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吻短情长
◎但那是苑苑的嫁妆。◎
翌日港股如期开市, 陈家为保住股价展开的一系列举措并未收获市场认可,当天早盘即低开逾9%。
受不利新闻影响,各路看空恒业集团的投机客带头玩起狙击战, 大量沽空集团股票, 赌陈老太太身体状况不佳,赌家族成员出现内讧,更赌陈家才支付完大笔赎金, 没有足够现金流入市托底。
陈家积极应对, 所有沽货照单全收, 同时持续释放利好消息, 终于在全天收盘时将股价维持在安全范围内。
已经嗅到血腥味的境外金融秃鹫却不会放过任何吸血拆骨的机会。
隔日上午, 华尔街大空头针对恒业集团发布了一份多达30页的做空报告, 详细披露匿名调查员收集到的经营体系漏洞。
一时间,散户们的恐慌情绪剧烈蔓延,开始大面积抛售,集团旗下各上市公司股价应声大跳水。
集团再次召开紧急发布会。执行总裁陈淮柯代表董事会发出澄清公告, 逐条否定了做空机构的研究报告, 呼吁投资者不要盲信带有偏见的论调。
同一时刻, 陈家其他成员也在四处拜访合作伙伴。
中环某地产集团总部内, 陈淮琛与陈绛影被晾在接待室苦候多时, 终于等到前方那扇紧闭的大门再度开启。
一名董事长助理走过来, 轻飘飘地通知道:“王董请你们进去。”
陈淮琛早就如坐针毡,闻言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 而进门后迎接二人的,是又一段漫长的无视。
王董不紧不慢地处理着手头的工作, 一抬眼瞥见端坐于茶台前的身影, 像是才想起有这么两个人的存在, 椅子转了个方向,招呼道:“怎么了,这茶,不合口味?”
“当然不是。”陈淮琛连忙移开黏在腕表上的视线,深吸一口气,“其实,王Uncle……”
他的话音被王董爽朗的笑声打断。
“难为你们有心,还肯抽时间来陪我这个老人家聊天。”
王董起身坐到茶台前,等新一轮的功夫茶筛洒完毕,做了个“请”的手势。
心知对方是有意拖延,两人也只能配合地执起茶杯,听王董兴致盎然地聊起些琐碎的旧事。
“你们说说,这时间过得是有多快,在我印象里你们好像也才这么点大。”
王董比了个与茶台差不多的高度,又转头去看始终默不作声的陈绛影。
“尤其是阿影。记得你刚刚出世的时候,我就同你Daddy开过玩笑,说将来一定要做亲家。”
王董叹了口气,似乎回忆起来仍颇为遗憾。
“其实当年我们两家计划联姻那件事,我都有劝过你Daddy,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来,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何至于搞到父女断绝关系这么严重。”
陈绛影一早就料到王董会揪起这件令他丢脸的往事来做文章,嘴角动了动,浅笑道:“王Uncle同我阿爸是世交,Uncle又是看着我们几兄妹长大,虽然好可惜没能成为一家人,但这种情谊都很难得。”
陈淮琛也附和着赔起笑脸,恭维对方的话一句接一句。
言谈间,时间来到下午四点三十,今日的港股正式收市。助理弯腰在王董耳边报了个数字,王董笑了笑,轻置茶杯,终于转入正题。
“卖空股数29.6%,市场上一点信心都没有。”王董同情地看了两人一眼,摇头道,“你们陈家这回真是撞在枪口上。”
听到这个夸张的卖空比例,陈淮琛身形震了震,在大脑中粗粗计算了一下。从他暂停关注行情到现在,短短90分钟,集团的市值已经蒸发将近200亿港元。
他肉痛得差点心梗,一时缓不过神来。
陈绛影接话道:“我们的确是经验不足,王Uncle是我们最信任的长辈,所以第一时间想来请教你的意见。”
“我能做的恐怕很有限。”王董无奈道,“不是我故意找什么理由,你看我们集团上半年也被人做空过,几张无中生有的PPT就搞到我们焦头烂额,你们陈家更有排面,30几页的调查报告,嚯,果真是家大业大。”
陈淮琛缓了片刻,复又堆笑道:“可不就是无中生有,这些做空机构实在可恶,专靠搅浑水、制造恐慌来赚钱,好好的市场都被他们搞乱。”
王董叹了口气,面露难色:“老实说,面对这样的坏年景,我们也是自顾不暇。如果是一家人,那自然要不惜一切代价相助,但现在……”
王董说着,不经意地朝陈绛影睨了一眼,欲言又止。
但那眼神里传递的讯息很明显。当年你不肯接受联姻,如今家族出了状况,又想回头求谁呢?
陈绛影被那含沙射影的神情刺到,脸色霎时转凛,嘴角的一点浅笑垮得无影无踪。
陈绛影目光转向天花板:“既然这样困难……”
陈淮琛在桌下暗暗撞了撞她,抢先开口:“也不敢为难Uncle为我们做太多,只是希望Uncle作为港城的沪籍商会主席,可以帮忙发声。”
“假如这时候能有本港的大企业家站出来支持,维持住投资者的信心,为我们多争取些时间,就算感激不尽了。”
王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商会是大家的,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退一万步讲,人家能拿出这么详细的调查来唱衰你们,搞不好真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到位。这样的状况下呼吁大家出面表态,和把钱白送给华尔街有什么分别。”
换作过去,只要陈老太太出面求助,港城半个商界的名流都会立刻站出来表明立场。
如今少了这块定心石,对于陈家下一代的接班人,昔年的合作伙伴各有各的想法,纷纷持观望态度。
眼见感情牌不管用,陈淮琛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谈判方式:“情谊归情谊,生意归生意,我们自然不会让Uncle因我们而承受不应有的损失。”
“听说Uncle最近也十分关注暹罗政府新发布的工业港PPP招标计划,我们集团在暹罗南部一直承接基建项目,与当地设备企业签订的十年租用权还未到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机会一起合作。”
王董眉毛动了动,藏在老花镜后的双眼透着精明的光。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台面,用不耐烦的反应示意这份报酬开得不够诱人。
陈淮琛心领神会,继续试探着问:“王Uncle,有什么能让晚辈去做的,你即管开口。”
“嗯。”终于到了开条件的阶段,王董假装沉吟片刻,抛出最终想法。
“你们若是真有诚意,不如,就把九龙南地块的开发权放出来吧。”
听到条件的两人同时愣了一下,带着疑惑彼此互看,一时想不起王董说的是哪一块。
陈淮琛问:“……九龙南?我们最近在那个区域似乎没有项目。”
王董只是呵呵笑着,并不搭腔。
陈绛影率先反应过来,再开口时声音寒了几个度:“那是苑苑的嫁妆。”
王董笑容可掬:“是,谁不知道。”
陈淮琛也迅速地醒顿过来,略略回忆片刻,依稀记起王董的二孙子与陈棠苑也差不多年纪。但那个孩子从小身体就有些缺陷,性格也十分自闭,几乎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过。
他差点无法管理自己的表情,在心中暗骂起这只趁火打劫的老狐狸。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半晌,陈淮琛干笑几声:“如果是这件事情,苑苑恐怕有自己的想法,旁人总不好胁迫……就像Uncle你讲的,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来。”
“我知,你们想到哪里去了。”王董慢悠悠地换了个坐姿。
“我的意思是,既然那块地是苑苑的嫁妆,只要她本人不介意,就当提前拿出来挽救公司嘛。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若是放任集团股价继续跌下去,什么千亿嫁妆,你说在银行眼里值多少钱?”
“到时候,捂得再紧也无用。”
王董把手一摊,心知陈家正四面楚歌,急需寻求帮助,话也说得直白。
“失陪了。”陈绛影早就谈不下去,站起来,态度同样不再客气。
她扭头即走,陈淮琛在原位愣了片刻,才起身跟出去。
“何必浪费时间,纯粹是想恶心人。”陈绛影铁青着脸,话带暴躁,“什么今时不同往日,我就算是把自己的公司抵押了,也不会去求这种人。”
她火气极大,按下电梯键的动作都十分迫切,显然一秒都无法再在此地呆下去。
陈淮琛默不作声地掏出手机,映入眼帘的是满屏惨淡的绿色,折线一路向下,刺目得令人眩晕。
他身形微晃,擦了把汗,将视线移向远处。
四面透明的观景电梯外,依旧是繁华闹市,如织的行人与车流,秩序井然。
这座金融业高度发达的城市可以说是全民炒股。恒业集团作为城中龙头企业,素来是备受投资者青睐的绩优股。
如今集团卷入风波之中,股价跌至年内最低点,全城的目光都聚焦向背后掌舵的家族。等着看他们如何操纵这艘巨轮,躲避一处处暗礁与冰山。
视野内的集团总部大厦被阳光映出耀眼的金色,直指云霄的尖顶看上去比背后的太平山还要高。
而在看不见硝烟的地方,稍有不慎,那幢大厦可能从此不再冠以陈家的姓氏。
到那天,不知有多少股民要站上天台。
*
夜里。
隔着一张餐桌,庄律森坐在陈棠苑正对面,看她调试了半天设备,终于顺利连入公司内部网络。
紧急视频会议已经开始,家族成员们的头像框一个个显示在屏幕上,就连才脱险的二舅舅都参与了连线,半躺在折叠病床上,面色憔悴。
“这群老狐狸,提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离谱,全是趁你病,要你命。怎么,陈家还没倒呢,就已经想着重新洗牌了?”
“算了算了,本来就没有永恒的朋友,不落井下石已经是看在往日情谊。”
……
听到讨论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庄律森起身指了指书房,用口型示意她,自己先暂时回避。
为了稳定市场,陈家在最高位增持了大量集团股份,如今股价狂泻,意味着所有人的身家都有不同程度的缩水。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陈棠苑默默听着长辈们的激烈争论,愁云惨淡的情绪顺着网线蔓延到这头来,令她不禁焦虑地想,面对家族危机,自己除了傻坐着,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她低头在纸上无目的地乱画,不知是谁叫了她一声,陈棠苑猛地坐直,重新将脸转回去。
小舅舅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苑苑,西九龙那块地,到底是属于你的嫁妆,如果王家真要掺进来分一杯羹,你有什么想法?”
陈棠苑错过了前情,听到舅舅突然打听起她的“嫁妆”,第一反应不太妙。
“什么王家?”她语气冷硬,“没有想法,我绝对不会联姻。”
“苑苑。”大舅舅不满她的态度,拉长音调提醒,“那天在医院里,你可不是这样讲的吧。”
陈棠苑朝紧闭的书房投去一眼:“所以呢。”
知道她是铁了心要同那个人在一起,大舅舅道:“现在也没有在逼迫你联姻。只不过西九龙那块地,虽说是老爷子留给你的,但同样算是集团资产。如今集团遇到困难,需要你牺牲一点利益,也不算很过分吧。”
“何况这么多年,你一直都说不稀罕这些。”
二表哥插话道:“是啊,苑苑,你能遇到自己钟意的人,我们都很支持的。联姻这种事呢,有我一个人去就够了嘛。”
二表哥耸了耸肩,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再说了,无论有没有千亿嫁妆,他都十分乐意娶你,不是更能佐证对你的真心。”
陈棠苑从不怀疑这一点,甚至觉得这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提议。既能挽救局面,也不妨碍自己与庄律森在一起。
几乎没怎么犹豫的,她配合道:“如果是这样……”
陈妈妈却出声打断:“我想我们家还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要靠变卖一个小女孩的财产来续命。”
陈棠苑噎了一下,将后半句应答咽回去。
“这话说得,怎么能叫作变卖,该属于苑苑的权益还是属于她,旁人也不可能霸占。”大舅舅有点尴尬,补充道,“何况现在讨论的是最坏打算,提前征求苑苑的意见罢了。不同意也没有关系,我们另想办法就是。”
陈棠苑隔着视频悄悄朝妈妈扫去一眼,小声改口:“那,我想想吧。”
今日的港股早已收盘,但港城金融市场极易受欧美区的消息与走势影响,集团又在纽交所同时挂牌上市,所以夜间开盘的美股市场仍然需要时刻紧盯。
家族会议掐着时间匆匆结束。
陈棠苑关掉麦克风,将笔记本向前一推,脸埋进臂弯中。
片刻后,她起身跑进书房,庄律森抬头看到她,也站起来。
“结束了吗?”
陈棠苑“嗯”了一声,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注意到她紧蹙的眉眼,他有些紧张地问。
“没事。”陈棠苑轻舒一口气,“只是有点感慨,觉得自己好没用,家里出了状况,我什么都做不了。”
庄律森捏了捏她的手心,试探着问:“其实,有没有我可以帮到的地方?”
“不用。”陈棠苑的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她虽然对资本博弈了解不深,但也知道面对恶意做空,最有效的应对方式唯有买进做多。想能撑到最后,拼的是源源不断的现金流。
哪一方一旦输势,这一刻投进去的钱就要变成废纸一张。
何况集团需要的是谁也没法确切估算的数字,城中那么多大企业家都选择明哲保身,就算以他们的关系,她也做不到开口要他帮忙。
看出她心中顾虑,庄律森叹了口气,不太开心:“苑苑,我以为我不算外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棠苑看着他,征询起意见,“如果真到了那个程度,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陈棠苑问:“森森仔,你还记不记得,我外公给我留过一份嫁妆。”
“记得,是一块地?”
“对。”
陈棠苑点点头,向他说起视频会议上的提议。
庄律森听完只觉得有些人的算盘打得实在太响,站在道德制高点要求他人放弃既得利益,自己的筹码却还牢牢攥在手中。
但看到陈棠苑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帮人数钱的样子,单纯得可爱。庄律森好笑地问:“所以,苑苑怎么想?”
陈棠苑托着腮:“我想了想觉得也挺好的吧,既可以缓解危机,又不会影响到我们。这样你的压力也不用太大啦。”
她甚至在认真替他着想。
庄律森心头微跳,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何德何能,有幸拥有这样纯真脩嫮的灵魂。
“是挺好的。”庄律森莞尔道,“你高兴就好。”
收获他的无条件支持,陈棠苑的确很开心。她完全没去计较个人利益是否受损,只想尽早解决这件事。
“那是不是越快处理越好?我现在就去跟妈妈商量。”
陈棠苑又一阵风似地离开。
庄律森笑笑,对她做出这个决定也不太意外。
但这几日想着万一她会有需要,他也提前做了些准备,连几支回报率超高的债券都提前卖出套了现。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退出正在查阅的证券账户,电子邮箱突然弹出新提示。
发件人来自陆家四房的陆远知,光标移过去,邮件里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陆鹏知到港城了。
盯着这个名字,庄律森的目光暗了暗,神色重新转向冷淡。
陆鹏知,不是哪个无关紧要的陆家成员,而是陆司麟的父亲,从生理学角度说,自然也是他的。
——只不过他们彼此都不会承认对方的存在。
陆鹏知这回亲自来港,除了替陆司麟收拾先前搞砸的摊子,自然还与即将拉开序幕的濠城赌牌竞投有关。
客厅外的陈棠苑不知与妈妈说到什么,言辞逐渐变得激动。
庄律森回过神,面无表情地删除了邮件,陈棠苑也在这时候气呼呼地折回来,朝他递过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我妈有话跟你说。”
*
次日一早,才经历过绑架惊魂的陈淮桥突然公开露面,在律师与妻子的陪同下前往警局录口供。
记者们收到风声急急涌来,将坐在轮椅上的陈淮桥堵得无处回避。
陈淮桥拒绝了所有与绑架案相关的提问,仅仅针对集团股价下跌作出解释。
“当年从耶鲁毕业后,我没有第一时间回来参与家族生意,而是在纽约的投资银行工作过几年,对华尔街这些沽空机构的狙击方式可以说是司空见惯。”
“他们的常规套路不过是利用信息不对等,向股民散播些虚虚实实的消息,恶意为一间企业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藉此达到打压股价的目的。”
陈淮桥面向镜头,一字一顿道:“可惜它们对上陈家,注定只能是踢到铁板,一点好处都不会有。”
陈淮桥欲借在场媒体向全体股民喊话,记者们却也不是那么好打发。
有人问:“如果照陈总的说法,这些研究报告全是片面之词,为什么到现在城中还没有大集团愿意站出来声援?”
陈淮桥保持着微笑:“多谢关心,我们远没有到需要对外求助的地步。”
陈淮桥大方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精神状态欠佳的传言不攻自破。或许是陈家团结又强硬的态度令市场信心有所回温,集团股价于早盘低开后旋即迎来小幅反弹。
随后的几个交易日,沽空机构乘胜追击,发布第二份研究报告,意图用闪电战终结陈家所有的努力。
陈家联合多家大型券商对该机构的误导性结论提出质疑,并先后几次下场救市,股价在91港元上下来回拉锯。
陈棠苑这几日完全没有心思做别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随着大盘走势跌宕起伏,生怕一个眨眼实时K线就跳了水。
终于捱到来之不易的周末,看着报收价最终定格在90.4,陈棠苑扔了手机,转头看向庄律森。
“假如周一开市还能维持住这个区间,是不是就算安全了?”
不打算提醒她还有6小时后开盘的美股,庄律森应得不假思索:“算是阶段性的胜利。”
陈棠苑张开双臂瘫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我这辈子都当不成操盘手的了,心脏受不住。”
庄律森被她的样子逗笑,安慰道:“没关系,你还可以当指挥。”
她朝他伸出手,他配合地拉着她坐直起来,又在惯性的带动下扑进他怀中。
她坐着他站着,她的脸颊贴在他前胸下方,就着这个高度差歪着头注视他。
“例如呢?”陈棠苑弯起眼睛,“我让你涨你就涨?”
他低头对上她的目光,莞尔道:“何止。”
门铃声在这一刻突然响起来。
陈棠苑愣了愣,侧耳去辨认门外隐约传来的谈话声:“是有人来找你吗?”
“嗯。”庄律森抬腕看了一眼时间,“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怎么这么突然。”
陈棠苑毫无准备,立即从椅子上弹起来。她低头检查起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素面朝天的脸:“那我,这样会不会不太合适?”
询问间,门铃又被按响一次。
没有回答,他径直扶着她的肩膀将人朝玄关处带,并用眼神示意她开门。
她从他嘴角的笑意里隐约猜出几分,抱着怀疑打开门,方靖莘果然笑盈盈地站在门外,一见到她,轻快的声音回荡在过道里。
“苑苑!”
“莘莘?你怎么会来的。”陈棠苑的神色霎时松懈下去,又惊又喜地捉住对方的手腕。
“也不知道是谁,都多久没约我了。”方靖莘点点她的手背,没好气道。
“总怕打搅方总工作。”陈棠苑眨眨眼,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方靖莘早就习惯了她的没良心,抱着手臂哼了一声。
陈棠苑探出头去,注意到跟在方靖莘身后的林泽:“诶?Marco也在?”
“陈小姐。”林泽抬起空闲的一只手朝她挥了挥,“我是送方小姐上来。”
“你家庄先生怕你不能出门,闷得受不了,特意请我过来陪你。”方靖莘笑着解释,一边回身要去接林泽手里的袋子,“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都买了一点。”
庄律森上前一步,示意林泽:“给我吧。”
陈棠苑再一次被自家男友的体贴折服,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错开身,邀请两人进门。
“我就不进了。”林泽客气地摆摆手,又朝庄律森道,“那我先下去。”
陈棠苑疑惑地扭回头。
她招呼方靖莘在客厅里坐好,又将庄律森拖进房间:“你要出门?”
“是,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庄律森轻声应道,有些抱歉地看着她,“所以才会拜托方小姐来陪你。”
“噢。”陈棠苑没有追问,理解地点点头,“我的确很久没有见过莘莘了。”
生怕耽误他的时间,她踮起脚在他唇上飞快地啄吻了一下:“那你去忙吧。”
他在这突如其来的柔软触碰里目光闪烁了一下,立即用手臂箍着她不让她后退。随后他捧着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啄吻。
脸颊被他掌心的温度灼得发烫,陈棠苑招架不住地哼了一声,身体无意识地与他越贴越紧。
他在理智的召唤中率先偏开头,微喘声落在她耳畔:“好了,再这样就走不了了。”
“……”
想到隔墙一侧还有其他人在,陈棠苑简直恼羞,推着他就往门外赶。
“今晚sister night,不要回来太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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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号啦十号啦今天会更新吗】
【蹲】
【摸摸 好好休息鸭】
【等你】
【开心心】
【finally,撒花】
【苑苑真的好好hhhh】
【撒花撒花花】
【撒花花】
【撒花撒花】
【不容易啊,终于等到更新啦】
【终于更了!】
【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
◇ 112、吻短情长
◎流光溢彩的濠城越夜越美丽。◎
一架直升机飞掠港岛上空, 朝海对岸的濠城飞去。
暮色里,晚灯已接二连三亮成一片。
这座被称作“东方蒙特卡罗”的城市把古朴静谧与声色犬马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从空中俯瞰, 万幻霓虹绽出流光, 整座海岛宛如一朵燃烧的金莲。
直升机由远至近,卷着气流徐徐降落在MKM酒店顶层的停机坪。
伴着螺旋桨的嗡鸣声,一名中年男人摘掉降噪耳机, 率先走出舱门。
早在天台上静待多时的服务生一路将人迎至酒店内最豪奢也最私密的一间贵宾厅。
千尺左右的长厅被布置得如同一座小型水晶宫殿。
灯光是精心调试过数千次的粉金色, 挑高的圆弧穹顶上绘着古典壁画, 与室内的描金雕花屏风、亚洲漆器交织出一种奇幻的东方风情。
贵宾厅里很安静, 工作人员都被遣走大半, 只有最角落的牌桌前坐着两名赌客, 没有下注,正在悠闲地旁观荷官飞牌。
陆司麟手里来回把玩着两枚面值十万的烫金筹码,沉甸甸的质感,与天鹅绒台面碰撞发出闷响声。
余光注意到悄无声息朝这边靠近的来人, 陆司麟收了悠哉的坐姿, 起身招呼。
“陈Uncle。”
与此同时, 他左侧的中年男人突然抬手示意荷官停止动作, 随后将面前的筹码尽数向外推出, 手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台面。
“All in, 押闲。”
陈淮柯在牌桌前站定,目光落向荷官身旁的电子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先前开出过的庄闲概率, 此时正是一路长庄。若是依照经验玩家总结出的心得,这时顺着“路”走, 赢面更大。而那人偏要反着来, 眼都不眨地扔出手里的全部筹码, 颇有来特地来送钱的架势。
荷官面无表情地展开手心,发牌的手势机械而专业。
没有眯牌,那人将摆在闲格里的两张扑克直接翻开,荷官随后掀开庄牌。
绿灯亮,开闲。
五颜六色的筹码重新被推回来,在绿桌上堆成一座小山。
陈淮柯笑了一声,开口赞道:“看来陆总今晚势头很好。”
陆鹏知像是这时才注意到陈淮柯的存在,不紧不慢地回过头。
“原来是陈总到了,难怪我的手气也跟着旺起来。”陆鹏知笑着眯起眼,热情邀请,“陈总这几日不太好过吧?要不要也上桌玩几把,放松一下。”
陈淮柯根本无心玩乐,客气地摆了摆手。
陆鹏知才大赚了一笔,眉梢尽是收不住的得意。他大方拨出几枚筹码抛给荷官当作小费,三人便从牌桌转移向更适合谈话的区域。
服务生送来提前醒好的红酒,又将色泽饱满的液体依次注入杯中。陈年的木塞味已经散尽,浮跃而出的只有馥郁醇厚的香气。
“这支红酒是我的私人珍藏,玛歌庄园的顶级年份,专程从锡兰带来的。”陆鹏知隔空朝陈淮柯举了举杯,“阿司在港城这段时间,没添什么麻烦吧?还要多谢陈总替我管教这个不生性的劣子。”
说着,又朝陆司麟瞥去一眼:“还不去敬一敬你陈Uncle。”
“陆总太客气,世侄做事勤力,人又醒目,实在是很难得。”陈淮柯应声举了杯,又颇为伤脑筋地叹道,“倒是我们家老二不怎么让人省心。我已经打算年后让他到锡兰去跟进度假酒店项目,到时候还需要陆总多多提点。”
陆鹏知朗声笑道:“这些都是小事。”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迟迟没有转入正题。眼见醒酒器里的红酒已经降下大半,陈淮柯不禁浮起一丝烦躁。
集团的股价将将稳定,这个时候离开港城来与陆鹏知会面,是希望与陆家计划合作的度假酒店建设能够达成最后协议,以便尽快对外宣布。
而对方显然清楚他的急切,眼见陈家最近流年不利,在邮件往来中提出的补充条款一个比一个离谱,趁火打劫四个字明晃晃贴在额头上。
陈淮柯低头看了看表,终于直直切入重点:“陆总前几日发来的条款,我们这边没有什么意见,如果没有其他补充,我尽快让人送来修改好的协议。”
如今形势有所改变,大陈总也没了往日的强势。
陆鹏知气定神闲地欣赏对方忍痛割肉的样子,隔了半晌,才慢悠悠地接话:“陈总觉得合适就好。”
“不过……”不等陈淮柯回应,他又转话锋,语气里带了些忧虑,“还有些事情,恐怕要当面才好说。”
陆鹏知闲散地交叠着腿,转着手上的一枚玉扳指。即使身着儒雅的英式三件套西装,举手投足里仍是掩不住的江湖气,隔着雪茄袅袭的烟雾,一双眼闪着狡诡的光。
陈淮柯心中嗤笑:“我本以为陆总同我一样有诚意。”
陆司麟插话道:“陈Uncle哪里的话,我们陆家多有诚意,当初合作竞投旧跑马场那幅地的时候,应该就能看出来,只是……”
陆鹏知轻咳一声,打断道:“乱讲什么,不要不懂礼数。”
陆鹏知低声斥完,转过头时又换回了温文的笑:“年轻人就是爱把事情想得简单,土地拍卖那天三房的人会突然跳出来,连我都没想到。不过好在都是一家人,谁拿到手都算了却陆老爷的心愿了。”
陈淮柯听着父子俩人一唱一和,摆明是要来兴师问罪,再借着由头敲竹杠。面对这样得寸进尺的谈判,他面上不动声色,一边已经开始计算毁约的沉没成本。
“陈总你也清楚,我们陆家,就是在这座城市,被不守信用的傅运成抢走了所有股权。”陆鹏知望向落地窗外璀璨而喧嚣的灯火,咬牙切齿地咒骂了几句。
顿了顿,他收回目光,示意陆司麟起身斟酒,随后亮明意图道:“我知,陈总一定不会像傅家人那样毫无契约精神,但如果能有一层姻亲关系做保障,其实对大家来说都是最稳妥的状态。”
陈淮柯闻言抬眼朝陆司麟看去。
在他们最初的计划里,的确是希望陆司麟能够搞定陈棠苑,通过两家结为姻亲,将“千亿嫁妆”的开发权拿到手里的。
可如今陆家临时冒出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长子”从中作梗,不仅令整盘计划失了算,还不知打碎全港多少青年才俊的野心。
陈淮柯蹙眉道:“但苑苑不是和你们……”
“陈总!千万不要提那些晦气的人。”陆鹏知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我们现在讲的,是陈家小的那个。”
陈家这一辈只有两个女孩,除开陈棠苑,剩下的只有……
陈淮柯有些讶异地确认问:“陈玮芝的年纪,是不是太小了?”
陆鹏知:“是吗,如果没记错,今年也满18了吧。”
陈淮柯迟迟没有应话。
陆鹏知搁下雪茄,叹了口气:“陈总,我们想要搞好这个项目,最重关键的就是那张娱乐场经营许可证。但锡兰政府近几年也一直在缩紧政策,建在学校与寺庙周边的娱乐场都被强制迁离。”
“坦白讲,上层的人,全靠我太太外家的人脉去打点。而联姻这个前提,是我太太提出来的。”他抬了抬语气,强调,“没办法,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看得比什么都重。”
陈淮柯面露难色:“但芝芝毕竟不是我的女儿,这件事情恐怕需要与三弟商量过才好决定。”
“自然自然,我们也不会强求。”
陆司麟此时笑道:“陈Uncle,我听说陈玮芝刚去了巴黎读书,不知道生活适应了没有?恰好我下个月要过伦敦处理些事务,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同她见一见,万一在那边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找我帮忙关照嘛。”
陈淮柯缓了缓神色:“这倒是好说。”
尽管陈淮柯表现得如此为难,陆鹏知却很清楚,陈家的小儿子最听他这个大哥的话,在许多方面,大陈总才是真正能做主的那个人。
顿了顿,他状似不经意地补充:“说起伦敦那间酒店,在当年执行遗产分割的时候就已经归到阿司名下,之后我们又决定划出所持股份的3%作为未来儿媳的聘礼。”
“陈总,你说还有谁能比我们有诚意,说到底,这可是一盘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生意,呵呵呵。”
陆鹏知的笑声还未落,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
看到是从锡兰打来的号码,他没有多想地按了接听。
电话那头,自家旗下某娱乐场的经理用战战兢兢的声音向他汇报:“陆总,我们今晚遇到两位客人,这几天连续来过三次,前两次都是随便打打短牌德州,今天却突然……”
陆鹏知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耐烦地打断经理小心翼翼的铺垫:“讲重点。”
“是……然后他们今晚总共赢了……”经理哆嗦片刻,才颤巍巍地报出数字,“720万。”
“多少!?”
陆鹏知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随后意识到陈淮柯还在场,收了收表情,迅速离开原位。
走到门外,陆鹏知满脸的怒火便无法抑制,破口大骂道:“720万?我才离开几天,你们就给我搞出这种事!”
尽管娱乐场开在锡兰,场内的结算货币用的却是美金。
陆鹏知气得几乎要将手机捏碎,话语里不觉染上些狠厉:“是什么人?”
经理答道:“男的是个华裔,拿的英国护照,跟他一起的是个女性,说是来锡兰度蜜月的。”
陆鹏知眯起眼:“这种事怎么处理,应该不需要我来教。”
旋即,电话里又传出一个年轻人懒洋洋的声音:“你们到底查够没有?我还急着赶飞机。”
偌大的监控室内挂满液晶屏幕,几个专业人员正在一帧帧地回顾监控画面,检查那人是否有任何出千嫌疑。
有工作人员安抚道:“放心宋先生,我们只是还需要些时间核实。如果是一场误会,稍后我们会派私人飞机送你回去,但如果发现有谁不守规矩,那么不好意思。”
说着,他的目光威胁性地扫向身后站成一排的彪形大汉。
“我完全依照牌桌上的规则。”那人面对警告毫不惊惧,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质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开门做生意只许人输钱,不许人赢钱,没有这样的说法。如果准备诬陷我出千,那就法庭上见,看看今后谁还敢来你们这玩。”
陆鹏知听着电话那头的喧哗声,脸色越来越沉。
尽管对大多数人而言,十赌九输是永恒的结局,但世界上仍然有那么一小撮人,能够依靠头脑和策略将赌场当作提款机。
过去曾有来自麻省理工的精英数学家们组成团队,运用概率模型横扫拉斯维加斯,令占尽优势的庄家们闻风丧胆。
随后,损失惨重的娱乐场纷纷换上自动洗牌机,又将已曝光的职业玩家列入黑名单,从根源上杜绝一切算牌的可能性。
但锡兰的酒店为了更大程度地招揽客人,仍在使用最传统的手发牌盒。
这一回,显然是招来了类似的数学精英,还是位于金字塔顶端的那一种。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而若在这时候惹来国际媒体报道事件,不仅要损坏陆家旗下所有酒店的声誉,还会波及到他们计划参与的濠城赌牌竞投。
陆鹏知不太抱希望地再次确认:“监控找不到问题?”
“反复看了几遍都……”经理擦了把汗,又补充,“黑名单上也没有找到这两个人。”
陆鹏知捂住心口顺了顺气,在权衡中退让道:“马上让他们离开,今晚就把所有手发牌桌都撤了。”
电话挂断,走廊里重新变得悄寂。
贵宾厅内是永恒的灯光与气味,令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看到在一通电话里匆匆离去,又姗姗而返的陆鹏知,陈淮柯起身关切问:“怎么了陆总,没出什么事吧?”
“哦,小问题。”陆鹏知轻描淡写道,“下面的人不懂事。”
清楚今夜注定无法达成最后协议,陈淮柯没有太多心思长谈,象征性地客套了几句,便提出要赶回港城。
陆鹏知被远在锡兰的突发状况毁掉了心情,同样有些意兴阑珊。
双方在各怀心事中先后离场。
*
陈淮柯重新去往酒店顶层的停机坪。
流光溢彩的濠城越夜越美丽,绚烂得连星光都被遮蔽了。
直升机气流卷出的漩涡翻飞着衣角,将目光里的霓虹搅成一缸迷幻的色彩。
陈淮柯迎着夜风,还在思考该如何开口与三弟谈论这场势在必行的联姻,又收到医院传来的新消息。
陈老太太醒了。
作者有话说:
不敢立flag了 qaq
只敢保证绝对不会坑
◎最新评论:
【!!!居然更了!!!开心!注意身体嗷!(提前春节快乐!)】
【撒花撒花】
【终于终于!】
【等到了!】
【撒花花花花花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呜呜呜终于更了 颜颜身体好点了吗 等你完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撒花撒花】
【终于更新了等到心都碎了】-
完-
◇ 113、吻短情长
◎不需要□□?◎
一个看似寻常的周末, 近日深陷股价漩涡的恒业集团突然通过城中三大电视台对外发布了一段最新视频。
视频画面里,普遍被坊间认定“病情危急,难能再主持大局”的陈老太太倚坐在病床上, 家族所有成员正围站在身边, 听着她面向镜头发言。
陈老太太的嗓音虚弱但坚定,以集团主席的身份表示:陈家会不惜一切代价稳住集团股价,必要时会动用家族信托。
简短几句声明, 出自老太太口中, 字字裹满份量。
不出半日, 港城沪籍商会会长王先生率先出面表示支持, 企业界内各知名人士纷纷跟进, 只要陈家有需要, 随时愿意出手相助。
随后,城中航运业巨头苏家也站出来接受采访。
苏先生道:“其实当初我们都第一时间询问是否需要帮助,陈家说小问题,自己完全足够应付。不过, 作为未来的一家人, 就算人家不提, 我们也该主动表示。”
记者敏锐地抓住关键词, 追问道:“苏先生这句话是否证实两家好事将近?”
苏先生露出肯定的笑容:“有好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各方的积极回应令紧接而来的新交易日形势大幅扭转, 集团股价甫一开市便持续飘涨。至此做空方彻底输势, 败走港城。
一桩接一桩的喜讯冲散了拢在陈家人头顶的愁云,这场风波也很快被源源不断的最新资讯拉低了关注度。
陈棠苑提悬已久的心总算放下, 然而生活才平静了几日,又有某位眼尖的网友突然将关注点扯向她身上。
待她注意到这些与自己相关的话题时, 各种讨论已经在网络上发酵得热热烈烈。
起初只是有一名网友在娱乐论坛上贴出几张新闻截图, 并在帖子里激动地写道:
【无聊回顾豪门八卦时注意到陈大小姐身边这个男人,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他是谁么?高糊截图都糊不掉的颜值!!!
大家一定要点开视频,大概在2分53秒的位置,动态更绝!!!】
尾部放出的链接里是一段各方媒体采访陈家成员的新闻视频,与陈棠苑相关的部分不足十秒。
嘈乱的画面里,陈棠苑被一群记者截堵在工作室门外,而她身边的男人低头将她护在臂弯中,侧身为她隔绝掉左右围攻的镜头。
他过分挺拔的鼻梁与眉骨线条在电梯间的暗灯下显得有些冷硬,但护住她的动作里带着小心,生怕吓到她似的。
这张帖子发出后始终飘在首页,旋即又被转载到其他热门网站,掀起新一轮的关注度。
网友A:【绝了…点进来之前没想到会这么上头,就这十几秒的视频我居然来回看了三十几遍。】
网友B:【嗷这种类型好戳我xp!抱住LZ转圈圈!实不相瞒,我连他的手都截图放大了。】
网友C:【30秒之内,我要知道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
……
跟帖的网友们无比热情,火速回顾了所有相关报道,企图搜寻出更多信息。
但陈棠苑在这次事件里并不是主角,媒体们普遍没有将目光对准她。加上她一贯低调,在媒体上露面的几率极低,网络上能找到的只有寥寥几张陈年旧照。
期间,也有疑似知情人士的账号冒出来透露视频男主的真实身份。
【那个,我火速去打听了一下,那只不过是陈棠苑身边的一个保镖啦。】
【楼上有点人脉哦,还有更多细节吗?】
【不是很懂,有这张脸还当什么保镖,都能直接出道了吧。】
【不可能!他俩的关系绝对没那么简单,虽然截图很糊,但是他看陈棠苑的眼神好苏啊,满满的保护欲。】
【无语,不会又是富家女爱上穷小子的戏码吧?】
【穷又怎么啦?陈家大小姐自己什么都有,找男人只看脸也没什么吧。】
【笑死,真以为在拍偶像剧?现实里这种地位悬殊的情况有几个能有好结果的。我劝大小姐还是长点心,免得最后人财两空。】
……
线上持续火热的讨论同样吸引了港媒的注意。
陈棠苑是在收到公关部发来的邮件时,才意识到自己这几日一直被人暗中跟拍。
邮件里有她与庄律森紧扣着手在街头闲逛的组照,也有他为她拉开车门,车子一路开回贝沙湾的视频。
镜头下的两人,身体氛围无限亲密,关系自然不言而喻。
起初陈棠苑并不在意他们的恋情被迫公之于众,甚至为此感到兴奋。
她早已认定他就是那个将与自己携手一生的人,这份幸福她不仅要与身边人一同分享,也想大方昭告天下。
但看到狗仔们追查不出庄律森的真实身份,于是开始为了话题度编造各种离谱的内容,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菲佣姐姐每天出门采购,都会给陈棠苑带回最新出街的娱乐报刊。
随手翻开一本,就看到撰稿人言之凿凿地写着——
“记者经过多方询问,终于从知情人士处了解到,陈大小姐的这位新欢其实是个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傍富豪吃软饭的小白脸,先前交往的每一任女友都是富家千金。”
有些杂志甚至图文并茂地复盘起庄律森的上位史,并将陈棠苑塑造成一个被外表迷惑,没有脑子的傻白甜。
看得人又气又好笑。
与此同时,网络上的讨论也在继续。
夜里,陈棠苑又一次随手刷新论坛,一个最新发布的帖子跳出来,标题尤为醒目。
【大胆推测!陈棠苑的男友其实是锡兰陆家的长孙:陆司麟。】
看到自己的名字竟与陆司麟摆在一起,陈棠苑心头一跳,赶紧点入主贴。
【LZ平常就比较喜欢关注豪门的八卦,围观了好几天,忍不住说一点自己的猜想。
其实看到最开始那段视频的时候,LZ就怀疑那个人是陆司麟了。
LZ多年前曾与本尊在某个商务场合打过照面,虽然当时并没有过多接触,但还是给本颜控留下了深刻印象。
无奈截图的像素实在太低,看了很久也不敢确定。
好在港媒又拍到了新照片,这回终于敢来发帖了。
放几张从陆司麟的ins里扒来的照片,特意选了差不多角度,对比一下身材和五官,是不是都挺符合的?
顺带科普一下,这个陆家的来头可能现在很多人都不太了解,但是提到一代赌王陆应昌应该多多少少有听说过。
陆应昌虽然有三房太太,但陆司麟是大房那一支出来的,名副其实的长子嫡孙,跟陈家大小姐也算门当户对,这两个人有来往很正常。
刚好陈家和陆家最近的合作特别多,随便搜一搜就有好几条新闻,陆司麟还去参加过陈家办的舞会。
哦对了,陆司麟跟陈家老二陈济里的关系也很好,好多人都在兰桂坊那一带偶遇过他们。
虽然以上只是个人猜测,但是结合各种线索,男主身份应该很明朗了吧。】
陈棠苑:“……”
陈棠苑全程蹙着眉看完,帖子下方已经增加了不少赞同的回复。
【有理有据,感觉LZ真相了。】
【杂志上写的那些一看就很假,这个猜测倒是挺靠谱的。】
【破案了破案了,不得不说,他俩还蛮配的,从外形到家世。】
……
陈棠苑头一次忍不住注册账号亲自下场。
她暴躁地打字:【一!点!都!不!像!!!】
这条评论很快淹没在满屏认同的回复里。
“哪里配了?”陈棠苑一条条翻阅着网友的讨论,一边小声嘀咕,“况且也没那么像,仔细对比一下就知道,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看到陈棠苑又在对着手机自言自语,庄律森实在无法理解这样自虐式的行为。
他走到她身旁坐下,问:“不是说再也不关注了?”
陈棠苑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顿,懊恼道:“就是控制不住。”
犹疑片刻,她还是举起手机让他看主贴内容:“要不,我们还是澄清一下?”
她想,他应该很不喜欢与陆家扯上关系。
庄律森的神色始终平静。看完主贴,目光转向她时又换上浅淡的笑容。
“不需要。不去理会,很快就过了。”
陈棠苑急道:“可是!”她扁了扁嘴,有些不开心:“我就是不想看你被别人误解。”
这比她自己被人误解还要不可忍受。
外界纷扰的话语并不会给他带来太多困扰,但他还是被她一脸急切想要维护自己的样子所打动。
庄律森垂下头,眸光又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只要你不误会就可以了。”
*
帖子发出当晚,大批认定视频男主角就是陆司麟的网友涌入他的社交账号,在评论区里打卡留言,甚至刷屏祝福久久。
陆司麟大概也不愿与庄律森沾上半点关系,在搞清楚状况后,否认得很坚决。
他PO出中秋前一晚的飞行记录,证明自己当时并不在港,同时表示自己目前的精力都放在事业上,暂未考虑拍拖。
这一条侧面宣告单身的澄清说明甚至为他收割了一批女友粉。
在信息传播高度发达的当下,哪怕是轰动娱乐圈的大事件,也难以维持太久热度。
无论是陈棠苑本人,还是陈家其他成员对此事都不予回应,网友们活跃了一阵,始终扒不出准确身份,逐渐也转移了兴趣。
又过几日,濠城特区委员会正式发出通告,将与原有的三家持牌娱乐集团商讨续牌事宜。同时,增加一张新执照,从即日起至次月十九日接受有意参与竞投的全球机构提交意向书,逾期不再受理。
二十年一遇的赌牌争夺战再次揭开序幕,很快吸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仍然有一小撮人被最初那段视频里呈现的氛围感吸引,还在契而不舍地进行讨论。
在关于身份的猜测里,大小姐x保镖这样有身份差的说法最受欢迎,甚至有人越磕越上头,为这对CP搞起了文学创作。
黎盖伦即使远在星岛,仍然走在看热闹的最前线,第一时间将网友YY的小剧场转发给当事人。
为了控制住自己刷新讨论的手,陈棠苑早就卸掉了手机里的相关软件,此时没有多想地点开链接。
某网友:骄纵大小姐vs禁欲系保镖,救命,我真的好萌这种类型!忍不住自己来写一个。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彩色手绘。画中男女的五官与神态尽管潦草,却能看出与她和庄律森有几分肖似。
陈棠苑继续向下看——
……
雨夜。
天边滚滚的闷雷声惊扰了栖息在树梢的飞鸟。
城中某知名夜店里气氛火热,电音声震耳,这样磅礴的雨水始终无法浇灭都市男女的热情。
陈棠苑独自坐在吧台上,一只手斜撑着脸,望着不远处的舞池发呆。摇转的射灯在她身上投落忽明忽暗的色彩。
桌上酒瓶渐空。
时钟跨过零点,她已不知拒绝了多少主动示好的异性。
有胆大的人上前搭讪遭了冷眼,仍然跃跃欲试,伴着言语挑逗,一边快要将手搭在她光洁的大腿上。
陈棠苑眼疾手快,抄起面前的酒杯,将余下的烈酒与冰块狠狠泼在对方身上。
那人在扑面而来的刺冷中后退了几步,狼狈不堪地擦着脸。
像是故意要激怒对方,陈棠苑嘴角勾出讥讽的弧度,出声冷嘲道:“就凭你?滚。”
酒精的驱使令人血气翻涌。对方看她一介弱质女流,整晚都在此孤身坐着,以为是什么好欺负的主,骂骂咧咧地想要教训她。
看着那只高高抬起的右手,陈棠苑坐姿未变,一边在心中悠闲地默数起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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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如她料想的一般,有另一个身影的动作快如鬼魅,下一秒便传来陌生异性惨烈的痛叫声。
那人手腕被人捏住,施力向外翻折,抬头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如阴影般笼罩着他,冷峻的面色,充满警告的目光令人想到从地狱来的罗刹。
“打、打扰了……”那人的醉意瞬间消散,捂住手臂连滚带爬地逃开。
陈棠苑满意地笑笑,回身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余光中看到他又要站回阴影里,她阻止道:“你,等等。”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他的脚步顿住,低头看向她时,先前的戾气都收了个干净。
“为什么站那么远?”
“怕扰了大小姐的兴致。”
陈棠苑噎了一下,旋即想起这是她某次嫌他碍眼,用来骂他的话。
她轻哼了一声:“万一我有什么意外,你赶不过来怎么办。”
“不会。”
“怎么不会?”她有些嫌弃他的态度,抱怨道,“刚才,就差一点点,他的手都要碰到我的头发了。”
他仍是那句话:“放心,不会。”
陈棠苑没来由地讨厌他这副永远面无表情,惜字如金的样子。她将酒杯往前推了推,用眼神示意他:“过来,把这杯酒喝了。”
他一动不动,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陈棠苑越发来气:“听不懂我说的话?让你做什么你都要照做,不明白吗。”
他这才开口解释:“抱歉大小姐,但我需要开车,也需要时刻保持清醒。这是对你负责。”
陈棠苑嗤了一声,自己将酒灌下半杯。
“那就陪我聊天。”
“我的职责里似乎不包括这一项。”
他声音很清淡,冷得连烈酒在体内灼起的烧意都压下去。
陈棠苑莫名的觉得委屈。
一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愿回家独自面对空荡冷清的屋子,她只能整夜坐在夜店里,企图沾染上几丝热闹的气氛。
再看看面前垂手而立的男人,委屈又变成了愤怒。
连区区一个保镖都能骑到她头上,给她脸色看。世界上还有比她更憋屈的人吗。
陈棠苑不满道:“陪我聊天怎么了?让你陪你就陪!我的保镖不仅需要随叫随到,任劳任怨,任打任骂。就算是让你陪.睡也是职责所在,懂不懂?”
酒精已经逐渐弥散在神经里,她明媚的眼眸变得迷离而微醺。
他努力命令自己移开眼视线。
而她这一次铁了心要听到他的回话,伸手扯着他的上衣,将他拽得靠近了一些:“懂不懂?”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衬衫,她沾着凉意的手指甚至卷着衣角碰到了他腰上的皮肤。
他在某种前所未有的触感里身体僵直,连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半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配合地应道:“嗯。”
她终于满意了一点,手滑落下去。
怕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扶着她的肩膀,想让她坐好一些,她的身体却顺着力度软软地朝他怀里扑去,潮热的呼吸落在他颈间。
“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一点?”陈棠苑吸了吸鼻子,委屈地问,“为什么都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
“没有欺负你。”
他接住那具温软的躯体,垂头看着她的眼神,连他自己都想不到有多温柔。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她头发。下一秒,又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僭越,手指缩回去,紧握成拳。
过后,他尝试着背起她离开,可她总是不配合地乱动,最后,只能横抱着她,把不安分的四肢都拢在怀里。
出了夜店,雨仍在下,晚风又凉又湿,吹得人逐渐清醒。
车子驶入前院,陈棠苑望着黑漆漆的别墅,目光重新变得冷漠。
她粗鲁地推开他举到她头顶的大伞,冒着雨冲进家门,先前那个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丝脆弱的女孩仿佛从未存在过。
没有开灯,她摸黑走进浴室,在兜头而下的热水里用力擦了擦眼角。
父母二人各有各的温柔乡,在她年纪小一些的时候,他们还会有所避忌,知道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到了现在早已彻底放飞,懒得理会她的感受,连她的十八岁生日也不会记得。
算算时间,陪着她最久的竟是外面那个沉闷无趣的男人。好像施舍一般,看她实在可怜,才一直接受这份工作。
只有他清楚人前风光无限的大小姐,背地里多狼狈,多孤单吧。
从房间里出来,他还没有离开,站在楼梯拐角处,见了她,立刻走过来。
“我给你倒了热水。”
她没有理会,目光落向他的另一只手:“那是什么?”
他的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系着蝴蝶结的银色方盒。
“虽然先生和太太远在巴黎,赶不回来,但还是特意订了蛋糕。”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原本,嘱咐我昨晚拿出来……”
“是吗。”她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的目光闪了闪,无法与她对视,在心中默念过无数次的“生日快乐”也始终说不出口。
“可惜他们不会记得的。”她毫不犹豫地揭穿了他,抬腿掠过他身边,“你不用同情我,我也没觉得自己可怜。”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下楼,将蛋糕放回冰箱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那我先走了,早点休息。”
“什么意思?”陈棠苑坐在沙发上,皱起眉问,“你想让我一个人点蜡烛,吃蛋糕?”
他愣了一下,没有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她又不耐烦地催促了一遍:“过来,我有允许你走吗?”
像是怕她回反悔,他立刻重新将蛋糕捧到她面前,随后半跪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插上蜡烛。
跳跃的烛火在彼此间撑起一小片光亮,她的脸庞也被映得更加玲珑精致。
他的心底也因此一片柔软,缓着眉眼轻声说道:“生日快乐。”
她看起来开心了一些,朝他摊开手,问:“所以礼物呢?你该不会以为随便一个蛋糕就能打发我吧。”
他有些为难地盯着她张开的手心。
“没有礼物?”她吹熄了所有蜡烛,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唇贴在他的唇上,“那就用这个来代替吧。”
这是她十八岁的第二天,偏偏就想要做些出格的事,对象是他,也觉得可以接受。
黑暗里,沉默也变得漫长。他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身形久久地僵住。
她以为他正因为被冒犯而恼怒,撇了撇嘴,哼道:“怎么?这还是我的初吻呢,你用得着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可下一秒,他却按住她的腰,欺身再次寻找到她的唇。急促而热烈的动作,像是在告诉她怎么样才称得上一个吻。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不克制的一面,错愕地睁大了眼,却怎么推都推不开他。
良久,他才终于松开了她,一只手却又抬起来扯松了领带,露出敞在领口下的半截锁骨。
“你……”她盯着他的动作,向后缩了缩身体,有些发虚,“你想干什么。”
他对她而言从来都是安全可靠的代名词,但这一刻也不免嗅到强烈的危险气息。
“不是需要陪.睡?”他仍旧寸寸贴近,连声音都变得喑哑,“我明白,满足大小姐的情感需求,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她被他逼到沙发尽头,整个人笼罩在他制造出的阴影里。眨眼间,那条总是规整束在他颈部的丝绸领带便绕上了她的手腕。
这一刻,她的心中掀起铺天巨浪,比窗外磅礴的雨水还要激荡。
……
……
……
陈棠苑:???
陈棠苑关掉链接,一边佩服网友的脑洞,一边对自己被写成一个娇蛮任性的大小姐这件事感到无语。
但回忆起某些情节,又不免觉得有些羞耻,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在小剧场里领衔主演的另一个人。
庄律森正在电脑前开电话会议。陈棠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扯开他搭在桌上的一边手,钻进他怀里坐下。
他的发言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低下头用眼神询问她。
她摇摇头,只是笑盈盈地抱住他,随后她听到他对电话里的人说:“先这样,我晚点再找你。”
庄律森摘掉耳机,将她扶在自己腿上坐稳,笑问:“怎么了?”
陈棠苑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话音里带着不悦:“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职责?谁允许你做陪我以外的其他事?”
他先是疑惑地愣了愣,旋即意识到什么,有些好笑地应道:“是我的错,所以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陈棠苑绷不住笑意,弯了弯嘴角,才继续道:“陪我聊天。”
“只是这样?”
“不然呢。”
他靠近她耳边,问得很轻:“不需要陪.睡?”
陈棠苑在这声低问中睁大眼,还疑心是自己听错,下一秒,却又听到他一字一句地补充:“我记得,满足大小姐的情感需求,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说完,不等她有所反映,他已经侧头吻住了她。!!!
陈棠苑无比震惊地承接着他的热情,在交错的呼吸中,头脑一片空白。
“你……”陈棠苑搞不清状况,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会……”
她的慌张与困惑尽数落在他眼里,样子无比可爱。
庄律森收起眼底的促狭,这才解释道:“你觉得,以Garen的性格,那些东西会只发给你一个人?”
“……黎盖伦。”陈棠苑咬牙切齿,“怎么这么无聊。”
再意识到他也看过了那些小剧场,她的脸上瞬间染出氤红。
尤其是听到他用暧昧的语调模仿起那篇文章里的台词,羞耻的感觉比她自己脑补出来的还要强烈一万倍。
她试图掰开他的手,装作若无其事:“没事了,你继续忙吧。”
他自然不打算就这样放开她,按着她继续深入地吻下去,另一只手探过来扣紧她的五指。
她被困在他的双臂间,无处可躲,身躯很快熔化在缠绵的热意之中。
彼此的衣衫都逐渐变得凌乱,她软绵绵地攀着他,被腾空抱起,朝卧室里走去。
窗外是大片被夕阳烧红的霞云。
在理智掉线的最后一刻,陈棠苑总算想起今晚的安排。
这段时间为了躲开烦人的狗仔,她连工作室都很少去。她的助理Cici发来消息,说自己的新房子总算装修完毕,想请同事们到家中热闹一下,问她有没有时间过来。她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于是别开脸推拒道:“等一下……今晚还要去Cici家吃饭。”
可他却置若罔闻,仍旧贴着她眷恋不已地抚吻。
前些日子因为担忧外婆的身体,她的心情始终好不起来。
她知道他的确忍了很久。况且她自己也……
陈棠苑在他热切的攻势下神色逐渐变得混乱,搭在他身上的手也配合地缩紧。
但最后,他还是停下了动作,换了个姿势从身后抱住她,抵着她的肩头缓缓平复呼吸。
她在他环绕的手臂中转了个身,重新与他面对面。
这一刻她有些不敢看他,不太自然地眨了眨眼,细声道:“其实,我晚一点去也可以的。”
他好不容易才平复下的心绪又被她轻易掀出波澜。
庄律森只能松开手,主动与她隔出安全距离。
感受到抽离的体温,陈棠苑还在发愣,又听到他问:“晚一点?苑苑,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卷卷八月卷 50瓶,biu 17瓶,许枕流 7瓶,专业修仙20年 1瓶,koetsunana 1瓶
◎最新评论:
【撒花撒花
更新啦哈哈哈哈哈】
【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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