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贾政举着粗长的木棍,打红了眼,贾琏冲上去推开了贾政,“二叔你疯了吗?!!”
贾政已是将近四十岁的人,虽然还正值壮年,但比起年轻力壮的贾琏,还是稍有不如。
何况,贾琏是趁其不备动的手,贾政一时不防,被推倒在地。
贾琏的到来出乎贾政的预料,而贾琏敢对他动手,更叫他不敢置信。
但贾琏却懒得理会被他推倒的贾政,扭头去看贾珠,“珠大哥!”
贾珠已经昏死了过去。
他本就体弱,挨了几棍子就昏死了过去,根本没等到贾琏到来,就没了意识。
贾琏扭头狠狠瞪了贾政一眼,背起贾珠就往外走。
贾政见状,想起身,却腰间一痛,疼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来人,拦住……”话到嘴边变成了,“扶我起来,拿我的帖子请太医来!”
别误会,他不是在给贾珠请太医,是给自己请太医。
贾琏将贾珠背到了他的梨香院,然后让幽竹去请后街住着的秦大夫。
这个秦大夫,就是出自随身空间的神医家族,秦家。
名唤秦项明。
今年二月,林家小表妹刚办了周岁宴,他姑妈就又诊出了身孕,刚刚一个月。
贾琏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将秦家的神医请了一个出来,就安置在后街一个院子里,以便随时能找到人。
哪知,这个秦家的神医,他姑妈还没用上,就先用到贾珠身上了。
秦项明就住在后街,因此很快就被请了过来。
“秦叔,快给我大哥看看。”贾琏忙道。
秦项明也不多话,直接上前查看伤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谁下的毒手?”
简直是往死里打啊。
贾琏面色难看,“还请秦叔尽力医治。”
“这倒是不难,我这里有不少好药,只不过……”秦项明将贾珠的脸掰过来,仔细看了几眼,又把脉,弄完叹了口气,“这小子虚耗太过,伤了底子,又挨了这顿打,若是我不在,只怕这顿打就能要了他的命。”
闻言,贾琏整个人都气得发抖,“麻烦秦叔先给我大哥医治,我有事要办。”
“行,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秦项明大概能猜到贾琏要去干什么,大抵是去找那个将他大哥打成这样的人,嗯,找麻烦。
贾琏出了梨香院,就到了东小院,正好同请来的鲍太医撞上,他微微一愣,“鲍太医?”
鲍太医与贾家相熟,是贾家常请的太医之一,自然认得贾琏。
“琏二公子,去看望你二叔?”
贾琏闻言,心中更怒。
他还当贾政良心发现,这太医是给贾珠请的,却原来是他想多了,这太医是给他自己请的。
“鲍太医,我们一起进去吧。”贾琏面上不显,只挂着淡淡的笑容道。
鲍太医也不多想,跟贾琏一起结伴进了东小院,又进了贾政住的屋子。
贾政被贾琏那一推,正好闪了腰,痛得不行,心里也恨极了贾琏。
他盘算着一会儿太医进来,要好好给贾琏扬名,推长辈,还让长辈受了伤,这可是忤逆。
不想,鲍太医居然跟贾琏一起进来了。
见贾琏还敢来,贾政正要喝骂,却被贾琏冰冷的目光看得发憷。
这时,鲍太医上前给贾政看伤,“这是怎么伤着的?”
贾政正要说话,贾琏就上前了,叹了口气道,“我二叔年岁大了,这不就容易闪着腰吗?有劳鲍太医给我二叔医治。”
闻言,鲍太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只得干笑,“这样啊。”
贾政瞪大眼睛,看向贾琏,就见贾琏冲他冷笑。
见状,贾政想要编排贾琏的话,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
他早就发现,贾琏已今非昔比,若还像从前那样把他当个小孩子,就会像今天这样,吃个大亏。
明明是贾琏推了他,他能借此毁了贾琏的声誉,但贾琏这般有恃无恐,倒叫他心中生疑,怕贾琏准备了什么后手,只能暂时压下这个心思。
等鲍太医开了药,提着药箱离开,贾琏叫人送,自己却没动,甚至还将屋里伺候的人支开了。
屋里没了其他人,贾政就懒得装好叔叔了,“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我大义灭亲的好二叔啊。”贾琏拍着手,称赞道,“像二叔这样的好父亲,可是世间少有,再找不出第二个呢。”
很显然,这是冷嘲热讽。
贾政眉头皱起,“贾琏,我不知道你给珠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为了你背叛父母。”
“二叔,你高看我了,我哪有这样的本事?”贾琏轻笑道。
贾政耐心耗尽,“你给我赶紧滚。”
“二叔,今天的事,要不要我替你好好宣扬宣扬?”贾琏冷笑道,“从五品员外郎嫡女,赐婚给正三品侍郎嫡子,却遭从五品员外郎的不满,迁怒儿子,要将其打死,你说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二叔你这官儿,还能保住吗?”
“你不要信口雌黄!”
贾琏微微一笑,“提醒一下二叔,当时梦坡斋,可有不少人证,你说话好似也没有太注意,这可怎么办呢?”
闻言,贾政顿时慌了神。
“我的好二叔啊,你忍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多忍几年呢?说不定多忍几年,我和我爹会突然暴毙,到时候这荣国公府和爵位不都是你的了吗?”
贾政面色铁青,“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今天一时情急,的确是推了二叔,不过我是为了保住大哥的性命,即便二叔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也不过是一个心善的堂弟,想在狠心的二叔手里,保住他堂哥的性命,”贾琏微微一笑,“二叔,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们走着瞧。”
说完,贾琏直接丢下脸色难看的贾政,扭头出了东小院,迎面撞见回来的王夫人。
贾琏笑着打了个招呼,扬长而去。
王夫人脸色铁青,“一点教养都没有!果真是没娘养的。”
这个时候,她是完全忘了,贾琏从小是她养大的。
王夫人身边的丫头欲言又止,但又怕被迁怒,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何必呢,说了也没赏钱,甚至还要挨罚。
贾琏回到梨香院,秦项明已经上完药,见他回来,不由愣住,“回来这么快?”
对此,贾琏没有多做解释。
“麻烦你了,秦叔。”
“小事一桩,不过你这个哥哥只怕要好好调养一阵,不然只怕活不过二十。”秦项明的话音刚落下,门外就传来瓷器跌碎的声音。
贾琏本来被秦项明的话惊住,忽然听到门口的动静,扭头就见元春面色发白的站在门口,脚边是跌碎的茶壶茶杯,还有托盘。
他张了张嘴,“大妹妹。”
元春深深呼吸两口气,提着裙摆进了屋,冲着秦项明就跪了下来,“求求大夫救我哥哥!!”
贾琏面色大变,秦项明也被吓住,忙闪到一边,“可使不得。”
“大妹妹,快起来!”贾琏将元春扶起来,见她眼眶通红,眼泪已经在打转,不由怔住。
元春伏在床边,失声大哭。
贾琏心情也复杂,他知道贾珠体弱,但却没想到严重到这个地步。
“秦叔,我大哥……能调养好吗?”贾琏揉了揉额角,问道。
秦项明见元春也看了过来,哭笑不得的道,“我不是说了要好好调养一阵吗?只要调养好,就不会有事,你们只听了我后面那句话吗?”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顿时有了好转。
元春擦了擦眼泪,有些赧然,“大夫,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无妨,兄妹情深嘛,可以理解。”秦项明笑了笑,“你陪着你哥哥吧。”说着给贾琏使了个眼色,就提着药箱出门了。
贾琏叮嘱元春守着贾珠,然后出了门,来到偏厅。
“秦叔,你跟我说实话,我大哥到底怎么样?”贾琏问道。
秦项明叹道,“其实情况不怎么好,你这个哥哥心思重,积郁成疾,尤其是近一年,怕是根本没好好休息,”顿了顿,“其实这一顿打,正好将他堆积的这些问题都爆了出来,只需好好疗养,再辅以灵药,痊愈不是问题,只是看公子舍不舍得。”
“需要什么药,只管用,去我那取。”贾琏道。
秦项明闻言了然,“我明白了,公子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医治好你大哥。”
“那是最好。”贾琏揉了揉额角,“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住在我这里,给我大哥治疗,等他痊愈之后,再回去吧。”
一听这话,秦项明又将贾珠在贾琏心里的地位调高了一些。
“好,那我就住下了。”
贾琏将琉璃叫来,吩咐她带着人给秦项明收拾一间屋子,就住在贾珠旁边。
之后,贾琏又将府里的下人敲打了一遍,让他们不许外传今天的事。
除了贾琏,贾政也做了同样的事。
被贾琏一通警告,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被怒火冲昏头,竟忘了这桩婚事是圣旨赐婚。
而他对贾珠的不满,和棒打,都代表着对皇上赐婚不满。
要是被皇上知道,即便他只是在家里发了脾气,而不是抗旨不尊,也足以叫皇上厌弃他。
当官的被皇上厌弃,那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贾政的动作自然瞒不住现在初步掌握了国公府小半权利的贾琏。
听闻之后,贾琏冷笑。
只要他二叔还想做官,他就永远有办法收拾贾政,推了他又如何?他敢宣扬吗?!
贾琏就料准了,他二叔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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