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宋立开路,他们找到了山洞,司彧踩了一脚的泥,正坐在石头上清理,却听见争执声。
“如果不是你提出走小路,我们会被困在这里吗?!”张美琳双目泛红,声音尖锐饱含怒气指责吴晨光。
“走小路是征得大家的同意才出发的,你要是不同意,当时为什么不坚持?”吴晨光阴沉着脸,眼镜片闪着冷光,态度很不爽的反驳。
“我们先不要内讧。”宋立抬起露出结实小臂的双手制止,加入战局和稀泥,“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先保存体力要紧。”
一时之间空气沉默下来。
在这样的荒郊野外,保存体力是很重要的事,毕竟新闻里出现过很多因为体力不支意外身亡的消息。
司彧看了眼外面,雪花像绵绵细雨一样飘落,他受风咳嗽几声,往山洞深处挪了挪,收获了好几把眼刀。
唉,好想赶快回家洗个热水澡睡一觉。
就在他畅想睡醒后吃什么的时候,张美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这次带着关切。
“安琪,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是不是病了?”说着她伸手摸了摸安琪的额头。
安琪将黑色长发撩在耳后,目光落在吴晨光身上,声音有些虚弱地说:“是有点不舒服。”
吴晨光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一件白色羽绒服递过去,叮嘱道:“你先盖一件衣服暖和一下。”
看着安琪盖住羽绒服蜷缩在一旁,宋立也搓搓手坐下来。
“别担心,登山我有经验,我们聊聊开心的事,分散一下注意力,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安琪烦躁的白了宋立一眼,似乎对他的声音很反感。
“有道理,反正是同学会,我们先联络一下感情。”吴晨光赞同道,“太久没见,我们就玩玩真心话,六个人都说说,自己学生时代经历过的最刺激的事是什么,怎么样?”
虽然是询问,但吴晨光的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肯定,他看向司彧和陆一白,在等待一个附和的态度。
司彧对这个游戏倒是无所谓,能快速打破陌生和隔阂的方式,就是分享内心的秘密,这在心理学里称为“自我暴露”。
陆一白对此也没有异议,于是由吴晨光做发起人,按照他的顺时针顺序开始发言。
“我最刺激的事,是高空蹦极,从几百米的地方跳下去,那种体验太棒了。”吴晨光说完后一脸意犹未尽,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这种极限挑战。
第二个发言的人是安琪,她双手搭在肚子上,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明显不愿意参与这个游戏,就在气氛降到冰点的时候,吴晨光轻声劝了几句,她这才出声。
“在学校图书馆里……和男朋友做一些事情。”
安琪露出些许怀念的笑容,这个笑容让她有了点少女的娇羞和炫耀。
司彧见她这副模样,已经想象出“一些事情”是指什么事,他看了一眼其他人,也都是一副没想到安琪的发言这么劲爆的表情。
有了这么坦诚的“自我暴露”,第三个发言的张美琳倒显得很敷衍。
她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当时是纪律委员,却主动对老师和同学撒过好几次谎。”
“你这个真的一点都不刺激。”坐在张美琳左手边的宋立,伸直了他的大长腿,十分放松的说道,“我最刺激的事是进过女厕所。”
安琪和张美琳闻言,不约而同地露出嫌恶的神情。
第五个发言的是陆一白,司彧饶有兴致的看过去,有些期待这位社恐人士会说出怎样的学生时代。
不过陆一白很淡定,眼神都没有闪烁一下,冷冷说道:“逃课。”
司彧:?他确定不是在凡尔赛?
“哇,你一定就是老师口中的好学生吧?”宋立十分配合的大惊小怪,“我经常逃课,老师都要头疼死了。”
其他几人没接话,而是将目光放在司彧身上。
看着几人探究的眼神,司彧礼貌且友善的微笑起来,用左手支着下巴,回忆般的说:“我想想啊,经历过最刺激的事,大概是杀人吧……”
话音刚落,陆一白很是冷静的瞥了他一眼,其他四人皆是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还暗戳戳的后移了一个身位。
“害,开个玩笑而已。”他发出爽朗的笑声,摊手道,“我是最后一个发言,就想活跃一下气氛,实际上太久远的事记忆模糊,我实在给不出你们期盼的答案,不好意思啦。”
“这玩笑只有你觉得好笑吧?”
安琪送给司彧一个白眼球,山洞里没了声音,大家若有所思的移开视线,做起了自己的事。
风不停的往山洞里吹,温度渐渐下降,宋立突然出声问道:“你们都带了哪些物资?”
司彧只带了最简单的旅游用品,像模特一样静立的陆一白表示什么都没带,其他四个人也只带了一些方便食品和水。
这些物资完全不够他们长时间消耗。
吴晨光环视在场所有人,想了想提议:“现在还不确定我们要待到什么时候,物资完全不够,还有人生病,到了晚上这里会更冷,不如我们四个男生两两一组分头行动,一队去找下山的路,一队去找树枝生火,安琪和张美琳就留在这里看守,你们觉得怎么样?”
大家都没有意见,于是四个男生商量了一下,体弱多病的司彧自然和沉默寡言的陆一白分到一组,负责搬运树枝生火。
走出山洞,两组队伍一左一右分开,司彧和陆一白一前一后走着,他们脚步踩在草地上发出细微摩擦的声音,在暗沉空寂的山林里回响,安静的有些让人害怕。
“我怎么有一种把不合群的同学撮合在一起的感觉呢?”司彧观察着周围,声音不大不小,“就像在学校时那样,是吧?”
没有听见陆一白的回应,他并不奇怪的转过头,一眼就看见对方手里拿着一把晃眼的匕首,正在砍柴……不,是砍树枝。
“……”司彧默默后退两步,“你怎么还带着管制刀具呢?”
“出门在外不安全。”陆一白没看他,十分干脆的手起刀落,树枝就掉了下来,看起来玩的很花。
司彧:这得什么没眼力见儿的倒霉蛋才会袭击你。
两人又沿路砍了些树枝,主要是陆一白砍,他充当气氛组,就在他决定摊牌的时候,陆一白先发话了:“你有话想说?”
见陆一白面无表情中带着一丝了然的表情,他笑了起来:“我们要不要合作?反正hr姐姐也没说要录取几个人。”
陆一白想到自己的任务,沉默片刻后开口:“我为什么要合作?”
“因为时间不多了,还能早点回家。”见陆一白没有拒绝自己,司彧也很有诚意的说,“想必你也发现了,爬山只是个幌子,如果我们不完成任务就无法离开这里,虽然不知道我们的任务是不是一样,但两个人能互通信息,总比成为信息孤岛要好,我可以先说我的道具和任务。”
司彧知道陆一白在思考,他没有直接拒绝,说明他的任务有一定难度,并且他想通过初试,于是就再次补充。
“另外四个人明显是同伴,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已经知道了彼此的任务,如果他们抢先完成任务结束这一切,我们岂不是落选了?”司彧露出十分可惜的表情和语气,“月薪十万的工作呐!”
陆一白看向他:“你很缺钱?”
“当然!”司彧振振有辞,“我祖上三代都是贫下中农,到我这代也是挣扎在温饱线,和你这种名牌加身的少爷不一样呢~”
调侃的语气带着几分笑意,陆一白并不反感,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扑克牌大小的卡牌,上面写着【20】。
“我的任务是,调查这场同学会背后的故事。”
没想到陆一白这么耿直,司彧收起笑容,听完他的任务,又注视了一会儿他的卡牌,拿出自己【12】的卡牌:“我的任务是,找出举办同学会的目的。”
他看向陆一白,悠哉悠哉地说:“原来每个人的任务都不一样,这下好玩了。”
陆一白看着裹得像头熊一样的司彧,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违和。
还没想明白,司彧又凑上来:“当时hr姐姐给我们抽的牌,你还记得有几张吗?”
当时陆一白仔细看了几眼:“22张。”
司彧点点头,风轻云淡地说:“一共22张,现在知道了你的数字,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如果知道其他四人的,或许会有线索。”
话音刚落,陆一白就收起匕首:“我们现在回去。”
结果他抱着树枝转向了另一个遥远的方向。
司彧:……原来陆一白是个路痴。
向前一步拉住陆一白,他指着树上划出的横线标记:“我在经过的路上留下了标记,这样就不怕迷路啦。”
陆一白看着标记陷入沉思,明明司彧能想到这样的方法,为什么还会任由他们迷路?
他又看了一眼隐隐憋笑的司彧,先一步走了。
回到山洞点燃柴火,终于暖和起来,司彧坐在火堆旁,观察安琪和张美琳。
安琪脸色有点白,身上还盖着吴晨光的白色羽绒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张美琳喝着水,时不时和安琪聊两句。
过了很久,山洞里只有他们四个人,安琪频繁地看向外面,担忧地对张美琳说:“他们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有宋立在应该没问题。”张美琳话锋一转,“但吴晨光可就不好说了。”
安琪立刻坐不住了,拉起张美琳,对坐在对面的他和陆一白发脾气:“他们不是和你们一起出去的吗,现在他们没回来,你们还坐得住啊!”
司彧咽下一口面包,无辜且委屈地说:“可我们是分组行动,我们已经负责生火了,外面真的很冷。”
看着他一副废物模样,安琪快要气死,但最终他还是忍着寒冷,十分绅士风度的决定帮忙,四人走出山洞,朝来时的方向寻人,但一路上安静如鸡,安琪撕心裂肺的呼唤声除了引起回声外毫无回应。
最终,他们在密林的边缘发现了一些脚印,顺着脚印走到一个偏离小道的悬崖边,发现了散落在地的物品。
一只沾了泥土的黑色运动鞋,两张写有【7】和【8】的卡牌,还有一块「里世界」的智能腕表。
但附近没有任何人,或者是尸体。
司彧站在断层处张望,断层下是大片植被茂盛的陡峭斜坡,泥泞滋积,一直延伸到深不见底的低处。
而在「里世界」直播间,候选主播吴晨光和宋立的资料被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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