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们几个
趁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还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 两人又继续交谈了一会,也许用交谈并不合适,毕竟是公安一直在说, 若松竹一偶尔回个“嗯”或者“哦”的交流程度。
头顶上吊瓶的液滴快要尽数落下,是时候该换下一瓶了,可是若松竹一没反应。
坐在边上的公安看了一眼,就往边上的护士台走去,带了一个护士重新回来。
公安抬手看了看手上钟表的时间:“他们也该回来了, 那我就先走了。”
刚好是擦肩而过的程度,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在门口相遇。
不过两人并不认识他, 自然不知道之前一直被绊住的进程来自身旁之人的手笔。
松田阵平手上拎着不少东西,萩原研二先走到边上看了看吊瓶。
“看来护士已经帮你换了一瓶了,那就好, 我还怕到时候输完了液反血了你都没意识到。”
原本去超市来回一趟很快,不至于等到一瓶吊瓶都快结束了才回来。
可惜在超市突发了一点意外情况, 原以为很快解决的事情结果被浪费了不少时间, 事情一结束他们就立刻过来, 天知道放他一个人在医院会有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若松竹一没刚开始那么难受了, 但整个人还是焉巴巴的, 没什么精神气。
在公安没走之前还能强行打起精神装装样子,等人走了之后,又在同期面前,也不太需要自己怎么装,又或者,更应该在两位同期面前装得更可怜一点。
于是若松竹一无师自通地低下头, 眯上眼睛,用比实际状况还要柔弱许多的声音气若游丝一般回答:“你们终于回来啦……”
“单独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可是又冷、又饿、又难受……”
就跟唱歌一样浮夸拉长的语调,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某人是在恃宠而骄。
一开始还真的在担心完全不知道如何照顾自己的同期的萩原研二一听就被这语气逗笑了,倒是放下了点心,朝身后松田阵平打开的袋子里拿东西。
“哎呀呀,这么严重那可怎么办啊?”
若松竹一见到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摇头晃脑:“那答应我的糖果呢。”
“马上就给你。可别乱动,小心针头。”
“啊?好吧……”
若松竹一闹腾完了没过多久就安静下来。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趁着这个功夫誊写报告,偶尔再转头看看吊瓶的情况。
不过边上人太安静了反而让他们不适应,率先出声询问。
“有感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若松竹一才慢吞吞开口:“输液的地方太冷了。”
“冷?”
现在的天气可是商场也还在开冷空调的时候,虽说病人确实对外界真正的冷暖情况感知会有有些异常,但是……
“小竹一你说实话,估计不是冷,”萩原研二略一思索就发现问题所在,伸手调动了一下输液管的快慢,稍显严肃地说,“是疼吧?”
他就说吊瓶怎么没得那么快,原来是在输液速度的问题上。
若松竹一目光游移,感到对方有些生气就只好超小声说话:“……我还以为这是正常的反应。”
——反正都是痛的。
两人也没法对着病人骂他是笨蛋,只好继续操心。
跑边上去拿个毛绒绒的暖和毯子,再去边上倒了杯热水递他手里。
“下次有不舒服要记得喊疼,明白吗?”
身体情况没问题的时候就使劲想喊疼,一旦真的不舒服了反而一个字都不往外蹦,也不知道哪里学的。
若松竹一刚开始没说话,本以为这次他好想蒙混过去的两人不得不叹气,不过气还没叹出来,就听见椅子上面传来的一声很轻的“哦”。
“你刚刚说话了吗?”萩原研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新看向松田阵平。
“你不会听不出我的声音吧?”松田阵平抱胸站着,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真是难得的坦诚呢,是吃错什么药了吗?”萩原研二感叹。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你没看他已经把头埋进毯子里了吗?”
“怎么能这么说,多逗逗才好玩嘛!”.
已经是夜晚。
警察局公安内部灯火通明,在组织卧底的同事传递出的重要消息让他们都不得不连夜加班。
再加上不久前关于百利酒的身份资料核实,各个工位上都忙成一片。
他刚结束和若松竹一的会面就往回赶,一回到办公室就有人迎上来报告。
“长官。”
“嗯。”公安的高层应了一声,“调查已经有了新的新展了吗,风见?”
“百利酒的事情已经向降谷先生询问了,目前还没有得到消息。”被叫做风见的公安摇摇头,接着说道,“这次向您说的,是关于「波本」和「苏格兰」两人马上要回到东京的事情。”
高层沉思一会:“这样啊。”
“我明白了,把报告放在我的桌子上就好,你先回去吧,如果波本那里有任何消息记得都要和我汇报。”
“是。”风见裕也点点头,就往门外走。
“等等。”高层叫住风见裕也,“顺便把苏格兰的情报保密等级也往上再提一级。”
“您的意思是说?”
“没错,以后他和波本两个人的直接对应权限,都交给我来管理,中途不得有任何人再进行插手。”
“百利酒的事情也是时候给我们都打个警钟了。”高层背对着风见裕也,“不知道这灯火通明的地方……又有几个人暗藏鬼胎呢?”
风见裕也看着背手而站的高层,手心里逐渐出了一层冷汗.
医院里。
照顾到若松竹一的体质问题,把输液速度调慢不少之后,在夜幕终于重新笼罩了东京的晚上,三人才从医院里出来。
夜晚的风有些凉意。
若松竹一身上还是一件单薄的宽松卫衣,怕吹了风对刚退烧的人不太好,但是几人出来的又比较匆忙没有带多余的衣服,所以松田阵平就直接把自己的制服外套给他披上。
“我们现在要去警视厅了吗?”若松竹一手拢着身上的制服外套,脸色还是很苍白,不过与下午相比,倒是好多了。
“没错。”萩原研二拿出车钥匙,“不过你要是还不舒服的话……”
“没有不舒服,我跟你们一起去。”若松竹一鼓着脸颊开口,“不准丢下我。”
“行行行,真拿生病的小孩没办法。”
松田阵平秋后算帐:“那是谁一声不吭想往外跑啊,是谁呢?反正不会是我们大名鼎鼎的生活白痴的吧?”
“不要这样说嘛——”
若松竹一说不过就打算赖账。
三人打打闹闹走向远处停着的汽车,当然没发现对面小巷处故意降低了存在感看着他们的两人。
“这几个人,怎么还是老样子啊。”暗处戴了兜帽衫的人扶着帽檐轻笑。
“该到医院来偷偷探望,应该不愧说是竹一吗?”
远处的三人很快就坐上车,扬长而去。
“也是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嗯,走吧。”
车里的三人在坐上车的时候,都下意识地往回看了看。
——当然是看不到什么东西的。
“总感觉……刚刚有什么人在背后一样。”
“很熟悉的感觉呢。”
“也许是幻觉?”
心照不宣地感慨——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给大家唱个歌吧:啦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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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原来这就是
若松竹一披着外套趴在办公桌上, 脸颊贴着还绑着绷带的手,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还算陌生的装饰。
尽管已经算是深夜,但在这个时间, 警视厅里人员依旧匆忙。
不过这些都和若松竹一没什么关系。
说好的三个人要一起交报告,结果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被叫进去之后就根本没出来,徒留他一个人在爆.炸物处理班的办公室发呆。
对面的新人警员已经快写完第四份报告了,可是他们还没有回来!
太离谱了吧,百利酒的事会有我重要吗!
没有!
若松竹一原本面无表情盯着玻璃窗, 一想到这里就立刻气鼓鼓地把头转了一个方向, 继续鼓着脸颊盯着紧闭的管理官办公室大门。
虽然在逻辑上自己的想法非常站不住脚, 但他就是要这么认为。
若松竹一非常任性地想.
“贸然没调查清楚起因就将这些东西率先告诉你们,原因在我。”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也有部分牵扯到你们的存在, 那果然还是要将这些东西说清楚。”
松本清长决定依照先前和公安达成的共识,将这些事好好和他们说清楚。
依照组织这些年来越来越庞大的势力来说, 身为爆.炸物处理班的两名出色精英, 自然对这段时间一些有组织有谋划的攻击行为有所感知, 只不过相关案件都会在他们即将意识到的最后那几步移交给公安来处理。
即使真的有心探寻真相, 在这样两方的心照不宣之下都会忽略侦查,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是如此。
近几年,警方公安和组织的关系都进入僵持阶段,双方互相试探都没退也没进,不过最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组织动作多了不少,肉眼可见的着急起来。
既然对方先着急起来,那自己这一方可不能够在对弈之中处于下风。
“……那么事情就先说到这里。”松本清长一锤定音, 终于结束了这段漫长的对话,有些疲倦地抬手按了按眉心,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
依照松本清长的想法,虽然他确实清楚这两人的资质有多优秀,但面对这样突如其然的消息一定还是需要点时间接受一下。
可惜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在听完他再次重新的解说之后,反而淡定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
“知道了管理官。”萩原研二说,“那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
“毕竟明天可是轮休。”
松田阵平在一边点点头,手里还拎着进入房间后就摘下来的墨镜,把它拎在手上架着镜框转着玩儿。
松本清长之前说了一长串话,拎起边上的水杯想喝口清水润润喉咙,听到这话差点没直接呛住。
……这就是年轻吗?
若松竹一把头转向管理官办公室大门没动,非常坚持不懈。
所以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一出来就能看见趴在一堆文件里气呼呼暗中观察的猫猫球。
其实早就在警校相处的日子里,就能发现若松竹一身上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怎么都不能够按常理来理解,在生活习惯上尤其。
或许一开始在没相处前仍然会有提防和疑惑,但是在相处之后,反而更不愿意将最接近真相的答案猜想出来。
在组织这一个以前从未接触过的概念出来之前,他们也许会对背后的秘密产生一些好奇,但出于对若松竹一的尊重,他们不会主动去戳破这一层纸,而是等着有一天他能够坦诚地来和他们说——当然,就算不说,他们也依旧理解他的选择。
但是在外力干涉之下,距离真相的薄薄纸张被戳破时,这种本该有着冲击力的消息,反而心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来。
——「就应该是这样嘛。」
也许他们几人早就在脑海里对此有了些许猜测,只是都按下不提罢了。
所以迎接真相的时候也能够如此坦然。
可惜若松竹一当然不知道这一切,他对人情世故的感知程度实在低到了令人发指且不可思议的地步,能够与周边人走到这一步全靠周围人的耐心和温柔,当然,还有若松竹一本人十分诡异的精准直球——准不准全看能不能对上电波。
在从和百利酒的对峙之中,若松竹一就得知他们两个人都知道了这一件事,可他当然不清楚内心深处强烈的不安是因为什么——种种行为,现在就像猫猫想要争取主人的注意力一样。
萩原研二想到这里突然就没忍住笑,但果然,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去安抚一下对面不安的若松猫猫吧?
若松竹一还盯着对面走过来的两人,装深沉不说话。
眼前明亮的灯光倏得就变暗了下来,若松竹一没适应地眨眨眼,随后才意识到鼻梁上架了一幅较重的墨镜,大概能遮住半张脸那么大。
下一秒,猫猫鼓起的脸颊就被戳扁回去,发出“噗”的一声。
耳边还能够听到对面熬夜加班的新人警官不小心发出的一声闷笑声,淡红色慢慢爬上耳垂,因为还在生病,所以红色就显得格外明显,若松竹一他十分恼怒地开口:“不是这么让你戳的!”
“——不准再戳!”义正言辞地进行反抗。
“是吗?”松田阵平漫不经心地开口,等到若松竹一扶起那副墨镜,又直接把手大力按在对面头上摸了一把,“回去了。”
刚扶好的墨镜又直接滑下了鼻梁,头发也乱糟糟一团。
但是压在心里那股让人沉闷不过气来的感觉却消失得一干二净。
若松竹一顺不好头上已经被揉乱了的头发,随性就不管它了,本来想趁抬手低头整理发型的动作,来掩饰一下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嘴角,可惜不管用——那就干脆随他去。
……嘿嘿。
“小竹一,什么事情那么开心?”
“没有开心哦。”
“真的吗?我不信。”萩原研二继续说,“看到在傻笑了。”
“没有傻笑。”坚定的语气。
“就有傻笑。”一贯的调笑口吻。
“没有。”
“就有。”
……
还在开车的松田阵平有点受不了后面两个人幼稚的行为,或者说觉得自己开车好吃亏:“你们两个都给我停一停!!!”
外界的插入,会使原本对立的两人突然团结一心,萩原研二和若松竹一两个人一致同意放下矛盾,共同对外:“才不要!”
……
远在欧洲的贝尔摩德其实非常不想管现在组织本部的事情。
连警方公安都已经察觉到了组织行动的急切,身在组织以情报立身的贝尔摩德当然更加清楚内里的玄机和秘密。
又一次接到了来自朗姆的消息。
朗姆先前在组织很不好过,因为一项计划的失败。
不过以贝尔摩德的目光来看,等熬过这一次的动荡,恐怕朗姆的势力可真是要比先前再庞大许多倍,估计那次动摇根基的失败也是他一手谋划的吧。
就连他手下的得力助手的美名,自己远在欧洲都听到许多次了。
甚至连她都不太清楚这位同诩“神秘主义者”的具体情况。
真是有意思。
贝尔摩德这么想着,就接起了手中的电话,还没等对面的人开口,她就率先说道:“我最近可没有什么……重新回来的打算,不用再来找我,朗姆。”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被处理过的雌雄莫辨的声音,其实有些难听,“我这一次来只是想要借你的手,将我们组织的珍宝、亲爱的苏兹酒——叫回本部一趟。”
贝尔摩德垂在身侧的手猛得握紧——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不用太注重逻辑什么的(欲盖弥彰地继续咳咳咳。
看个开心就好(继续欲盖弥彰地咳咳
第53章 代号是……
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去, 街上就早就有了行人。摊主也早早摆出了铺位,出笼时热腾腾的蒸汽也融进清晨的雾气里。
“真的不用送一程吗?”萩原研二试图从睡梦中挣扎醒过来。
昨晚补书面报告一直到半夜才睡,更不用说当时三个人还经常要和小学生一样拌嘴吵架, 中途浪费了不少时间。
不过今日正好是轮休,倒是不用太担心熬夜的后遗症,原本三个人睡前商量好了等睡醒再去工藤家一趟,看望一下工藤夫妇和沙扎比几人——可惜意外总比明天来得更快。
百利酒还没有死前,若松竹一还能从他需要的进度里看出组织里目前的动向, 百利酒死后也不见别的同事和他交接, 看公安和管理官那边的意思估计内部有些安排, 若松竹一也乐于直接摆烂,接着警察厅借调的名义在自己同期的部门带薪摸鱼。
如果没有今早清晨那通突兀的来自贝尔摩德的电话的话,带薪摸鱼的时间可能还要更久。
电话省去了寒暄, 只有简短的通讯,短的都有些不太像贝尔摩德的作风了。
——让他立刻准备东西回组织一趟。
放在以前若松竹一估计只会嗯一声, 示意自己明白了, 然后在约定好的时间去一趟, 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但是现在不一样, 若松竹一听到贝尔摩德简短的通讯就下意识反问。
“是组织出现什么事情了吗?”
对面的贝尔摩德也被若松竹一的反常提问愣了一会,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电话对面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像是在安抚他一样。
“不用操心。”停顿了一会,“没有什么大事,去就是了。”
“不过……听说朗姆的手下多了两名得力干将,波本和苏格兰, 他们两个,要小心一点。”
说完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波本和苏格兰吗?
都是威士忌的名字。
能让贝尔摩德都说要小心的人啊……
若松竹一放下了手机。
尽管还想再在舒服的被窝里躺一会, 果然还是要等别的事情尘埃落定再说。
若松竹一转头就对上了被说话声音吵醒的同期。
“要去工作了吗?”
“嗯。”若松竹一点头。
三个人都没挑明他要去干什么,只是将心照不宣的默契藏在话语之中。
距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他们两个人也没有了什么睡意,干脆爬起来帮若松竹一收拾东西,不过本身也没什么需要整理东西,不过都是找点事做,让自己看上去忙一点罢了,也或许用行动来表达关心之类。
也许和上学前孩子出远门家长总是要问孩子东西准备好没有是一个道理?
若松竹一用自己的脑子在思考些奇怪的东西。
“真的真的真的不用送你一程吗?”
在背着书包的若松竹一临出门前,萩原研二最后又问了一遍。
若松竹一故作深沉地叹气:“不用啦——”
“不就是先左拐再右拐,一直直走看到那个十字路口再向右上角走吗?”
“我一定可以的。”
“……听完果然更加不放心了。”连松田阵平都发出这样的感慨。
得益于若松竹一的玩笑话,临别的气氛倒是轻松不少。
若松竹一挥挥手:“那就先再见啦。记得帮我给工藤先生他们道个歉。”
“才不要。”松田阵平叉腰,“要道歉等你自己回来道歉。”
若松竹一走向远处停着的不起眼车辆,沉着脸看向窗外。
离停车位置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座小学,刚好是上学的时候,来往间都能感受到那难言的活力。
危险不会因为不理不问而结束,所以,我要直面它。
至少现在,我也有我想要保护的人.
组织里的每个行动组的人都会有那么几所安全屋,方便自己行动。
至于具体的位置会被除了自己以外的几个人知道——那就要看自己的本事有多少。
苏格兰在进入自己的那间安全屋的时候,就发现有人正在屋里。
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
“早上好啊hiro!”
还没等他推开屋里的门,就有一个眼熟的金发黑皮同事从里拉开了门,连从打招呼的方式里都能听得出来心情很好。
“该怎么说你……”苏格兰,或者说诸伏景光,话还没说完鼻尖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眼前的好友穿着深色的酒保装,肩头隐隐透出一块深色的水渍——如果不仔细看得话确实是水渍。
不过得益于诸伏景光这些年行动组的经验来说,倒是很明显看得出来,肩膀下那一定是还在往外渗着血迹的伤口。
安室透心情很好地回答:“是啊,所以只好来找你解决一下受伤的问题嘛。”
明明根本算不上轻伤,但看表情倒是一如即往的轻松和胜卷在握。
诸伏景光无话可说,只好快步走进屋里帮他翻找所需要的药品和绷带。
肩膀上的伤口是被子弹打伤的,不过子弹早就被取出来,却没有得到良好的护理,只留下边上的皮肉在往外渗血。
“明明是情报组的成员,怎么一天到晚比行动组的我受伤还严重?”诸伏景光只好帮他先清洗伤口,“再拖下去可就要发炎了,你自己平常也多注意一点!”
“嘶——轻一点啊hiro。”安室透抱怨,“我可是出色地取得了朗姆的信任呢。”
“我看你是不疼就不长记性。”诸伏景光回敬他,“好了,我可不信你没有能帮你包扎伤口的属下。”
“说吧,专程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果然还是瞒不了你多久啊,好可惜。”
感叹。
“……”诸伏景光举着沾了碘伏的棉签微笑着看着安室透,威胁之意不予言表。
“……我说,我说。”
“你现在所在的小组组员有些问题,估计也是别的机构派来的卧底——”
“我这次来是被专门叫过来找你的,待会有个会议,你要和我一起去。”
“据我的猜测……也许是让我们两个人一起行动也说不准。”
安室透很快就把这段时间获取的情报告诉了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让诸伏景光自己先消化一下,看时间差不多了又接着说:“不过不一定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听说还有一个,我只打听到了他的代号,代号是……”
“……苏兹酒。”——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给我掉!
(兴奋搓手感谢在2022-08-30 22:58:30~2022-09-01 23:1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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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真的可以
久违的办公室。
若松竹一转身放下背包, 朝身后送他一路过来的人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来人在准备来接组织中这位传说中的苏兹酒时,可算是做了不少功夫。
也许在组织高层中苏兹酒没有百利酒那么拥有地位, 但是在行动组里倒是一贯大名鼎鼎。
身为行动组的一员,他当然要时刻小心翼翼一些,比如听闻苏兹酒不喜欢旁人进他的办公室、不喜欢外人随意触碰他之类的……他可都是很完美地做成功了!
眼看苏兹酒虽然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对于这种高冷的技术组,他可是很有打交道的经验, 不说话一定就是代表了满意!
陌生的黑衣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实际上真的只是面无表情开小差的若松竹一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 总感觉对面好像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管了, 还是先搞明白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吧。
像朗姆那么谨慎的人,可不会在总部光明正大现身,趁他还没找上自己, 先找点情报好了。
刚坐下来打开电脑,若松竹一就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这个时间还在警视厅……也许就有犒劳工作的小蛋糕吃了。
冰冷冷的机械、精简冷淡的装修风格, 也许就连透出去看的风景都是灰色的。
真没意思啊。
送完苏兹酒, 就要回到上司那重新去报告一趟, 不过在穿过基地的时候就被眼熟的人拦住了。
他一开始低着头走路, 眼前却突然被一只手臂拦住视线,来人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色夹克衫,背后背着乐器的包。
乐器包?
以这种打扮闻名组织的人果然就只有……
“……苏格兰?!”
拥有代号的行动组成员果然是所有人心中值得追捧的对象!
“啊,是我。”苏格兰点点头,“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脸色有些冷,猫眼就和传闻中一样的冷酷, 嗯嗯,不愧是传闻中行动组最快拿到代号的前辈。
苏格兰话还没说完, 就被一脸兴奋的后辈抢答:“想要问什么?或者是需要我帮忙吗?炸药、迷药还是烟雾弹?”
“……倒也不用。”苏格兰有些意外眼前的人竟然这么有活力,不过这样也同样是方便了自己的行动,“你刚刚是去接了什么人吗?”
后辈有些惊讶:“苏格兰也对苏兹酒感兴趣了吗?”
……好的,一开始只是想问问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话来,没想到还真是苏兹酒。
苏格兰干脆靠在边上的墙壁上听他咄咄不休地讲述关于苏兹酒的事情,从他去接苏兹酒时见到的那一面所谓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冷酷与气势之类的开始,到最后安全送回办公室时最后那漫不经心充满高傲的一颔首结束。
那些成员嘴里的光辉事迹可没有让他心生多少佩服,听完也只会在心里生出深深地忌惮之情。
至于那些组员嘴里提及他打听到的一些习惯……不让人进办公室恐怕也是害怕自己的罪证有朝一日会被发现,做贼心虚?不让人触碰自己吗……倒是身上有着不少谜团,等以后接触了果然要多多注意一些这些方面。
苏格兰心里对即将见面的黑暗组织的“搭档”颇有揣测,表面上倒是掩饰地极好。
虽说他已经从自己的幼驯染、组织里声名初现的波本、同样也是身为公安警察的好友口中听说了关于苏兹酒的一些传闻。但按照自己在组织中立下的人设,可不知道苏兹酒的事——怎么会有一个组织里的成员在听说过自己的搭档是谁后而不去打听打听情况呢?
既然如此,表面上没有心机、一心干活的自己当然选择直接拦下刚刚接触过苏兹酒的当事人询问情况了……
想必这人来人往的基地过道处,一定会将这个消息告诉想要打听情报的主人吧.
“给我的搭档吗?”
听完对面传来的声音之后,若松竹一就把后背靠在自己的椅子上,用手支着头,有些无趣地点着脸颊,生病还没有好全,脸色有些明显的苍白和困倦。
“组织里的搭档只会拖慢我的进度,不需要。”连眼睛都没有完全撑开,半耷拉着眼皮看着地板上自己翘起的腿,就像窝在沙发上打盹儿的布偶猫猫。
刚刚想要看看传说中要和自己搭档的苏格兰和波本两个人的情况,还没来得及点开资料,就被朗姆的通讯打断。
先是安慰了一番自己这些年来做出的成就,再是对百利酒的自杀痛批不已,最后才进入自己早就光明正大从系统后台里看到的正题。
……若松竹一差点就听困了。
“原来你不认识他们吗?”
对面传来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
“你培养的手下?我有什么认识的必要。”
“可先别这么说,我已经让他们到你的办公室门口了,可希望苏兹酒能够高抬贵手——让他们进来再看看吧。”
“而且我保证,绝不会像是百利酒一样盗取名利的小贼,一个是行动组,一个是情报组的……所以放心。”
若松竹一垂着眼睛:“不需要我看了再决定同不同意,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同意就是。”
连听声音都能听得出来的算计,他才不要上钩。
朗姆:“……真是让我意外的答复。”
“好吧,我承认对你之前的试探道歉。”
若松竹一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倒是对他嘴里的两个人有了些许好奇,不过朗姆手下的人……哼。
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心的人。
朗姆酒先挂了电话,若松竹一就待在椅子上没动,在等那两个人率先过来敲门。
办公室里没有什么多的椅子,只有自己用来当床睡的沙发——才不要给朗姆手下的人当椅子坐。
所以若松竹一率先在沙发上铺好了被子放上了枕头。
没有椅子当然就只能让他们站着,这就是别人说的下马威吧?
哎呀,他可真是个坏搭档.
波本挂断来自朗姆的电话就往苏格兰在的地方赶去。
苏格兰双手抱胸,靠着墙壁有一搭没一搭和人聊着天,看见对面走过来的波本才直起身朝他点了点头。
“走吧,苏格兰。”
他把自己身上背着的包带往前拉了一拉,两个人十分默契地朝同一个地方走去。
“了解的如何?”
——你将这个消息告诉公安他们了吗?
“也就这样吧,再怎么说还是要见面了才知道。”
——说了,不过没有任何答复。
“那就希望新的搭档要好说话一些啊。”
——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没有持续多长之间,很快就来到了「苏兹酒」所在的房间门口。
波本率先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里面才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
两人耐心等了一会。
“……进来吧,门没锁。”
竟然是在睡觉吗?下马威?
——真是傲慢啊。
波本按下门把手,推开的门不足以认清门内人身影的那一刻还在这么想。
椅子是背朝他们的,所以他们两个人先走进了门内,转身关门,遮住了门外唯一能看清屋内景象的监控,椅子的主人也缓缓背椅转过来面向他们。
三个人相互看清他们脸的那一刻。
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
波本和苏格兰,很好地维持了自己身为卧底的自觉,脸上只是没有什么表情,微表情上也看不出什么端疑,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就是仔细看一眼的话,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胸膛上的起伏。
……呼吸有些骤停。
倒是若松竹一先反应过来,跳下桌子拿出一个仪器来,在房间周围转了一圈。
“没有什么监听器和监视器,放心吧!”
“景光和zero——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们。”
“我就说毕业之后怎么没看见你们的人!”若松竹一开心地直接把仪器随手丢在桌子上,原地踏步了一会,才想到简陋的房间里甚至没有什么像样的桌子,干脆跑到沙发边上一团就把被子枕头之类的抱起来,“竟然一点消息都不回,太过分啦!”
“坐呀坐呀。”若松竹一兴奋眨眼,头上的卷毛也很有精神地点头打招呼。
“……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此刻也许也是被若松竹一热情的兴奋劲传染,互相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地从对方的眼里看见应该有的空白情绪,僵硬地把身体放进沙发里。
许久未曾见面,若松竹一当然很有精神地询问近况,抱着一团软乎乎的被子靠在椅子上。
“公安那群混蛋竟然什么都不和我说哎,下次我要把他们的维修工作往后再挪一会,不求人就不给修。”
“不知道研二和阵平他们两个知道不知道你们在这里。”
“话说你们是怎么来这里当卧底的呀?公安他们什么时候告诉你们我的身份的?”
“……嗯……这个……”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他们两个需要处理一些别的情绪,连开口组织语言的速度都显得有些缓慢。
感觉到这个诡异的沉默,若松竹一心里突然爬上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那个……”
若松竹一的笑容突然有些僵硬,头上的呆毛要立不立。
但最后还是问出那个关键性的问题。
“……你们不会还不知道……苏兹酒……吧?”
三人沉默。
无须多言,沉默就给出了若松竹一最好的解释。
若松竹一笑容消失,手上捧着的被子因为不自觉松开的手很干脆掉到地上。
“突然想到有些事没做,我先跑了。”
若松竹一想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拔腿就想往门外逃——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能跑掉吗?
第55章 同期的心
开玩笑, 就算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大脑还处于眼前实物与事实过于不符的宕机状态,但若松竹一想要从沙发边上掠过跑到门口去属实异想天开。
还没等仓皇失措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的若松竹一奔向大门看见生命的希望——刚跟个仓鼠一样蹿到沙发边上,就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两个同期非常迅速地薅回来。
若松竹一完全没有意识过来就一阵天旋地转, 倒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真是好看的纹路捏。
连雪白一片的墙壁颜色都白得如此斑斓如此有格调,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天花板这么好看呢?
哈哈…哈哈哈……
额头上的散发随着仰头的动作全部都散在脑后,露出清晰可见的眉骨,还有呆愣的眼神, 金色的瞳孔里连唯一的高光都失去了。
难得见他这样的神色, 怪可怜的。
不过活该。
他们两个人才没那么容易就想放过他。
诸伏景光先拍了拍若松竹一搭在自己边上的手臂, 不知道出于何种意味:“早上好啊,苏兹酒?”
“……天花板可真好看啊。”若松竹一喃喃。
降谷零不动声色捏了捏手下人的脸颊:“该夸夸你吗,若松竹一?”
“你夸吧, 我在听。”完若松竹一已经完全凭借本能说话,被掐住的脸导致发声都有些含含糊糊。
两个人心情复杂地又捏了捏传说中的苏兹酒的脸, 也许是出于最后判断眼前的人确确实实是真的同期。
不过再怎么不可思议, 都得接受一下现实, 搞清楚目前的状况——但是目前能够接受现实的渠道好像进入断连状态, 两个人还得努力接上链接一下。
就算其中有什么误解, 都得赶紧解开才是。
想了想,降谷零还是问了若松竹一有没有自己和公安联系的方式。
若松竹一想都没想,幽幽地报出一串数字,然后继续欣赏眼前漂亮的天花板。
降谷零看着手机屏幕上这熟悉的电话号码沉默半晌,还真不是一般的熟悉……
打了过去,对面仿佛就在等着这一通电话一样立刻就接通了, 连打招呼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对面隐藏的一份幸灾乐祸。
……真是不太靠谱的上司。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吐槽归吐槽,在面对疑问上一点没耽误, 很快就从公安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稍微有些心情复杂地挂掉了电话,重新看向倒在沙发上无声无息的若松竹一。
还好在他们两个人看过来的时候若松竹一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不然看面色和状态可能……降谷零他们会先把医生叫过来。
降谷零把头往若松竹一那边凑过去,若松竹一反而很欲盖弥彰地重重转头看回天花板。
完全就是孩子气般不想接受现实的逃避状态嘛。
两个人看得好笑,重重地揉了一把垂头丧气的呆毛。
“干什么这么没有精神的样子?”诸伏景光含笑说,难得在组织里有除了降谷零还有别的可以放下伪装的机会,遇见熟悉的好友还是放松了不少心神。
降谷零也学着刚刚若松竹一说话的样子幽幽开口:“松田、研二还有班长那三个家伙不也知道了吗?干嘛?对我们两个没信心?”
若松竹一下意识想要开口反驳,但是被诸伏景光抢先。
“不好了,果然三年不见面,连小竹一都想要和我们生疏了吗?”摆出一幅看上去很难过的表情。
……这对若松竹一来说确实是太有杀伤力了一些。
若松竹一慌慌张张想开口,最后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只憋出三个字:“才没有!”
想了想,再补充了几个字:“要相信我啊!”
“这不就好了?”降谷零揪对面头上的呆毛揪地不亦乐乎,“所以别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干什么?”
就算是若松竹一也感觉有些害羞起来,恢复活力一样蹭蹭就从沙发上爬起来,捞起被子把自己一起塞进椅子里。
头发的手感很好,突然从手里消失还有些不习惯,连触觉都还停留在上一秒。
暂时性安抚猫猫的行动已经取得阶段性成功。
那么,接下来就是算帐的时候了。
“好竹一。”诸伏景光对着椅子上那一团软乎乎的被子说,“从进门开始就感觉到你脸色不太对。”
“好好说活,你这段时间又干什么好事了?”诸伏景光摇摇握着的手机,上面赫然就是松田阵平的电话号码。
抱着被子的若松竹一背后一凉,赶忙从被子里探出头打哈哈:“啊啦,这个……这个……那个……”
“语气词解释可没用。”诸伏景光才不吃这一套,“或者你喜欢写些三千字的报告吗?”
“我有足够的时间来等你给我解释,是吧,亲爱的苏兹酒?”
后面的话语简直就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明明完全是亲切的话语,加上脸上没消下去的笑容……为什么组合起来就这么可怕啊!
若松竹一可怜巴巴地揪着被角讨价还价:“两、两千字……可以吗?”
——可是重点才不是检讨书的字数问题吧?
诸伏景光听到这话后笑容没变,还是微笑地看着若松竹一。
“……三千字就三千字嘛!”
“景光你别笑了,很可怕的啊!”
若松竹一没办法,很干脆地滑跪认错:“我错了错了!”
——答应的这么干脆,改不改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降谷零在一旁看不下去,解释了几句:“好竹一,如果你没有这么慌张地直接暴露的话……我们可真的不太清楚你是不是真的干了什么好事啊。”
“当然现在否认也没有用了,你已经完全自爆啦——”语调也跟着好心情一般地上扬。
在若松竹一看来,这来自同期好心的解释,就是明目张胆地嘲讽他!
人心险恶。
若松竹一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同期的心,都是脏的。
……不然还是干脆跑了吧?
若松竹一的目光转向紧闭的房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愤怒地大声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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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道貌岸然
其实一开始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打算, 让若松竹一真的手写检讨书。
但是既然若松竹一真的当真了,他们怎么可能真的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虽然以他的性格确实……把这个当真也不意外。
经历刚刚见面时的巨大冲击以及中途起起落落的心情,到了现在总算有真正放松一下的机会。
回想到几天前得知关于苏兹酒的情报、包括进门前不久的试探, 前些日子两人的警惕都成为了现在的哭笑不得。
在看见在座位前埋头写检讨书的若松竹一时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拿着黑色的签字笔皱眉苦思冥想下一句该写什么才能完成这三千字,淡金色的微卷发被一顿搓揉之后也难免翘了几根起来,倒更加有些被眼前难题难住抓耳挠腮的感觉,把现在若松竹一扔进考场里也毫无违和之感。
不过也对……如果没有那么多阴差阳错的话,在这个年纪他本该就是在学校里慢慢学习知识才是, 而不是在组织里。
想到这里, 两人之前一直避免去回想的事情还是被摆在了台面上, 但他们不会在若松竹一面前把这些想法显露出来,还是像刚才一样轻松惬意。
这毕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会为了照顾若松竹一的情绪而装得若无其事,但若松竹一同样能够感受到这些。
明明还在埋头写检讨的若松竹一突然放下笔, 像是立刻要开一场会一样严肃地看向降谷零两人。
“……你怎么了?”
“波本,苏格兰。”回答他们的是若松竹一变得更加严肃的表情, “苏兹酒他……”
“……?”
为了应和这个气氛, 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也同样微微挺直了脊背。
“苏兹酒他饿了!”
“……哈?”
两个人无奈。
很好, 还是那个熟悉的笨蛋同期。
“要我们出去帮你带吗?”
毕竟先前搜集的资料里, 一向都有着苏兹酒不爱出门的传言。
对面还趴在桌子上的若松竹一微微勾起嘴角, 像是恶作剧得逞一样,在两个人的注视之下伸出一只手,摇了摇手指。
“所以善良的苏兹酒要带波本和苏格兰一起出去吃饭!”
“你——刚刚写检讨的时候不会一直都在想吃饭的事情吧?”
降谷零听完这些就走上前去,捏住若松竹一的脸往外轻轻地拉,把后面嘴里没说完的话都变成含糊不清的唔唔声。
“那为什么还瘦了?”
回答他的明明都是听不清楚的唔唔声,降谷零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顺着自己想说的话就接着讲,强买强卖一样点点头。
“嗯嗯,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这些原因也全部都要给我写进检讨书里哦,苏、兹、酒?”
“……唔啊!”
——来自被波本□□的苏兹酒的意义不明的无谓反抗。
关于苏兹酒、波本、苏格兰这三个人形成搭档的传闻很快就在组织里传开来。
连行动组统一训练的基地里都听得见这样的传闻。
“那三个人,一定在谋划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为什么这么说?”
八卦就是天性,在组织里八卦的传播速度更加迅速,不对,这怎么能说是八卦。
那是必要的情报交流!
正在训练的行动组成员欲盖弥彰地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教官,再和周围的人谈论:“连一向不出办公室的苏兹酒都会和波本苏格兰两人一起出门,这代表什么?”
“一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他再次重复一遍。
“波本和苏兹酒也没怎么见过人影啊,你怎么知道?”
“笑话,上次接了命令去接苏兹酒的可是我!在此之后可是连苏格兰都来问我苏兹酒的消息呢——”
“停停停,单单是接过苏兹酒这件事你就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可以不用再提了!!”
“呵呵,愚笨。”成员嘲笑他,“可从来没见过苏兹酒和别的代号成员一起走,更别提形成固定搭档一起行动了,见过苏兹酒的人都知道他气势有多强——”
……
大概这就是这位成员至今为止依旧没有获得代号的原因吧。
毕竟讲上司的八卦被听见可不是什么能够让人升职的好事。
又一次在工作时间明目张胆翘班,结伴出来去吃饭的苏兹酒听着耳边的传闻沉默地低下了头,顺便把自己万年不离手的帽子又往下按低点。
神秘的安室透揶揄:“怎么样啊?我们超厉害的苏兹酒——”
“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惊天动地的大事,没错,指吃饭。
身为好搭档怎么可以让同期过上昼夜颠倒三餐不按时吃的不健康日子呢?
波本和苏格兰每天都非常尽职尽责。
“不许给我学他说话!不许不许!”
若松竹一张牙舞爪朝着同期伸爪子。
诸伏景光好笑地看着两个人。
虽然在偷偷跟着他们的人眼里就是——
同样戴着兜帽外套的金色头发的男人轻笑一声,周边隐约的危险气势都在此刻更加强烈,随后,压低了之后声线显得更加神秘些,缓缓开口。
连语气之间都能感觉得到背后的深意,让人不由得心中一寒。
更不要提“我们”这个词,明明象征团结的字眼,却用在这种方式上。
苏兹酒也同样是。
随心所欲的天才脾性让他在遇到不满的一瞬间就完全不顾人情上的面子,直接就开口重重反驳,言辞之严厉肃穆,撕破了表面上和谐的伪装。
完完全全以自我为中心的说话方式,另外两个人可不是什么会惯着他的好心人。
至于苏格兰?
一言不发更加显示出他本人的不屑,身为狙击手特有的锐利眼神也时不时扫过说话毫不客气的苏兹酒……
要不是苏兹酒现在在组织里还有些不可动摇的地位,以及朗姆大人的重视……估计苏兹酒什么时候都该……
——真是个道貌岸然三人异心的搭档团体。
一直偷偷跟着他们暗中监视的人就是这么和朗姆汇报的。
“是吗?果然是这样。”听完汇报的朗姆倒是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看来苏兹酒在警界的卧底也不足以让自己怀疑他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今天开学了所以事情堆积地好多!
我一定可以变粗长的!相信我!(心虚地超大声说话感谢在2022-09-03 23:38:36~2022-09-04 23: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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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要好好睡觉
苏兹酒确实已经到了想翘班就能翘班的地步, 毕竟目前来说也没有那么多技术上的工作要交给他,可惜他的两个搭档并不是。
身为行动组的苏格兰更尤其是。
波本平常在组织里也算是见首不见尾,但是在若松竹一看来倒是很好找, 反正不管多晚,每天总能在三个人目前待着的安全屋里等到人。
按理说像是若松竹一这样的代号人员,多多少少也该拥有些属于自己的安全屋。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仅限于一开始。
“……安全屋?”坐在沙发上敲键盘等待投喂的若松竹一疑惑抬头,“你们一起住的房子?是我想象的那个吗?”
不知道若松竹一到底想象了什么, 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他想的那样。
诸伏景光在清理他的狙击枪, 刚把准镜拆下来, 靠在了沙发角,就和若松竹一解释什么是安全屋。
降谷零在另一边削苹果皮,动作又流畅又好看, 完整的苹果皮像绸带一样卷成一圈:“不会吧?不会还有人在组织里待了这么久还没有一个安全屋吧?”
若松竹一现在早就已经能够熟练地面对来自搭档的挑衅!
原本还抬头仔细听着诸伏景光解释的若松竹一听到这话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准确地说是没有两个人意料之中的反应,反而是罕见地愣了一会。
沉默都让降谷零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玩笑开过头了些。
停顿的时间刚刚好, 紧接着。
若松竹一就微微偏头, 动作弧度也精准地将两边的碎发遮到眼前:“……苏兹酒没有安全屋, 真是太可怜了。”
如果语气像表情一样这么传神, 没有棒读就更好了。
“这个表演零分!全是zero!”苹果已经削好, 在果盘边上正正好好围了一圈苹果皮,降谷零刚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就听见这段毫无感情全是技巧的零分表演。
所以降谷零决定把苹果递回来。
“不可以!”若松竹一按住电脑试图伸直身抢苹果,“波本你都多大了,还要做这些事情,幼稚。”
“……幼稚的到底是谁啊?”
关于安全屋的插曲也大致如此, 不过在两个了解到若松竹一确实在组织中除了这间办公室没有别的睡觉地方之后,就干脆把自己名下其中一间经常使用的安全屋当作固定地点。
三个人为了方便起见也直接住进去, 虽然大部分时间仍然是聚少离多,但相比三年之间未曾光明正大见过面的日子倒是好了许多。
不像时刻需要关注搜集情报的波本和时常被叫去执行任务的苏格兰,若松竹一基本没有什么需要出外勤的工作。
在组织眼里,他们三个形成的搭档团体已经经过了磨合期——三人共同经手的那些完美漂亮的任务就是最好的履历证明,一开始的清闲消失了不少。
尤其是主要负责行动的波本和苏格兰。
前不久组织又下发了任务,前期搜集到的信息若松竹一早就交给了他们两个人,从任务难度上来说并不大,只是牵扯到的人比较多些。
一旦牵扯到的事情多了任务完成的时间也会相应变晚,从理智上来说这样是很符合常理的。
……所以就算是现在这个时间还没有回来也很正常。
若松竹一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电脑上显示的时间,再一次这么想。
房间里装饰的钟表突然毫无征兆地敲了三下。
竟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若松竹一垂头无意识地用手指敲打着电脑屏幕,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些什么。
距离上一次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钟了,他们还没有回来。
贸然打电话过去十分不妥当,万一刚好在藏匿阶段呢?
若松竹一摇摇头,又一次地放下停留在电话界面的手机,还未熄下去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联系人界面。
两个人在的地方也没有可以用来调用一下的监控。
……不如下次也偷偷在景光和零身上放个监视器吧?
已经想了好几种措施能够知道他们两个人的现状,却一一被自己否决了的苏兹酒脑内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一个阴暗的想法。
不行不行。
若松竹一重新埋进沙发里,想把这个想法连同动作一起埋掉。
要是他们知道一定会生气的。
我才不是坏人。
还在苦苦思索的若松竹一完全没注意到房间里已经进了人。
啪嗒一声开关声。
传统的照明系统此刻稍微有些延迟,比灯光先被若松竹一注意到的反而是按下开关的声音。
若松竹一他一回头就和刚回到家的波本对上。
“……是竹一啊?”发现沙发上还有人在,降谷零也很惊讶,“你怎么还没有去睡?”
可能是多年的习惯,连若松竹一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一旦坐上稍微大些的椅子就喜欢努力把自己团起来坐上去,就像猫猫习惯围成一团睡觉一样,更不要说是沙发。
已经是深夜,向来在早晨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得一丝不苟的苏兹酒也不能例外,头上顶着在沙发上滚过几圈明显翘起来的金色卷发,瞳孔里面倒是没看见什么睡意,焦躁倒是外泄得很容易被人看见,还有被打扰思绪的不满,不过看看见来人之后就全化成最简单解读的开心。
若松竹一扒拉着沙发顶,视线就随着降谷零走过来的动作挪动。
“熬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降谷零身上还带着明显风尘仆仆的意味,还没来得及安顿自己,就先去问若松竹一,“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睡不着吗?”
这段时间的沙发边上总是会备着一块毛毯,降谷零很顺手地拿过它,将它披在若松竹一身上,自然而然把人裹成个球。
“要小心别感冒了。”
若松竹一略带有些心虚意味地哦了一声。
他刚刚怎么可以想那些坏事呢?
“我和hiro的工作时间经常不稳定,所以不用等我们回来。”
降谷零一边说一边弯腰整理沙发上散落的物件,小的机械零件、零散的工程图、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奇怪装置。
从外面赶回来,身上穿的深色风衣还带了些深夜厚重的露水汽,伸手触摸一下还能感觉到些许凉意。
若松竹一拉着降谷零的衣角,看他坐在自己边上整理东西,自己身上的毛毯还很暖和,对面身上的却好像还是凉的。
好奇怪啊。
“虽然看到你能够等我回来,我确实很开心。”
他停顿了一下。
“但我……我们还是更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也许看见你在卧室乖乖睡觉更开心些。”
“要记得好好睡觉啊。”
降谷零伸手,很慢地揉了揉对面若松竹一的头发。
——从刚刚见面的时候,早就想这么做了。
第58章 要喜欢我
安全屋外正是天最暗的时候, 但是屋子里倒是亮着灯。
若松竹一仰着头,眯着眼睛任由边上坐着的好搭档搓搓脑袋。
降谷零都收拾好了东西就站起来,顺便把在沙发上磨蹭的若松竹一也拉起来。
若松竹一就由着对面传来的力气顺势站起来, 自己一点力气都不想出,拉着降谷零的衣角就让他带路。
“话说回来,景光呢?”若松竹一摇摇前面的衣摆,“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他了。”
三人商量好同住安全屋后,若松竹一这段时间总是要等两个人其中一个回家了才肯睡, 不管多晚。所以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个人一旦结束任务总急着往回赶, 就算真的来不及当天赶回来也会记得在晚上和若松竹一说明一声。
可是今天就没有等到任何消息, 按两个人的性格来说确实很反常。
不然若松竹一也不会担心到等到半夜了。
降谷零也干脆任由他抓着衣服,从外面赶回来得着急,大衣也没有换, 身上还带着些硝火的味道,听到身后的疑问, 就像往常一样正常地回答他:“hiro还要忙任务的收尾。”
“所以就先去休息吧。”
降谷零刚说完就感觉到身后的人停了下来, 握着衣服的手没放下。
他停下来转头回去看他, 若松竹一低着头看着地板, 很缓慢地挪过来靠近自己的肩膀处。
降谷零在若松竹一快靠近来的时候就僵住, 他比自己刚好要矮一个头,肩颈处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人呼吸时温热的吐息。
还没等降谷零做出什么反应,就听见趴着肩头抓着衣服没松手的金发青年慢吞吞地说:“我闻到了哦。”
降谷零垂在身旁的手没动,不知道是因为若松竹一的话,还是因为身后人的动作。
“闻到了……你的身上,有血的味道。”
最终这个觉还是没睡成, 不过若松竹一倒是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诸伏景光。
但是在医院里。
若松竹一眨眨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边上的保护壳, 盯着对面病房里躺着的人。
保护壳都被他抠出了几个月牙印,本人倒是毫无知觉。
诸伏景光身下躺着的床他很熟悉。
原来当初自己在医院里的时候……他们都是这样的心情吗?
“所以我们才商量干脆不告诉你啊。”
降谷零看着眼前的若松竹一,叹气。
安慰的话语在嘴边转了一圈,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话,干脆就直接做到若松竹一边上的蓝色的椅子上。
这个点的医院走廊里人不多,大多数陪床的家属睡在病房里,医生也都在办公室里。
走廊倒是显得很寂静,来往的脚步声都能清楚地听到。
两个人挨着坐在病房门口,原本也只有些仪器产生的噪声,但很快就又听到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脚步声的主人在他们跟前停下。
首先印入眼帘的反而是对方那一身快要长到脚踝的黑色风衣,再往上看,就能看到披下来的银色长发。
——琴酒?
若松竹一眨眨眼睛,看着自己已经很久未曾见过的人,脸上是一贯的没有带着什么表情。
琴酒倒是无所谓,他早就习惯苏兹酒成天这么一幅脸色了。
一开始见到若松竹一和苏格兰波本一起在这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组织行动组最近盛传的言论,也大概明白这些言论确实不是谣言。
原本坐在一旁没动的安室透松了松挺直的脊背,靠在椅子上抱胸,玩味地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
“真是想不到啊,琴酒你怎么有兴趣来找我们?你也看到了,苏格兰现在恐怕不方便做什么任务。”
“怎么,你们两个之前也认识?”
“波本。”琴酒哼笑,嘴边微微扯开一个笑容,“也许等你不会在说话的时候往里设一堆陷阱,试图套取情报的那一天,我才会好心情地回答你的问题。”
“就这么没有耐心的回答,可不是什么绅士的作风。”波本扬手,脸上带着琴酒一贯讨厌的笑容。
琴酒回归正题:“苏格兰受伤,为什么不回到组织名下的医院去治疗?”
“当然是因为来不及。”提到这件事波本就没有了刚才的好心情,对着琴酒冷下了脸,紫灰色的瞳孔显得有些冰冷,“还需要我提醒你刚刚任务之中,你手下的失误吗?”
琴酒被帽子和长发半遮住的眼睛里,仍旧闪烁着挥之不去的审视,站着的姿势让他更方便的俯视对方。
波本当然也无所谓他的审视,稳稳地坐在医院的塑料椅上,尽管坐在下方气势上却没有输站着的人半分,连塑料椅都能坐出一种不普通的感觉。
两个谁也没放过谁,连空气都好像在僵持不下。
啪一声。
两人下意识看回声音的源头。
打破这份对峙的反而是坐在一旁没被牵扯的若松竹一。
“都安静点。”
若松竹一摆出一幅好像是被两人无聊的对峙烦到的样子,眉眼之间萦绕着一股烦躁的意味,眉峰微微隆起,抿着唇。身上穿着明显不属于自己的深色衣服外套,比他正常穿的衣服要大一号,但在此刻的气氛之中却刚刚好,正好稍显松垮地搭在青年的肩头,脊背挺得笔直,内里浅色的衬衫和深色的外套搭配的恰到好处,多了些说不清的意味。
“会吵到病人的。”
若松竹一放下手机,干脆站起来面向病房的透明玻璃。
“大晚上浪费我的时间,可不是来看你们互相猜疑的。”
走动的靴子有些嗒嗒声,在走廊尤为明显。
“解释一下。”
“今天的事情。”
若松竹一看向琴酒:“看你们的表现,似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倒还是那个老样子。”琴酒稍微有些意味不明地说道。
波本想了一会,说道:“我猜,估计是两个任务刚好的冲突吧。”
“我们接的是朗姆的任务,要求向村石先生处找一份情报。”
琴酒皱眉,也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我们是暗杀。”
“哼……”若松竹一关掉亮着的手机屏幕,有些生气,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示什么,“派系相争。”
“无聊。”
天快亮了,波本先嘱咐了若松竹一几句,先出了医院。
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若松竹一睁开眼睛:“等到现在,你要和我说什么吗?”
琴酒见状,也没有和若松竹一客气什么,低声询问:“你之前在手机里看到了些什么?”
此前和苏兹酒共事一段时间,他比谁都明白眼前人在这之上的造诣。
苏兹酒曾经向来是他问什么,就回答什么。这次的回应反倒是出乎意料的沉默。
“你明明应该清楚。”若松竹一没对上琴酒的眼神,“我说了的。”
“组织可不是什么……团结一心的组织。”
最后的几个字的声音几乎轻到微不可闻。
琴酒沉默良久。
“你这样的人,我果然是喜欢不起来的。”
若松竹一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微微哼了一声,扬眉。
“你在说什么笑话吗?我也很讨厌你这种人。”
琴酒没怎么多做停留,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直接回去了。
若松竹一站在窗边刚好能够看见,医院楼下的不远处停车场驶出的那辆保时捷车。
知道他已经走了,若松竹一立刻就回到病房外面看着里面躺着的诸伏景光。
隔着厚厚的那一层玻璃,若松竹一伸出手指就戳戳病房上的人。
果然是戳不醒的。
若松竹一鼓起脸颊。
“为什么不进去呢?”
若松竹一不用转头都知道拍着他肩膀的是降谷零。
降谷零回来的确实很快,另一边手上还拎着一些塑料包装的东西。
内里还散发着看着就一定很好吃的白雾。
若松竹一轻轻闻闻就知道。
“会怕你们讨厌我。”
语气就和刚刚在琴酒面前表演时的表现一模一样。
若松竹一开口说,稍微有些奇怪地对不上先前的对话。
但降谷零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会怕在同期眼里看见熟悉的戒备、警惕……或者厌恶。
明明这些表情表现在他们脸上时,对若松竹一来说是陌生的。
但那些戒备、警惕、厌恶,对苏兹酒来说却熟悉至极。
降谷零想要说话。
但若松竹一不给降谷零说话的机会。
若松竹一把食指按在自己的唇上,朝降谷零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先听自己说话。
“不准讨厌我。”若松竹一超级任性地说,“都要喜欢我。”
啊呀,他说话好过分哦。
但是……
“一定都要喜欢我。”
“还要永远都喜欢我。”
若松竹一嘴上说的很大胆,但实际表现上却很糟糕,说完就不肯看对面人的反应。
虽然理智上判断地出来同期绝对不会因为自己任性的话生气……但是万一呢?
就算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行。
若松竹一扭头,只肯给对面留一个红彤彤的耳朵尖。
降谷零失笑,把若松竹一散下来的头发往耳朵后夹回去。
降谷零当然不像对面的若松竹一,连自己其实想说什么都会说成容易引起误会的方式。
若松竹一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正在被降谷零整理,但心里倒是更加有些不安起来。
为什么不说话呢?
糟糕啦。
自己不会说的真的……很过分吧?
那该怎么办呢?
若松竹一心里还在纠结。
“那就……不要永远也行。”
“嗯。”降谷零有些恶趣味地到现在才肯点头,就看着对面若松竹一难得变化的丰富的表情。
“都喜欢你。”
再添一句。
“我们永远都喜欢你。”
“保证吗!”
若松竹一心情变化得很容易,明明刚刚心情还和阴云笼罩一般,马上就被风吹走了乌云,露出来身后灿烂的太阳来。
连金色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让每一个看得到的人都不由得被里面欣喜的情绪感染。
“嗯。”降谷零点头,漂亮的紫灰色瞳孔里满是认真,“那就拉个勾。”
“可是……”若松竹一有些被难住了,“拉勾是什么?”
“这是保证的方式哦。”降谷零轻轻地说,“伸手,我教你。”
肤色白皙的手指勾上对面深麦色的小拇指时,颜色对比明显,却不突兀,在此刻窗外亮起的熹光之中格外和谐。
“……波本。”
拉完勾的若松竹一超级小声地和对面的降谷零说话。
“怎么了?”降谷零见他的样子,也学着超小声地回应。
“波本刚刚真的好帅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好帅啊(感叹
第59章 给我站住
在门口吃完饭, 若松竹一就推开门悄悄走进去,坐到病床边上。
降谷零这段时间也很忙,和若松竹一嘱咐了几句, 看见他走进病房之后就离开。
病房里比走廊更要安静些,基本只有些呼吸声。
病床上的人手臂上缠了一圈绷带,闭上眼睛安静地躺着。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诸伏景光呢。
要说之前在组织里的诸伏景光安室透,或者是还在警界任职的另外三个人,都没有受过伤, 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几个人在和若松竹一待着一起的时候都有意无意没让他看见这些。
就算是这一次, 如果不是若松竹一硬抓着降谷零的衣角一起过来, 恐怕这两个同期还不想让他知道诸伏景光受伤的事情。
太坏了。
若松竹一轻轻把手搭在架子上,用最轻的力气争取没发出一丁点声音,在心里强烈地谴责这些同期。
从若松竹一的位置刚好能够看见躺在床上那人的侧脸, 和记忆中相比,侧脸的弧度倒是明显了不少, 脸色也带有明显失血后的苍白。
看不见向来温和的蓝色眼睛, 因为主人也还在沉睡。
也太安静了些, 让若松竹一很不习惯。
揣在怀里的手机轻微地发出震动的声音, 估计是组织里谁发来的消息, 左右离不开需要情报、维护设备、处理监控之类的事情,但若松竹一头一次不想把手机取出来,坐在原地数病床上人的睫毛.
警视厅的生活一切都照常,并没有因为之前突然多了一个同事又突然少了一个同事而发生什么改变。
原本轰动一时的案件在民众表面上是悄无声息地失去了动静,就像是往寂静的石潭里丢了一块小石子,掀起一阵轻微的涟漪之后又恢复成宁静。
但是实际上也只有知情人理解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可以确定, 改变早已发生。
内部的爆.炸物处理班也同样如此。
“松田。”
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正在位置上处理文件的松田阵平抬头看了一眼。
啊, 原来是刚调来这里的上级前辈。
“弛田前辈,怎么了?”松田阵平放下手中的报告单。
“可以拜托你去中心医院帮我取个东西吗?”弛田上衫有些抱歉地笑笑,“是一些药物。但是我手上刚好有些事情处理,目前走不开……”
虽然弛田上衫是刚调过来的上级,但这段时间也确实对他们颇有照顾,平日里也算是平易近人。
松田阵平先看了看边上的挂钟,才回答他:“没问题,我接下来没什么事。”
萩原研二坐在一旁,见状也拿出抽屉里的钥匙,走几步就追上前面的松田阵平:“小阵平,等等我,我也和你一起去。”
“和我一起去医院?”松田阵平随意地问了一句,工作时间跟自己一起出来可不是hagi平常的作风。
“家里日常要用到的药也要买点嘛。”
“上次小竹一来一趟才发现,好多药都被用完了。”萩原研二转身绑上安全带,“一定要去重新再买点才行。”
两人很快到了中心医院,毕竟中心医院坐落着的地理位置很是优,如果急着处理伤口或者要买药之类的都是最方便的选择。
松田阵平朝药房的医生递过去一张单子,就坐在大厅的蓝色椅子上等待。
松田阵平直接用手机回来弛田前辈,告诉他已经在医院取了药品,退出聊天框的时候,在列表里重新见到了熟悉的名字。
想了一会,就向对面发了一条信息回去。
不出意料地没有回应。
“没有良心的东西。”松田阵平撑着头,朝坐在边上的萩原研二吐槽。
“回去了就一点都不联系。”
“也太过分了!”
松田阵平思索了一会:“感觉是和那两个混蛋一样一起学坏的。”
萩原研二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松田阵平正在对着发出去毫无回音的短信生闷气。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小竹一在警察厅躺了三年的事情吗?”
松田阵平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萩原研二。
“等等……”萩原研二突然从这个表情里感觉到一丝不太好的意味,“你不会……?”
“再给他一些期限,不然就去警察厅抢人好了。”
“小阵平……这个笑话可不好笑。”
在他们聊天的这段时间里,正在药房里取药的医生刚好就回来,松田阵平也就站起身往窗口走。
眼角余光却正好瞥见不远处的小偷往老太太的包里拿东西。
“……住手!”
小偷见到自己被发现了,抢了东西就往里病房区跑。
松田阵平下意识就往那个方向跑。
“小阵平!”
“别跑!”.
病房区域人员混杂,有来往的医生,患者,还有各样的家属。
就算有人混迹在其中也很难发现。
金色头发的青年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四周,及其自然地朝医生办公室敲了三下门。
门里安静了一瞬,有个男性的声音响起:“抱歉,现在有些忙,请病人家属再等……”
“真的不能出院吗?我只是想问问同伴这次情况。”
“……请进吧。”
青年听到回答,状似松了一口气,很快就转身进去关上门。
里面的“医生”倒是没坐住,在青年进来的那一刹那就站起来:“降谷先生……”
“怎么回事。”
刚刚在门口还显得阳光热情人畜无害的青年,关上门的时候气势就变了。
“这个时候来叫我,是警察厅内部出了什么事吗?”
降谷零皱眉想了一会:“长话短说。”
医院毕竟龙蛇混杂,但是能让风见裕也这个时候来找他,估计不是什么小事。
难道是上次内部的审查有结果了?
这次任务估计是组织上层的两方冲突,景光那边倒是不用担心会有组织的人在边上。
但是他也不能放若松竹一在那待太久。
风见裕也点头:“降谷先生,是这样的……”
……
“原来如此。”降谷零眼神没有放在风见裕也身上,反而看向不远处的窗户,遮盖了窗帘,什么风景也看不见。
紫灰色的眼眸在风见裕也看来却更加有些压迫力。
“我明白了。”
降谷零说完就快步往回走,当手指已经按上门把手的时候朝后嘱咐了几句:“等十分钟之后你再出去。”
风见裕也点点头。
降谷零在出门的时候就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姿势也同样轻松了很多。
房间内隔离的噪声在出门的一瞬间就全部回来,嘈杂,却充满着烟火气,说不清楚是烦躁的危险意味还是轻松的人间气息。
不过降谷零此刻来不及分辨这些。
因为——
“前面那个,给我站住!”
拐角处赫然出现一个熟悉的奔跑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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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这一定是梦
在医院里想要追人是件有些难度的事情, 但是这对松田阵平来说还是小问题。
幸好早上人也没有那么多,松田阵平一个侧身闪过推车过来的保洁员后,拐角就接近了前面奔跑的小偷。
也许接近的不止是小偷。
降谷零在听到那个耳熟的声音时就感到有些不妙, 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转头确认对面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
这都是什么鬼运气!!
前面那个埋着脸奔跑的小偷快要经过降谷零面前。
小偷瞄了降谷零一眼想要绕开他,和小偷动作同时进行,降谷零伸手就想要按住对方。
年轻的公安利落的动作毫不粘泥带水,下手十分准确,在旁人还没有看清楚具体动作的时候, 就把经过自己面前想要逃跑的小偷按在了地上。
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 但在把小偷按在地上的时候, 对方试图把外套拉链拉在最上面挡住下半主要五官,可惜敏锐的波本早就发现了这些举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轻轻挑眉, 没管他,只是在最后放松了些许力道。
小偷被按住之后, 就整个埋在地上没动, 要不是降谷零知道自己根本没用什么力道, 看他的表现也会以为自己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他整个人按在地上。
“呼……”
松田阵平跑到那个见义勇为的陌生人边上, 还没松一口气, 朝他伸手示意接下来的事情他来负责。
真是,怎么最近来趟医院总能遇见麻烦事。
身边有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降谷零还没回头,眼角余光却能看见边上伸过来的一双手。
“多谢你,剩下的就交给我……”
吧。
松田阵平还没说完的话吞回嗓子里。
慢慢收回手,摘下脸上戴着的墨镜, 缓缓挑起一边的眉毛。
先让我们瞧瞧这个熟悉的黑皮。
再让我们看看这个熟悉的金发。
最后让我们看看这个熟悉的擒拿姿势。
豁。
这不是我们好久不见的降谷零同学吗?
松田阵平把摘下的墨镜塞回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朝降谷零扯开一个核善的微笑。
降谷零可以发誓, 他就算在警校也没见松田阵平这么笑过!
“小阵平!”
两个人还没无视地上的小偷开始谈话,后面又响起几道匆忙零碎的脚步声。
萩原研二领着医院的保安赶到了这里。
等到萩原研二看清对面半蹲着的人,空气中就出现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看起来,这里好像不是什么适合交谈的场合。”
虽然松田阵平在医院里看到降谷零的时候,先是震惊,随后生气才涌上来。但是仔细想了一下,松田阵平还是没有在医院这个公共场合对着许久未曾见面的同期说什么东西,萩原研二也是。
“这位先生,医院里这位小偷就交给我们吧。”
保安左右看了看边上停着没动的三个人,率先开口。
降谷零松开实际上完全没有挣扎的小偷,朝自己许久未见的同期点了点头——也许他们心里正在想揍他也说不定。
“那就换个适合交谈的场合吧。”
躺在原地一动没动的“小偷”:……这就是上司的压迫力吗?
一些阴险狡诈的公安高层,总是习惯制造表面上看似都是无关的巧合。
天知道他在背后操作了多少东西才让这些巧合变成必然的相遇。
上司生气了绝对不会去捞他。
那么问题来了,他得在警视厅被关多少天?.
早晨稀疏的雾气已经散去,窗外彻底明亮起来,从窗内外都能感受到复活的生机,走廊上到处都有熟悉的阳光。
降谷零不好向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他们多说什么,在走向三楼病房的路上挑挑拣拣解释了一些东西。
既然能在路上解释有关组织的事情,降谷零自然对这边的安全情况心里有数。
或者说,当那个“小偷”出现的时候就相当于是一个信号。
一个,医院是安全的信号。
“先等一会吧。”降谷零在楼梯口停下,和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他们示意了一下手机屏幕。
“怎么,等人?”
“没错。”降谷零点点头,“既然有人费劲心思给了这么一个机会,说什么也不能浪费才是。”
“……班长很快就来。”
另外两个人想了一会:“难怪,弛田那个家伙恐怕也是警察厅来的?”
降谷零笑笑:“说不准呢。”
“这么说来。”松田阵平重现拿起口袋上的墨镜,遮窗边的照过来的阳光,“班长果然也知道你们两个的去向。”
“好啊你们这几个人,都不肯告诉我们!作为补偿,下次陪我去打一顿警视厅总监吧。”
“……你怎么老是这样。”
伊达航没过多久就赶回来。
四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走到诸伏景光的病房前面。
“那这么说来你和景光他们……”萩原研二话还没说完,就在病房玻璃外看见熟悉的身影,内心的关心与紧张让他直接快走了几步冲到玻璃窗前。
病房内的窗帘还是拉着的,不过没有拉得太紧,中间漏出的帘缝就让窗外彻底亮起来的太阳光有了可乘之机。
原本应该是陪床照顾病人的青年,也许是在夜晚上熬得太晚,又或者是在熟悉的人身边放下了应有的戒心,在早晨的时候就抵挡不住阳光扑过来后产生的睡意,趴着柔软的被子边上就入睡。
金色的发丝和太阳光映照得正好,把没被微卷的发丝遮住的脸庞对比得更加白皙些,仔细看也能看出些绒毛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被子边,和绑着绷带的手臂离得很近。
清浅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听起来更加安静。
真是不称职的护工啊,若松竹一。
本身应该躺在病床上休息的诸伏景光倒是已经直起身,搭在立起来的靠床上。
窗外的动静不算小,诸伏景光立刻转头去看来人——然后顿住。
在片刻的惊讶之后,像大海一样湛蓝的眼睛里就浮现出应有的笑意。
病房的门没过多久就被推开。
在他们六个人没有真正团聚之前,单独和任何一个算是失踪没回应的人谈话都不至于如此无从下手,可以谈论过去的往事,也可以剖析心声,做曾经能够在警校里时做过的一切事情。
但是真的当团聚的时候,有些太过于煽情的话反而说不太出来,甚至可能涉及到往事的话语都要再三斟酌之后才说出口,越是珍稀的情谊反而是越难说出口,只想要藏在心里最深处的地方,然后心照不宣。
五个人思前想后都没开口造成的后果,反而变成四个人站着一个人躺着,齐刷刷地看着还趴在床上睡着的若松竹一。
看了很久还是没说话。
松田阵平没摘墨镜,想了一会,还是很稀奇地看向景光:“景光,留胡子的样子很不错嘛!”
“简直就和当初画上去的一模一样。”
“是吗?”诸伏景光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下巴上那圈胡渣,蓝色的眼睛笑得更加开心:“我也这么觉得。”
在打破沉默之后,五个人的话题反而好找了不少。
热闹的病房里,有只还在睡觉的猫猫终于从睡梦中挣扎起来。
趴着睡确实算不上舒服,就算枕的是最柔软最蓬松的棉被也一样。
若松竹一揉了揉眼睛,看向声源的地点。
一、二、三……
等等。
好多眼熟的人。
……他肯定还是没有睡醒。
若松竹一面无表情地想,眼角还带有被手臂压出的红色痕迹。
这个梦也太逼真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好多次,还是就这样吧呜呜感谢在2022-09-08 23:44:16~2022-09-10 00:1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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