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几乎是下意识地用身体保护住了杰森，挡下了接踵而来的几道攻击。
雪白的箭矢以人类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轻松穿过了藤丸立香仓促构建起的魔力防御，接连刺在了他的身上，藤丸立香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
“avenger……！！！”被他护在身下的杰森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传送魔术被强行打断的眩晕感和干呕还没消退，他只能咬着牙用治疗魔术治疗藤丸立香，“你没事吧。”
“我没事。”藤丸立香忍着疼痛，催动自己的魔力去燃烧那些雪白的箭矢，但箭矢却没用丝毫动摇地钉在他体内，“这个魔力反应有点不妙，我试试先……送你回去。”
“不许！不可以！”杰森怎么可能同意这种烂到爆的意见，“我在你身边你才能更好发挥吧！我给你提供魔力，我走了你是想怎么战斗！？”
“我不会有事，我保证。”藤丸立香向他承诺道，“你没法对付那种东西，现在确实没时间传送了，保护好自己。”
“可是……”
“听着，杰森，那些家伙来者不善，而且是针对我来的。”藤丸立香扛着钉入身体的几根箭矢站起身，刚刚的攻击是从小公寓楼外直接穿透了墙壁，倒塌的碎石中，蝙蝠侠才刚刚掀开一块预制板爬出来。
他话音未落，一个同样雪白色的身影就从那墙壁上的缺口闪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剑，狠狠地袭向了他。藤丸立香立刻抬起手，蓝色的魔力迅速在他手中凝聚出一个奇异的形状，那是玛修的盾牌——虽说外形依旧来自于加拉哈德的武器，但在此刻的藤丸立香手中却变成了通透光滑的冰，中央厚重的圆形仿佛一个巨大的水晶球，里面隐约可以看见肆虐的风雪。周围的空气骤降，从盾牌上逸散出一片片晶莹剔透的冰晶，看似脆弱如雪花，却实实在在地挡住了那毫不留情的一剑。
藤丸立香架盾格挡了几次后，终于找到机会自己上了一个强化魔术，将雪白的身影击飞出去，而后他迅速把盾牌立在了杰森的面前：“具体细节我回头再跟你说，但总之那些家伙的魔力很特殊，可以克制我，但绝对无法穿透这面盾，我必须用一种危险的方式才能解决它们，但接下来的事情你一定要记清楚。”
“等等，你在说的它们是什么东西！？”杰森感觉脑子一阵阵发晕，要不是因为身周越来越低的气温，他感觉浑身都像是要烧着了——不，这感觉是真的，这是因为藤丸立香正在从他身上支取大量的魔力，几乎超过以前支取的魔力总和。
“如果我失控，立刻使用令咒。”藤丸立香直接无视了他的话，用指尖敲了敲他的手背，“一定、一定不要让我伤害你。”
“什么……”
但藤丸立香没有再多说。下一秒，盾牌逸散出的魔力冰晶围成了一个圈，把杰森包围在了里面，而藤丸立香则直接跃出了盾牌的保护范围，杰森这才顺着他冲过去的方向看见了几个奇异的雪白色身影。
没等他向洞外走两步查看情况，蝙蝠侠的声音再次传入了耳中：“杰森。”
杰森顿时警觉了起来：“干什么！？”
“冷静下来，杰森。”蝙蝠侠的语气充满了令人憎恨的冷静，“我们需要谈谈。”
“走开。”杰森后退了一步，魔力的大量消耗使他手脚发软，“不要靠近我。”
“我没有恶意。”蝙蝠侠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不少，他甚至褪去了面罩眼孔上的白膜，露出了那双刚蓝色的眼睛，“杰森，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孩子，你……”
“别装出那副神色！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杰森咬牙切齿地说，他熟悉那副神情，好歹也是在蝙蝠侠身边待了那么久的罗宾，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家伙是不是在伪装什么，他不需要这种伪装出来的深情，“你又怀疑起什么来了？想把我绑回蝙蝠洞？抽个血切个片研究一下死人复活的秘密？最后再把我埋回坟墓里？还是在怀疑我是假的？有人拿你最不堪回首的过去来谋算你？”
“孩子……”
“没有谁要谋算你，不要做出这种虚伪的表情！别在我知道那是假的的情况下还一副关心我的样子！”杰森咆哮道，“我复仇的对象不是你，我要做的一切都和你无关！也不要叫我孩子，你儿子已经死了！我不再是你儿子了！既然你已经抛弃我了就不要再来管我做什么！！！”
“我没有抛弃你，杰森，我不会——”
或许他认为他没有，杰森想，但蝙蝠侠根本不明白，他永远不会明白对于曾经的杰森来说布鲁斯·韦恩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救赎，意味着父亲，意味着生命的意义，意味着整个世界……但杰森·陶德对蝙蝠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一个士兵，一个错误，一个……
“你总是这样，你给我弥足珍贵的一切，然后又摧毁，否认它们，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可以被替代的物品，我不需要这样廉价的施舍。”杰森看着蝙蝠侠，逐渐将声音放缓，放轻，却如同刀一般刺进蝙蝠侠的心里，“如果早一点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宁愿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他可能会冻死、饿死在街头，但是没关系，那是他自己选择的人生，他没有被爱然后再被抛弃……至少不会再被抛弃一次。
蝙蝠侠脸上的伪装出来的表情破碎了。
他看着杰森，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
也就在这个瞬间，魔力被大量抽走的虚弱感再次袭来，杰森几乎是瞬间软倒了下去，手撑着地面难以抑制地发出了喘息。
“杰森！”蝙蝠侠冲了上去，出乎他自己意料的是，他轻而易举地穿过了盾牌编织起的魔力屏障，想要扶起杰森检查他的情况。
但杰森一点都不想靠近他，甚至挣扎着后退了几寸。
魔力被大量抽走……是这么痛的感觉吗？他在梦里看见过很多次藤丸立香硬扛着魔力枯竭也要继续战斗的模样，此刻才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这种发自身体内部，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一般的疼痛。
很痛……真实的疼痛，他感觉到藤丸立香也陷入了苦战，通过契约连接的灵魂杰森几乎能够感觉到那些刺在藤丸立香身上的伤。战斗的余波不断震动着这栋公寓楼，冰晶的盾牌依旧守护着想要守护的人。
没关系，我还有这个，他扶着冰凉的盾牌虚弱地喘气，世界给了我最后一个礼物，那就是藤丸立香。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雪白的身影已经变成了六个。
藤丸立香粗略地扫了一眼，神色也有些僵硬：“saber，archer，圣杯战争七大职阶都齐了吗……真看得起我啊。”
眼前的白影与其说是英灵，不如说是强度不高的幻灵，如果只是幻灵的话对于有御主的藤丸立香来说还勉强可以应付，但这些幻灵的魔力偏偏带着特殊性，仿佛就是为了克制他而存在的一般。
难道说自己的存在真的会导致未来的世界线发生改变吗？难道说自己已经成为了威胁人理的存在吗？这些家伙是为了消灭他而出现的吗？
藤丸立香思考着，这种怀疑从未被从他的心头驱除过，包括那一段在他记忆里删去的人生，离开迦勒底后他去了哪里？他度过了怎样的人生？他为什么死去，如何死去，死在了哪里，有关这些事情他一概不知。
说到底……他真的是真实存在的英灵吗？他甚至有一个技能叫做无名，也就是说他的名字确实不曾被人传颂，被人铭记，他怎么会成为什么英灵呢？
还是说……
被七个专门克制自己而存在的幻灵围攻的感觉可不好，他艰难地抵挡着，自己的魔力对这些幻灵不起作用，伤害被削减得近乎于无，唯一能防御住地方攻击的盾牌还用来保护杰森了，他没法带着杰森战斗，因为那只会让战斗变得更加艰难。
不能这样下去，他抽走太多杰森的魔力了，持久战不是办法，这样下去杰森会……
杰森。杰森·陶德。
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如果他没有出现，杰森或许就会死，会再一次死在漆黑的坟墓里。
他想要救杰森，想要实现杰森的愿望，因为他听见了杰森的呼唤，他没法放任那个哭泣的男孩不管。他知道杰森是个善良温柔且勇敢的孩子，命运对杰森这样的好人如此不公，所以他想要帮助杰森去反抗命运。
但如果，天平的另一边，是人理，是整个世界呢？
藤丸立香感觉到了难得的迷茫。
要是对面至少是和他一样来自某个未来态迦勒底的御主，或者至少是一个能沟通的东西就好了，他觉得如果停下来谈谈的话，或许有和平解决的机会，如果只是这样突然的袭击，他又无法判断那到底是不是世界派来修复他这个“错误”的，万一他因此失去拯救杰森，拯救更多人的机会呢？
虽然听上去天方夜谭，但如果人理的走向和杰森的愿望偏偏冲突了，又该怎么办呢？
他不知道。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