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曲酒虽然在两人面前演了一把哭哭啼啼的苦情戏，可对穆文舟的脸扇耳光的时候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不光是穆文舟的脸肿起了大半边，就是曲酒自己的手，到现在还是红肿的，疼得厉害。
他自己不在意，疼归疼，总是会消下去的，哪里就一点痛都忍不了了。
z却执意要先帮他消肿。
“下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主人不需要理会，放着我来就好。”z说话的语气毫无起伏，但拿湿毛巾帮曲酒按揉的动作却分外轻柔。
曲酒半躺着，视线低垂，看着z露出的半张脸，听着z毫无感情的关怀，他突然就笑了：“z，你越来越像个人了。”
z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扬起脸，问曲酒：“在主人原来的世界里，存在人工智能自我进化后,拥有人类的情感的先例吗？”
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云层遮挡日光，周围的光线变得昏暗起来，曲酒的瞳色也随之转深转暗，已经更加偏向于深蓝的夜空，眼中的细碎流光如同斗转的星河，迷人，但也足够危险。
“什么时候猜到的？”曲酒淡淡地问了一句，他对于z能猜到这件事并不奇怪，z是经过他改造的人工智能，在逻辑思维这方面远远超乎这个世界现有的科技水平。
一片安静之中，z那双浅金色的眼眸深深望着曲酒，两人的姿势短暂定格，如同信徒膜拜神灵。
他坦言：“从主人对我进行改造的那天开始，我就产生了这样的猜想，这些天，我又进行了多次对比和分析，才明确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记得人工智能条约里其中之一，就规定了你不能擅自窥探主人的隐私，你这算是失格了吗？”曲酒托着下巴，语气平和地问z。
z沉默了几秒，说道：“我接受主人的任何惩罚。”他对主人产生了好奇，这是他擅自逾越条约的限制，去进行猜测与分析的动机。
他也可以选择对曲酒隐瞒这件事，可那又违背了人工智能必须忠诚于主人的条约。
说出那句话时，z对于自己有可能面临的惩罚，多少已经心里有数，失格的人工智能将会被送去回收，要么恢复出厂，要么彻底销毁。
唯一的遗憾是，他本以为可以继续陪伴主人一段时日。
短暂而又漫长的沉默后，窗外响起车辆的行驶声，大概是有人回来了。
曲酒突然开口：“去帮我倒杯果汁上来？”
“……”这话题的跳脱之快，让仿生人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不解地看着曲酒的表情显得有些呆傻。
曲酒皱眉：“这么简单的指令都听不懂了？看来你是真的想被送去回炉重造。”
直到z在榨汁机边面无表情地倒果汁的时候，他的光脑还在高速运转，认真分析刚才曲酒的态度是什么含义。明明他们的话题还围绕着关于自己的惩罚上，为什么主人话锋一转就让自己去倒果汁呢？
z端着果汁上楼，中途路过一道门时，听见门缝里穿来激烈的争吵，听声音似乎是曲家那两位少爷。
z对于无关人士的家长里短并不感兴趣，就在他迈步要走时，两个字飘入他的耳中，瞬间勾住了z的注意力。
“你把穆文舟带到家里来，到底是什么用心？”曲烨的情绪显然很激动，连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他做了些什么？曲酒会变成这样，和他脱不了干系，你居然还敢跟他来往，难道不怕玩火自焚？”
曲涟的话语里满是不在乎：“我就是想学钢琴而已，穆文舟人品怎么样不说，水平在世界上都是顶尖的，他愿意抽出时间来教我，我为什么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曲烨泄气地抚额，穆文舟确实是当下炙手可热的钢琴家，可是也并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以曲家的实力，并不是请不起水平相当的。
因为当年发生的那件事，他对穆文舟并没有好感，多次劝告曲涟远离这个人，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他们居然还保持着联系。如果不是家里佣人随口提了一句，他还不知道曲涟居然又把穆文舟请回来了。
曲烨到底是心疼弟弟，要是曲涟执意这么做，曲烨根本拗不过他。
他深吸了口气：“让他继续当你的老师也可以，不过上完课马上就让他走，别让曲酒看见穆文舟，他现在还在吃药，如果情绪激动引起旧病复发，就麻烦了。”
“当然，不用哥哥提醒我也知道，我会注意，不会让他们碰面的。”曲涟勾起唇。
门外，仿生人眼中闪烁的猩红光点消失，将这段简短的对话转成录音完整存储了下来。
提步要走时，z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低头思索了几秒后，抬起手指，指尖伸出一条细长的金属针头，直接探入门上的电子开关。
嗞嗞两声后，咔的一声，电子开关冒出了青烟。
“谁在外面？”门内，曲烨听见动静，皱起眉头，他上前抓着门把手正想开门，却发现门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锁得死死的，他很快找来了备用钥匙，依旧无济于事。
曲涟在一旁，慌张地抓紧曲烨的手臂：“哥，怎么了？”
门外，仿生人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端着果汁，若无其事地回房间找自己的主人去了。
曲酒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一叠卷子，这是他让z帮自己搜罗来的军校历年入学考试的卷子，上面的题目对他来说过分幼稚了，看得他犯困，掩唇打了哈欠，曲酒索性将卷子丢到一旁，意兴阑珊地摆弄起了手机。
他的指尖轻轻一划，便找到了通讯录上备注着【香芋蛋糕】的一串号码。
【为什么要给气运之子起这样的备注？】一直充当空气的系统忍不住问了一句。
“因为……”曲酒说着顿了一下，他的唇角泛起一丝甜腻的笑容，信手拨通了祁洛的手机号，“因为他看起来很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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