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崔寒樱被关进了地牢,崔夫人的病情反复了三日,崔辛夷在她身边也守了三日。可崔夫人每每醒来见到崔辛夷时,脸上的表情总有些复杂。
崔仙客没有来过一次,听说是被崔韬关了禁闭,他知道了崔寒樱被关进地牢后闹得厉害。可话说回来,他若是真心来看母亲,崔韬怎能不放他出来。
崔辛夷从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就从未对亲情再抱过太大的希望,因此看见崔夫人这反应也没有多难过。
她守着崔夫人,本来尚且有几分真情,可眼下看来,母女亲情也得看缘分。
崔韬对崔辛夷的医术并不信任,他早在第一天便找来了府中的医修为崔夫人请脉。
天上飘着细雪,崔辛夷如往常一样,正在后厨的炉子里为崔夫人炼药。用炉子炼一些简单的药便是修真界一个将将入道的小儿也能做好,崔韬看她一腔孝心,就放心把这件事交给她了。
崔辛夷前世好歹是个闻名正道盟军的医修,就算是做散修游历五洲的时候,也有过医道宗门的掌门人愿意收她当亲传弟子。
可她嫌弃宗门约束,又不想拜第二个医道上的师父,便从来没有答应过拜师。
前世魔族与妖族联盟,妖族多善于用毒的妖兽,魔族人骁勇善战,崔辛夷当了好几年军医,最擅长解毒和治外伤。
崔夫人的病,就算她不够擅长,那也比府上的医修要强上许多。她看着那医修出的药方,忍了又忍,还是改成了自己满意的样子,医修再来诊脉的时候,还讶异过崔夫人身体恢复的情况。
可惜药方只能治疗身上的病,心病却不能医治。
后厨无人,崔辛夷炼好灵药后便起身打算离开,敏锐的神识突然察觉到外面的动静。
少女推开后厨的门,风携带着雪顿时灌了进来。崔府后厨建在崔府围墙边上,翻过墙便从崔府出去了,这动静便是从围墙外面传来的。
若是换作前世的崔辛夷,察觉外面有人受伤,肯定会第一时间翻出围墙去救那人,可现在的她却不想多管闲事。
倏尔,耳边传来“砰”的一声重物落地声,她抬头一眼,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翻进了院中,宛若翅膀受伤的白鸟,重重坠在了地上,溅起一地雪沫。
崔辛夷抬脚的动作一顿,她凑近了些,往雪地里那团不明物体上瞧,从身形上可以看出那是一个穿着洁白道袍的男子,道袍的边角上还有些当今第一剑宗九渊的徽印,他戴着一个遮住半张脸的银狐面具,看不清容貌。
原来是剑宗九渊的人。
九渊的人怎么会重伤在这里?
能重伤落到这步田地的,多少是两派之争,崔辛夷前世虽没有加入过什么门派,但也知道些利害关系。
前世九渊是正道盟军的领袖,崔辛夷对九渊的印象其实不错,但这也不能让她为了一个印象不错陷入两派斗争中,北洲府附近可没有什么妖兽,他能伤成这样,肯定是招惹了仇家。
崔辛夷打算当作没看着,转身离开,可才迈出一步,就感到脚踝一紧,再也迈不开步子。
她回头一看,见方才那昏迷的道君已经坐起了身,一双黑眸透过面具盯着她,身后探出九条如雪的狐狸尾巴,那缠住她脚踝的正是他其中的一条尾巴。
崔辛夷一惊,这道君是头九尾狐?
还不等她深思,脚踝上的狐尾又是一个用力,她一个没留神,便被拉得一屁股坐在了雪堆里。
这白衣道君好似是浑身的灵力都使不出来了,只能靠着狐尾硬拽着她往他那边扯,可惜崔辛夷灵力低微,挣脱不出,只得被狐尾一步步拖向它的主人。
“道君是何人?”崔辛夷一边在雪地里挣扎,一边问,她看他是九渊的道君,本不欲多生事端,与他有什么牵扯,这会儿见他如此无礼,心中生出恼怒。
那道君不说话,待拖到了近处,一双骨节分明、纤长白皙的手就大力握住了崔辛夷纤细的手腕,隐在面具下的眸子乌黑幽深,直勾勾盯着她,仿佛一眼就能让人沉溺其中。
都说九尾狐天生擅于魅惑人心,往日崔辛夷也曾认识一个九尾狐混血,那人长相是她平生所见之至,却整日阴沉着脸,很不好接近。
眼前这男子一眼,连崔辛夷都晃了晃神。
“你要干什么?”男色惑人,她的口气却半分都不客气。
男子另一手展开她的白净的手掌,在她掌心中开始写字。
白衣道君的手指落在掌心的时候不重,掌心又是那样敏感的地方,崔辛夷被这样的痒一激,下意识想后退,却不妨被攥得更紧了。
她感受到男子在她手掌里写下了几个字。
“救我,重酬。”
其实刚刚接近的时候,崔辛夷便察觉到了他的伤势之重,若非身上伤势过重,想必这道君也使不出这样的手段来。
崔辛夷眸光落在了被他紧紧握着的手腕上,说:“道君用这样的手段强逼着我来救,倘若我偏不救呢。”
男子的手放开她,崔辛夷还以为他不会勉强她的时候,正想起身,四肢陡然一紧,一股力道一带,她的身体就被迫半趴在男子胸口。
崔辛夷扭头,见九条白绒绒的尾巴已经全部缠到了她的身上,像是绳索一样将她与这白衣道君捆在一处。
她抬眼看他,白衣道君露出自我放弃的姿态,静静躺在雪地上,雪花落在他鸦青的发上,给他增添了一丝破碎的美感。
没被遮住的下半张脸下颌精致,线条流畅,肤色如玉,唇上的血没被擦干净,那殷红点缀在一片雪白中倒是显得有几分惊心动魄。
这是不救就不放她走了?
也太无耻了吧。
崔辛夷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凉飕飕道:“道君硬要缠着我也没用,依照道君现在的伤势,我便只管等着,等到道君撑不住了,说不定我还能好心给道君收个尸。”
白衣道君微微抬起头看她,又在她手心写字,这次写的字明显多了些。
“你要如何才肯救。”
崔辛夷实在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要她眼睁睁看着他死太不可能,何况这人也是九尾狐,令她不免一见到他便想起了张露白,实在于心不忍。
可要她那么轻易便松口又实在不是她的性格。
她目光落在白衣道君毛茸茸的尾巴上,刻意为难道:“听说九尾狐一族狐尾皮毛油光水滑,千金难求,若我肯救道君,道君不妨届时自断一尾,送给我当酬金。”
这白衣道君听见这话,黑眸的目光滞了滞,他竟然没多想,很快点了点头,又在崔辛夷的手上写字。
“你写欠条,我留神魂印。”
崔辛夷虽提出这样刁钻的条件,却没想过这道君会答应,妖族多是颇有气节的,千年前的修士与妖族的大战,导致修士与妖族关系交恶,修士们厌恶妖族,妖族也同样讨厌修士对他们身上皮毛骨血的贪婪。
崔辛夷也以为这位道君会更加宁死不屈,顶多是让她另开条件。
毕竟打了神魂印记的欠条,若欠债的杀了债主,仙盟司可是会根据神魂印记追杀那人的。
见这白衣道君对她的手段,确实不像个会滥杀无辜的。
既然他都答应了,崔辛夷自然也不会客气,果真拿出了两张早早备下的欠条,让他也留下神魂印记。
留完印记,她再一看,只见上面的留名是九渊剑宗曛迟道君。
崔辛夷留的便是她的本名,修士一旦修为到了元婴期,便能有自己的道号,往后也多以道号行事,真名不常现于人前,流传于世的也多是道君的道号。
崔辛夷认识许多有名的道君,包括前世后来在抵抗魔族大战中出名的道君,却是没听说过九渊还有一个道号为曛迟的道君的。
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心道自己还真是,说了不乱发善心,眼下才重生没几天便要违背之前说的话。
崔辛夷执起男子的手腕,引灵入脉查看他的身体,把过脉,她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道君年龄应当是很轻的,大概与她年龄差不多,却已经有如此深厚的修为,这修为……至少得有化神期吧。
崔辛夷早猜到他是中了毒,却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子中了那么多种毒,难怪他连灵力都使不出来,只好露出妖化后的模样。再晚点,他的小命可就真没了。
崔辛夷一边给他配解药,一边忍不住说起凉话来:“道君方才是捅了自己家的老巢?”
白衣道君只看着她,却没说话,崔辛夷也没指望他能搭理她,毕竟这人嗓子上的毒一时半会也解不了。
她把灵药给他,白衣道君恢复了灵力后,终于将缠在崔辛夷脚踝上的狐尾撤了回去。崔辛夷又给他留下一堆灵药,不耐烦嘱咐道:“这些灵药接着吃,等过几天道君才可再次开口说话。”
曛迟服下她的药,很快恢复了灵力,崔辛夷越想越是不爽,有心为难他,便朝他道:“既然道君现在大好了,那欠我的那一尾什么时候还,北洲寒冷刺骨,我还指望能有一条九尾狐的尾巴来做条毛领子呢。”
她想起什么,又说:“道君尽管放心,我不会泄露道君行踪。”
曛迟:“……”
曛迟收了尾巴,却装作没听着她那话,恢复灵力的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脚尖点地,轻轻一跃,如一只灵活的白鸟飞出的院墙。
崔辛夷只觉眼前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闪,再反应过来时,面前早已经没了那白衣道君的身影。
崔辛夷:“???”这是要赖账?
她低头看自己的欠条,上面仍是九渊剑宗曛迟道君的落款和欠的狐尾,不过这时的欠条上多了一行小字。
“有要务在身,欺骗姑娘实乃无奈之举,欠姑娘的一条狐尾就以灵石作抵吧,改日再与姑娘消神魂印。”
崔辛夷慢慢反应过来,这人当初答应她答应得那么利索,原是抱着根本不会给她狐尾的想法。
对了,他是怎么知道她是可以救他的医修的啊?
崔辛夷过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做了怎样一件蠢事,他当时明明写的是“救他”,可能那道君也没想到自己碰到的是一个能解他毒的医修吧。
她懊恼转身,却在转身的时候碰到腰间的一样东西,一个纯白的乾坤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了她的腰上。
这不是她的东西。
崔辛夷解下乾坤袋,见上面的神识已经被抹去了,她用灵力一探查,里面不多不少,足有一万块上品灵石。
-
这天崔韬来了,突然把她从崔夫人的屋子里叫了出来问她那天灭的怪火的事。
崔辛夷早就想好了答策,只假装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道:“那日的怪火是我从师父收藏的一个典籍上看到的,我瞧那鼎中之火有些像那怪火,父亲又没能灭掉那火,便用那典籍上记载的灭火法子试了试,没想到还真能把它给灭了。”
崔韬问:“你可还记得典籍上记载的那火叫什么名字?”
崔辛夷摇头:“我不记得了。”
崔韬道:“族老们有些事问辛夷,辛夷可否随为父走一趟?”
崔辛夷隐隐能猜到是那日验神魂时魔息火只伤了崔寒樱,却没有伤她引来的怀疑,她早有对策,因此毫不畏惧,轻轻点了点头,便跟着崔韬来到了地牢。
崔府的地牢阴暗潮湿,一进来,便觉一股阴冷之气袭来,这种冷不似外面铺天盖地的风雪的酷冷,更像是雪停后积在阴凉处久久不融的雪散发的寒气。
刚进审讯室,里面众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崔辛夷的身上。
崔辛夷依旧是初见时的模样,孱弱纤细,面色却没有那么苍白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修为低微。虽长了一副盈盈动人的祸水模样,可在众长老从她过往只是个散修和如今才练气中期的修为就能推测出,她的根骨天赋必定奇差。
有人不禁摇了摇头,心想着还不如将错就错,崔寒樱长相秀美温婉,又是那般出色的天赋,若她真与魔族有关系,那就太可惜了。
大族老清了清嗓子,只怕吓着她,尽量温和地开口:“你叫辛夷是吧?”
崔辛夷立即不卑不亢,上前回了一礼:“回大族老的话,在下正是辛夷。”
大族老不禁讶然看了她一眼:“没想到昨日见了一面,你竟还认得我。”
崔辛夷看了一眼崔韬,笑道:“多亏父亲为我引见。”
大族老笑起来,说:“洲主一向是个体贴的,连这都能为女儿想到。”
他们这一笑,连原本有些压抑的审讯氛围都轻松了一些。
大族老终于问到了正题,问崔辛夷知不知道那日的怪火,崔辛夷自然是将回答崔韬的又回答了一遍。
大族老问:“那日的霜火明明被那侍女换成了怪火,为何怪火不攻击你,反倒攻击了崔寒樱?”
崔辛夷只摇头:“这……辛夷不知。”
族老们对视一番,也只好让她站到一边,先去审问旁人。
崔辛夷一转头,便见到了一个熟人,她动作微微一顿,正与男子的视线对上,她目光微微别开,假装不认识那人,镇静自若站到了一旁。
他身侧负剑,道袍似雪,腰间黑色垂绦上挂着一块玉佩,面上带着一个半面的银狐面具。
人比之北洲常年不停的风雪,似乎还要冷淡不可亲几分。
与那日缠着她的九尾狐道君截然不同。
她却在心下思忖,听说崔家今天的审案请来了一个仙盟司的仙官,他那么年轻,会是仙盟司已经活了几千岁的仙官?
这时崔韬道:“曛迟道君,还请您稍等片刻,待我们审过了那主仆两人再请您出手。”
那被叫做“曛迟道君”的男子颔首。
崔辛夷前世混迹在正道盟军中好几年,认识了九渊许多道君,按理说,这曛迟如此天赋,修为又高深,她不该没听说过他。
难不成他是作了开战前最早的那一批炮灰?
崔辛夷微带着疑惑的目光落在了那叫做曛迟道君的男子身上,他似有所察,回望过来,崔辛夷冷不丁对上他那双黝黑的凤眸,只觉得里面似是不含半点感情。
他是完完全全不认识她的样子。
她一怔,忙收回目光。
莲姿色很快被带了过来,烛火煌煌,一身脏污的女子双手被铐,跪在了案前,她披头散发,身上没几处伤痕,一双眼睛却红得骇人。
形容狼狈的女犯一看到崔辛夷,目光直直射在了她的身上,目眦欲裂,眼里含着浓浓的怨毒。
崔辛夷自然知道她为什么对她有那么大的怨恨,她一定是在怀疑,那日魔息火对她没起作用,肯定是崔辛夷动了手脚。
便是她动了手脚又如何,还不是莲姿先换的火吗?
崔韬却被她看崔辛夷的眼神惹上了,他恼怒呵斥:“大胆贱婢,竟敢如此冒犯主子!来人,可动过刑?”
崔辛夷当然要继续扮演好一个乖巧善良女儿,连忙上前阻拦:“罢了,父亲,辛夷并不在意,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这种场合是不会有崔辛夷这个小辈坐下的地方的,崔辛夷站在了曛迟的边上,他衣衫雪白,凑近些,竟能看出他道袍里掺了丝丝银线,怪不得白得发亮,光华夺人。
审讯开始是二族老先行盘问的,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莲姿只紧紧咬着唇瓣,脸上带着屈辱的神色,闭口不答。
二族老终于也怒了:“你不发一言是坚信我等不会对你上刑吗?”
“说,你到底为何知道那火是怎么灭的?前日可是你换过了鼎中之火?”
莲姿感受到二族老释放的威压,只觉得四肢百骸,无一不痛,嗓子里有腥甜之气溢出,她的手指死死扣着地面,指甲缝里有血水渗出来,颇为骇人。
她出身上界,是这些下界人穷其一生追寻都到不了的地方,这些低贱的下界人竟敢把她关在这种地方,还胆敢用修为压制她。
倘若她能回到上界,恢复自己的修为,这个将将元婴的老匹夫怎么可能能将她压制成如此狼狈模样!
她心中恨恨想着,将目光落在了立在一旁观摩审讯的白衣少女身上。
少女神色淡淡,只静静看着她匍匐在地,衣衫被汗水和血水浸透,如同地上的一滩烂泥。莫名的屈辱让她如同置身在羞耻的火焰里,浑身灼热。
突然,少女嘴角微微勾起,向她绽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落在莲姿眼中,就好像本来熊熊的火焰被浇上了油。
她肯定是在得意,她又怎么能不得意呢?原本的洲主府小姐成了阶下囚,现在被审问、被施刑的是她的侍女,待会可就轮到她看仙姬的好戏了。
能把堂堂的洲主小姐踩在脚下,兴许是她这样的低贱之人这辈子都未曾想过的事吧。
都是她,倘若不是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崔辛夷,她和仙姬怎么可能会被这些下界人侮辱至此!仙姬的大事,怎么会被坏到如此地步!
她在这些下界人眼中,不过一个出身低微的侍女,仙姬尚还有一线生机。
此番下来,恐怕她是活不下来了,这副躯壳也不过是上界的帝君为她捏的,她真正的躯体还在上界被好好保存着。舍掉这副躯体,神魂就能自动回到上界她原本的躯体里。
不过如此,她就不能陪着仙姬一起完成帝君交代的任务了。
想到帝君当日许诺给她的赏赐和临行前的威胁,莲姿心里的愤恨原来越深,她咬咬牙,心想若不能一直陪着仙姬,脱身前帮助仙姬除去这个影响她的阻碍,说不定帝君还能念在她忠心护主的份上免了她的责罚。
她眸中寒光一闪,面上煞白,阴毒的目光怒视着二族老,一只手在旁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悄悄移动。
崔辛夷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莲姿的小动作,见状,她对崔韬传声:“父亲,壶中的茶凉了,我下去添些茶罢。”
崔韬还以为她是被二族老放出的威压波及,感到不适,想出去透透气,遂点了点头。
崔辛夷出去的时候,曛迟道君目光微微一动,多看了她离去的身影一眼。
很快,少女提着一壶芬芳四溢的热茶回来,给长老们纷纷满上,顿时,沁人的茶香逸满了整间审讯室。
这香气与方才的没什么不同,并没有人面上露出什么怀疑。
莲姿的手慢慢移动,终于够着了那手镯,她觑了一眼崔辛夷的方向,嘴角轻轻勾起。
她掐诀施展灵力,却觉得经脉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灵力移动得格外缓慢,原本一呼即如排海而来的灵力,此刻像是难以抽出的蚕丝一样只能一丝一丝出来。
催动法宝的动作一慢,立即被族老们察觉了出来。
“贱婢,竟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二族老怒喝,狠狠一击将她击翻在地。
莲姿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她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宛若破旧的风箱,整个人俯在地上,如同一条死鱼。
白衣道君捏着白玉杯的手顿住了,他目光微微一转,从香气四溢的茶转到了崔辛夷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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