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霉味房间里,沉睡了大半个月的楚淮,悄然醒来。
苏醒过来的他,四肢酸软,处处使不上劲儿,连下床都艰难。
他穿进了《农家子科举青云路》小说世界里,白捡了一世来活。这本小说讲述了一位寡妇所生的农家子,靠不断努力,逆袭成为当朝首辅大臣,最终迎娶白富美为妻,一生顺遂的故事。
楚淮同样穿成了农家子,却是一个主角崛起早期,凄惨对照组类型的炮灰,连带着一大家子人,都是早死大冤种。
躺在床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楚淮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待脑子里的眩晕感稍稍减弱,才晃悠悠的起了床,走出这个充斥着异味的屋子。
楚淮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门前的空地上,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现在的居住环境。
楚淮刚出门,就被厨房里的瘦小哥儿给看见了。
“哥,喝点羊奶,我刚才摘了点荠菜,待会儿过一遍沸水,就可以吃了……”昏暗的厨房里,走出一个身量不高、瘦骨嶙峋、身着麻布短褐的少年。
少年手里端着一个豁口的碗,正朝他走过来。因为腿上有伤,少年走得很慢,生怕将碗里好不容易得来的羊奶给洒了。
这个人是原身的阿弟,今年14岁,是个哥儿。因为孕痣不明显,经常被村里的其他哥儿欺负。
原身作为兄长看着十分不好受,就想讨个说法,好让对方给他阿弟赔罪道歉。
不曾想人没找着,就被原书主角攻的一帮狗腿子们给拦住,胖揍了一顿,十天半个月都起不来床,最终病死在床上。
这才给楚淮穿来的机会。
“多谢阿弟。”楚淮快步朝阿弟走去,接过对方手中豁口的海碗,仰头,将碗里的羊奶一饮而尽。
他现在的身体亏空得厉害,的确非常需要一些补品,来养一养身体。
带着膻味的羊奶下肚,他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开始慢慢复苏。站着时,脑子也不会产生眩晕感了。趁着太阳尚未完全隐没山下,楚淮计划上山去采集一些食物回来。
阿弟仰头看着楚淮,双手忍不住揉了揉饿得痉挛发疼的胃部,声音有气无力道:“哥,我想吃肉,天天吃草,太难受了。”
刚说完,就想起楚淮现在的身体情况,眼睛便灰暗下去,脑袋也垂落下来,就像一根蔫了的草。
楚淮见不得少年沮丧的模样,常年摆不出表情的一张冷脸,想挤出一抹笑,却诡异的挤不出来。
“我身体恢复得不错,这些天辛苦你。吃食我来搞定就好。”他只好低声安抚道。
阿弟点点头,抬眼担忧的看着楚淮,张嘴又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插入的声音打断了去。
“哟!舍得醒了,知道装病讹不到银子,就不装了?栓子不就轻轻拍了你一下,至于装到现在!”
隔壁邻居屋外的菜地里,一位婶子一边勾着腰择菜,一边阴阳怪气的说着楚淮听不懂的话,戾气非常重。
阿弟是个怯懦性子,那婶子说一句,他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一抖,手里拿着要清洗的菜都快被他揉烂了去。
楚淮见状,神情一冷,心里冒出一丝怒意来。
原身记忆里,是邻居婶子的儿子李栓子对原身下了狠手,可李栓子娘现在居然反咬一口,说是原身想要借伤势去讹银子!
恶人先告状,厚颜无耻!
“婶子在这信口开河,可敢跟我走一趟县衙?到县太爷跟前去,顺便验验我身上的伤,应该够你家栓子蹲几天大狱。”
他楚淮可不是软柿子,怎么可能任由他人捏圆掐扁,还欺负到脸上来。
再者,李栓子上头还有俩秀才哥哥,若是被告到县太爷那里去,肯定对那俩秀才的科举仕途产生不良影响。
邻居婶子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呐呐张嘴,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唯恐迟了一步就被楚淮拖去县衙,挎着菜篮子脚步飞快的离开菜地。
她本来就是想挤兑一下楚家人,择菜只是借口。
楚大没卧床之前,楚家就一个小哥儿能走动,她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就算偶尔一两回被楚大瞧见了,她也丝毫不怕,就那怂包,屁都憋不出两个。
不曾想,楚大病好了,倒是变得难对付起来。不仅不怂了,还懂得抓她要害进行反击,这可不得了!
李婶子心慌慌的,她觉着得找自己儿子说说去,总不能任由楚大灭了她家的威风。
见对方落荒而逃,楚淮脸上的冷意散了一些。
回头跟阿弟道:“日后这人再欺负你,你便同哥说,哥帮你整治他。别害怕,她就是个纸糊的老虎,下回再有这种事,据理力争就好。”
“淮子,你身体才好,不要跟村里人闹出事端来。上回的事情就当买个教训,以后做事多考虑考虑结果,不要冲动冒进。”院子里的枣树下,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子慢慢的站了起来,朝楚淮说了几句话后,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楚淮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老人家是原身的爷爷。
老一辈人的经验还是需要尊重的,楚淮连忙朝爷爷走去,搀着对方的手臂,边放低了声音说:“爷,我晓得的。上回的事情是我莽撞了,以后定会三思而后行。”
爷爷宽慰一叹,抬起左手拍了拍楚淮的手背,幽幽道:“我们家往后都靠你了。”
说完,爷爷拿开楚淮搀扶他的手,一个人拄着拐杖,走进屋子里去。
现在的日头一点也不灼人,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才会完全下沉。
念着阿弟先前说的话,还有先前看过的,一穷二白的家,楚淮打算到附近的山上去碰碰运气。
沿着长满细矮野草的田埂一直往更深处走,期间看见很多长在田地里的野菜。
随着视线往远处看去,只见满山碧绿,田地也是一片绒绒的绿意,便猜想着,这会儿,应该是初夏或者当夏时节。因为水田是空的,长满了细细绒绒的杂草,而不是主粮水稻。
走完田埂后,接着续上的是坡地的硬土小道。这坡地小道天天被人踩,光滑极了,偶尔会有几块被磨得圆溜溜的石块埋在里头。坡道两边,有丢荒了的斜坡,长满了落藜,俗名灰灰菜,可治腹泻痢疾,也能摘了凉拌着吃。
刚走到山脚底下,就遇到一群结伴上山采摘野菜蘑菇的婶娘们。
楚淮不是原身,也没想着打招呼,旁若无人的拎着采摘野菜的工具和小竹篮,慢悠悠的上了山。
“哟!难得一见啊,哪回见着了不是一口一个婶子、婶娘的,怎么着?这病一好,脸盆子也大了啊,见到婶子都不喊一声!”气性大的婶子,直接朝着远去的背影啐一口,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婶子不消与这人生气,楚家个个都是倒霉头子,咱可得离他们远些,日后他们有难了,也用不着咱们去帮忙,省得沾染晦气。”
“就是,我倒是怕他们太好相处了呢,到时候可抹不开面子不亲近……”
身后的议论声越来越模糊,楚淮在议论声彻底听不见后顺利开张。
此时,他站在一棵大树底下,脚边是绿茸茸的野草。他从一旁捡来一根棍子,轻轻拨动树根边上半个手臂长的野草窝,预感里边肯定有菌菇一类的货。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位置过于偏僻,所以少有人过来光顾,杠八开野草窝,就在发现里头涨了几根肥嫩饱满的鸡枞菇。
想起鸡枞菇鲜甜的味道,脆嫩的口感,楚淮的口腔就不自觉的分泌出唾液,脑海里自动播放鸡枞做法的小视频。
不过,才几根鸡枞菇,家里人多,每人一根,分都不够分的。要是再多来几窝就好了,这样大家都能尝尝鲜。
楚淮一边将草根底下的鸡枞菇小心拔·出来,放进竹篮里,一边在心中默默念着,想多采摘一些菌菇。
想什么就来什么,今天是被紫微星光顾过的,他运气好到爆。
刚离开一个草窝,就遇到好几个草窝!
本着所有草窝都有可能孕育出鸡枞菇的想法,他一个不落,将附近草窝里的鸡枞菇全给端掉,结果收获了一竹篮子的鸡枞菇!这可是末世里难得美味,多少人想自己培育出鸡枞菇,却都培育不出来,这玩意儿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十分苛刻。
他拎着竹篮,感受到竹篮里鸡枞菇的重量,心里美滋滋的,一张天然冷的脸,却瞧不出半分愉悦情绪!
在少油缺调味品的情况下,山上的野菜他都没采摘,扒完所有的鸡枞菇后,他就下山了。
来到山脚后,他换了一条路,走到了水草丰茂的河边上,想逮几条鱼烤着吃。
村里人对于腥味土味贼重的河鲜不感兴趣,所以河里的鱼都笨得很,楚淮随手抄过一旁的竹竿,原地挖了几条蚯蚓往河里扔去,就有好几条鱼冒出来争抢着吃那蚯蚓。
一切都十分顺利,鱼吃得欢快,楚淮也是一插一个准,一连收获了八条巴掌大的肥鱼。
河岸上,野草丰茂,生有很多藤蔓,他扯了几条编成一股,将那些鱼都从鱼鳃那儿穿起来。
说来也巧,他拎了鱼和鸡枞菇刚想往家走,就瞟见河岸边上长了一窝野生的生姜,抓鱼的时候还在想怎么把鱼腥味去除呢,一切都是刚刚好!
本以为到家后,可以立马开整,不曾想,回到家后,阿弟却同他说,家里没有柴火。
是以,他还得上山打一些干柴回来,不然这些食材都处理不了。
趁着日头还未完全落下,楚淮从厨房拿了两根藤条,缠在腰上,再次上山。
大一些的柴火几乎全被村民们捡走了,只剩一些细小的树枝和腐烂的木块。
走了好一段路都捡不齐一抱柴火,无奈,楚淮只好继续往深一些的山林中走去。
他对山林不是特别熟悉,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山林深处。
他沉浸在此处有非常多干柴的惊喜之中,再加上疯狂捡柴让他的情绪激昂,等他发现自己已经走进深山圈内时,太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
四周的光线昏暗,较远的地方已经看不清了,只有身边二十米以内的景物勉强能够看清。远远的,他看见一坨黑影朝他所在的方向移动。
嗯?
这是什么?
看这影子有点像猪?
大山深林的,怕是只有野猪。
夜色朦胧晦暗不明,十米开外有一团阴影正朝楚淮走过来。
楚淮艰难的咽了咽喉咙,不敢动弹,只觉得周身的空气潮湿到粘稠,身体好似被细密浓稠的蛛网束缚,就连毛孔都得不到喘息的缝隙。
他不敢用力呼吸,一时间脑子都停摆了,只剩下“嗡嗡嗡”的响声。
整个人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古代的野猪杀伤力超强,长着又长又尖锐的獠牙,被那玩意顶一下可不得了,穿肠烂肚都是轻的,就怕那玩意往人胸口处戳,那可真是性命难保。
许是村中猎户比较少,猎杀技巧不够高超,山林里的野猪天生地养、膘肥体壮,看起来就跟小山似的,一双眼睛在漆暗的朦胧夜色里冒着骇人凶光。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十米开外,就有一头壮年野猪,正死死的盯着他,还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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