过去。
所以,他的动作越发霸道,不留情面起来,自己多月以来的阴郁在此时被全部发泄出来。
“小奴婢,”他的手掌顺着她的面慢慢向下滑,顺着她的骨骼,剥茧抽丝一般,“我若说我被这个秘密吓到了,必须给我更多的好处,我才能保证不说。”
“还不够吗?”她舒服的完全贴近他,把他当作救命的冰室,沦陷在他的节奏中,“我这里没有什么好处能给你了。”
“不,你有。”他靠近她的耳边,薄唇紧贴她的耳垂,“黛争,你现下不清醒,等你清醒了,我再跟你算这笔账。”
“我不欠你什么。”黛争心中闪过一丝怨恨,眼中竟然恢复了几分清明,“你到底是谁?”
傅兰萧太假了,都要靠她去猜。
她又不欠他的,为什么还要被算账。
她都不打算找他算账了,算不过的。
此话却在傅兰萧心中搅起轩然大波,他眉头紧锁,看着她满脸的俏媚之色,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抬高,迫使她只仰视他:“我是谁,你把我当谁了?你不知道我是谁,就摆出这副模样?”
他又给黛争凭添一笔新仇,强硬地拉过她,让她直接摔在他大腿上,轻而易举地将她剥了个干干净净。
她无力又胡乱地抓着玉枕,她听见啪的一声,那是掌心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黛争的眼泪再一次窜了出来,她越挣扎,所谓的尊严流逝地越快。
“还是说于你来说都无所谓?”
黛争她呜咽着:“傅……我知你的,你是傅兰萧。”
这一瞬间,就连她的声音也烫人,烫的他屹然翘首。
流逝已久的勇气在酒精的作用下在这一刻爆发,她抓住了这个时机,泄愤似的转身,用尽最后的力气咬上了傅兰萧的锁骨。
血腥的气味将旖旎的氛围冲的更淡。
满嘴的鲜血让黛争露出胜利一笑,也给她此时的桃粉色的脸带来更多的不可言说。
“野猫。”他瞪了她一眼,“过来给我舔干净。”
“不要!”
这药并不是持久性的,现在她身上的药劲褪了一些,反抗便激烈了一些。
她滚到地上就要逃走,被傅兰萧踩住脚腕,轻而易举地带回了自己身边,单手就能缚住她的两只手腕,把她往怀里压。
但她到底不是傅兰萧的对手,只要傅兰萧轻作威胁,她就得乖乖就范。
不照做,只有被疯狂报复的份。
“你也不看看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你要是想让大家看到你这幅德行,就赶紧滚出去,我不留你。”
“还有,别忘了,我拿捏着你的秘密,好处都没拿到,你就伤了我。”
“过河拆桥也不是这么做吧?”
“黛争。”
“你说是吧。”
叫她的名字只用将舌尖轻抵上颚,实在太符合他的心意。
玩具从不需要多复杂的名字。
“听我的话。”他的瞳色加深,命令道:“舔了。”
黛争咬着嘴唇,慢慢靠近他的锁骨,就在她的舌尖触碰到他的血肉时,远处想起其他人的声音,她差点吓得要尖叫起来。
偌大的寝宫里只有他们二人,让旁人的声音变得空灵。
“主子,太子殿下说,宫里来了刺客,现在正在逐一排查。”戚无站在寝宫外,面色阴沉,应是与傅兰佑的侍卫发生了些不快之事。
傅兰萧并未因戚无这不速之客的来到而感到诧异,相反,他还觉得,若是他早些来找事,说不定他就不会看到让他有趣的画面了。
“主子,是否要将他们赶走?”
戚无不能做主这件事,若是将他们赶走,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天傅兰佑必要向圣上参一笔。
“你说怎么办?”傅兰萧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戚无,反而垂首,像揽着怀中的少女,低声笑道:“有人要搜查我的寝宫,说是有刺客,但今日只来了一个你。”
“我为了证明清白,是要让他们来搜宫的。”
黛争虽然不再由着傅兰萧随意摆弄,但她的思绪还是一团乱麻,她又无意识地脱口而出了,“什么?”
知道这是黛争的口癖,傅兰萧继续哄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游走着:“别担心,你不会被当成刺客的,你也只有胆子咬我一口罢了。”
他刻意加重了后半句,让黛争倒霉的良心跑出来肆意了。
他像是情郎一般与她耳鬓厮磨:“只不过,黛争,你是个进士,自古以来没有女子当进士的,若是他们进来发现你这个小娘子在我的怀中,他们会怎么想呢?”
傅兰萧又故作诧异道:“这不会正合了你的意吧,反正你是想逃跑的。”
“很不巧,他们会搜尽这里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除了……”傅兰萧引导她的眼神看向床榻的深处,莞尔一笑,像是世上最温文尔雅的谪仙君子。
“黛争,你说怎么办?”
他无辜的样子,仿佛之前做坏事的,只是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罢了。
“恐怕不能再多留你些时间思考了,因为现在,我要让他们进来了。”
作者有话说:
ps.什么都没发生哈
不出意外,周三,也就是今天,依旧是21:00有更新哦
第25章 雀跃
“属下也是为了各位殿下的安全, 按照规矩办事,请殿下见谅。”傅兰佑派来的人,是太子左清道正率严巷,嘴上恭敬, 却命手下的人分厘毫丝地排查。
傅兰萧看着几个人在他宫殿里左瞧右看, 戚无站在一旁都十分愤怒, 这明显是意有所指,宫内若有什么动静, 戚无本应是第一时间知道的,现在在这里搜来搜去, 这是把毓庆宫脸往地上摔啊。
虽然这事轮不到他插嘴,可他也觉得圣上实在对殿下太差了些,像个为他处理政务的工具, 连封王,甚至连外出建府都没点过头。
傅兰萧倒是十分悠哉,他当然不是个软弱的人, 只是现在有更有趣的东西足以分担他的不悦——
黛争现在就在他身边。
确切的说, 是这个可怜的, 走投无路的小野猫, 躲进了他宽大的锦衾中,褪下来的外袍全数胡乱地塞到二人中间,盖住脑袋,长发散乱,闷得她透不过气, 本压下去的念头再次激的她浑身滚烫。
在黛争的记忆里, 只有阿娘疼爱她, 但那会她太小, 连个正经的名字都不曾拥有。
更别提往后十年,能有人能教她些男女之事。
如今十八岁了,她还不能明白,为何自己如此畏热,腿间也……
若是闺阁中的娘子,可能要羞愤而亡。
大燕民风再开放,在世人眼中,她这般躺在傅兰萧的寝宫中,也是有诸多骂名加在身上。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羞耻。
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甚至有时对自己的性别也产生过怀疑,或许是有她这样的人,不是男子,也不是女子,在二者之间的夹缝中艰难求生。
没有爱,又渴望爱。
外面的侍卫自然是没搜到任何东西,也只能作罢。
傅兰萧给了戚无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在人走后,不动声色地跟在严巷身后,潜入东宫。
当寝宫的门被关上的一瞬间,黛争就从中脱离,被褥算的上厚,把可怜的雀闷的十分萎靡。
她委屈巴巴地就开始给他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素手赶忙扯过小衣往他的寝衣上盖,欲盖弥彰的意味太过浓厚,傅兰萧一勾手就把长的可以拖地的寝衣从她旁边抽过来。
上面还残留着可疑的水迹。
傅兰萧剑眉一挑,笑的胸膛大颤,明知故问道:“你多大的人了,知不知耻?”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黛争抱住自己的双腿,习惯性缩成一团,“我可以帮你洗……”
可惜贵人的衣服甚至不用穿第二次,黛争说了等于没说。
但傅兰萧笑的着实恶劣,跟他的长相比起来,有种割裂感。
“你不是故意的,那为何不忍住?”
“我不知道,我只是很热,然后就想……”
“就想什么?”
“你别逼我。”她的脸烧的厉害,可他还在步步紧逼。
“那你自己闻闻,你可是你自己做的。”威逼利诱是傅兰萧常做之事,现在把它用到她这个软柿子身上可谓是得心应手,“都敢这么做了,还不敢承认?”
丝绸的料子快要贴到她的脸上,“说。”
“……小、小解。”
黛争说完就哭了出来,不敢去看傅兰萧。
她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变成了这幅德行,她并不是个没脸没皮的人。
可是她还是想得到安慰,另一种层面上的。
好丢人。
她不知道傅兰萧存了玩弄她的心思,只把脸埋入锦衾中,一副人人可欺的可怜模样。
这仅仅是个开始罢了。
傅兰萧啧了一声,勾起她一缕黑发把玩,“抬起头来,黛争。”
“你以为埋在褥里我就会饶了你?想的真美。”
黛争顺从地昂着脑袋,神色恍然。
只见男人薄唇微张,她清楚地从他的闭合的口型中得出信息。
‘好处’。
他要求的那一个。
黛争咬着早已干燥的嘴唇,过了好一会才下定了决心:“我会的。”
傅兰萧眯了眯眼请,感受着唇舌拂过伤口的轻痛。
比他想象的要爽快。
事到如今,他依旧不着急处置黛争,这样并不会得到太多乐趣。
还不够。
他欣赏着他现在所能看到的一切,难为情的,被人所迫的,还是有几分颜色可看。
修长的,紧实的,骨骼发育的很好。
白皙的,柔软的,但其实也没几两肉。
他有一瞬间在想,如果一个人完全为他所用,那他一定会榨干她所有的价值。
……
黛争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她只觉得头痛欲裂,感叹着,第三次喝酒,也没有摸清自己的酒量。
不过,她现在并不在安乐巷,看着周围精美绝伦的布置,还是像在皇宫里的模样。
她这是到哪里了?
她只记得被一个小太监带走,随后吃了一颗解酒丸。
然后她全部都不记得了。
她率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自己是和衣而睡的,只是布条有些散开了。
应该没发生什么事。
黛争忽略了胸口的一小块淤青,在有人来前赶紧裹了起来。
不过她觉得手腕总有些不舒服,是摔哪了?
“昨夜,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她喃喃自语时,已经有婢女上前伺候。
在黛争极力表明不用人侍奉后,宫婢并未坚持,只留下必要的用具就站到了一边,乖顺的低下头。
黛争整理好自己后,并不敢在这里多呆,她甚至连这里是哪个宫都没心思看,也没多想为什么宫人能熟视无睹地放她出去。
她只想赶紧回安乐坊去,若是萝衣因此受罚,她的良心会过意不去。
谁知,她回了去时,萝衣还在跟其他人打马吊。
这里只要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仆人们都十分懂得放松,因为黛争带人和善,也不需要人伺候,在吃食方面也并无要求,所以他们眼中,黛争连半个主子都算不上,萝衣看黛争来找她,还问她要不要一起来。
黛争心中是紧张的,“他没说什么吗?”
“他?”萝衣反应了一下,知道她所指是谁,“那位大人这两日并未来过,怎么,他今日要来?我怎么不知道啊!”
萝衣说完连打马吊的心情都没有了,赶紧把放在桌面的碎银子揣回兜里,问黛争:“大人他什么时候来,今日有什么想吃的?”
黛争摇了摇头,跟萝衣说了几句便出去了。
难道傅兰萧只是嘴上说说,他从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她最知道这人会如何锱铢必较的。
或许,皇子也是整日事务在身,哪有时间管她这样的无名小卒。
等再多些时日,他说不定真的对她不那么在乎了。
思来想去,黛争还是买了一些赔礼,想去送给宋仙舟。
她打听了一下,宋仙舟的侍郎府离她住的地方并不远,只是还未到散朝的时候,下仆们也不想把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放进去,可黛争穿着不凡,他们也怕会得罪哪家的郎君。
可黛争素来是有同理心的人,她做过私奴,到现在还是奴籍,没想难为他们,就说自己在府外等候便好。
看门的小厮见她如此好说话,又见时辰尚早,还去膳房给她取了些饼子让她边吃边等。
她自己都没发现,在等待宋仙舟的这段时间,她能如此雀跃,听到远处有车轮的声音,她便要站起身,打整下自己的衣裳,向声源出探头探脑。
又觉得时间怎能这么漫长,上朝到底有多少事务要回报,侍郎要做的是不是很多很累。
终于,她都不知道自己送走多少辆马车了,一辆深褐色的马车缓缓驶入街道,车夫挥鞭,将它停在了侍郎府前。
几位下仆迎了上去,撩开车帘,身着赤色官服的宋仙舟一脚点地,就听到一声难掩喜悦的“宋侍郎!”
“我是黛争呀!”黛争提着她给宋仙舟买的伤药,小跑着窜到宋仙舟面前,嘴角还带着不小心落下的饼渣。
“黛争?”宋仙舟有些惊讶地挑眉,挥开护卫让他们不用管,“我记得黛进士是叫黛策,没错吧?”
“……是,不过后来改了名字,你可不可以以后就叫我黛争?”黛争大大方方地提起她买的礼物,“你的手还疼吗?我听医馆说这个伤药顶有用的,当作我的赔礼,拿去用好不好?”
虽说这些钟鸣鼎重出身的世家子根本看不上她的礼物,他们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用外头医馆自制的东西作甚。
但宋仙舟这人倒不会退拒,他人和传闻中还是有几分相似的,他谢过黛争,就把伤药递给了仆人,“我已经大好了,救你之事,黛进士不必放在心上。”
“那怎么行呢?”黛争没喝酒了,话匣子没了宣泄的开口,想跟宋仙舟聊天也没个切入点,尴尬道:“你是不是有事要忙?那、那我就走了喔。”
“等等——”
宋仙舟想到了一件事,他还未说完,就看到本准备转过身的少女突然转过身,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
“我有一事要求黛进士帮忙,若你实在过意不去,便帮帮在下,可好?”
毓庆宫中。
傅兰萧坐在书房的圈椅内,极为缓慢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听完戚无的汇报,嗤笑一声,道:“她疯了?不来找我?”
直接就走了,还去找宋仙舟了?
谁给她的胆。
“是的,据属下的线人所说,宋仙舟邀黛争同去北面的醉香归莺阁。”戚无感受到了主子的低气压,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
醉香归莺阁,长安城勾栏瓦舍中最大最热闹的一个。
黛争,她一个女子,也要去找乐子?
作者有话说:
前半段狗子:我不急。
第26章 得罪
醉香归莺阁, 正是处于长安最繁华的勾栏瓦舍中,最高的那一座。
许是为高阁,又或故意有人为之,建筑周围总若隐若现出朦胧的雾气, 就算立于热闹非凡闹市中, 也如若置身仙境。
黛争有些局促地立于宋仙舟身侧,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向提出这个请求。
他说,他手下有个案子, 现在线索收集的差不多了,犯人就藏匿于醉香归莺阁中, 而这案子中牵扯了不少胡人商队,为了各国的贸易,也避免打草惊蛇, 想要黛争陪他走一趟。
若是成功找到那个犯人,无须他们动手,就会有刑部的人将他捉拿归案。
本来刑部的事根本不该归他管, 可是, 前几日刑部那边的探子出了岔子, 被拔掉不少钉子, 现在再出动刑部的人,目标实在太大了。
刑部的人只能在暗,而简在帝心,众人皆知的宋仙舟可以是明。
宋仙舟与刑部尚书交好,前几年还欠他了个人情, 这欠下的人情是时候该还了。
其实, 宋仙舟来这里还有些好处, 霞姿月韵的年轻儿郎, 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查案的。
于是,光风霁月世家嫡子痛舍脸面,第一次踏入风月场所。
黛争觉得宋仙舟像个冤大头。
当然,她觉得自己也有些冤。
原来她在大家眼中是个很会玩的小郎君。
旁边这人已换下官服,身着一身为方便行动的窄袖鱼青色圆领袍,手持一把坠着玉玦的折扇,与她并肩齐行。
另一边,人头攒动,倏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
黛争闻声望去,一妙曼女子立于台中,素手横握琵琶,音如珠落玉盘,几名婀娜舞伎提着异型灯在她周身舞动,千朝回盼,万载流芳。
就连黛争也似台下的看客那样,像痴情郎一般,望着她们一动不动。
“怎么,黛兄可是喜欢上面的谁?”宋仙舟用折扇在她眼前上下晃晃,“你眼神都直了。”
“抱歉,”黛争这才回过神,正经解释道:“她们穿的太好看了,个个都跟仙女一般,总叫人想多看。”
黛争穿了十几年的男装,唯一的裙装还是刚来长安那会穿过一次。
但她依旧控制不住会喜欢好看的罗裙,看到衣裙摇曳,就会不自觉多看几眼,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穿上。
不过,她穿一定就不那么好看了,想想就算了。
“我没有旁的心思,宋郎君你不要误会呀。”但黛争还是想解开这个误会,在宋仙舟面前树立起良好形象,“你是不是听旁人说了什么,我不是那样的人。”
“可你确实嘴甜。看来带上你真是明智之举。”宋仙舟无所谓地笑笑,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黛争也知道谣言要比真相更根深蒂固,所以也没有再解释,总归会有更多接触让宋仙舟明白她的本性。
更多接触。
她被自己脑海中蹦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宋仙舟再一次蹙着眉躲开阁中有意无意要摔倒在他怀中的小娘子,手肘凭靠在栏杆旁,向上望着不知有多少层的醉香归莺阁,说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跟大海捞针似的,黛兄知道该如何做?”
黛争听闻眨了眨眼睛,她一直以为男子对这处不说轻车熟路,好歹也是无师自通,她在画舫那住的时候,见过来解闷的男子那可是下到舞勺,上至花甲。
“咳,”应是被看出了疑惑,他玉一般的面容染上红润,“实不相瞒,我是……不太会对付,娘子。”
这回轮到黛争尴尬了,她现在是男儿身,不然宋仙舟怕是都不会跟自己说话。
“那好,我试试……”黛争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她的画舫生活,拦住一个路过打扮妩媚的娘子,谁知黛争还未开口,那娘子就自觉的往黛争怀中靠。
“郎君,叫奴家是寓意何为呀?”
“主子,人在那边。”
戚无指着远处的黛争,她轻推了一下花娘,像在欲迎还拒,因为下一刻,花娘就勾住她的手臂开始撒娇了。
傅兰萧身着玄色紫领团花圆领衫,负手而立,带着拒人千里的冷傲与矜贵,他看到花娘环住黛争的脖子时微微歪了一下头。
“黛争。”
黛争还在防止缠人的花娘往她身上靠时,就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一瞬间身体僵直,寒毛耸立。
怎么傅兰萧也来这里了!
“郎君,你还真不禁逗,瞧你吓的。”花娘嗔了一句,手指在她的胸脯前画圈,“你至于这么怕我吗?怎么,没来过?”
黛争没回答她的话,她的心思全部投在了傅兰萧身上,她嘴巴像被人堵了一样,支支吾吾半天只说出一句:“好巧。”
“您怎么来了?”宋仙舟对傅兰萧恭敬地垂首,傅兰萧嗯了一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回:“在外面我姓兰。”
他轻而易举地捕捉到黛争的慌张,又道:“要跟她说什么,继续说,不用管我。”
黛争只能把自己听过的,硬着头皮复述一遍,她一板一眼的架势,不像是来这解闷的,倒是像去学院背书的。
最主要的是,她负责过采买,她总觉得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相似的。
她要看着不好惹一些,阔气一些,斤斤计较一些,才能被认真对待。
她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给我们开一间上好的雅间,然后再叫上两个水灵的小娘子,小爷不缺钱,你听明白了吗?”
“这位郎君,我不行吗?”花娘故作委屈,半露的前胸贴着她,“我还不够水灵吗?”
黛争虽然是女子,但也禁不住花娘这般调/戏,她被随意撩拨几下,就缴械投降,什么不好惹,斤斤计较都抛在脑后了,“那、那就你吧……”
“郎君,两个够吗?”花娘娇媚的眼眸环向四周,“你们不是四个人吗?”
她连傅兰萧和他的侍卫也算了进去。
黛争啊了一声,她太紧张了,本来傅兰萧在身边就让她浑身难受,只想跟他扯清关系:“我们其实……”
“一起的。”傅兰萧冷不丁地说。
黛争又打了一个哆嗦。
“郎君,那位爷说是跟你一起的呢。”
黛争呆呆的哦了一声,低着头说:“那便三个……?”
“郎君,我在问你呢,你问我作何呀?”花娘觉得这小郎君实在太有趣了,太久没见过这么纯的了,她用指甲划过黛争的下巴,“若是郎君实在不知,不如让我自己定夺吧,我有好多姐妹呢。”
黛争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实在太煎熬了,她赶忙说:“好,那依你……”
结果,雅间是上等的,花娘来了五个。
宋仙舟对付不了娘子,傅兰萧表情阴郁没人敢上前,戚无一脸凶相比傅兰萧还恐怖,他们都没招呼谁过去,除开一个弹琵琶的乐伎,其他四个都围着黛争坐下。
黛争觉得自己今天就不应该答应宋仙舟。
雅间内暖香袭人,伴随着雅致琵琶声,花娘给黛争斟上一杯酒。
黛争摇了摇头,她今日坚决不再喝了,“你们自己喝吧,不用管我。”
花娘们面面相觑,这几个人是来这干嘛来了,点了人什么都不干,真是有钱没处花了。
“黛争。”
黛争坐直身子,在矮几前像个学子一般,她真是怕他在宋仙舟面前下她面子,也怕他突然问起昨夜为何夜不归宿,萝衣就要跟着她受罚。
毕竟这一圈他最大,他根本不用考虑别人。
他也从未考虑过别人。
“昨夜玩的开心吗?”傅兰萧只是用手背撑着下巴,嘴角噙着笑,墨色的眸中有暗流涌动。
“昨夜?”黛争回想了一下和宋仙舟对饮,说后会有期果然就后会有期了,虽然傅兰萧在场对此行的美好体验大打折扣,“很开心啊。”
只需要跟她对视一眼,傅兰萧就能从她野鹿一般生机勃勃的双眸中得知她指的并非他所指,冷哼一声,这都能记不住,不知道真傻还是装傻。
傅兰萧眯着眼睛,想起昨夜,只觉得眼热。
都什么样子了,还要摆出一副清纯模样。
他不喜欢猎物脱离他的控制,看来是最近是让她过的太安生了。
她不知道他为何就黑了脸,她单单说了六个字,怎么就又像罪加一等似的。
偏偏宋仙舟这时又说道:“确实,和黛兄一起喝酒,是件美事。”
傅兰萧不紧不慢地说:“我想也是。”
雅间的氛围一下子降到冰点,除了乐伎能找点事情做,其他花娘连酒都不敢倒了。
傅兰萧不说话,戚无不会有任何动作,二人不像是来找乐子的,像是来寻仇的。
而宋仙舟无辜地看着黛争,期盼她说些什么。
黛争比他还要急,只能强行和花娘套话,把话题扯到他们今日来的目的上。
可套话也是需要天赋的,花娘们看着唯一能攀谈上的人,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收集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偏偏黛争长相讨喜,雌雄莫辨,又带着无人可拒的清秀羞涩,眸如璇玑,每一人说话都会认真回应,不经意间就能让人产生好感,至于其他三位,就跟欠他们一样,可他们的穿着着实不菲,腰间佩玉成色上乘,定是某位王孙公子,也无人敢上前得罪人。
最后,当然是把黛争说的嘴巴都干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遣散了花娘后,雅间内更是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中。
“你们这样是找不出那人的,”傅兰萧第一时间知道宋仙舟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只不过他对查案没什么经验,还要叫上黛争这个拖油瓶,真是可笑。
“你们要找的那人,在醉香归莺阁的最顶层。”他给了戚无一个眼神,随后戚无便起身,守在门外。
“那,刑部的人……”宋仙舟眼睛一亮,“兰兄,你也是为了这个来的?”
傅兰萧瞄了他一眼,“顶层一般人是进不去的,贸然闯进,胡人狡诈精明,那人说不定早就溜了,他若跑了,会对燕朝对波斯那条商路不利。”
宋仙舟:“那我们便上去吧,若是要银子的话,不成问题。”
傅兰萧给了他一个“不急”的眼神,“那里只让女子进。”
随后,他转头,懒洋洋地对黛争说:“就你了,黛争,脱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穿衣
黛争的心突突跳动, 为何又将话锋转向了她?
难道自己的身份有所暴露?
她不安地抬头,对上他凉沁沁的眼,根本捉摸不透他沉淀在黑墨之中的情绪。
应该不是。
她自欺欺人,若真被发现了, 她没道理能这般安生地坐在这。
这几日她见都没见过他, 自上次后他定是对她更加厌恶不愿接触, 说不定只是想让她在宋仙舟面前丢脸呢?
她在他面前穿过一次,定是觉得丑陋粗鄙, 才让她今日也穿。
黛争不敢去深想,找了一堆借口只为让自己宽心。
“兰大人不必为难她, ”在这种地方是不可能叫他殿下的,“我通知刑部再叫个女探过来便好。”
宋仙舟觉得黛争脸型柔和,与刚毅沾不上边, 若是他们今日想更进一步,几个人中最适合的人选必须是她,可强逼着人穿裙装, 能有哪个正常男子愿意。
“好啊, 最好动静闹得再大点, 时间再久一点, 我们在这等你。”傅兰萧站起身,无法平息似的左右踱步,眼中早就不复之前慵懒,眉头紧锁道:“我朝已颁布新律法,严禁罂/粟交易, 可前些日子又查出一批进入地下黑市, 这次他又从波斯引进一批药粉, 我已命人销毁了一部分, 可若再不擒龙缚虎,长此以往,必将使大燕民不聊生,国不将国。”
傅兰萧像是这世上最关心这案子的人了,就连黛争也被感染的一塌糊涂,要是不为国捐躯,那她考上进士又有什么用呢?-
“那……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
黛争眉头微拧,语气透出一丝委屈。
她摸着刚从舞伎那里买来的裙裳,不解为什么宋仙舟都出去了,傅兰萧还能站在这里等她换衣服。
他怕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黛争心若鼓撞,看着傅兰萧沉默地靠近,下意识地将裙裳挡在身前,后退半步。
傅兰萧投来一段尖锐的目光,“都是男子,你至于防的这么严么?”
黛争听了这话,心中被宽慰了似的,话中甚至还带了一丝欢悦,她没有被发现。
“抱歉,我只是不习惯有人……”
“以为我有兴趣看你脱衣服,是吗?”
他总是这般,将难以启齿的话在她面前不动声色地说出口,锋利的如一把刀子,将她剖开了。
黛争咬着下唇,道:“没有。”
傅兰萧清楚地了解如何在与人争对话时夺得上风,对黛争这种心思单纯的更是屡试不爽,“我说了,若不是时间来不及,你穿成什么样都没人想看。”
抢占话语权,将严酷的指责抛过去,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黛争也确实六神无主,她本就不自信,尤其在身为一个真正的女子这方面上,她没有任何认知,信心低到不能再低。
嘴里碎念了几句,十分想反驳,但又不敢,只好忍住酸意,手掌微微缩紧,又舍不得裙子被弄皱,“那等我一下。”
她躲在屏风后面,将身上这身快速褪掉,将裙裳翻来覆去地摆弄,捡出内衫,套上褙子,正对着破裙发愁时,屏风外面蓦然传出瓷器碰撞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你在干什么?”
傅兰萧手指勾着青花茶壶,慢悠悠地又用壶嘴轻碰了下杯子,“怎么,喝口水你也要管?”
“不是的。”
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中间仅有一席屏风相隔,安静的吓人,突然有响动,黛争怕傅兰萧嫌她穿的太慢,不耐烦地越过来,就完蛋了。
而傅兰萧确实是故意为之,他喜欢看她被吓到的反应,听她轻颤的语气更是有趣极了。
少女的曲线透过姜黄色的屏风若隐若现,他觉得她一定是那处被束缚太久,才影响了发育。
“这个裙子我不会穿……”她即将说的话本来是“可不可以叫一个女子来教我”,就被傅兰萧抢先问:“你没穿过吗?”
问女子有没有穿过女装本来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但问黛争并不稀奇。
“我没有。”她的思绪被打乱了,“之前是赵娘子教我穿的,可跟这裙子不一样,很多带子我分不清怎么系。”
“那你出来。”
这意思是他帮她?
“不行,我自己再弄弄吧!”黛争赶紧将破裙绕在胸前,可越忙越乱,还给绳带打了个死结。
“都是男人,你又矫情什么?”傅兰萧面染轻微怒气,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穿个衣服,便耽误这么久时间。”
傅兰萧用大事往黛争身上压,惹得黛争焦心又无奈,“那你能不能闭上眼睛?”
“黛争,你在发什么疯,还在磨蹭时间?我闭上眼睛怎么帮你穿,你以为我很想帮你吗?”在屏风外的傅兰萧不耐烦道。
也是,傅兰萧可是皇子,哪里有皇子帮别人穿衣的道理,黛争也十分愧疚自己耽误了时间,嚅嗫道:“我就出来了。”
幸而,她底下也不是什么都不穿,她将襦裙勉强围在自己胸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背对着傅兰萧,露出白皙脆弱的颈,好似一只手就可以折断。
傅兰萧拉住破裙两边的缎带,交叉围在她胸前,他下手很重,把她嘞的有点喘不过气来,他明知故问,低头在她耳边问道:“胸又闷了?”
她觉得他都将本来束紧的那处都要勒出一个新的弧度了,她轻咳两声:“太用力了……”
说罢,她感觉自己的胸前一送,忙提着裙头,嗔了他一眼。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表情有多娇俏,双颊桃粉,眼波流转。
“有什么的,你不是断袖吗?你防男人?”
黛争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动作使二人贴的有些近,她的后背,能接收到他胸膛传出的轻震,她咬牙解释道:“我不是断袖。”
“我也没看出来你喜欢女人。”傅兰萧语气轻佻,啧了一声,表情却不露声色,说:“我看你那处也不大,能用吗?上次宋仙舟给你的药喝了没?”
黛争从小在下人堆里,要说没听过几句荤话那绝对是在撒谎,应是傅兰萧启唇间,似有似无意地碰过她的耳珠,不过几句就快要将黛争的脸皮烧掉了,“不用你管。”
不用他管。
不用他管他早就被傅兰佑玩的连肉渣都不剩了,一个女子被下了药躺在漆黑的宫门外,早起还不知道在谁的床上呢,何况,他可不觉得她的抵抗力有多强,给他舔的时候认真坏了。
想到这里他还有些怀念昨夜的滋味,少女的唇上沾满了他的鲜血,面上懵懂又无知,小舌却将落在唇角的血液勾进口中,欲/色难掩。
他手上的动作未停,将她胸前的死结解开,黛争吞吞吐吐,心中有琴弦在收紧着——她没问他为什么要以环着她的姿势来解开结扣,明明让她转个弯的。
她实在怕他一开口,又是讥讽。
他也没研究过裙子怎么穿,想到自己给一个不入流的小奴婢穿衣服还觉得有些恶心,心中怪黛争太过狡猾,她若是早早承认她是女子,他倒不用跟她大动干戈,在宫里给他当个通房,让她今后衣食无忧即可。
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实在不知道黛争在想什么,冒籍代考,心太野了。若是以后步入官场,瞧她最笨的不会说话,若是有人介绍适龄女子,她不会拒绝难道还真娶了别人?
“以后莫想娶其他小娘子了,你这身份无非是让人家守活寡。”衣裳弄得差不多了,他拍了拍她的后背,“背挺直点。”
她冷不丁地被他拍了一下,又听他说:“黛争,我还有好多账还未与你算清,我会慢慢的,一个一个的算清楚。”
黛争本躁意难耐的心,一下子如坠冰窟。
这人也太会欺负她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她-
宋仙舟望着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少女,她身量比正常男子矮,又比寻常女子高出一分,本来俏皮的对鸟纹褙子被她穿出风雅气质,一身雀蓝色的破裙顺着她流畅的腰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丁香色翘头履包着一双正忸怩不安地点着地。
他十分满意,拍着手道:“果然,黛、黛娘子,你很适合嘛!”
“真的吗?”黛争有些欣慰,心也如小鹿乱撞一般,本背在身后搅着的手一下子松开了,“我还怕不是很好看……闹了笑话,耽误正事……”
“那还有假?若不是知道你是黛争,我肯定不与你说话了。”宋仙舟一瞬间都没分清黛争到底是男是女,差点跟女子说话逗说不了的怪病就要在黛争身上犯了。
“黛争。”
傅兰萧瞥了一眼宋仙舟,道:“叫你穿裙子,不是给他欣赏的。”
黛争干巴巴地喔了一声,提着裙摆走了两步,十分不适应地说:“这裙子有些长,我怕会——”
刚说完,她就一脚踩在了裙摆上,整个人就要往宋仙舟栽过去。
宋仙舟眼疾手快,可傅兰萧更快一步搂着她的肩膀,将她狠狠地摁在自己的怀中。
同时,他在她颈侧低语,热气蔓延她整个脖颈都晕染的红润动人,可那人语气却凶戾气至极,只有她能听见。
若不认识他们的人见了,以为这会是一幕郎情妾意的英雄救美呢。
“你现在是看上了宋仙舟?”他把从不被外面见到的阴郁全都加予她,“那你觉得宋仙舟能看的上你吗?”
“一个连名字都是我给的贱奴,现在用着别人的身份,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除非他瞎了。”
“你现在应该多讨好我点,懂吗?”
“赶紧上去。”
作者有话说:
狗:犯贱中.jpg
第28章 喂我
“让黛兄独自一人前去, 是不是有些不妥。”宋仙舟双手持扇,面露担忧地看着在楼梯间消失的少女,对傅兰萧拱手道:“我现在就去通知下头的人,先行告辞。”
傅兰萧嗯了一声, 没说多余的话, 在宋仙舟离开后, 也同戚无一起走入暗处。
醉香归莺阁顶层的侍卫看到黛争,便把她拦下来问:“找谁来的?”
黛争举着一个木托, 长发依旧束了一个简单的髻,她低头不跟那人对视, 只是轻轻地说:“奴是来送酒的。”
侍卫上下打量着黛争,瞧着面生,但她穿着花娘的衣服, 努了努嘴,还是将她放了进去。
她舒了一口气,稍稍平复心中的紧张后, 环顾四周, 发现这里跟其他楼层并无什么太大的不同, 从精奇讲究的窗棂望向窗外, 不知何时,已下起绵绵细雨,整座长安城被一股浓重肃穆的氛围所笼罩,窗外的世界透不进高阁,醉香归莺阁内里寻欢作乐的气氛实在与之格格不入。
黛争将木托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将上面的酒瓶打开, 从瓶口倒出一张揉成一团的纸张, 上面是傅兰萧给她的顶层地图。
她顺着地图摸索着, 相似的莺歌燕舞之景慢慢褪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道紧闭的雕金黑木门,像是走进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洞穴,根本不像是勾栏瓦舍应有的装潢。
她这时又走得很慢,心中惴惴不安,脚下的翘头履有些挤脚,上下都令她不适。
有一雕金木门并未关严,黛争蹑手蹑脚地走进,从门缝中向内观望。
里面有一女子,衣衫半/漏,手中举着一个长杆,黛争没怎么见过这样的东西——她向来只有最基础的消费,在汝城接触的人也没这档子爱好。
她只是猜测,那个杆子是一种改良型的烟斗,可以将袋子中的药粉全部变成烟雾灌入体内,从而达到更极致的体验。
她一面心中抵触,一面望着女子骨瘦嶙峋的身体觉得可悲,看着她嫌那药粉量数不够,疯魔一般地将一旁罐中的药粉撒入烟袋中,猛吸一口后,她突然两眼向上翻,鼻孔中涌出两道黑红的血液,躺在榻上,全身抽搐。
烟斗也掉在地上,因为过量的药粉的加入,喷发出大量的白烟,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味道。
黛争抿着唇,手指刚刚扶在门上,就被人从背后横腰拦住,后背撞在了那人的胸膛前。
她在尖叫出声前被人捂住了口鼻,整个身子快要被他抬起来,就在她挣扎时,那人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指节都泛出青色,他低下头,在她耳边道:“别动了,是我。”
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黛争呜呜地哼了两下,上下点头,只想让他快些放开,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重新获得自由的空气后,黛争依旧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你不是说,这里只能女子进来吗?”
看他的衣着未变,只是面上带了遮住一半容颜的麒麟面具,黛争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终于在看到他带着嘲讽的讥笑中,疑虑化作的水珠落入心池,产生不绝的涟漪。
原来,他又一次骗了她,什么只让女子进,根本没有这回事!
看着黛争脸色一变,傅兰萧猜测到她已然发现她再一次被愚弄了,便没有再做解释,反而道:“下次要记得辨别,什么话该信,什么话不该信。”
黛争真想把自己身上挂着的禁步拽下来抽他,她泄愤似的说:“那请大人以后少跟我说话,我这人愚笨,总会当真。”
黛争瞪了他一眼,又想起门内那名女子,正想进去,可傅兰萧环住她的腰肢,使她寸步难行,
“劳烦大人放手,我要进去。”
“你进去做什么?”对于傅兰萧来说,黛争的怒气就像是幼猫的爪子,再如何张牙舞爪,都无济于事。
“看看她怎么样了,刚刚她……”黛争双手推着傅兰萧的胳膊,可他的臂膀就如坚硬的烙铁,她使出全力也纹丝未动。
“死了。”傅兰萧的面具散发着冷寂,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吸食过量,她那副身体承受不住的。”
“可是!才过了多久啊,她应该还有救吧?”说到后面时,黛争也没了信心,她当时看到她鼻血喷涌,抽搐不已,若是把她抬出来,再找郎中的话……
“你不许进去,”傅兰萧说着还把门从外面拉紧了,不让里面的浓烟泄/出来,“若是上了瘾,我可不会再救你。”
“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自会有人收尸,你在这里大发善心,没人会对你感恩戴德。”
傅兰萧拉着黛争向前走,不仅不给她挣脱的机会,甚至还不让她回头。
好似再看下去,就会有什么怪物从里面跳出来,张开血盆大口。
将她吞噬。
傅兰萧受不了黛争这类人,什么都要去相信,有些人天生呆傻,有些人后天痴狂,只会眼睁睁地看着被其他不重要的人瓜分走自己为数不多的可以拥有的东西。
“这世道本就如此,人各有命,独善其身已然尽力,你还有空管别人吗?”
他忍不住想要提点一下她,看着少女边走边拢着垂下来的披帛,像炸了毛梳理着自己的猫儿,心中又有几分烦躁。
“若是想,你总要手中握点什么,”他戳着她的手心,说道:“滔天的权势,亦或有分量的银两,你有哪个?”
“做不到,那便是伪善。”
“不是的!感怀天地为人之常情,救人当然也是,要说伪善,谁人也伪善不过你……”黛争报复性地说,她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虚伪,“我是什么都没有,我救了你,可你不仅要报复我,还要骗我,怕不是你那些为国为/政的大道理也是说出来蒙人的……”
“有些话,最终得到我满意的结果就行了。”傅兰萧脸色未变,黛争心中腹诽,他的良心果然没有受到谴责,或许是没有良心,是黑的。
“况且,我也不是完全骗了你,现在确实是需要一个女子,难道要我去找个花娘跟我配合?”
黛争不理解地望着他,傅兰萧把他拉入最里面的大门中,这扇门刻着朱雀玄武两只圣兽,前面的侍卫一看他手中的令牌,就开门放二人进去。
鎏金香炉升起令人生暖的烟雾,奇妙的香味弥漫在大厅中,惹得黛争捂住鼻尖,生怕是什么让人上瘾的东西。
“没关系,他只卖货,自己不食。”傅兰萧示意她的动静不要太大,按他说的去做,不要让任何人起疑便可。
“你是认识那人吗?你不是……”
皇子吗?怎么会跟那些人扯上关系。
他低语道:“没有关系,我怎么会查出货在哪?”
要去深查,必须要将自己立于危险中。
黛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视线,她看到坐在大厅中央,被几个花娘环绕着的波斯人。
他将手中的葡萄酒洒在美人的胸脯上,低头慢慢品酒,花娘娇笑着,不仅没有拒绝,还将自己全数捧给他。
画面实在太过冲击,黛争脑袋一热就想逃跑,却发现不知何时,傅兰萧的手臂再一起桎梏着她。
她支支吾吾道:“那、那我一会该怎么做呢?我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可能会出错。”
是让她套话?还是偷偷去拿什么证据?还是要跟这群花娘一样……
傅兰萧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自始至终都含着冷笑,“在长安生存下去可是很难的,不练练怎么行?”
“很简单,我手敲一下矮几,你就斟酒。”
“第二下,”他附她耳垂旁,轻声呢喃:“你就喂我。”
“可我是个男子啊……”黛争说话轻声细语的,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刻意维持住略浑厚的声线尽数软了下去,含着祈求与无助,脆若银铃,轻颤着冲撞进男人的耳中。
他故意不去看她,让她自己消化其中的意思,带着她走向那名波斯人。
“兰大人,您来了。”波斯商人环着刚刚给他哺酒的花娘,举起酒杯当作行礼。
“久等。”傅兰萧与黛争坐在他的不远处,黛争低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傅兰萧的手指。
千万别敲!
矮几上放着青翠欲滴的葡萄,还有同样的深色的葡萄酒。
“这位是?”波斯商人抿了一口酒,深邃的蓝色眼睛打量着局促不安的黛争。
“家中侍妾。”
四个字如山一般砸向黛争,让她更加抬不起头,之前赵娘子的说法跟傅兰萧说出来的话如出一辙,他若知道她是个女子,最理想的结局就是给他当上侍妾。
皇子的侍妾,怕是多数人梦寐以求的吧。
可她不喜欢,不愿意被当成玩物。
她来长安又不是给他当侍妾的。
所以在傅兰萧语落后,黛争自嘲勾起唇,这一笑,却被波斯商人敏感地捕捉到了。
“她看起来不太高兴噢,你是不是没哄好她,就带她出来了?”他发出一阵豪放的笑声,“看来大人您家中也是有一位不好惹的啊!”
傅兰萧不语,偏头看了一眼赶忙恢复正常的黛争,似乎有意要顺着波斯商人的话一样问她:“可是有什么不爽利的?”
“什么?”黛争瓮里瓮气道,也怕自己刚刚的情绪扰乱了本来的计划,只得先将不悦全数吞下,“我没事,许是看错了吧?”
“是不是今日穿错了鞋子,怪我,近日忙于外务,不怎么关心你,”傅兰萧表现的真如一名关心自己女人的夫君,他伸手将她的鞋子脱下,隔着罗袜,揉了揉她酸疼多时的双脚,“回去后会命人多给你添几双好走的鞋子。”
黛争涨红着脸,瞳孔微张,这人,摸她脚做什么!
“真想不到大人还如此关心你家侍妾,”波斯商人猛地举起酒杯,杯中的葡萄酒半数都洒落在价格不菲的毯子上,也毫不在意,“我敬你一杯!再谈正事!”
于是,她看到傅兰萧在矮几上敲了……
第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兴味
黛争动作拘束, 瞄了一眼傅兰萧,只见他微微俯身,睫毛浓密的不似男子,神情温柔, 面色如玉, 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贵之气。
他并未催促, 似乎是在耐心等待她的下一步行动。
黛争不争气地脸一红,当说不说, 当初在汝城时,她就是喜欢他这个样子, 待人耐心,温和有度,才会上杆子对他好, 被他诓骗。
一想到傅兰萧后面对她的种种,遭受那般对待,又甩去心中杂念, 深知一切都是演戏, 自己若继续信了, 才是天底下最该被人耻笑的傻子。
她深吸一口, 举起葡萄酒壶,将酒水倒入琉璃盏中,她略有紧张,手背的轻颤一览无遗。
她酒倒得太多,甚至还满出来一点, 滴落在桌面上。
黛争眨巴眨巴眼睛, 等傅兰萧举酒杯的这段时间仿佛过了无数个春秋, 也没见到他有什么动静。
她却清晰地感觉到波斯人的眼神灼灼, 气氛不由得变得有些微妙。
她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兰大人,我们外邦人比较开放,容我多说一嘴,”波斯商人呵了一声,调侃道:“你家这位没伺候过人吧?”
黛争抬眼寻求傅兰萧的帮助,眸光潋滟,杏眼中几乎蕴出水雾。
于是黛争等到了他的第二下。
难道是让她脱了衣裳做那种事吗?
她舌头都捋不直,悄悄侧过身,用他的身形挡住旁人,微微启唇:‘我是男子!’
傅兰萧自然不答,他欣赏着黛争面染殷红,手足无措的模样——尽管她会错了意,他并不是想让她以胸哺酒,没必要在他人眼前这么做。
可惜,他心底的声音传达不到黛争耳中,她最受不了别人用软刀子磨她,更何况另一边的波斯人还正用一种怀疑的眼光打量着他们。
正当她的手将裙摆抓出皱褶时,余光看到另一边的花娘举起酒杯给那人喂酒。
她赶忙也举起琉璃盏,贴向傅兰萧的唇瓣。
盏中有摇晃的酒水洒出,液体顺着少女纤长的手臂流淌直下。
傅兰萧目光落在她的肘弯,深红色的葡萄酒和皭白的肌肤辉映相比,寤寐难忘。
他捉住黛争的手,将酒浆一饮而尽。
他低低地闷笑:“想哪去了?还是你真想?”
“她是第一次跟我出来,难免紧张,不知该怎么做。愿总商多担待,莫将注意力投向这个没规矩的奴婢了。”说话间,他还握着黛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在她手中的薄茧上。
波斯总商哼笑了一声,“那大人带的是没规矩的侍妾,可是也觉得与我会面上不得台面?”
不知怎的,短短几句,话头就从黛争变成了瞧不起他,黛争怀疑是不是得了信,亦或是二人早已产生了龃龉嫌隙,才惹得他话中带刺。
她手不知往哪里放,另一只手拿起置在一旁的帕子,将二人手中的粘腻认真擦拭掉。
“那是总商多虑了,”傅兰萧这才放开了她的手,自己斟上一杯,“惹得总商不悦,我当自罚一杯。”
说罢,端杯一饮而尽。
“倒也不必,”那波斯商人向后半躺在兽皮毯上,充满恶意的蓝眼睛紧紧盯着黛争,“还是望大人海涵,鄙人只是喝了点酒,说话不过脑袋罢了。”
黛争心里舒了一口气,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大厅中的音色终于重新灌入自己的耳朵。
她自己也闲的无事,便揪着一个葡萄在手中慢慢拨开,葡萄在口中汁水四溢,甜中带酸。
过了一会,也没人对她的行为提出异议,已经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她便又拿了一颗。
黛争侧目偷偷观察着那个波斯人,听他和傅兰萧说起西域陆运和远洋海运,对傅兰萧又有了新的一层认知。
不仅如此,她自己也从他们的对话中学到新的东西,那些先进的技术被用来做这些生意,最后通过最高速的运输流入各国市井中,仅有权高者和商人获得更高的利益,而那些普通人只能……
她想到方才那位死去的瘦骨嶙峋的女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现在也不是很冷啊。怎么瞧着你家那位脸色不好?”
波斯总商忽地又找上黛争的茬,不知寓意何为。
“没有不好,定是总商看错了吧。”她有些疑惑,怎么又将矛头转向她了,她什么都没做呀。
“可我们谈到商运,谈到人力,你的脸色就变了又变,好像对此有很大的意见。”他抿了一口酒,故意跟黛争过不去。
“怎么了吗?”黛争没忍住问:“我又不是耳聋,当然能听得懂。”
他笑了一声,嘲讽与不可思议混杂在其中,“你一个小娘子,在我们说话时,摆个脸色就算了,现在还要回我一句,你在哪里都这样么?”
不是他要问的吗?
“我、”若是在汝城,她可能就要跳起来骂他了,可在此时,她又要考虑现在的情况,只能再一次扯动傅兰萧的衣摆,用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问:“怎么办?”
黛争服软模样,就像是在山崖旁摇摇欲坠,只能抓住傅兰萧才能脱险。
那波斯人像是喝高了,脸发涨的厉害,“哎呀,兰大人,她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呀,不如你将她送给我罢,我教教她,就懂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
“那可不行。”傅兰萧顺势揽住黛争的腰肢,顺着破裙的线条感受到她的柔软和热度。
“只是一个侍妾,这就舍不得了,大人不像是那种人。”
傅兰萧神色未变,不在意地说:“家中就她一个罢了,以后定会好好调/教,总商就别吓她了。”
他故意咬中调/教二字,不知是单给那人说的,还是让黛争也听进去。
总之,是令她发憷的。
“兰大人还挺把她当个宝贝的,那我便不夺人所爱了,”花娘又喂了他一口酒,“只是这样的女子,着实上不得台面。”
黛争几乎靠在了傅兰萧身上,她只能使出浑身的力气抵着他的胸膛,不愿自己被他带入怀中。
她听见他无所谓的轻笑,看着傅兰萧的手,正以一种奇怪的频率敲击着矮几。
总归不是让她喂吧。
酒过三巡,好似二人的话题也到了重中之重,获得了新货的正确地点之后,刑部的人也在此时破门而入,电光火石之间,侍奉在他身边的花娘跑走了,从房梁上蹦出来几个外族暗卫,与刑部的人厮打起来。
暗卫是会功夫的,一行人打的不可开交。
眼见着那个波斯总商就要逃走,黛争指着他喊道:“他在那,别让他逃走!”
比她更快反应过来的是傅兰萧,他用脚尖踢起在一旁的尸体周身的长剑,握在手中。
只见寒光一现,手中的长剑似长矛一样被他投了出去,正好刺入那人的大腿上。
痛苦的尖叫声贯彻大厅,傅兰萧冷着脸不紧不慢地抬起黛争的手,将她指尖还衔着的,因被针对而忘记吃掉的葡萄珠吞入口中。
这才走到还在爬行的人身旁,完全不在意他身/下的血泊,毫不犹豫地将长剑从他的腿间拔了出来,眼见着他的腿上已经有一个血洞,皑皑白骨已经明显可见,只是淡淡说道:“可惜了,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我会先砍断你的喉咙。”
他嫌弃地甩开长剑上的血,利落地杀掉了前来护卫他的暗卫,很快的,刑部的人占了上风,将几个人缉拿归案。
“争兄,你没事吗?”宋仙舟第一时间来到黛争面前,他武功不高,在这种场合只会添乱。
他将她落在一旁的鞋子摆在她脚边,“你是不是吓到了?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过来的,我没想到你会参与到最后——说白了还是我考虑不周。”
他觉得愧疚,想也没想就帮她把鞋穿好,情况所迫,他也没觉得半分不妥,他扶起刚刚躲在角落里的黛争,“我先送你出去,剩下的由我们处理便好。”
正当这时,血珠顺着剑身滚落在地面,又是一声金属落地之声,傅兰萧将长剑甩在地上,冷淡冰寒地眼瞥了一眼宋仙舟,“她接受能力没你想的这么差。”
“可是——”宋仙舟一向恪守理解,对皇族勋贵很是敬重,他心中觉得不妥,“本来让争兄穿女装,也不是……”
他没说话了,多年来的教礼还是让他闭上了嘴,“那么殿下,我还是先将她送回去吧。”
“不用。”傅兰萧说,“戚无,把她送到我马车上,一会跟我一起回去。”
黛争觉得他要跟她算账了。
此行的马车不大,像是随意挑了一辆——毕竟她坐过他的马车,个个都宽敞的可以在里面舒服小憩。
虽然这辆马车坐两个人绰绰有余,可也仅仅能坐两个人。
她不想离他那么近,方才她觉得那已经是一场十分难耐的折磨,跟他呆久了会让她倍感压力。
她身上的衣服甚至还没换回来,这也是让她非常不舒服的地方。
非常可悲,当自己许久没有成为一名‘女子’的时候,连本来的面目都让她觉得疲惫。
马车上安静的诡异。
黛争低着头,刻意离他远了一些。
“坐那么远作甚?”傅兰萧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洞悉了她的小动作。
“我没有。”黛争嘴硬道:“我只是想靠着车壁,我被吓到了,有些累了。”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出来的——她就往他身边挪了不到一指,这也算远吗?
傅兰萧的嘴角微微翘起,俊脸上露出兴味。
他随意拿出一张巾帕,目光落在他手心的血点上,应是在那张战斗中不经意沾上的,不知是谁的血。
“擦了。”
手帕扔在了她脸上。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我好想给大家日6,我刚刚写完,我现在就去写下一章,努力明天让大家看多点!(但不要报太大希望我怕被你们打)
第30章 喝药
外面刚下完雨, 太阳就争先恐后第盘在上空,马车驶过市井,车外的喧闹叫卖一迭连声,更为少女添加了一丝燥气。
当她将头靠在侧壁时, 确实产生了稍许困意, 可又被旁边的男子打断, 手帕打在脸上,又轻轻坠落在手背上。
她愣了一下, 确认自己手上再无黏腻,才道:“我的手很干净。”
傅兰萧歪过头, 对上她的视线,惹得黛争视线低垂,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让她动手。
可她没看出来傅兰萧哪里需要擦手了,却还是认命的拿过巾帕,牵过傅兰萧的手, 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二人手上都有薄茧, 但黛争的是长年做粗活留下来的, 半年未做, 依旧难消。
而傅兰萧的茧子是练武练出来的,五指修长,贵气逼人。
她除了傅兰萧没有伺候过别人,况且那会傅兰萧还是处在一个重伤的状态,她从来没想过要怎么‘伺候’他, 只是想他快些好起来。
而现在, 似乎是为了达到让他满意的结果, 只能小心再小心, 生怕他让他不畅快从而向她发难。
柔软的巾帕顺着手背由上而下的揉揩,就像有花瓣轻柔地抚过湖面,心尖荡起横波。
“你可知错了?”
傅兰萧倏地问她,也感受到手背上的力道一重,身边的人掀起眼皮,嘴巴一撇,无辜地望着他:“我怎么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傅兰萧真是对她要求太高,哪里不符合他的心意,他就必须逼她承认那些莫须有的罪过。
她指着他手上的血点,“血都干了,没有水我擦不干净,这不是我的错。”
傅兰萧正欲倾身过来,因为走的小路,驾车的侍从要绕过尖石,马车侧弯了一瞬,反而变成了黛争自控不能地撞向傅兰萧。
她的脑门砸在他的胸膛上,瞬间觉得眼冒金花,通过半臂下的内衫,隐约可看见锁骨上有一道齿痕。
不是也玩的挺开?
转睫间,她的下巴被托起,那人扣住她腿肉,几乎是要把她抱起来。
她还深记这人之前要让她滚,差点要掐死她,再次挣扎起来,动静大到前面的侍从紧张地问:“殿下,是出什么事了吗?”
“驾你的车。”
傅兰萧捂住黛争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绕着大腿的手臂像是一把坚韧的锁。
侍从只觉得动静有些大,但怎敢多问,马鞭一挥,车轮继续滚动起来。
傅兰萧就这样问她,高高在上:“你可知错了?”
黛争哪知道自己有什么错误,索性是好说不行,逆着更不可能,便顺着他,说不定就觉得没趣了。
见她点头,他又问:“说说错哪了?”
“唔,”她重获说话的权利,绞尽脑汁都没想出个所以然,“考上了进士却没有为殿下鞠躬尽瘁,还去勾栏院玩了。”
“跟谁?”
她觉得他怎么还明知故问,“宋仙舟,宋侍郎啊。”
“这件事本不该你参与,”傅兰萧冷冷道:“你若以后为官,要有自己的取舍,有些事情你不想受,也是对你之前选择的惩罚。”
那现在这样也算对她救了他的惩罚咯?
黛争嗯了一声,看着他并未再有什么动作,许也觉得她乖顺,松开手任她下来。
她到觉得尴尬,不知道傅兰萧怎么在这方面变了性,不排斥男人了?
她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有模有样地提醒道:“我是男子,就算穿了娘子的衣服,但芯也不会变。你别挨我,省的你又找我算账,说是我的不是。”
“我看宋仙舟给你穿鞋的时候,你也没说不好。”
黛争在身体上的防范之心要比闺阁中的小娘子弱很多,她只想着被傅兰萧摸到碰到,被他先发制人是要吃苦头的。
“这又是说的哪门子事?”听他扯远了,黛争反驳道:“那人家也不会想取我性命。”
她嘟囔道:“况且,他是吏部侍郎,我现在也仅有一个进士头衔,并无官职在身,都说官场都需左右逢源,以后来会好办事呀。”
她觉得自己的借口十分巧妙,傅兰萧的口吻却不容置疑:“你只需听我的。”
“说到官职一事,你很想做官?”
做官谁不想,但若是攀上了傅兰萧的关系,黛争就不想了。
“现在各部都没有空位,除开前三甲,守选也需等上三年,长安的官不是考上了进士就立刻能拥有的。”傅兰萧觉得她想太多,之前想把她放在明面,纯粹是以为她是个男人,顺道着,还能挖出点傅兰佑的探子。
宋仙舟能给她办的到的事,他又不是不能,还不如多有求于他。
黛争试探道:“不是的,长安才子众多,比我强的多了去了,真不如去外地谋求个官职……”
她还没说完呢,傅兰萧的嗤笑就打断了她,“黛争,你别跟我耍心眼,我跟你没完。还想去外地,既然你选择到了长安,就给我在长安安生呆着。”
黛争被说的心中一哽,顺着他说:“我听殿下的,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傅兰萧的心情就像疾驰的马,不知道下一刻能跑到哪里去,他面色阴沉,刚刚生起的耐心荡然无存,勾手扯着她身着的褙子,“你现在要穿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回去让所有人都笑话你,觉得你是被我养在这里的娈童?你不要脸我还要。”
黛争缄口不言,觉得傅兰萧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哪怕一辈子用黛策的身份,她也要找到机会离开长安,再也不见他。
她现在才想到,她的通关文牒至今都没找到,那日见赵二娘时,离开自己的行李了一阵,定是与她脱不开干系。
赵二娘若是真拿走了文牒,无非也是受到傅兰萧指示,她不怨赵二娘,她也知道她们这类人有诸多无奈,傅兰萧伸个手指就能把她弄死,更何况她们呢。
她只吸取教训,以后要是逃走,她谁都不会说了。
马车停到了后面,她悄悄回去换好了衣服才敢去找萝衣,萝衣真的挨了板子,不过理由是与消极怠工有关,一同挨板子的还有那日与她一起打马吊的人。
再一打听,傅兰萧已经走了,应是去收尾那桩罂粟案了。
翌日,黛争得到喜讯,吏部来人传信,因她在罂粟案一案有功,又是新科进士,即日任命秘书省校书郎一职。
校书郎官居九品下阶,是个末流小官,却也清闲无比,平日整理校对秘书省下的图书即可。
黛争颇有些意外,不是昨日还说没有空位,怎么今日就空出个这么优裕的闲职?
她不免怀疑这是傅兰萧给她安排的工作,为的就是让她打消昨日的念头。
不过这些都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她虽然不愿在长安被授职,但这她要抓紧一切经济来源,好好攒钱,等过几年看看有没有左迁的可能。
她昨夜也想过了,就算傅兰萧再怎么和她过不去,他一个皇子,总要□□封地,离开长安。
亦或等到他和那位阮姓娘子成了婚,后面纳几房妾室开枝散叶,也会忘了她这个无名小卒的。
想到这里,黛争即刻起身出门买了一个记账的本子——府中的吃穿用度样样都需要被记录,最窒息的还是她需要什么东西都会被再三询问,甚至还要被检查使用情况,就像被养在笼中供人观赏的鸟,每次给予都是定时定量。
这次她只打算相信自己。
“哟,这不是黛进士吗?”黛争刚掏出铜板要跟掌柜的付款时,就被一巴掌拍的身体向前,额头差点磕在柜台上,她转身,怒道:“魏扶危,你能不能小心一点!”
“谁知道你这么不经吓啊?”少年郎无所谓地耸耸肩,身后还跟着一个给他搬书的侍童,“而且你这身板也太差了,上次跟你说多练练你是不是一点都没练,你买的什么,我看看。”
他没经得黛争的同意,就拿起她的小账本,“买个破本子你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
黛争蹙眉:“你来书馆做什么,你又不看书?”
一身柳绿色圆领袍的魏扶危吊儿郎当地搔搔脑袋,“我爹非逼我读书,我就借口买书出来瞧瞧,掌柜的,把那本也算了。”
黛争要把铜板给他,他嫌弃地甩开她的手,“小爷我像是缺你那几文钱的人吗?”
“那我也不能总让你出钱,上次也是你请我吃饭来着。”
“那你别给我这些了,请我吃饭去吧,我看不上你那仨瓜俩枣。”
“我还没发俸禄呢……”
“你看你这个穷酸样子,等等,你入仕啦?还挺快的?”魏扶危长臂一挥,揽住黛争的胳膊,一副在这世上跟她最好的模样,“做什么的,你说说呗,之后我就叫你官爷怎么样?”
黛争根本不理魏扶危的调侃,已然被进入书馆的一行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进来的是主仆三人,为首的娘子牵着一位不过十岁的小郎君,正认真挑拣着书架上的物品,他们穿着不差,大约是哪个官吏富商家出身。
“怎么不说话?还真跟我摆起谱了?”
“阿、阿娘……”
那名娘子,跟黛争有六分相似,只是染上了岁月的皱褶。
她的阿娘还活着,没有被山匪杀掉,她还有亲人!
黛争心若擂鼓,心中仿佛流动着淙淙清泉,她顾不得身后魏扶危的叫喊,直冲到娘子面前,用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句:“阿娘!!”
“阿娘,我真的好想你啊……”
被称作“阿娘”的女子微愣,脸色在眸光停在黛争脸上刹那间变了颜色,她先将那小郎君护在身后,斥道:“你是谁?哪来的疯汉?莲心,叫她闪开!”
这一句,让升上云端的心跌落谷底。
眼见着叫做莲心的婢女就要上来赶人,黛争赶忙解释道:“阿娘,你说过我的生辰在谷雨前后,生辰要吃长寿面,做人要善良……阿娘,你走之后我被姑父姑母收养,他们对我太差了,不给我吃不给我穿,我都差点饿死了,我过的特别苦,我终于见到你了,阿娘,这么多年你去哪了呀?”
在和阿娘过去的那段时间里,黛争太小,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曾拥有,她只能不停地重复阿娘曾经教过她的事情,企图与她相认。
“啪!!”
“喂,你做什么?!”魏扶危上前抓住打人的娘子的手,而那娘子也喊道:“你们又是做什么?哪里来的登徒子!上来就认娘!放手!再不放手就一起去报官,看看到底谁被关进去!”
魏扶危的理论,妇人的叫骂,安慰声,小郎君的哭泣声,掌柜的劝架,所有的人的声音充斥着书馆。
但是她什么都听不见,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她只是逃,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喂,姓黛的,”黛争体力比他差,卯足了劲跑也没魏扶危跑得快,他一会就追了上来,拉住上气不接下气地黛争,掰正她的肩膀,“黛策!”
“我不叫黛策!”黛争听到这个名字很难冷静下来,“我叫黛争!”
“行行行,黛争行了吧?你跟我生什么气啊?”
“我没有,”黛争倔强地捂着自己的侧脸,“我只是……我不懂为什么她不认我,还要打我……”
那个是她阿娘没错啊,她怎么会认错呢?
“你笨死了,你打回去啊!”魏扶危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模样,看着她眼眸通红,楚楚可怜的像个泫然欲泣的小娘子,居然错愕了一息。
又道:“要是有人打老子的脸,我肯定弄死他!”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现在的打扮,她没认出我来呢?”
她太缺爱了,等激动和难堪逝去,心情平复过后,只留下彷徨,和自己创造出来的希望。
黛争忍不住去猜测,是不是她换一种模样,她就能认出她了?
她不相信姑父姑母们说的是真的。
毕竟那是她唯一的阿娘啊。
“你是不是癔症犯了,黛争?人家都打你脸了,你还为她说话?”魏扶危觉得这人怎么关键时刻拎不清,那娘子长得跟黛争这般相似,定是有亲缘关系,她看着又不是疯妇,肯定是不愿认呗。
魏扶危从小被尊宠长大,是家里的嫡子,什么东西都手到擒来,他拥有的宠爱甚多,哪里懂得黛争的心思。
只觉得因为黛争这傻样,他在外面还被人一顿骂,什么道理。
“算了,”他说了两句,就觉得差不多了,大丈夫心胸宽阔,有什么不是一杯酒能解决的事呢?
“你也别想太多了。什么娘不娘的,走,我请你吃饭去!如果你要是后面想去那种地方,我也豁出去陪你去了!”
“我不是那种人。”
黛争吸了吸鼻子,她本不爱喝酒,但这时,她也想把一切抛之脑后一醉方休。
可惜,难受归难受,她忘不掉自己还有宵禁。
在宵禁之前,魏扶危将她送回了她在安乐坊的宅院中,上面的牌匾还未换,依旧刻着周姓。
魏扶危抬眼看了一眼匾额,问:“你跟这里面的谁熟啊?”
“怎么了吗?”黛争不解,但没说出现它的主人是傅兰萧,模棱两可道:“我就是暂住,跟大家相处的都还行的。”
“如果是秘书监的话,连我都知道他最近过得不好,”魏扶危喝的双颊粉嫩,从自己的荷包翻出沉甸甸的银两,塞在黛争手里:“找个机会搬出来吧,如果没钱我可以借你。”
“我不要你的钱——”
黛争的动作可不及魏扶危上马挥鞭的速度,这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纵马不见了。
这个小郎君,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去魏府她必碰一鼻子灰,难道真要再等哪天偶遇?
可每日随身携带,要是被偷了怎么办呀。
正思虑着,她身后传来冷淡的声音,在五月的夜晚竟让她不觉寒噤。
转头望去,傅兰萧半身隐于黑暗中,仅有昏黄的灯火将他半边侧颜照亮,仙姿玉骨也生出十分煞气。
“黛争。”
他负手而立,身形颀长,清寒冷润的黑眸朝巷口的方向一瞄,又落在黛争身上,墨色的长发随微风扬起几缕发丝。
月色孤寂,暗光如泉水般清澈,照着少女的全身好似在发光。
朱唇粉面,瞳盈秋水。
她站在门口未动,是在等他的动静。
他们之中隔着周宅的雕花门,相顾无言。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她竟然有一种向傅兰萧倾诉的欲/望。
因为偌大个长安,只有他知道她的故事。
如果,他一直可以安静地听她说的话,不出言讥讽她,她就跟他说。
“看够了?”
傅兰萧说话永远带着刺,恶意和高高在上,跟她说话仿佛是施舍那般。
黛争一下子泄了气,那些快要溢出来的倾诉欲荡然无存,她语气闷闷地问:“你在这里很久了吗?”
怎么可能?
他为何要在这里等她?
看到傅兰萧蹙眉,黛争就意识到了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她迈开步子进了宅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傅兰萧身后,进了垂花门就准备与他往相反的地方走。
谁知,傅兰萧今日跟她同一个方向,并且还有进她的屋的意思。
“有什么事吗?”
傅兰萧来这里休息的可以用一只手算出来,一般他休息的地方还跟她反方向。
傅兰萧皱着眉头,“怎么,这里都是我的,我进去不行吗?”
“自然是可以的。”
夜深了,她本来被酒酿夺走的失魂落魄又回到了体内,她整个人显得很疲倦,也不愿跟他产生更多的争执。
之前的黛争总是伸着毫无意义地爪牙朝他反击,鲜少有这般乖顺的模样,脸一面比一面更红些,定是今日遇见了什么事。
近日事务繁多,傅兰萧发现了一件事,如果他能梦见黛争,那夜准能睡个好觉。
他的御医说这或许是一种药引,殿下早年落下了病根,多年医治也不见好转,或许可以多试试。
所以今日来,他不过是准备多看他的小玩具两眼。
以及……
他指着桌上的瓷碗道:“喝了。”
黛争用火折子点了灯,这才看到她的桌面上放了一碗浓稠的药,摸着还是热乎的,便问道:“这是?”
“你不是经常说胸闷吗?”傅兰萧长眉一扬,落座在书桌前的圈椅上,手肘置在桌上,手背撑着下颚,“我让御医开的方子,有活血化瘀,疏通经脉之效。”
黛争欲言又止,她说的胸闷只是束胸太久被憋得闷,并不是病理性的。
但既然是御医开的药,又只是活血化瘀,喝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坏处。
为了快点把他打发了,她点了点头,抬起碗一饮而尽,连苦都没喊一声。
“谢殿下,我喝完了。”说罢,她还给傅兰萧看了眼碗底,张了张口,表示她没有作假。
简直老实到无可救药。
傅兰萧望了一眼她因为药汁染得有些暗的小舌,难得的心情好地嗯了一声,继续说:“御医还说,如果治疗这种病,还需要按摩推拿。”
黛争这次喝的不多,意识清醒,只是身体微热,听到他的后半句时,更是醒了七八分。
还要做那种事吗?
“殿下,这种事……谁做?”她紧张地扯着自己的袖口。
黛争并未无视他目光传来的灼意,似乎是要将她熔化一般,他无需回答,她已然有了答案。
“我喝了之后感觉好多了,不必再有别的了……”
傅兰萧身形未动,黛争却觉得他都已经把她扒的一干二净了。
“你考哪次试不是要搜身,”傅兰萧讥讽道:“别人摸都摸得,我就不行?”
“这不一样!”黛争心中的琴弦被拉的紧紧的,而傅兰萧轻易就可以扯断它,“殿下,你没伺候过人……”
“我伺候你做什么,还是你觉得我会让你疼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黛争光顾着辩解,殊不知自己早就落入了傅兰萧的圈套,他就喜欢看她吃瘪,看她傻乎乎地害羞争辩,既然是玩具,必须要按照他的兴趣调/教,玩开了才好。
“殿下这么金贵的人,何必帮我做这些事呢?”黛争哆哆嗦嗦地退后几步,“我是男子,你总说我是断袖,那这样是什么意思呢?于理不合的。”
“黛争。”傅兰萧突然严肃,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你要是敢跑,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稍加威胁,猎物就迅速顺从。
她还有着根深蒂固的奴性,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所以在天下最尊贵的皇族面前,黛争没骨气地腿软,却也想据理力争。
“我没有跑的……”
“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我心情好了让你过来你就得过来,你没有拒绝的理由,懂吗?”
真是个傻子。
他说了要在泥里捞她,便会让她抛弃过去。
他手指敲着桌面,是黑夜中唯一的响动。
“快些过来,别让我等太久。”
作者有话说: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明天继续努力,求个夸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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