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大多是火系,姬弃忱也不例外,他的六象星弓自带火焰,能把一切焚成灰烬。
不巧,封羿迟是龙,擅长水系。
以水灭火,天然克制,任他再怎么进攻,也难以伤及封羿迟。
姬弃忱万分恼怒:“我定要你付出代价!布阵!”
他后退数步,一招手,放弃单打独斗,开始团体战。
凤凰专精火系,阵法初成之际,现场氛围便大有不同。
热,很热!
地面仿佛在灼烧,随时能窜起火苗!
“你尽管试试。”封羿迟面无表情的瞅着他。
姬弃忱呵呵冷笑:“不见棺材不落泪。”
有阵法加持,姬弃忱的弓箭威力大增,且火系术法随手拈来。
反观封羿迟,他的水元素被挤压蒸发,需要耗费更多灵力才能召集出水柱水龙。
若是持久战,封羿迟必然被灵力耗尽拖死。
封羿迟判断一下现场局势,果断放弃水系术法,他主修的是金系,拿出望朔银枪,直击姬弃忱命门。
虽然姬弃忱是家族重点培养对象,但他到底太嫩了,完全挡不住这凌厉杀意。
“呵!”他被震退数步,落在阵法之外。
封羿迟掀起浓密的眼帘,斜眼望向压阵的几人,正要斩杀他们破掉阵法,这时——
左侧方传来许砾平一声大喊:
“楚溪兰,吃我一招!”
原来是他找到了楚溪兰藏匿身形的假山,她真身是一滩露水,可以不着痕迹,但若细细查找,还是无处可躲。
许砾平朝她亮出杀招。
封羿迟衣袂飘然一动,倏地朝那边闪身而去,银□□向许砾平。
许砾平不仅不躲,反而改变方向迎着银枪扑来,拼着自己受伤的代价,也要把赤蟾溶液撒在封羿迟身上。
他这招声东击西,且不顾自身安危,到底是得手了。
‘嗤’!
液体洒落封羿迟胸膛,被灼烧一般冒起烟气,声音听的人头皮一紧。
而许砾平,捂住流血的手臂,露出得意的笑容:“受死吧!封羿迟!”
假山上趴着的楚溪兰,听闻喊声回头,只来得及看清许砾平转换方向偷袭封羿迟,什么都阻止不了。
她现出人身,迅速过去扶住封羿迟:“这是什么?!”
“我无事……”
封羿迟咬牙,五脏六腑被汹汹灼烧吞噬,逼得他眼角泛红,甚至眼珠子都透出赤色。
楚溪兰急了,瞪着许砾平骂道:“你这卑鄙小人,使了什么毒计!”
“哈哈哈哈他死定了!”
许砾平非常高兴,甚至还想上去补刀。
姬弃忱卷土重来,搭上六象星弓,对准封羿迟的心脏。
楚溪兰向前一步,挡在封羿迟面前,扬声道:“你们不是想知道他为何杀人么?”
“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我可以告诉你们,姬令熵做过什么!”
楚溪兰不赞成封羿迟背负反派名头的做法,他应该得到公道,恶人更不能带着美名死去。
她不再隐瞒,把在弥海龙宫宴杉那里听说过的事情,尽数道出。
今日凤凰族喜宴,宾客众多,大家听在耳里,不由卷起惊涛骇浪,纷纷震惊不已。
竟然……有如此丑闻?
为了一己贪念,背叛姻亲家族,为世人所不齿!
姬令熵当真那般道貌岸然么?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一些老前辈已然信了大半。
千年前,龙族死得蹊跷,当初被推出来顶罪的是魔帝重廉,他被一群‘义愤填膺’之士剿杀。
事情传开后,也没闹清楚重廉为何灭掉龙族,他区区一个魔帝,又如何与那样强悍的一族对抗?
重廉已死,事情成为未解之谜,隐隐有多股势力在消除龙族的潜在影响。
即便如此,却依然留下了不对劲的蛛丝马迹。
比如当时围剿重廉的那群人,莫名有了传承宝物,又比如,他们渐渐避世,减少与个掌门宗主的会面交际。
如今结合楚溪兰的证词,疑心者不禁恍然大悟,只怕是所谓的‘正义之士’屠杀龙族,而后嫁祸给魔帝,再杀人灭口。
让魔帝永久背锅,不可谓不毒!
这群人有违修行之道,恐怕心魔渐生,姬令熵这才急于培养下一任族长……
一切都对上了。
然而更多的人却是不信楚溪兰所说,大笑其荒谬滑稽。
姬弃忱不肯移开他的箭头:“无凭无据,你说的龙鳞铠甲,我们都不曾见过。”
“而族长的死,却是摆在眼前的!”
楚溪兰轻哼一声:“你当然不会看见,姬令熵做贼心虚,他敢拿出来么?”
甘鸿浩敢把四合琴放在明面上,姬令熵不敢,因为他辜负了龙族的信任,他亲手下的溃灵散。
那可是凤凰一族的亲家。
“不必跟他们废话了……”封羿迟斜靠过来,一把搂过楚溪兰,唤声望朔,立即遁走。
望朔银枪是灵器,枪灵可以离体,必要时候助一臂之力。
它与封羿迟配合着,甩出数道月牙光芒,朝着四个方向划去。
包围的人群不得不各自躲避剑芒,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封羿迟带着楚溪兰逃之夭夭。
楚溪兰只觉眼前风景哗哗而过,等到停下来时,已经不知道窜出多远。
“我们离开梧桐崖了么?”
“还没有。”封羿迟松开手,捂住胸口,缓缓坐下,眉头紧皱。
楚溪兰担忧的望着他:“你是不是中了很厉害的毒,我要怎么办?”
封羿迟的脸色很不好,他被赤蟾溶液洒到的地方,已经烧出了血窟窿!
楚溪兰一股脑把储藏戒存着的瓶瓶罐罐拿出来,“我不懂这些,你看看有什么能用的?”
“没用。”他低声答道。
楚溪兰急了:“怎么就没用呢?毒物定然有解药,或者其它可以缓解的东西……”
“先找个地方藏身,他们很快会追来。”
“你去躲起来,我回去找解药。”
楚溪兰拿出飞行器,扶着封羿迟坐上去。
他的金眸里是她的倒影:“你自己回去?不怕有去无回?”
“呸呸呸!什么乌鸦嘴!”楚溪兰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有这样诅咒队友的么?
封羿迟打量她气鼓鼓的脸蛋,像个小包子,道:“别去了。”
“不行,你别告诉我这个伤可以自行痊愈。”她是不会信的。
许砾平费尽心机弄他身上,甚至不惜以身作饵,用脚想也知道是要命的东西。
楚溪兰翻出一把长剑,气势汹汹道:“不要小瞧我,我去把许砾平给你逮过来,严刑逼供!”
“或许……你忘了一件事。”封羿迟拉住她细白的手腕,轻声道:“你仔细想想。”
“?”楚溪兰一懵,没头没尾的……
“什么事?”
就在这时,封羿迟忽然脸色微变,侧目刺向右边:
“有人来了。”
楚溪兰一惊,瞬间进入警戒状态:“什么人!”
回廊转角处,缓缓走出一位娇小玲珑的女子,她带着面纱,露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在外面。
“打扰二位了……”
“你是谁?”楚溪兰盯着她,长剑以对。
“我叫姬宜真,我没有恶意的。”她浅浅一笑,停住不前,以免造成双方紧张。
姬姓,且一头金凤凰标志性发色,居然说没有恶意?楚溪兰面无表情看着她。
姬宜真神情诚恳:“我若想做什么,早就传递消息了。”
“哦。”楚溪兰不以为意。
姬宜真道:“我相信你说的话,因为我看见过,龙鳞铠甲。”
“你见过?姬弃忱都毫不知情。”楚溪兰有些讶异。
姬宜真并未解释自己在何时何地所见,只问道:“族长他……真的做过那些恶事么?”
“当然,他不是有个儿子么?本来救不活了,后来起死回生,就是用了龙的心头血!”
“难怪……”
姬宜真一副了然神色,告诉楚溪兰,当年龙族没出事时,凤凰一族有意让凰子娶龙女。
后来不知为何,龙族全灭,凰子出走云游,几乎没再回来梧桐崖。
楚溪兰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听得一愣一愣的。
姬宜真又道:“族里让我嫁与凰子,我原以为他心念龙女,如今想来不单单是如此。”
即便对龙女难以忘怀,也不必不回家,他分明是在跟父亲姬令熵抗议。
姬令熵既是他父亲,也是一族之长,却做出这等背信弃义、牲畜不如的事情。
楚溪兰听完,道:“姬令熵的儿子若有这般是非观念,我还能高看他一眼。”
姬宜真看向封羿迟,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凤髓丸,可解百毒。”
封羿迟没接,淡淡回视她。
楚溪兰拿不准她是不是真的好心,也不敢代为收取。
姬宜真笑了笑,道:“我是来帮你们的,还可以送你二人下山,此刻定然已经封山了。”
封羿迟伸手拿过来,他戒心慎重,把活了许久的望朔叫出来辨认,确定是凤髓丸,才吞服下去。
“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他对姬宜真承诺道。
姬宜真就等着这句话呢,连忙说出自己所求。
“我方才听闻了龙族血海深仇,心生同情,只是……凰子被救时并不自知,某种程度而言他也是无辜的……”
“他因龙血而续命,便不无辜。”封羿迟打断了她,知道她想求情。
姬宜真眉头一蹙,略为焦急道:“你要报仇,你要杀死他?”
“是。”
封羿迟抬了抬眼皮:“如何?后悔给我凤髓丸解毒了?”
“倒也没有……”
姬宜真低下头,喃喃道:“你不是坏人,他们先做错事的,只是凰子同样心地善良,并不是奸邪之辈。”
楚溪兰看她这小模样,可怜兮兮的呢,问道:“他是你未婚夫么?”
这样岂不是要拆散一对有情人?
姬宜真睁大眼睛,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的,他与我相伴长大,我视他如兄长,族里虽提议我们婚配,但其实一点都不合适。”
“原来是青梅竹马。”楚溪兰懂了。
封羿迟调理好伤势,站起来道:“此事我不能答应,你可以换个要求。”
姬宜真非常失望,她要回去了,“你们自己想办法下山吧,我不送了。”
小姑娘赌气一样,转身便提着裙角跑了。
楚溪兰目送她离开,是个善良的好人呢……
忽然,封羿迟伸手过来,抚上她面颊,那里有一处擦伤,带着血丝。
楚溪兰痛了一下,哼哼唧唧:“干嘛呀!”
“你受伤了。”
“没事的,在石面上趴着擦到的。”
她浑不在意,要不是被触碰到,也不怎么痛。
“愚蠢。”
封羿迟如此评价,然后修长的手指灵蛇一般探进她口中搅弄。
“嗯唔?”楚溪兰愣住,这、这么不客气的嘛??
他在做什么呀!呜呜呜……
她两只白白软软的小手,握住封羿迟的大掌,想把它扒拉下来。
封羿迟却不肯撤去,灵动的指尖坏心眼地往她嘴里戳,逗弄她的唇舌。
微敛的金盏色眼瞳望着她,如同秋日湖泊般,能把人溺毙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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