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那边打起来的是些什么东西？”他第一时间想要走近看起来就很虚弱的杰森，但却直直地被那光罩挡在了外面，“这是……什么！？”
“某种保护屏障。”渡鸦给出了答案，“这个魔力和那个……同源，应该是用来保护杰森的，这种强度的防御……我无法打破。”
“它没有挡住我。”蝙蝠侠言简意赅。
杰森也在心里疑惑，不过藤丸立香也确实是那种可能会考虑到蝙蝠侠死活的老好人，毕竟……他也没想让蝙蝠侠死。
但渡鸦说出的确实另一种让他更疑惑的原因：“蝙蝠侠……很奇怪，这种魔力我无法明确地辨析，但它们不排斥你，你不被阻挡是魔力本身的原因。”
蝙蝠侠在面罩下挑起眉：“它在和什么战斗？”
“同样无法辨析。”渡鸦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了些许恐惧，“我觉得，我觉得你应该呼叫更多援助，那绝对是能威胁整个世界的‘恶’。”
“哪一边。”
“两边都是。”
“放屁！”杰森勉强适应了魔力被抽走的感觉，但依旧虚弱得只能靠着盾牌站立，“藤……avenger怎么可能威胁世界，他明明……”
他停下来，用力地喘了两口气。
迪克看起来更担心了：“你……杰……你没事吗？”
“我以为你至少不瞎。”杰森完全不领情。
“他不好。”渡鸦很直接地说，“那个恶灵依托杰森存在，所以在战斗的时候一直在抽走他身上的魔力，这会造成很大的身体负担……”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称呼他为恶灵！？”杰森简直想给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一发gandr，但他实在是挤不出更多的魔力用来攻击了，哪怕只是一点点，“如果这里有恶灵那也应该是我，我是那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魂，avenger救了我，如果不是他那块坟墓就要废物再利用了——噢我忘了你们一定觉得让我死在里面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吧！”
“你可能只是被欺骗了，那东西身上那种令我毛骨悚然的感觉不会错。”渡鸦伸手碰了碰看似脆弱的雪花屏障，“它可能会欺骗你，洗脑你，但那种东西绝对——”
对于蝙蝠侠来说，他对藤丸立香是基于对未知的警惕，而对魔法天赋极高的三宫魔的女儿渡鸦来说，她比蝙蝠侠更能意识到那流动的漆黑之下包裹着何等程度的“恶”，这是一种近乎源自人类灵魂深处本能的恐惧，是一种“绝对不能任由这种恶继续存在”的恐惧。
“够了！”但是杰森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开始变得危险，“你再叫他那种东西试试！？”
“小翅膀！”迪克被挡在屏障外，只能干着急，“我们只是很担心……”
“我被小丑丢在装满炸弹的仓库里等死的时候你们在哪，我从地狱爬回来，在坟墓里挣扎的时候，你们又在哪？”杰森的拳头捏紧了，“一边假装关心我，一边又要来跟我说这些该死的混账话！我清楚是谁救了我，谁在帮助我，而谁不怀好意地想骗我。“
“杰森。”从刚才开始就宛如雕塑一般的蝙蝠侠终于开口了，他靠近了两步，语气强硬了起来，“你需要回去做个检查，现在先冷静……”
“小心！！！！”
伴随着渡鸦的惊呼，剧烈的震荡打断了他的话，一个雪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附近，手中握着的匕首狠狠地刺向魔力屏障，但它没能破开雪花之盾的防御，只是在碰撞时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划拉声。
渡鸦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发动了攻击，但她的魔法打在雪白的人影身上就像是石子落入大海一般，除了微弱的波纹以外没有造成任何东西。白色的人影对她毫无兴趣，再次将仿佛和身躯融为一体的匕首刺在了屏障上。
魔力屏障开始闪动，发出细微的破碎声。
——糟糕。
杰森感觉脸侧流淌下了冷汗，他冷笑一声：“看来这些家伙也懂得通过除掉我来除掉avenger啊，你们目的一致，要不要交流一下？”
蝙蝠镖，鸟形镖，渡鸦的魔力绳索，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当魔力构筑的牢笼将白色身影套入其中时，那“人”只是随意地甩出了一柄匕首，要不是迪克扑开了渡鸦，那匕首就有可能会像钉穿墙壁那样钉穿渡鸦的身体。
而匕首连同大半个刀柄一同没入了墙壁后，迅速化作了一滩流动的白色液体，这让渡鸦的脸色变得更加糟糕：“不要碰到这种东西，千万不要碰到！也不要碰到那东西本体！”
但是他们确实什么都做不了，雪白的人影只是专心致志地对付屏障，很快，裂纹开始变大，直到终于，脆弱的冰晶之壁，破碎了。
战况一直在持续变糟，以至于藤丸立香几乎没有意识到，攻击他的身影在不知不觉之中少了一个。
英灵之间战斗起来造成的损害本就堪比超人，很显然，袭击的白色身影对周围建筑物的破损程度毫不关心，藤丸立香则无心去关注那些，他以前向来处在弱势的一方，如今才体会到明明对面的敌人不比你强大，却偏偏像是开了挂一样无论如何都打不动的憋屈感。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破损，如果他能至少得到一个准确的通知，如果……
这些如果都不存在。
藤丸立香突然有点怀念起了当初那个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抱着“反正也不能更糟糕了”的念头做出决定的果断的自己。
果然人一旦有了顾虑就会变得优柔寡断啊，他想着，什么大义，什么牺牲少数人，他其实从来是不擅长做这种绝断的人。
也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突然敲打在了藤丸立香心上，他神色一凛，顾不上和麻烦的敌人纠缠，转身就开始往杰森那边赶。但那些身影的追击却不断牵绊着他的脚步，对从者来说并不长的一段距离却显得如此遥远。
不行。
不可以。
至少不能让杰森……
“杰森————”
冰晶之壁还是在他面前破碎了。
那应该是、那应该是绝无法被打破的防御才对。
藤丸立香看着四散纷飞的冰晶碎片，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暗杀者的刀刃刺向杰森的瞬间，他意识到他自己一直在动摇，一直在犹豫不决，他的迟疑导致他无法发挥这面盾真正的实力，他没法……
但是就在下一秒，连同他在内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杰森动了。
面对着几乎不可能对抗的敌人，虚弱不堪的他咬紧了牙关，握住了身边冰铸的巨盾，然后拼尽全力挥舞了出去。
挡下了！
——啊啊。
那孩子依然在战斗，哪怕因为魔力被抽取陷入虚弱之中，却也没有放弃过求生。就如同那时候，在漆黑的坟墓里哭泣着呼救，哪怕指甲因为抠挖木板而翻起，鲜血淋漓的掌心里扎满了木刺，身上尽是触目惊心的伤，也不曾放弃过——
明明只是一个为了活下去，为了寻找活下去的意义而努力战斗的孩子。
“真是的，先且不提世界和人理那么大的问题，首先作为一个从者，是我失格了啊……”
哪怕背负过沉重的人理，他也不认为自己就应该是什么救世主，此时此刻的他只不过是响应了某人的呼救而跨越时空抵达此处的普通从者，他理应守护好自己的御主。
杰森因为冲击力而倒飞出去，然后落入赶到的藤丸立香怀里。
“你的盾牌真冷啊。”年幼的御主已经失去了全部力气，闭上眼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叹道，“手都冻僵啦。”
“嗯，是有点。”藤丸立香也在他耳边轻声说，暗杀者紧跟上来的袭击则被藤丸立香稳稳接在了手中。“不过没关系，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作为你的从者，我一定会为守护你而战。”
暗杀者的刀刃划开了他的手掌，流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漆黑不详的液体，几乎是瞬间就将暗杀者白影的匕首侵蚀殆尽，甚至开始反过去侵吞它的身体。
他最后看向了旁边的蝙蝠侠等人，缓慢地开口：“赶紧离开这里吧。”
虽然传达道蝙蝠侠他们耳中的依然是那种令人掉san的模糊音调，但这一回，他们确实顺利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渡鸦也发出了最后的警告：“我们没法对付……那种力量，它们也会侵蚀人类的意志，我建议迅速撤离。”
蝙蝠侠沉默了两秒。
“尽可能撤离附近的居民。”
“好。”夜翼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他本来就比蝙蝠侠更相信渡鸦的判断一些，同时，他的直觉和提姆一直以来的形容也让他稍微对眼前看着很“不是人”的avenger多了几分零星的信任。
不过刚刚打斗的动静这么大，就哥谭人来说，估计能跑的人都直到该跑了吧……这么想着，蝙蝠侠突然响起刚刚他和杰森遇见的时候那个男人。
蝙蝠侠发现这短短半小时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以至于他都没能分出经历去关注差点被杰森杀死的那个人，现在扫视一圈，很快发现那家伙被雪白的箭矢钉在了墙上，有可能是第一次白影来袭的时候就遭了殃。
他眯了眯眼，也离开了已经漏风到难以称之为“室内”的公寓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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