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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不是你要看看我正不正常的么?”郁景和在她的上方问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男人的声音清澈中又带着一种磁性和多情, 带着挑逗的意味,尾音意味深长的上挑。

    宁桃简直想掀开被子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间。可是她又不能,只能使劲往被子堆砌而成的, 黑暗的角落里面躲,将脸埋在里面。

    她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所以干脆就一句话都没有说,只顾着把头埋在被子里。

    “你是兔子么?喜欢往角落里钻?”

    宁桃听着郁景和的声音,手腕忽然被人拉住。与此同时, 她的心好像也被人一下子抓住了一样,不自觉屏住呼吸。

    她有点想要躲。

    主要原因是真的觉得很害羞, 不好意思,还没有做好那个心理准备,也怕自己出什么洋相。

    可不得不说, 心里好像又有小小的一部分, 好像又有些莫名的好奇和期待。很难说这两种想法哪个更占据上风一些,但当郁景和抓住她手腕的那一刻。

    她好像有一种直觉, 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还是由着他去了。

    他先是抓住她的手腕,而后很快的, 手心包裹住她的手掌,然后便一直引导着, 带着她。

    宁桃不敢回头去看, 一直紧紧闭着眼。

    虽然刚刚已经碰到过一次, 知道大概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再一次触碰到时, 却还是呼吸凝滞住,身体也僵硬得像一块板子, 一动也不能动。

    但那一瞬间, 她又突然意识到与刚刚的不同。

    这次没有了外面那层棉质的睡裤, 自己手指摸到的就是他的本体。抓不下,但能感觉到直愣愣的硬挺着,滚烫的温度,甚至能感觉到上面一突一突正在随心跳搏动的青筋。

    宁桃的脑子被一下子炸开,变得空白一片。

    完全不能思考。

    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桃只感觉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到最后那只手都好像早就不属于自己了。

    他倒是看上去挺游刃有余。引导着她的同时,还不忘俯下身来亲一亲她的脸蛋和嘴唇。

    他的声音一直在离她极近的耳侧。

    带着低低的喘息,以及不时发出的,某种满足的喟叹与喉音。

    宁桃想,自己以后应该再也不会质疑郁景和这个问题了。

    每次当她以为快要结束了的时候,却总是发现根本没有。

    一开始还好,到后面真的就会觉得有些委屈。

    这场特别行动直到近一个小时后才结束。

    这大概率还是因为宁桃有点儿委屈,所以加快进度收尾的。

    宁桃也确实有点不高兴。

    时间好漫长,感觉自己就像是他的工具人一样。他倒是舒服了,自己却完全没有。

    甚至感觉自己的手麻木得像脱了一层皮。

    估计郁景和自己也知道宁桃不高兴了。

    所以结束后便哄着她,半抱半拉的去了卫生间。他从后面拥着她,微微垂着头,仔仔细细的帮她洗手,动作轻柔。

    宁桃一点儿也不想搭理他。

    或许郁景和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他给她弄了一点摆在台子上的男士洗手液。有种幽凉的雪松林和睡莲的气味,很好闻,仿佛薄暮晨霜般冷淡,清凉过后又有种浅淡的麝香尾调。

    郁景和垂着头,眼尾处微红的余韵还未完全散去,额前沾染了些汗水。

    洗手台的灯光偏柔和,在他的睫毛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平时的野性与锋芒在此刻被尽数收敛。

    像一只攻击性很强的豹子,但此时却全然卸下防备,意外变得温和顺从。

    甚至带着某种歉意和愧疚。

    他抓着她的手,在掌心中微微摩擦了下,很快有一些泡沫在手指间被打了出来。然后又放水冲掉。

    宁桃的头一直晕乎乎的。

    任由着她抓着他的手摆弄这些。

    郁景和的手长得很漂亮,皮肤白,手指修长而指节分明。手掌也比她要大很多,可以完完全全包裹住她的手。无论是拿着什么东西,或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在那里,就已经足够赏心悦目。

    但宁桃觉得,自己以后可能再也没办法直视这双手了。

    一想到这双漂亮、瘦长白皙的手居然做过刚刚那种事情时,她就整个人感觉都不太好。

    哦。

    现在自己的手也不干净了,两个人半斤八两。

    郁景和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给她擦了擦手,把多余的水珠弄干。手指的末端还有着男士洗手液的香气。

    “我困了。”

    一片寂静中,她忽然出声说了句。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开口,以至于嗓音软软的,但带着一点点哑,听上去很可怜。

    虽然不知道具体几点,但肯定已经是后半夜。她此时就是很委屈,很困,想一沾枕头便倒头不起,谁也别想耽误她睡觉。

    “嗯,马上就去睡。”

    郁景和说着,关了洗手台的灯。

    房间内又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刚刚光线还很强烈,现在一下子关了灯。宁桃眼睛有些花,看不清楚东西。还在摸索着,便只觉得脚下一轻,被人拦腰抱起。

    此时窗外的雨还在下,听声音还下得很大。但所幸已经不打雷了,也没有闪电,只是单纯的在下雨。

    淅淅沥沥的,不时有雨打窗棂的声音。

    好在屋内是干燥的,没有潮湿的感觉。他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因为刚刚离开了一阵儿。

    被掀开的被子里已经逐渐转凉没有了热气。宁桃重新钻到里面去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凉。不禁缩了缩肩膀和小腿,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直到他从后面上来。

    床面因为重量微微沉了一下,随后紧跟着,后背和手臂周围便贴附了一片暖源。微微冷的感觉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郁景和关了空调,轻吻了吻她的耳垂。

    “睡吧。”他说。

    其实这个时候她几乎已经听不到郁景和在说什么了。她就是很困,什么都不想管,只想找一个温暖又舒服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像一只急需冬眠的睡鼠。

    她确实也是这么做的。一沾枕头便觉得头晕目眩,很快便在他怀里的温暖中沉睡过去。

    再起床时,还是因为感觉到了身后的人在动。

    宁桃本身性格就有些赖床,再加上昨天睡得又晚,根本还没有休息够,就有了些起床气。

    主要是窝在郁景和怀里确实很舒服,就像一个会发热的大暖炉。她就不想让他走。

    而且郁景和不都已经因为要养伤所以在休息期吗?起那么早干嘛?

    但此时窗外已经天亮。

    昨晚的雨似乎已经下了个彻底,此时的窗外正放着晴。

    不管宁桃愿不愿意,那人都已经起来了。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某种温暖在离开的感觉。

    她闭着眼睛,不乐意的踢了踢被子,以示抗议。

    谁知那人却又很耐心的转过身来,又给她把被子盖上了。

    宁桃处于一种半梦半醒之间的状态,眼睛睁不开,脑子还想睡,但触觉听觉嗅觉却又在迟缓的工作。

    枕头上有种干燥而温暖的清新。

    她能听到对方起床穿衣服的声音,窸窸窣窣的。

    宁桃哼唧了一声,转了个身,将脸放到没有阳光直射的那一面。

    想睁开眼,但眼皮实在沉得打架。

    她能感觉到那人捏了捏她的脸。本来还想挣扎一下,但床实在是太舒服了。以至于她最终没有支撑住,再次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梢头。

    睡饱了之后,她的脑子才渐渐清明过来,终于得以顺畅的思考。

    此时屋子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

    外面的阳光很充足,虽然窗帘被关着,但依然能看出来外面是个好天气。

    思绪回炉。

    宁桃稍微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就瞬间感觉脑子要炸开。

    人真是情绪型的动物,理性和感性谁也不受谁的控制。一想到昨晚自己跟郁景和做的事,她就脸红得不行,好想从窗户跳出去。

    非常后悔当时居然没有拒绝!

    一会儿该怎么面对他啊……

    宁桃感觉自己都不干净了,也不想要自己的右手了。感觉很怪,总是不由自主想起来昨天摸到他时候的那种触感。忍不住使劲在床单上蹭了蹭。

    啊啊啊。要疯了。

    但一直这样憋在郁景和的房间也不是办法。更重要的是自己确实也有点儿饿了。

    她揉了揉头发,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下了床。

    悄悄打开房门,然后蹑手蹑脚的,偷偷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换了一件衣服。

    本来还有些不想出去,但她又实在肚子饿。也不知道郁景和跑到哪里去了。

    宁桃用手机给郁景和发了微信,打了几个感叹号。

    “!!!”

    说起来,两个人上一条微信消息都已经是一年前了。

    时间过得好快……

    但就在她正想着的时候,收到了郁景和回的消息:

    “在楼下。”他说。

    宁桃抿了抿唇,小心地推开房间门。到了二楼楼梯边扶手的地方往下张望了一眼,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她穿着拖鞋下去,终于在厨房找到了郁景和。

    他在做烤牛奶。

    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果冻一样的芝士牛奶,切好了,刷上黄灿灿的鸡蛋液,放在烤盘上。

    说来也挺矛盾的。

    宁桃一方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另一方面却又有些横冲直撞,想要见到他。该怎么面对的事就先抛在脑后。

    很显然,第二种冲动占据了上风。

    郁父郁母不在。她飞奔一样过去,很自然地抱住了郁景和的腰。

    那人应该是听到了她走过来的声音,所以也不会有过多的惊讶。只是右手稍稍抬起来了一些,恰好让她灵活的小脑袋像猫儿一样顺势钻了进来。

    “你还会做这个呐?”宁桃觉得很神奇。

    但郁景和没搭理她这个问题。

    “心情好点了吗?”他问她。

    宁桃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随口一问。所以她也就随口一答:“还可以?”

    谁知道那人把下巴放到她头上蹭了蹭,清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那我们去把证领了吧。”

    她忽然听到他说。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好舍不得我的桃子

    不想结束

    第42章

    “什……什么?”

    宁桃愣了一下, 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呆呆地问:“怎么这么着急?”

    这一点儿都不符合郁景和的性格。

    但他却只是看着她,深邃清亮的眼底中有一种她看不懂的认真。他摸了摸她的头, 一开始手还是轻轻的,后来却下落到她的脸侧, 指腹贴在她下颚的轮廓上。

    “不愿意?”

    他挑了挑眉,眼尾有种散漫的专注,但又让人莫名紧张, 似乎有种无形中的压力在四面八方重压过来。

    宁桃抿了抿唇,想了一会儿才说:

    “不是……”

    “只是觉得有点儿突然, 我们昨晚才刚刚和好。而且领证的话,叔叔阿姨那边怎么办?”

    这是她一直在意的问题。

    虽然喜欢郁景和归喜欢郁景和,但她不想因为自己感情的问题而让郁父郁母难做。宁桃想, 如果郁父郁母真的不同意的话, 自己也许真的会和郁景和分开。

    毕竟这件事上来说,她是首先做得不对的那个人。

    “不用担心他们。”

    “你只需要告诉我, 你愿不愿意。”他说。

    “我……”

    宁桃应了一声,脑子里面很乱:“我自己是愿意的,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她倒是很想。可真到了这个时候, 好像又觉得突然, 有些举棋不定。

    “没有但是。”他打断了她的话。

    “如果你同意的话, 我们今天就去把证领了。”

    宁桃瞪大了眼睛看着郁景和, 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今天?”

    “突然这么着急做什么?也太突然了吧。要是今天的话我才不同意呢。”

    她脸蛋微微红了下,撇了撇嘴, 小声说:“什么都没有, 谁愿意啊。”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郁景和稍微愣了一下, 皱了下眉,好像是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说了句:“抱歉。”

    “可能是我太心急了。”

    宁桃眉眼落下来,也安静了一会儿,像一只平时乍乍呼呼,但忽然乖顺的猫咪。

    “没有。主要是很突然,叔叔阿姨也不知道。你也没有准备。而且我还在上学。”

    “一直到昨天晚上我主动找你之前,你都不搭理我,现在又忽然这样。”

    “有点儿让人没有安全感。”

    她说着,声音越发小了,看上去可怜得要缩成一团。

    “我知道。”

    郁景和看着她,一边轻声说着,一边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用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宁桃好像一块糯米糍,抱起来软软的。

    “我只是怕你离开。”他轻声叹了一口气,而后说。

    宁桃将耳朵靠在他的心口,能听到他宽厚结实的胸膛里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下一下的,清晰而稳健。给人一种催眠般的心安。

    “我不会的。”

    她说,“除非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为什么要走?之前决定出国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看到会觉得难过。也觉得自己还不够成熟。所以正好有机会就去了。”

    “嗯。”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低沉轻柔的声音回荡在耳际:“我知道。”

    你知道……

    你知道个鬼。

    宁桃心里想:如果不是你,我当初应该也不会决定出国。虽然准备的那段时间很痛苦,在国外的时间偶尔也会觉得很难过。

    但现在想起来,其实她又很感谢这些经历。

    因为无论曾经有多难,现在都已经过来了,也得到了相应的回报。

    可如果让她再重头经历一次,自己可能就没有当初的那种动力和勇气了。

    “郁景和。”

    宁桃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问:“如果叔叔阿姨知道了,他们不同意怎么办?”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你不用担心这个。”

    郁景和说着,手指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低沉且温柔:

    “交给我就好。”

    好吧,说是不让她担心。可是怎么能不担心呢?两边都是她重视且想要珍惜的人。她不希望同任何一方分崩离析。但既然郁景和已经这样说,她便也没有再提。

    因为宁桃的拒绝,所以这天最终也没有去领证。

    宁桃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要跟之前的老师和朋友们聚一聚。白天的时候宁桃还回学校看了一眼。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年多没回来,校园内的变化却很大。

    之前她很喜欢的一个食堂被拆掉了,换了装修更好也更贵的门面店。

    超市里的付款方式也跟她走的时候不一样了,现在居然都是和外面的超市一样,自己去机器前面扫码付钱。

    都不能刷校园通了。

    她去校园里逛了一圈,又去旁边的步行街走了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饭。

    在他离开的这一年里,郁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了钓鱼的爱好。一天天也不守着电视看美女新闻主持了,而是时不时就拿着渔具往外跑。

    郁母对此意见颇大。总觉得自己还不如池塘里的那几条鱼。

    不过宁桃想,比起黄赌毒嫖那些。钓鱼起码算是一项健康的爱好吧?

    虽然郁父这么久以来的钓鱼技术都不怎么样,但偶尔也能突然运气爆棚,顺手带回来几条战利品——比如今天。

    按理说郁景和身上有伤,还处在静养阶段。不过,可能是因为宁桃回来了的缘故,还是下了厨。宁桃不好意思只坐着等现成的美食,所以也去厨房帮了下忙。

    晚饭的时候,张丽还特意说了一句:“哎呦,真稀奇。”

    “咱们家大少爷都多久没进过厨房了。要问就是没兴趣,现在怎么了?你妹妹回来了,你就又对厨房感兴趣了?”

    郁母说这句话的时候,宁桃正在挑鱼刺。

    她至今都不太会吐刺,所以每次吃鱼都很慢,在入口之前都要先用筷子认认真真的处理一下。

    听郁母说完,宁桃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停下来。

    她飞快的抬头看了郁景和一样,又发觉郁父郁母还在旁边,不能表现得太过明目张胆。所以飞快的低下头来,跟做贼一样。

    “桃子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这么红?”

    郁母关切地问。

    “没……没事。”

    宁桃像是偷东西被现场抓包了一样,即便声音慌里慌张的,但赶紧扯了一个理由解释:“可能因为刚刚喝了很多热水所以就有些热吧。”

    不晓得为什么,但宁桃就是胆子很小。

    生怕被人看出来什么仿佛自己跟郁景和在一起真的很背德一样。

    谁知道她自己这么小心翼翼,紧张的连饭都吃不好的时候,却发现郁景和一点都没有情绪上的起伏。

    他不仅平静。

    甚至在她慌里慌张扯谎跟郁母解释的时候,还略微低头,唇角勾了勾,好像在看她的笑话。

    宁桃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

    郁景和的位置就在她的正对面。

    宁桃忍不住伸出腿,在桌子下面,郁父郁母都看不到的地方,故意用脚裸踢了一下郁景和的小腿。

    成功看到他抬头看向她的那一刻。

    宁桃便逮住机会,狠狠瞪了他一眼后便不再理他了,自顾自地低头扒米饭去了。

    ——

    晚饭后。宁桃觉得反正待着也没有事情做,再加上在家里怎么怎么都不方便。干脆买了一张电影票,缠着郁景和要他陪她去看。

    出了郁家,总算是有了光明正大的二人空间。

    宁桃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那种开心和解放。像是一只完全没有了拘束的小羊。无论怎么往郁景和身边蹭,都不用再担心旁边的人多想——

    反正他们又不是认识她,只会把郁景和当成是她的男朋友。

    有这么一个又帅又高的男朋友,她恨不得把他当成自己的作品一样天天挂在身边展示。

    两人看的是一部科幻恐怖片。

    片子是宁桃选的。同期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电影。其中有一个国产爱情电影票房倒是挺高,但看网上评价说结局是BE。

    宁桃不想自己在电影院里哭得稀里哗啦,所以买票的时候也故意避开。

    最后选来选去,还是选了这个国外的科幻片。

    其实说是恐怖,但也没有那么恐怖。相比于鬼啊神啊的,这种外星生物的类型在宁桃心里倒是一点恐怖感都没有。顶多是一些音效和突如其来的画面比较吓人。

    吓人,但又想看。

    她看的时候会习惯性抱着郁景和的手臂。那人的手臂有明显且漂亮的肌肉线条,结结实实的,抱起来也舒服。就好像考拉抓住树干时一样有种天然的安全感。

    每当到了可怕的镜头时,她抱着郁景和胳膊的手臂便也忍不住紧一下。

    郁景和倒是不怕这些。

    一开始两个人都在认真的跟剧情走。

    但中途的时候,宁桃还在认认真真的看着银幕。那人却忽然转身凑过来,猝不及防地亲了一下她的嘴唇。

    湿湿的,润润的,还带着一种浅浅的薄荷味。

    宁桃当场便愣了一下。

    脑子宕机掉,好半天才重新运作起来。她脸蛋儿又红又烫,大庭广众的觉得丢人。但又不好在人很多的电影院说什么,生怕自己动作再大一点更加引人注意。

    最后连片子也看不下去。

    然而,当她看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时,却发现郁景和一脸淡然的看着屏幕,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电影放映时暗淡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在漂亮的下颌处构造出一片和谐的阴影。

    他的侧脸很好看,很帅,但淡然得也很让人来气。

    弄得她又羞又愤。

    ——

    回到家时已经很晚。

    其实郁景和可以回他自己的那个房子住。但考虑到宁桃在这边,就暂时留在了这边。

    晚上郁父郁母都睡了。

    宁桃这两天黏郁景和黏得不行,一分钟也分不开似的,就喜欢抱着他。

    但另一方面,她又不想和对方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即使昨天晚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个人已经彻底打破了那一层本应顾忌的界限。

    她很自私。

    想抱着郁景和睡觉,想让他哄她睡觉;但又不想郁景和做像昨天晚上那样的事情,以至于耽误她睡觉。

    好在她的撒娇和抗议对于郁景和而言,是永远有效的。

    相比于前一天,这一晚的宁桃睡得格外好。

    被仔细清洗打理过得头发披在身后,自然落在肩头,散发出一种既像橘子又像橙子的香气。

    郁景和抱着她,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时不时抚一下她的后背,力道把控得正好。

    轻柔缓慢,也不至于让她醒过来。

    女孩儿窝在他怀里睡得很香,细嫩的脸蛋儿近在咫尺。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温热均匀的呼吸,打在他的胸口上——

    让他有种近乎于动物本能的冲动,想把她像橙子一样剥开。

    看看里面可爱的橙子瓣儿。

    但又不想,也不忍打扰到她美好而恬静的夜晚。

    这一晚,宁桃睡得确实很好。以至于第二天一早发现手上的戒指时,什么都记不起来,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帮她戴上去的。

    那是一枚很陌生的,不属于自己的,崭新的钻戒。

    在她右手的无名指上。

    清晨的光浸透过窗帘,如小鸟一样跳跃到她的手上,又在那颗钻石上跳来跳去,发出柔和而又明亮的光芒。

    一如当她熟睡时,他跪在床边,看向她的眼睛。

    温柔且专注。

    第43章

    宁桃呆呆地看着手上的那枚戒指, 好半天才意识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这郁景和太会省事了。

    还故意挑她睡着的时候给她戴,分明就是嫌麻烦。

    本来宁桃很蛮期待他向她求婚的样子的,没想到对方却直接省略了这个步骤。

    很难形容她现在的感受。

    一方面是有些惊喜, 心里有种甜蜜蜜的电流划过,让人脸红心跳;可另一方面, 又稍稍有一点失落,总感觉缺失了什么东西。

    她揉了揉眼睛起床。

    下楼的时候,看到郁景和正在院子里, 和郁父站在一起打包渔具。

    宁桃知道郁父是又要开车跟他那帮朋友出去钓鱼了。她走过去的时候,上午的阳光正好直照到她的身上和脸上。

    草坪好像早上刚刚打理过, 有种青草被修剪后汁液裸露出的清新气。

    “桃子起来啦?”

    郁父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然后便又低头去收拾他那些鱼竿和网线了。连带着撞鱼的小桶搬到车后面。

    宁桃刚起床, 头发也没有好好梳, 只是很随意地披散在后背上。她一过去便习惯性地直奔着郁景和的身旁过去了。郁父一跟她打招呼,郁景和也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她就那样迎着他的视线两步并作一步, 小鹿一样轻快地跑过去,两只手抱住郁景和的左手手臂。

    可能是她从小就黏他的缘故。对于这种场面, 郁父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根本就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对,还是该干嘛干嘛。

    倒是宁桃会稍微收敛一些。除了抱胳膊这种动作之外就没有再出格的举动。

    但当郁父将那些东西搬到车上的时候, 她还是玩心大起的将手伸到郁景和的身后, 从他后背绕过去, 恶作剧般捏了一下那人的右手。

    郁景和低头看她, 目光柔和的笑了一下。

    等郁父开车走了,两人才回到屋子里。宁桃抬起手来伸到郁景和面前, 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 问他:

    “这是什么?”

    他站在她对面, 视线随着晨光一起缓缓落在她身上,安宁而有温度。

    “喜欢吗?”他问。

    宁桃撅了撅嘴,把头拧到一边摆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然后说了句:“不喜欢。又不是你亲手给我戴上的。”

    郁景和怔了一下。

    “是我给你戴上的。”他认真的向他解释。

    宁桃觉得郁景和在这件事上装傻充愣的水平与日渐长,就好像势必要糊弄她到底似的,就也有点生气。她一下子把手上的戒指拔下来,直接塞回到他手里。

    “你不说清楚谁知道怎么回事啊。”

    郁景和低头看了一眼被塞回到手里的戒指,又抬眉看了一眼宁桃,略微皱了皱眉。随后便叹了口气,像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

    “那些肉麻的话我不会说,就算说了也不是自己所想,自然也不会真诚。”

    “就算你让我说,我也只会说会一辈子照顾你这种话。我想你也应该听过很多遍了。”

    “昨天问你的时候,我以为你的回答就是同意了的意思。”

    他对她说。

    宁桃低下头,忽然觉得有一点点难过。

    的确。

    对于郁景和来说,让他说一些很肉麻的话他也说不出口。就算硬逼着他说了,好像也不是他的风格,不是自然由心出发的。

    但尽管道理她都明白,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心理上的愿望和幻想。

    “我只是想听你说你喜欢我……”

    她低头小声说着,心理像是被打翻了一杯柠檬水,变得又潮湿又酸涩。

    自己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听过他正式的告白。每次都只是说会照顾她这样的话,她一点都不想再听了。

    郁景和看着她,只微微蹙了一下眉,但很快眼底便闪过了然而轻松的光。

    他抿唇笑了笑,望着她的眼睛在日光的照映下显得格外专注。

    宁桃半垂着头,心口被一种淡淡的酸涩和遗憾所包围,直到脸颊上有种微微凉的触感,被不知名的外力所捧着来起来。

    郁景和用两只手半拖着她的脸蛋,让她从低头被迫转而看向她。

    看到她清澈的眼睛,哪怕没有戴美瞳片的时候也很好看。天生瞳仁就要比旁人大一些,双眼皮也是好看而流畅的小扇形。

    “我喜欢你。”

    他对她说着,眉毛微微抬起,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那一双眼睛。

    “这样可以吗?”

    宁桃仰着头呆呆的看着他,直到对方成熟好听的声音无比清晰传递到耳朵里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自己渐渐加快的心跳,以及发热的头脑。

    他的脸离她那样近。

    以至于她抬头的时候,视野几乎都被他所占据。那样熟悉而帅气的一张脸近距离放大到眼前,连带着他紧密而黏着的目光,让她想躲开都躲不掉。

    宁桃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郁景和已经把她整个人都看透了一样。

    而她只能迎面去看。

    看到那张总是让少女们脸红心跳的俊颜近在咫尺,看着看着,便迷失了方向和原则。她脸颊上的皮肤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是完全不属于她的,微微湿润且发凉。

    她的脸变得热了很多,十几秒后才用手将对方捧着她脸的手拿下,不自觉后退半步,视线偏向一侧,小声道:

    “好了好了,勉强算你合格。”

    “只是勉强?”

    郁景和低头看着她,略微勾唇笑了一下。笑声低沉沉的,但很散漫松弛,不再是刚刚那般略微严肃又让人透不过气的氛围。

    宁桃抿了下唇,盯了他一下:“那还是看在你长得好看的面子上。”

    “那我可得好好保护我这张脸。要是哪天一不小心多了道疤什么的。媳妇儿不就跑了?”

    对方笑着调侃道。

    谁知宁桃反应很大的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瞪了下他。

    “呸呸呸!你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好吗?”

    “好。”

    郁景和点了点头,完全顺着她的意思:“不说了。”

    宁桃这时才感觉心情好了些,内心变得很宁静,但却是很一种很舒服的宁静。好像刚刚下过一场雨的草地,此时阳光初绽打下来,慢慢的有了生命的气息。

    她伸出手去,默默停在半空中。

    这次郁景和倒是很快的心领神会,重新郑重而认真的为她戴上了那枚戒指。

    宁桃想了想又补充说:“你要答应我不会出轨,不会喜欢别人。你不喜欢我可以,但你不能喜欢别人。”

    “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

    郁景和一边帮她戴着戒指,一边抬起眼来看了她一下,视线笔直而锐利,说了句:

    “还有,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宁桃略作思考了一下,而后沉重点了点头。

    “不是针对你,但确实是……嗯,男人都不值得信任。”

    “而且……”

    她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口:“而且我可能这几年,甚至可能更久都不会考虑生小孩的事情。我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要提前跟你说。”

    “或者你有什么想法要跟我商量的,也可以。”

    “嗯,我知道。”

    郁景和为她戴好戒指,吻了一下后才轻轻放下女孩儿的手,随后才回道:“不生。”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你自己都还是个小姑娘,生了孩子肯定手忙脚乱的,事情也多,这几年都不太适合。”

    “所以等你什么时候自己有意愿,也做好准备了,我们再考虑这件事。”

    “你放心,在此之前我都会注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严肃的话题。但郁景和说他会注意的时候,宁桃的思绪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些不太健康又有些羞羞的事情上。

    她红着脸,胡乱点了点头。

    “然后……我也暂时想不到什么了,如果想起来了之后可能还要补充。”

    毕竟是婚姻大事,宁桃不想让很傻似的轻易将自己交出去。

    其实昨天郁景和提出要领证之后,她自己就想了很多。

    包括以后在一起的婚姻生活,还有各种琐事。

    其实是有些害怕和恐惧的。

    但因为对方是郁景和,那层害怕和恐惧便会减少几分。她想,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照顾她过来的。也许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行。

    这本来不就是自己所期待的事吗?

    她思索了一下,感觉暂时没有要补充的事了,然后才过去抱住了他,额头抵在他胸口温暖的地方,很依赖的感觉。

    郁景和揉了揉她的头发,声线低低的,又有些蛊惑撩拨的意味,轻声道。

    “还挺好哄的。”

    闻言,她警觉的抬起头来:“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你还哄过别人?”

    “严格来说,确实是这样。”

    郁景和手指放在下巴的地方,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才说:“工作需要。有时候需要哄一哄被惊吓到或者不配合的小朋友。”

    “比起他们来,你确实很好哄。”

    宁桃脑子里一团乱麻,竟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夸她还是讽刺她。

    “好吧。”她说。

    “不过……郁景和,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她抬起头问。

    “你说。”

    “就是……”

    宁桃摸了摸后脖颈,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但还是很艰难地说了出来:“就是我们去领证的话能不能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她看到郁景和低头凝视着她,皱了皱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她以为他有些不高兴,刚想着要不然收回这句话。却又听到他像冰过的酒一般清冽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我答应你。”

    —

    因为宁桃起的比较晚,两个人去的时候民政局门口已经排了一些人。

    不过毕竟不是特殊或是有纪念意义的日期,所以来报名登记结婚的并不算特别多。等了不长时间就排到了。

    或许是因为心里还是担心着,以至于排队的时候手脚冰凉。

    她总是担心自己和郁景和这样先斩后奏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会有叛逆的一部分,但从小都是别人说应该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基本也不会反抗老师和家长的话。所以真要是干起什么叛逆的事情来,她就会条件反射似的良心不安。

    “我害怕……”

    还差一个就排到他们的时候,宁桃不断互相摩擦捏着的两只手已经冷得不成样子。

    她一紧张的时候,手脚就容易发凉。

    “怕什么?”

    他一边问着,一边低头看着她不断紧张握着的两只爪子,不由伸手过去将其中一只捞了过来,放到两只手的掌心中捂了捂。

    一种强烈的温暖感瞬间由手背的皮肤传递到全身。

    那人捂完了她的右手,又放下换了一只。而此时,恰好也排队到了他们。

    宁桃稀里糊涂的。

    但得益于来都来了这四个字。即便签字登记之前有了几分临阵退缩的念头,但最后也还是顺利登了记。

    直到后来拿了红本本坐在郁景和车里的时候,她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仿佛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她仔仔细细检查着结婚证上面的每一个字,后来又看到两人的照片,不自觉入了神。

    “这就算我们结婚了?”

    她坐在车的副驾驶上,掂了掂手上的本本。很轻。但从某种人类关系的意义上来说,好像又显得很重。

    “不然呢?”

    “可是再过半个月我还要回美国上学……”

    她眉眼低垂着落下来,一边说着,一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

    “嗯,我知道。”

    郁景和淡然回着,随手启动了车子。

    “你不用有什么压力,就正常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等你毕业,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们再办正式的婚礼。”

    宁桃听着,沉默地点了点头。

    ——

    回到家,两个人谁都没有主动再提这件事,就仿佛没有发生一样。

    但其实,宁桃心理的感受和之前完全不同。

    她很明显的总是不自觉紧张。哪怕吃晚饭的时候都是如此,心虚得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也不敢在桌子下面时不时碰一碰郁景和了。

    直到晚上临睡觉时,她也磨磨蹭蹭的,始终不肯过去。

    “在做什么?”

    郁景和破天荒地主动在微信上问她。

    宁桃抬手回:“没,就是躺着,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觉得每次都是我过去找你,很不公平。所以今天就不想过去找你了。”

    信息发过去之后,对方没有回复。

    她索性放下手机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将脸埋在柔软且上午刚晒过的被子里。却在昏昏沉沉中,听到了门口有人轻轻的声音。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穿好拖鞋下床跑过去,打开房门。

    是郁景和。

    他站在门口,就好像一份礼物和一个惊喜。

    “那今天换我过来找你,怎么样?”

    “收留我么?”那人笑着问她。

    宁桃的心底潮湿且兴奋得不成样子,压不住脸上开心又惊喜的情绪。

    对方什么也没有说,随即低头吻了她。

    对于这件事而言,宁桃始终没有特别大的长进。节奏也一般是被对方带着走。但不知道是因为被高兴冲昏了头脑,还是因为领了证的事,她今天却突发奇想的有些想要占据主导权。

    两只胳膊不自觉攀附上他的脖子,绕成一个圈。两只脚微微垫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

    旁边不远处的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琐碎的脚步。随后便是很明显的,“啊”的一声尖叫。

    宁桃吓到心脏剧烈抽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推开郁景和,转头往楼梯口看去。

    只看到郁母站在那里拿着一盏夜灯,正惊恐的看向他们这边。然后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迅速转身,马不停蹄地下楼去了。

    她呆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再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声音颤到不行,特别想哭,也一下子有种无助又害怕的感觉。

    脸色也刷地全白了,浑身发冷:

    “怎么办?怎么办?阿姨她刚刚看到了……”

    第44章

    宁桃脑袋一片空白, 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爆炸。

    “郁景和,怎么办?怎么办?”

    她问他,样子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 声音也在明显发抖。

    “没事的,没事的。”郁景和回道。

    或许是经历过太多惊心动魄的场面, 已经锻炼出了足够强大的心理素质,以至于郁景和面上显得很平静。好像预见了一切的发生一般。

    他知道自己不能乱。

    一旦自己乱了,宁桃就会更乱, 更加没有安全感。

    他把她搂进怀里,用手轻顺着她的后背, 不停安抚着她,“没关系的。你怕什么?何况这是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情,对不对?”

    郁景和膝盖微屈, 半蹲下来平视着宁桃, 看着她的眼睛想要让她安心。

    “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什么都别想, 其他的交给我。”

    “可以吗?”

    他说完,注视着她的眼睛, 语气轻柔地问她。

    宁桃此时思考的能力已经暂时停摆,还处于一种很突然的状态。即便是被郁景和这样安慰, 也很难从那种慌张中改变过来。

    她好像天生就是那种会在意别人看法的人。

    现在被发现表里不一, 发现她暗地里做了这么不好的事情, 郁母会怎么想?何况她一直都对她那么好……

    宁桃很自责, 也很难过。

    如果让张丽感到折磨的话,她自己内心也会很痛苦——

    其实现在就已经开始痛苦了。

    这也是她不想让郁景和告诉别人他们领证的原因。宁桃能够做好自己的准备工作, 却不知道怎么面对其他人。

    她怕别人多想, 更怕自己和郁景和的这段关系到了众人口中, 会慢慢变得妖魔化。

    郁景和右手抚上她的脸,轻柔地摩挲着,试图让她暂时冷静下来:

    “不是说妻子都很好奇丈夫手机内容的么?我的手机给你,你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随便看看。省得你总是不信我的话。”

    他不由分说抓起她的手,然后将自己的手机放到她掌心里。

    “密码是314159,记住了么?”

    他说着,便带着宁桃从外面回到房间里,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到床上,而后说:

    “现在我先下去跟他们说一下,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就安心等我回来。”

    可能是他临危不乱的平稳和磁性的声线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以至于宁桃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她只是点了点头,呆呆地拿着郁景和的手机。

    安顿好她后,郁景和转身往外面走。

    宁桃看着对方的背影走到门边儿,才一下子没忍住叫了他一声:“郁景和。”

    那人回过头来:“怎么了?”

    她抿了抿唇,眼底仍然暴露出某种心绪不宁,但最后也只是将那种感觉压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宁桃总有一种就要失去他的不安感。

    还有一种对其他人看法的恐惧。

    她摇了摇头,表情泄气又担忧:“没事。”

    郁景和站在门口看着她,最终还是放心不下,重新折返回来。

    她坐在床上,他便后撤了一条腿半蹲下来,才正好和她的视线平齐。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是你和我两个人的事情。”

    “所以不要无助,事情没有那么糟糕。你记住,就算他们都不同意,也不会影响我和你的法定关系。更不会影响我对你好,对你负责。”

    “如果他们反对,正好你跟我搬出去,或许也是件好事。”

    “反正早晚都是要出去的。”

    他说着,语气轻松,一点都没有慌张或是心虚的样子。甚至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

    但怎么可能没有影响呢?

    宁桃心里想着,眉头紧锁。

    她只是没有说出来反驳郁景和罢了。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郁景和就是把家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那类人。要说郁父郁母的意见对他一点儿影响都没有,那才真是有鬼。

    但她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也没有后路,只能点了点头。

    等郁景和重新出去之后,宁桃才半垂着头走到门口,将门锁了起来。她慢慢走到离门最远的墙边,坐在了地上。

    这样离门远,又有床体的遮掩,让她更有安全感一些。

    坐下来之后,她才拿过郁景和的手机看了看。

    但其实也没什么心情。

    她心里一直想着刚刚跟郁景和在一起被张丽撞见的事,有些惴惴不安。就好像考完试在等成绩一样,只要结果还没有下来,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集中精神。

    郁景和的手机是全黑的,比她的手机看起来要宽一些。

    女生的话一只手握起来不是很方便。

    刚刚郁景和说密码是什么来着?

    宁桃试着回忆了一下,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刚刚太沉浸在担心之中,根本就没有背下来郁景和说的是什么,只记得是3开头。

    郁景和设置密码为什么就不能找个好记又有意义的……

    虽然这么想有点自恋,但她确实幻想过会不会有人的密码是她的生日。只是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她又觉得好土。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但确实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时间一点点被拉长,原本紧张的心不知不觉间都放下了些。只是,当听到门口有响动的时候,那种害怕到想吐的感觉又在一瞬间回来了。

    她走到门口,有些害怕地问:“谁?”

    “是我。”

    隔着一道门,外面传来男人温和而又磁性的声音。

    “是只有你一个人吗?”

    宁桃在门后,很紧张地问了一句。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明明知道张丽和郁父都不是那种没有素质的人,但就是很害怕。觉得自己做错了——

    怕郁父郁母过来打骂她。

    “嗯,就我一个人。”

    郁景和的声音很温柔,让她心头瞬间涌出一股酸胀的甜蜜和委屈。好像她在他身边的时候就总是变得脆弱又矫情。

    宁桃自己都觉得很烦,但又忍不住,可能就是想依赖他。

    确认外面没有别人之后,女孩儿这才小心地打开了门。

    外面确实只有郁景和一个人。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情,想从中看出些信息,好让自己心里有个底。但那人却是笑着的,眸光和往常一样柔和,看不出异样。

    “他们……他们怎么说?”她问。

    “跟我一起下去一趟吧。他们现在正在楼下客厅等着。”

    郁景和看着她,回道。

    他的话让宁桃的脸色整个白了一度,甚至有一种郁景和把她卖掉了的感觉。

    “我不想去,我不去行不行?”

    她眼前一酸,身体不自主的往后面退,可怜兮兮地问他。

    郁景和看着她,却忍不住笑了一下,语气轻松又诙谐:“怎么这么害怕?我不是还在这儿么?不可能让别人欺负你的。”

    “再说了,他们又不会吃了你。”

    “我知道。”宁桃眼睛落下来,抿了抿唇道:“可是……”

    “放心。”

    郁景和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壳儿,“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你不用担心。虽然一开始会确实有些震惊,但反应过来之后就好了。他们都很喜欢你。”

    “真的吗?”

    宁桃狐疑地看了看郁景和,心里仍然半信半疑。

    怎么会呢?

    换位思考的话。如果是她自己坐到张丽的位置。自己一直宠爱且信任的朋友家小孩,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撬走了亲生儿子。她一定会很生气,而且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不敢让张丽知道的原因。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郁景和问着,随即牵起她自然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对她说:

    “而且这件事总有一天要面对的,不是吗?”

    “你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这个屋子里不出去了。不下楼,也不跟外面接触,吃饭日用品都靠我给你带上来。”

    “那不就真成住在塔里的莴苣公主了?”

    他说着,一边用手指勾了一下女孩儿的下巴。

    说是安慰,但更像是调侃。但或许正因为这样,才让宁桃原本沉重的心里稍稍轻松了些。

    看郁景和这个样子,事情确实也不像很严重的样子。

    “那好吧。”

    确实。

    至少有一点郁景和没有说错。自己早晚都要面对,早死晚死都是死。

    还不如直接面对。

    见宁桃终于松了口,那人也很会把握时机的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往楼下走。

    宁桃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把手机还给郁景和。对方倒是一点也没着急管她要,像是根本就不在意她会看。

    说的也是。

    如果手机里面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对方也不会傻到主动给她看。

    “我刚刚没记住你说的密码是什么,就没打开……”

    她跟在郁景和后面往楼下走。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递还过去,声音很小。可能也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吧,就想说点无关紧要的话。

    “小笨蛋。”

    她听到他低声说了句,右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的右肩上,将她半搂在怀里。

    “等会上楼再告诉你。”

    俩人走到一半,宁桃一抬眼便看到了灯火通明的客厅。按理说这个时间点郁父郁母早都睡了,可是现在一家人却整整齐齐地坐在客厅。

    她心里紧张又害怕。

    更关键的是,还有些心虚。

    尽管郁景和一直搂着她,那双有力而温暖的手臂就在她的身后,手指握在她的肩上,让她有种受保护的安全感。

    可宁桃走过去时,却还是顶着压力的,不敢看对面郁父郁母的眼睛。

    但她能感觉到对面的两双眼睛,正直直的看着她。

    “桃子怎么一副这个表情?”

    “哎呦,不用怕不用怕。过来坐。”

    和刚刚不同,张丽现在的语气明显轻松了很多。她拍了拍自己旁边沙发的位置,示意宁桃过去。

    宁桃本来是不想过去坐的。因为那样就会离郁景和很远,她会感觉自己失去了某种保护壳,没有安全感。

    但她没有办法,还是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对不起……”

    她咽了咽喉咙,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低着头说。

    “你看你这个傻孩子,说对不起做什么?”

    郁母说。

    第45章

    “不是你对不起我们, 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才对。”张丽说。

    “都是这个臭小子的问题。”

    她说着说着,突然狠狠瞪了坐在不远处的郁景和一眼,“这弄得我和叔叔都不知道怎么跟你父母交代了。”

    “啊?”

    宁桃在她旁边坐着, 一直有些云里雾里。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直接问,只能先继续听着张丽说。

    “哎, 真的。就是感觉对你特别不好意思。也怪我和你叔叔太迟钝了,根本没有看出来你哥对你吧……有这样的意思。否则要是我们早知道,肯定不会让他总回家的。”

    “而且要是知道你俩在一起了, 我也就不总是让别人给他介绍对象,还在你面前撮合你哥和小何了。”

    张丽说着, 神情稍显得有些无奈。但对宁桃的语气倒是一直很好,语重心长的,也没有责备的意思。

    “我听他说, 你们今天已经领完证了?”

    宁桃嗯了一声, 点了点头。

    她现在有点儿摸不清郁父郁母是什么意思。

    是不同意他跟郁景和在一起,所以先礼后兵, 等道歉后再打算说让他们分开的话吗?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便觉得心里又痛又胀。

    “哎。”

    听后, 郁母长叹了一口气。

    “桃子,你跟阿姨实话实说。你跟景和在一起是自愿的吗?如果觉得不舒服或是不情愿一定要跟我们说。我和你叔叔一定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千万不要因为觉得叔叔阿姨这些年照顾你, 心里觉得愧疚, 所以违背自己内心。”

    宁桃坐在那里, 只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听不懂对方的话了。

    但她总感觉郁父和郁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怎么感觉到了他们嘴里, 很像是郁景和逼着她结婚似的。

    “我……”

    她话还没有说话,求助似的转过头往郁景和的方向看。但那人却只是冲她点了点头, 示意她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是自愿的。”

    虽然这么说, 可是宁桃又觉得这种说法很奇怪。

    最开始不是自己先跟郁景和告白, 弄得他还义正言辞的把她拒绝了一把吗?

    现在怎么在郁父郁母嘴里像是颠倒过来了似的。

    “是我想跟他在一起的。”她说。

    “桃子,你不用袒护他!”

    本来一直都是郁母在说话,没想到郁父在旁边突然中气十足的插了一句,把宁桃吓了一跳。

    “对对对。你说要不是今天阿姨想到阁楼上拿点东西,不小心撞见你们俩在一起了。你说你们还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去?”

    “再说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家长。”

    “不是说不让你们在一起。但这次确实太突然了,真是把我都吓了一跳。刚刚在楼上也是跟你叔叔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下来……”

    “哎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你,如果结婚这件事让你不舒服了。真的不用顾忌我们,也不用顾忌你哥怎么说。不要觉得欠我们家人情所以就怎么怎么样。想跟他分开的话也可以跟我和你叔叔说,我们替你做主。”

    “如果你也喜欢你哥哥,真的想和他在一起,那我们肯定也是开心的啊。”

    “阿姨之前也跟你说过的,真的特别喜欢你。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把你当做亲女儿的。”

    “以前也想过要是你嫁人了就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这么一想还觉得挺遗憾。也想着要是你能直接嫁到我们家来就好了,可是你知道吧,这种事情也就只能想一想。感情的事谁也不好干涉。”

    “而且要是真的,也怕别人说闲话。”

    “怕传着传着,原本很好的事情到了别人嘴里就成了难听的话。”

    张丽跟她说着说着,到后来就更像是在说自己一直以来的心里话,最后叹了口气,终于停了下来。

    宁桃也渐渐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郁父郁母没有反对。他们只是希望她和郁景和是真心在一起的,双方都没有受其他因素的影响。

    “但既然你们是真的互相喜欢的,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我和你叔叔都还是挺开明的。也总不可能因为害怕别人说我们家闲话或是说你闲话就要求你们必须分开。那也太不讲理了是不是?”

    “嗯。”宁桃点了点头。

    “我刚刚听景和说你们是打算等你毕业再办正式婚礼的?事情太突然了,阿姨和叔叔也不知道该给你什么东西。”

    郁母说着,突然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很厚的红包塞到宁桃手里。

    “这个你先拿着,可以等你毕业办婚礼的时候再改口也不着急。”

    宁桃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一下子变得受宠若惊。想把那个红包推回去。而且上次她出国的时候郁父郁母就已经给过钱了,她现在哪里好意思继续收。

    “阿姨,真的不用。”

    “还见外是不是?”

    张丽故意摆出一副板着脸的样子,“不想认我这个妈是不是?”

    “不是……”

    宁桃没有办法,只好再一次求助式的看向郁景和。

    “你总是看你哥干嘛,他又不是你的圣经。你这样那岂不是以后都被他拿捏了么?桃子,那可不行啊!你得管着他,不能被他管知道吗?听话,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张丽不由分说把大红包直接塞进了宁桃手里。

    “对,拿着吧。”

    郁父在旁边适时补充说:“本来也是一家人,不用客套。这钱你拿着存起来也行,就当我们给以后孙子孙女的储蓄金好了。”

    宁桃推脱不下,只好小声说了句谢谢。

    后面郁父郁母又拉着宁桃说了一些话,她当时太过紧张只顾着点头,也无法回忆起太过具体的细节。只记得他们不仅没有反对,反而还总担心宁桃性格太软了容易被郁景和欺负。

    还说要是郁景和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不用顾忌他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宁桃只能点头称是。

    后来因为确实时间晚了。几个人聊到了两点,郁父郁母平时睡得很早,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了。这才先分开各自回卧室先休息。

    宁桃跟着郁景和一起回了二楼。

    刚刚跟郁父郁母说了那么多,她脑子里还有点乱,心里还在想着刚刚对方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郁景和则是一路什么话都没说,很自然地跟着她回了她的卧室。

    “你怎么跟着我进来了?”

    宁桃回过头来,恍然发现郁景和也跟着进来了。

    “不是你说的,平时总是你去找我,我都没有过来找过你么?”

    郁景和低头看着她笑了笑。

    “而且是第一天领证。虽然没有办正式的婚礼,但总归也是法定关系了,你说我进来干什么?”

    好像确实是这样。

    严格意义上来说,今天是自己跟郁景和成为夫妻的第一天。

    宁桃脸红了红,低下头来,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般意义上来说,小夫妻们结婚第一天晚上需要做的事。

    但……

    郁景和也会那样吗?

    虽然心里面有这个想法,但又不敢真的有所期待。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就像之前一样。每次都是她主动了,郁景和却摆出一副高洁清雅,心无杂念的样子,显得像她求着他那什么似的。

    “我先去洗漱一下。”

    她脑子混沌沌的,急需一个能独处的空间好好冷静思考一下。其实刚刚已经洗过了一遍澡,但她还是这样说了句。

    “嗯,正好我也要回去拿东西。”

    郁景和很自然的回了她一句,语气平淡。宁桃心里却一个激灵。

    他要回去拿什么?

    有种突如其来的直觉很快占据了她的脑海。郁景和不会是回去拿避孕套吧?刚这样想着,那人清冽的嗓音恍然在上方响起。

    “脸怎么这么红?”那人问。

    “没,可能是刚才太紧张了,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她觉得郁景和就是故意的,总是故意问她让她难堪的问题。

    宁桃随便找了一个还看得过去的理由敷衍过去。好在对方也没有怀疑,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后,便开门回他的卧室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慢吞吞走到浴室。

    很快,浴室内被白色的雾气所缭绕。就连玻璃上也沾了大量的水汽和凝结成的水珠。

    她站在花洒下面,又用沐浴露将自己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但一想到过一会儿可能要和对方坦诚相见,就还是有些莫名的害羞和胆怯。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便被另一件事所打断——

    当她擦完身体乳准备穿衣服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刚忘记带新睡衣进来了。这可怎么办?

    郁景和应该还没回来吧?

    平时她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也没少干这种忘东忘西的事。但因为只有自己,哪怕光着身子出去拿也没什么所谓。

    宁桃象征性地推开门,感觉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心里更加笃定郁景和还没过来。

    但为了避免意外,她最终还是在胸前裹了一层浴巾才出去。

    一出浴室,凉意一下子扑洒在裸露在外面的双肩上,有些冷。

    她抖了抖身子,蹑手蹑脚的准备去拿干净的睡裙,谁知刚在拐角处转了一个弯儿便倒吸一口凉气。

    郁景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手机。

    他穿着两条深灰色的睡裤,松垮垮的,但却丝毫没有影响那两条腿的修长笔直。仅仅是坐在那里,便已经能显出极好的比例。

    宁桃很早就发现了。

    自己吃多了东西会发胖,会有肉肉,郁景和就不会。真是奇怪又让人嫉妒。

    她过去的时候,那人闻声抬起头来,漆黑的视线从原本的手机屏幕上移开,最终缓缓落在她的身上,落在她胸前。

    宁桃这才一下子想起来,自己只裹了一条浴巾。

    她耳朵红起来:“你,你快转过去!”

    然而郁景和却还是看了她几秒,而后才将身体转了过去。好在他什么都没有说,也让宁桃没有那么尴尬。

    趁着对方背过去的那点时间,她赶快打开衣柜,从里面随便抽了一条睡裙出来,然后又慌慌张张地跑回了浴室。

    因为这件尴尬的事,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就显得犹犹豫豫。

    女孩儿换好了睡裙,低着头从房间中间过去。

    已经很晚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房间,可此时此刻却有一种陌生感。好像做什么都不太自在。

    “那我关灯啦?”她站在玄关处问。

    “好。”郁景和应了一声。

    她关了灯,房间内一下子由明亮陷入黑暗,只剩下旁边一盏照明的小夜灯。

    宁桃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进去,心里就像是有一面鼓在敲一样,咚咚咚的。

    仿佛旁边坐着的不是郁景和,而是一头准备吃人的怪物。

    蛮奇怪的是,她明明一直很想和郁景和发展成亲密关系。

    但是真的有实质性进展的时候,或者说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之后,自己好像反而变得有些畏畏缩缩。

    “你的房间很香。”

    郁景和说了一句,语气平淡,普通陈述的语气。

    “有吗?没有吧……”

    宁桃躺了下来,伸出鼻子嗅了嗅,但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会是自己身体乳的味道吗?

    她伸出手臂,闻了闻自己胳膊上的肉,感觉是有股甜甜的橙子味。

    谁知道这个想法刚从脑海中飘过去,便听那人说:“是玫瑰的味道。”

    宁桃这时才想起自己好像在窗台上放了一盒叫薄雾玫瑰的香氛。不过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直在屋子里,已经习惯了那个味道,所以早就闻不太出来了。

    原来郁景和不是说她身上的味道啊。

    她忽然有些泄气,心情也沉了下来。然后将被子盖到头顶,侧着身子躺着,正好背对着郁景和,只留下一个小孔用来呼吸通气。

    “你怎么了?”他问。

    隔着厚厚的被子,郁景和的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楚,有种遥远的感觉。

    “没怎么啊。”她回答。

    “你很紧张?”郁景和的声音又从上方传了过来。

    宁桃不知道为什么郁景和这么热衷于问这些不好回答的问题。而且有些事情,明明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是还非要拿到明面上来问她一遍,逼着她主动承认。

    就比如现在,她确实很紧张。

    但又不想顺着郁景和的意思承认。

    她把盖在头上的被子紧了紧,回了句:“我才没有。”

    郁景和低声笑了一下。

    从他的角度去看,宁桃躲在被子里的样子就很像一个巨型的蚕宝宝。可是她好像忘了,他们盖得是同一床被子。不管她怎么捂住上面,都没有办法做到完全将他隔绝。

    郁景和伸手将蒙在宁桃头上的被子一点点剥下来,宁桃的脑袋也慢慢露了出来。

    就好像在剥一个粽子。

    打开外面的粽子叶,露出里面白嫩嫩的糯米尖尖。

    头顶的保护罩被破坏,新鲜的空气重新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宁桃忽然觉得没有了安全感,再加上想跟郁景和闹一闹,不想让他那么快得逞,所以当郁景和好不容易将被子卷到了她肩口的位置时,她又很任性的把被子拉上来,重新盖住了头。

    世界又一下子变得安静。

    她本来以为对方还会锲而不舍的扒拉她头顶的被子,让她的头露出来。但当她重新将被子再一次盖住头的时候,那人却好像暂时放弃了这件事。

    郁景和没有执着于将她从被子里释放出来。

    更准确的说,宁桃躲在被子里,也不知道郁景和在干嘛。她有些好奇,不由得仔细去听,但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的好奇就越重。

    过了几秒,宁桃悄悄将被子掀起来了一些,希望能听得更清楚。

    可就在这时,却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热源贴了上来。手腕也被人一下子捉住,挣脱不开。

    那人的确没有再拨弄她的被子。

    而是也钻进了被子里,从背后侵入过来。

    他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床面上,整个人敏捷的从后面压倒了她的上方,使得她和她亲爱的被子从中间完全分割开来。

    宁桃心脏收缩,被吓了一跳。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压在了下面。

    只得呆愣地躺在那里,看着停留在自己上方的那双眼睛,狡黠而明亮。

    第46章

    宁桃能感觉到, 自己的心脏在越发不受控制的加快。

    “你要干什么?”

    她紧张兮兮的看着他问,声音有些微微的抖,更显得委屈又可怜。

    郁景和却只是笑, 像是捕猎前早已势在必得,但却一定要随着性情先将猎物玩弄一番的野蛮动物。配上他那张冷峻且锋利的脸, 倒是格外匹配。

    “你觉得我要干什么?”

    他问,像是故意的一样。

    宁桃感觉自己知道,但又不敢完全确定。

    她脸颊热得发烫, 感觉脸自己身下的床单都在发热,只得轻微摇了摇头道:

    “我, 我不知道……”

    郁景和由上而下看着她,那双沉黑色的眼睛里有种专注而疏懒的精光,神情落拓且不羁。

    宁桃感觉自己像是石化了一般, 浑身上下只剩眼睛还可以转动。

    她躺在那里看着郁景和伸出手, 修长而漂亮的长指落在身前睡衣的排扣前,然后一粒粒解开, 最终露出白净漂亮而又精壮有线条感的胸膛。

    他浑身干干净净,只剩下脖子上仍然带着的挂坠, 显得格外突兀。

    线是纯黑色的,下面缀着银质的莫比乌斯环。

    是她之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桃子长大了。”

    他一边说着, 一边俯身吻了一下她的耳垂。声线清澈, 年轻, 却又多了一丝平日中少见的嘶哑与颗粒感。

    宁桃微微睁大了眼, 只觉得很痒,不太舒服。

    因此, 不由得缩了一下被他亲吻过的那半边。

    抬眼时, 又看着他直起身来, 视线落回在她的身上,然后就此停留。

    那双精致而深邃的黑色眸子,已经没有了她刚回来时在医院见到的那般郁沉,而是多了些澄明且莫测的情绪。

    这样的郁景和对于她来说,与其说是陌生。

    更像是从未认识。

    他低头看着她,幽深的视线划过女孩儿纤细裸露的脖颈。

    她皮肤很白,脸上还带着少女般羞怯的情绪。

    薄款吊带型的睡/衣,其实只有两片很薄很薄的布料托在身前,露出大片大片的细/腻顺、滑。睡裙是偏粉的豆沙色,衬得更加香软可口。

    她是一颗刚刚熟透的桃子。

    水蜜桃。

    香味似乎已经萦绕到了鼻尖,一点点向四周蔓延。

    假使他再左右犹豫着不摘,也早晚会被其他人摘了去。

    郁景和想,好在此时此刻,在这里的人是自己。

    因为他不想再让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看到眼前这副场景。

    他比别人更清楚,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而眼前就是一切妄念的源头。

    从入警校的第一天起,导师就告诉他。

    无论何时,心都要静。

    要理智,要逻辑,要清醒。

    思考和推理演化的过程,更要别无杂念,不能被任何外界的因素所打乱;拿枪的时候要稳,心要沉下来。

    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静不下来了。

    只剩心乱。

    但宁桃躺在那里,仍未知道对方心里所想。

    她只是呆呆看着,欣赏着男人漂亮又白净的肌肉线条。

    她伸手摸了摸,又忍不住用指甲轻刮了一下。

    指腹滑过他胸口处隆起的肌肉。看起来很硬很硬,但摸起来却意外的可以戳动。

    宁桃眼睛好奇地睁得大了大,指尖不自觉向下,蜻蜓点水般,滑过他壁垒分明的下腹。

    可到一半时,手腕却蓦地被人抓住。

    她的视线还未及时反应过来看向他,眼前便已经被俯下身的他所笼罩。

    她还以为他要吻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可那人却只是又倾身吻了她的耳后。只不过这一次,他嘴唇上的温热一直从耳后濡、湿到颈前。

    她心口颤了颤,有一种浑然的颤/:栗感。

    郁景和没有说话,但是她能感觉到他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她本来是无比迟钝的人,可此时却变得比任何人都要机敏且警惕。即便这种警惕并不会带来任何结果的改变。

    周围光线很暗。

    但温度却是色卡上冷调的另一个反极。

    五感在此时被放大。她能听到自己的,以及对方的呼吸声。

    在黑暗且宁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突兀。

    风过杨柳堤,心驰明月关。荫庇从关山被勾下,穿云破雾,指挑月露白。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总是被保护裹藏住的地方一下子接触到空气,还让人有些不太适应,以至于宁桃呜咽了一声。

    “别紧张。”

    她听到他说,声音就在她耳侧不远处,很缓慢。

    却也让人安心。

    他的声音像是恢复到了之前平静温和的样子,磁性低哑,甚至于有些过于冷静。

    宁桃听话的点了点头。

    但实际上,他的安慰和抚慰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她的紧张和害怕只会越来越甚。但这种害怕不一样的是,怕是怕的,但又某些事情却不会因害怕而停止。

    剥开护着果肉的那层保护。

    当指尖直接触碰到桃肉时,甚至都不用怎么碾压便已经出了桃汁。

    “不舒服……”

    她脸蛋热的快燃烧起来,小声抗议。

    郁景和像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不怎么说话,但行事算是绅士得体,张弛有度,没有过于粗鲁的举动。总得来说都还算是在意着对方的感受。

    他适时停了下来,也没再有下一步动作。

    宁桃却觉得丢脸。

    甚至有一瞬间感觉空荡荡的,好像缺少了一些什么东西。

    她不敢看别人,也不敢被别人看。手掌捂住脸,自觉地挡住视线。几乎也是无意间的,喉咙中发出几声细柔的哼唧声。

    但更像是撒娇。

    “蚊子叫?”

    男人笑了一声,喉音低沉沉的,却意外有种张狂的性感。

    她一边蒙着脸,一边紧闭着眼睛。

    能感受到他俯下身靠近过来。银质的项链落在她心口,凉凉的,让她身体紧了一下。

    但那人长而有力的手臂却径直越过了她,径直伸向了她旁边的床头柜上。

    随后是耳边窸窸窣窣的,塑料薄膜被拆开的声音。

    宁桃也不傻,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脑海中只要一想到这个词,便好像有电流浑身滑过。

    直到,他真实的抵住了她。

    “我害怕……”

    临了临了,她终于有了脱逃的念想,恨不得现在就推开他离开这个房间。跑到外面去被风好好吹一吹,冷静冷静。

    以至于连声音里都带了一种哭腔。

    或许一大部分的可能是,她见识过那家伙的厉害。

    但之前毕竟不需要她怎么样,现在却是真真切切成了案板上的那条鱼。

    郁景和倒是听她的话,还真就在一半处停了下来,然后一动都不动了。

    “别怕。”

    他出声安慰着她,声音冷静温和的仿佛他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并不是参与者。

    “怕什么?”

    他问她,声线清冽。

    她的思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很长时间以前。

    他高中毕业旅行时,带着她一起去了。景区有一座很高很古老的吊桥,都是用木板和粗绳搭建而成,下面便是湍急的河流。

    但木板与木板之间并不严密,摇摇晃晃间,便可以透过缝隙看到下面纵深的峡谷和河流。

    宁桃本身就有些恐高,一直在桥边不敢往前走。

    而他却走了几步,看她没有跟上所以又重新折返回来,站在离她一臂远的地方向她伸出手来。

    那时,他说的也是这样的话。甚至连语气语调都相同。

    也是这样一种略微调侃,但又温和且引导般的语气。

    只是,这两件事的本质却根本不同……

    “没事的。”他安慰她说。

    宁桃微微呼了一口气,还在努力的调整心态。她在做什么事情前都一定要做足心理准备才行。否则心里就没有底。

    就像每次临考前,测试前。

    等待发卷子的那一点时间,总是紧张得人心脏都要跳出来。

    可是这个念头才刚刚在脑海中出现。

    她根本还没有做好准备,那人却忽然抓住了她。

    一切发生得极快。

    只在一呼一吸之间。

    那种感觉极为陌生,但她在那时也只能忍住,脑子里只剩下偌大的空白,甚至连一丁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宁桃是根本说不出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郁景和也不再说话。

    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床板和床头晃晃悠悠的嘎吱声。

    宁桃房间的床是最普通的木板,铁艺床头,质量还不错。

    至少,她从前自己住的时候从来没有响过。

    可今天她却觉得格外丢人。

    这个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吱扭吱扭响个不停。其实声音也不大,只是在这种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惹人注意。

    刚刚郁景和话那么多,现在倒是一句话都没有了。

    裸露的肌/肤相''贴,连感官都被放得无限大。

    愈暗的房间内只剩下蒸藤而浓重的热,以及某种暧-昧的气味,整个人都变得湿、软。

    她一开始抓紧床单。

    后来连腿都有些痉挛,但却来不及说出口,就被他从床上半抱起来。她一时没有了重心,又只能张牙舞爪地抓向那人的后背。

    她体重轻,连连被他抓着一抛一落。

    反正倒霉的只有她。

    宁桃觉得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是怎么样的不舒服。

    她就很想哭,眼泪都卡在眼角的地方但是又哭不出来。几乎失语,连思绪和情绪都被节节打断,直至涣散。

    根本无暇分神出去。

    她将头埋在他滚热的脖颈处。

    但他会时不时怜悯或宽慰似的,用嘴唇轻碰一下她的眼角,唇瓣。

    耳边是男人克制却又渐渐压不住的低/息,粗粝的手指正掌控性地按着她的脊骨。

    宁桃觉得自己怕不是要死了。

    她越到后面越呜咽,想停但主动权又不是在她手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一想到若是像上次那般漫长,她就从心底里有种退缩的恐惧。

    想要求饶。

    “呜,哥……”

    终于,她还是下意识的,埋在他颈侧呜咽了一声。

    话音落地,那人忽然顿住。

    似乎要暂时放过她。

    宁桃小心地呼吸,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想着这一切总算是结束。

    可蓦地,她却听到他低低地骂了一句操——

    郁景和从来都不会骂人。至少宁桃从来没有听过或是见过郁景和骂人。

    他在她心里一直是干干净净,清冷正直的。

    他是个好学生。

    不打架,不抽烟;尊重女性,教养很好;也从来不跟二流子鬼混。

    他在她心里一直是如此。

    可她刚刚却明显听到郁景和骂了人,而且字眼清晰,连让她怀疑自己听错的机会都没给。

    吓得她一下子动都不敢动,连呼吸也顿住。

    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整个儿放在床面上,又整个儿翻了过去,背面朝上。

    宁桃觉得不舒服,刚想用手撑起来。

    却不料两支胳膊都被他抽了过去,用手反绞住。

    动也动不了。

    她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兔子,正被他用力按在草地上,完全逮住了。

    作者有话说:

    不写了

    什么都不让写。写了也不让放

    第47章

    宁桃不喜欢这个姿势。

    她什么都看不见, 双手还被郁景和拽到身后固定住,动也动不了,整个人都很被动。

    关键是这样的话, 她就没办法看到他的脸。

    这会让宁桃感觉自己只是他的一个玩具,而不是因双向喜欢而达成的某种灵魂契合, 某种双向缔结的选择。

    而且她总是会胡思乱想。

    郁景和把她翻过来是什么意思?是不愿意看到她的脸吗?

    是嫌她长得不好看,还是想把她当成另外的一个人……

    不过,这些想法也只来得及一闪而过。

    她暂时没有那么多精力能够被分散开去想。

    那人正半托着她, 以防她会因为惯性而撞到床头。

    宁桃的脸贴着柔软的枕头。她觉得不舒服,但又没办法分神出去。只得不时哼哼唧唧, 呜呜咽咽的抗议几声,蹬一蹬小腿。

    郁景和肯定是听到了。

    所以他才会像好心一样整个托起她上半身,半固定住。

    她脖子细, 他的手很轻易便能握住大半。

    往后倾去时, 宁桃能明显感到后背豁然贴上了一片温暖,像一面永远也不会倾塌, 也无法推倒的城墙,能够将她整个儿围起来。

    有种奇怪的安全感。

    她身子软, 往后仰时能正好靠在他肩上。

    但无论怎样,也总算找到了支点。

    疏星淡月, 明河在天。此时的夜晚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漫长。

    那人最终还是心疼她, 将她平放回了床上, 恢复成最原本的样子。

    他平日待她温柔。

    但这事上却没见得有多温柔。总是握着她一条腿的脚腕, 不让她合拢后缩。

    她叫他,他也熟视无睹, 甚至是火上浇油。直到被撞至彻底失语。

    月圆人未眠。

    屋外是蝉鸣阵阵的盛夏, 屋内却是晚了半拍似的, 春潮带雨晚来急。

    雨打芭蕉,一片潮湿。

    宁桃的思绪有十几秒钟的完全断档。而后才慢慢恢复过来。

    他没有走,而是在后面拥着她。下巴放在她的发顶,呼吸亦从急促慢慢回落到平稳。

    待思绪逐渐回炉后,身下被子上那一大片微凉让她感觉到十分丢人。

    因为高中时就上过生理课,多少有些了解。

    但学得泛泛,她上课还总是走神。所以只是隐约记得会有这种现象,但又有些后怕自己这样是不是不正常。

    她想起来收拾,可惜四肢实在虚软的没有力气,也只能暂时作罢。

    宁桃闭着眼,听到郁景和略微离开了她身边一下,往垃圾桶里扔了东西——那东西已经丢过两回,这回应该是第三次了。

    听上去仍然有些重,沉甸甸一袋子扔下去。垃圾桶里的塑料袋发出一下响声,在黑暗安静的房间中显得尤其清晰。

    她肩膀处有片刻的冷,但很快又重新被拥护住,再次被温暖包围。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郁景和起身下地的声音。

    只不过这一次,他好心给她盖了一下被子,所以不会觉得有多冷。

    宁桃的脑袋又昏又沉,有些乏力。她闭着眼,不想去探究对方要去做什么,只是有些讶异于对方居然还有力气起来。

    她没再和他交流,一直闭上眼睛装睡,一开始的主要是觉得有些尴尬。

    经历这样的事,也不太好意思。

    但因为本身就乏累,又闭着眼,到后面就成了真的困了,几乎快要睡过去。

    宁桃一直隐约听见郁景和的脚步声渐远又渐近,来来回回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她将被子往自己这边小心拽了拽,以便能完整裹住自己。

    一方面是有些冷;另一方面也是想盖住那摊痕迹。

    她也不确定郁景和刚刚有没有看到,或者是察觉到。

    她希望是没有。

    尽管这种希望几乎不太可能。但宁桃真的会担心。

    之前就听说有些男生会不太了解这方面。她就担心,郁景和会不会误以为她是尿床……

    正想着,那人过来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宁桃闭着眼,身体微微蜷缩了一下。随后便感觉到被子微微被拽了下。

    她猛然间睁开眼,看到郁景和手里正拿着湿纸巾坐在床边。

    或许是第一次有如此负距离的“亲密接触”。

    情/潮褪去后,两个人再面对面都有些沉默。

    宁桃能明显感觉到郁景和从刚刚的强势和极具占有与攻击性,转而渐渐变得安静且收敛。像是刚刚才撕咬过猎物的公狼,一旦回到爱人身边便收起獠牙,变得异常温和。

    直到感受到她不高兴的视线,才不太自然地递过来。

    他没说话,只是用手示意了一下她。

    但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仅仅是神情和动作就足以传递很多东西。

    他眉眼淡淡的,睫毛垂下来,带着某种温和如水的安静,显得格外温柔。

    宁桃整个人都变清醒了过来,也不再敢闭眼装睡。

    虽然都已经被他看过了,但宁桃毕竟还是个姑娘,有些事还不能完全卸下心理上的防线。

    “我自己来就好。”

    宁桃红着脸,小声说了句,伸手将郁景和手里拿着的ABC拿过来。

    她手缩进被子里,擦了擦。

    擦完后却还捏在手里,又不想递回去给对方。

    但郁景和坐在她旁边,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抬起眼帘也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听到他说:“床单。”

    “要换一下。”

    她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了他的意思。

    果然,现实总是和她的希望背道而驰——郁景和知道了。

    宁桃忽然眼睛一酸,觉得很委屈。

    她瘪了瘪嘴巴,不想再看郁景和,一句话也不说,两只手死死拽着被子的边缘。但郁景和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似的。

    他把她用被子简单包了包,像个超大号的瑞士卷一样。

    然后顺着腿弯整个将她抱起,放到了书桌旁边配套的小椅子上。

    那人开了台灯。

    整间卧室仍显得有些昏暗,但也还算稍微有了些亮,足够看清床和衣柜这附近。

    台灯的光线很温暖,映衬出了屋内春雨初初褪去的温和。

    宁桃被卷在被子里,以一种近乎于蚕宝宝的造型坐在椅子上。她低着头,视线落在床面的一处角落,也不去看他。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看,只是稍微略了一眼之后便故意不去看。

    一是因为郁景和浑身上下就穿了个裤衩,其他部位都露在外面,她有点不好意思;二也是因为刚刚那件事,感觉郁景和在嫌弃她,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难过。

    连郁景和问她东西在哪,她也扭着脸不想说。

    耳尖泛红。

    可惜就算她不回答,郁景和也总能找出来在哪儿。

    而就在她生闷气伤心的那会儿工夫,郁景和已经将被弄得褶皱了的床单换了下来。包括那上面的一小滩水渍,然后去放到了脏衣篓里。

    宁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觉得心里难受。

    很丢人,也怕被误会被嫌弃。

    而且……这不是她控制得了的事。

    她不想丢这个人。

    宁桃越想越委屈,被子里的手也钻坐一团儿。眼泪不知道怎的便掉下来了。郁景和回头看到她时,宁桃的眼泪还正扑簌簌往下掉。

    他看上去怔了一下,头一次展现出手足无措的神情。

    “怎么了?”

    他蹲下身来问她,比她的位置还要更低一些,很温柔的问她:

    “哭什么?嗯?”

    宁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像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越说越乱。但是不说憋在心里又真的难受。

    她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才委屈的说:“我不是尿床……”

    郁景和眼里忽然闪过一丝诧异,歪了下头,但很快反应过来。

    “我知道。”

    他说着,伸手用指节轻轻地擦掉了宁桃脸上挂着的泪迹,而后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放心,我知道的。”

    “这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宁桃不说话了,单垂着头。但总归眼泪是止住了些。好半天才又吸了吸鼻子,说了句:“不是我的问题,全都是因为你。”

    这句话不说还好,说出来她更想哭了。好在及时憋了回去。

    “嗯。”

    郁景和点了点头。

    随后站起身,低头捧着她的脸,又俯身轻轻吻了她额头一下。将她搂进怀里,让她的小脑袋靠在他身前,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都是我的错,别哭了。”

    他完全顺着她在说,语气温和且恬淡。比摇篮曲还要让人安心。

    “换床单想让你睡好一点。不然一晚上湿着会难受。”

    他解释说。

    或许是因为郁景和的态度很好,声音清澈又好听,还一直哄着她在说。以至于宁桃原本并不平稳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不再有那么难过。

    “困不困?”

    过了一会儿,他低头问她。

    宁桃没有说话,只是靠在他身体前面的头轻轻点了点。

    怎么可能不困呢?宁桃感觉再过一会儿,天都要亮了。只不过是因为刚刚一直有情绪,所以困意暂时消失了而已。

    “那我们睡觉。”

    他轻声说着,将被子里裹着的她抱起来平放到床上。

    宁桃也这才有功夫把手里一直捏着的,都变热了的纸巾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丢了一下。

    然后便迎来了新的问题——

    她现在光着身子,肯定还得换新的内衣内裤。不然一会儿再出点什么事,肯定也睡不好。

    而这时,郁景和正好正准备重新到她的身侧躺下来,手已经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宁桃却忽然往旁边缩了一下,而且不自觉往上半身拽了拽,护住胸口。那一小截被角也自然从郁景和的手中悄然滑走。

    他抬眸,看向她。

    而她也正睁着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视线相对,有些欲言又止。

    郁景和像是察觉到了她想说事情的样子,直接问:“怎么了?”

    宁桃红着脸:“想换内衣……还有内裤。”

    郁景和脸上也没有特别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她说这些而感到不自然。反而有些像是两人已经相处过很久,早已经习惯彼此的老夫老妻似的。

    “在哪里?我给你拿。”

    宁桃伸出手来指了指衣柜下面的方向。郁景和便很快就能心领神会。

    他去那边蹲下来,拿了一件睡衣和一个小内裤,问她:“这个可以么?”

    这种时候宁桃自然也不会挑三拣四。基本只是瞥了一眼就很快的红着脸点了点头。

    他从那边拿了过来递给她,然后重新掀开被角躺到了宁桃旁边。

    没有人再说话后,房间内又瞬时安静下来,连空气都变得无比沉寂。

    只剩下两个人微微的呼吸声。

    开着灯换衣服当然不行。恰好台灯也更靠近她的那边,便索性关了。

    她坐在床上,很快摸着黑换好了衣服,重新滑进被子中躺下。

    谁知自己刚刚躺下,那人便又从后面拥了上来,后背又是一片热。

    “我要睡觉。”宁桃小声说。

    “我知道。”

    郁景和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抱着她的手臂又收得紧了紧:

    “你睡,我不动你。”

    只是宁桃没法去严正这句话的真假。

    她急需休息,其余的事情只能留到明天休再说。

    女孩儿轻轻的嗯了一声,很快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就连过了一会儿后,郁景和忽然支起上半身,凑过来吻了一下她的头发,她都完全没有察觉。

    ——

    宁桃太累太困了,第二天再睁眼时便已经是十二点。郁景和已经不在旁边了。

    她呆坐在自己的床上,放眼望去。

    房间还是自己的房间。无论是陈设还是装潢都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身上的衣服也都是自己之前的,穿着既有安全感又舒服。

    但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变得与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比如走路有点别扭。

    她穿好衣服,慢吞吞下楼。

    此时已经是平时该吃午饭的时间,但此时桌子上摆了几道菜,但厨房好像还有正在做饭的声音。

    宁桃没看到郁景和,倒是下楼的时候先碰到了郁父郁母。

    她一时还没想好开口应该叫阿姨还是什么,张丽便已经抢先一步说:

    “桃子,今天给你做了当归红枣银耳蛋,特别补!!”

    “你起床了我现在就去把它盛出来,你快去那儿坐着,别乱动了。”

    不知道为什么。

    宁桃看着张丽脸上那红润又神秘的笑容,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怪怪的。

    还有她给她准备的那个是补品吗?怎么一听就像是中药,给女生补气血的样子。

    郁父郁母不会已经知道什么了吧?

    可不应该啊……这里别墅的隔音还可以。何况就算他们昨晚声音是有那么一点点大,同层的隔壁听得到也还算合理。

    可是这是上下层……

    她心脏狂跳,站在那里不太敢下楼。

    作者有话说:

    保佑我

    第48章

    但自己已经站在这儿了, 也不可能真的不下去,何况张丽一直在热情的招呼她。

    宁桃走下去之后,才看到郁景和跟郁父又在院子里, 两个人又站在外面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只能透过客厅的落地玻璃去看。

    郁景和年轻长得又高,再加上腿长比例好, 腰身也细,衣服也是随便穿穿就特别好看,甚至比她见过的一些男时装模特还要养眼。

    白色底的运动夹克外套, 线条简洁,有种莫名的利落和科技感。他侧着身, 正好露出身侧的浅蓝竖线条纹。

    很修身,也很适合晴天。

    站在草地旁更显得很突出,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而此时, 张丽也端了一碗热汤过来, 稳稳放在桌上。

    “快趁热喝。这个很补的,我特意多放了冰糖。”

    宁桃瞬间将视线收回。

    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 总觉得喝了之后好像就间接承认了什么似的,只是推脱说:“没事的, 我不用……”

    “哎呀谁说的,补补好。多喝了又没坏处。而且你不是过几天还得回去跳舞么。到了国外就吃不到这些了, 趁着在家好好养养身子。”

    张丽一边说, 一边又把碗往她面前推了推。

    看样子是非喝不可了。

    宁桃坐在那里也不好再推脱, 只好拿起勺子小心喝了几口。

    甜甜的, 很好喝。

    有种很浓郁的红枣味,里面还加了百合跟燕窝。

    正好这时郁景和跟郁父从外面回来, 宁桃抬起眼和那人对视了一下, 脸颊略微发热, 很快将头又低了下来。

    视线不自觉移开。

    经历了昨晚俩人关系上质的变化,宁桃好像反而更加害羞了。

    可能还是因为发展太迅速的关系,每当想起来的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也很难回忆起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来的。

    只觉得似乎两人昨天还在冷战,今天就在一起了。

    这种感觉就像在云端一样,总透着隐隐的不踏实感。

    因为她起床的时候就已经中午。所以一家人直接吃了午饭。

    饭桌上的宁桃很安静。只顾着低头扒饭,偶尔抬头看一眼大家,但不怎么说话。

    张丽用手肘捅了捅郁景和,使劲用眼神示意。

    郁景和蹙了下眉,脸上带了几分迷茫,但很快意识过来张丽的意思是让他给宁桃夹菜。

    宁桃则全程在旁边看着,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一家人以前相处的时候还挺自然的,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系一下转变了的缘故。感觉饭桌上所有人之间的那种磁场都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之前郁景和跟郁父郁母也总给她夹菜,怕她在别人家不好意思,吃不好。

    但那时候是关心,现在再夹好像意味就变得有些不同。

    “桃子这次回来有没有什么计划?正好郁景和也有假。不然你们两个出去玩一玩也行。”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最近好像那个神农架挺火的,上次好像有综艺节目在那边录的,凉快得很。”

    郁父忽然转过头来,对宁桃说。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郁父会问这个问题:

    “我……我暂时还没有想法。”

    “这个可以想一想,正好你们都有时间。这种机会也不多,小年轻可以两个人多出去走走嘛。”对方语重心长道。

    宁桃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很懒,如果没什么事也不喜欢出门。假期除了做兼职就是睡觉,还真没有想过旅游的事。但没想到郁父主动提让她和郁景和出去玩一玩,感觉像是话里有话。

    是觉得他们还在这里不合适吗?

    还是昨天晚上他们都听到的……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宁桃也说不上来是好还是不好。

    只是感觉自己忽然从这个家里的妹妹变成了刚过门的儿媳妇似的。原来还好,现在二老对她过分的热情和客气反而让她不适应起来。

    饭后,宁桃想着自己没有干活,理应帮忙收拾下,没想到张丽也死活不让,一直叫她去旁边休息。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只白睡了一天,也没有什么好休息的。

    从厨房出来往楼上走的时候,宁桃心里一直在想郁父郁母的奇怪态度,正好在客厅碰上了郁景和。

    因为心里装着事,再加上她不想在郁父郁母会在的场合跟郁景和腻腻歪歪,总觉得十分别扭。

    所以她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快步从他身侧绕过,准备往楼上走。

    谁知那人竟跟在她后面也一起上来了。

    本来今天早上走路就别扭。现在走楼梯的时候宁桃更觉得后背发麻,一想到郁景和在自己后面走,她就更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好不容易忍耐着到了二楼,还没来得及进门,便感觉手臂被人抓住。

    随后便被人按到了旁边的墙面上。

    再抬起头时,眼前已经是郁景和那张好看的脸。

    他眼眸浓黑干净,眉形长而舒展低。五官深刻。发型也打理得很好,利落清爽。看上去比她刚回国那会儿精神更好了些,只是看上去心情不太愉悦。

    “躲我?”

    那人挑了挑眉,眼睛紧盯着她,单刀直入。

    宁桃心脏紧了下,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眼神又飘忽到一旁,只是反驳说:

    “我哪有啊……”

    郁景和蹙了蹙眉,视线正看着她粉润润的嘴巴一开一合。

    “没跟你说话不是躲你,我只是……正常要回房间而已。”

    她硬着头皮解释说。

    谁知宁桃这边才话音刚落,便忽然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捏着抬起。随即唇上便是温热的一润,与此同时,还有鼻息间那种淡淡清冽的气息,极快的侵入浸染进来。

    她后背瞬间麻了半边

    或许是被克制的那根弦一旦崩断,索性便随心所欲起来。

    都说食髓知味。

    先前因为背德感而压抑着的某些东西,在放开后反而会朝着报复性的方向发展。

    宁桃懵懵的站在那里,只感觉舌关被蛮横撬开,舌尖亦被烫热且强势的气息所席卷。

    她一时呼吸不畅,腿也有些软。可就在快要瘫软的那一瞬间,一只有力的大掌却及时揽上腰间,将她往他的方向搂过去。

    被夹在墙面和那人之间,宁桃倒的确是滑不下去了。

    只是能感受到一种异㛄婲常强烈的压迫感。

    良久后,他才放开她。

    宁桃双脸通红,重获自由后,只先顾着呼吸。

    郁景和站在她身前的时候,她就哪里都去不了。宁桃冥冥之中能感觉出,如果自己不给他一个解释,两个人不知道还要在这里耗多久。

    待到呼吸终于平稳回落。

    宁桃头倚在郁景和的身前,过了一会儿才喃喃地说出自己的疑问:

    “你说叔叔阿姨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郁景和问。

    “就是……”

    宁桃抿了抿唇,心里在努力组织措辞,半天才说:“就是昨天晚上的事。他们是不是在楼下听到了?不然为什么今天早上干嘛无缘无故让我喝那种补气血的东西。”

    “而且叔叔还让我们出去玩。”

    她一边说着一边蹙了蹙眉:“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听到了什么。”

    宁桃本来还觉得有可能是自己想的太多,太敏感。企图郁景和能劝一劝她,说不定自己就也能放下疑虑了。谁知道那人略微沉思了一下,却只说了很短促的一句。

    “可能吧。”

    郁景和话音一落,宁桃的心也凉了半截。

    本来还幻想着可能只是自己风声鹤唳,做贼心虚;可听郁景和的语气,这事情估计是十有八九了。

    好丢人啊!真的好丢人。

    宁桃脑子乱烘烘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下子没了主意。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要收敛一点?”

    可能是身在其中感受不到。

    因为她回忆的时候,也没有觉得他们弄出了多么大的动静。以至于楼下都听得见。如果郁父郁母真的听见了,宁桃觉得自己以后都没法再面对他俩了。

    特别社会性死亡。

    “没事的。”

    听到了宁桃的疑虑和担心之后,郁景和的语气也比刚刚平和了很多。

    他摸了摸她的脸,轻声说:“可以去我那边。反正以后早晚都是要去那边定居的。”

    “就我们两个人。”

    他说着,顿了顿,而后又补了一句,声音格外干净清冽。

    “如果你愿意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宁桃本来还喜欢成天跟在郁景和屁股后面,恨不得当一个挂件黏在对方身上。可现在郁景和这样说的时候,她心里却忽然有种不想改变的感觉。

    紧张,焦虑,甚至是有一点点害怕。

    “会不会有点太着急了?”她过了一会儿才犹豫着说。

    虽然已经领证了,但没有办正式的婚礼,总觉得有些不太正式。如果自己现在就去到郁景和那边的新房去住,不就是过门了的意思么。

    总感觉这样的话,自己就很像个便宜媳妇。

    领证已经是意气用事的冲动,这回她就有些不太愿意。

    即使……这里也是郁景和家。

    但她就是喜欢在这些微差的事情上纠结。

    其实宁桃还挺怕郁景和因为她不愿意而心里有想法。但还好,当她自己说完之后,郁景和也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愿。”

    他说,“还是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宁桃这才放下心来。

    似乎是见她还一直想着这件事,郁景和干脆换了话题。

    “假期剩下的几天有什么安排?”他问。

    “嗯?”

    宁桃心里的确还一直在想着跟郁景和一起搬去新家的事。以至于郁景和突然之间换了话题,她还稍微愣了一下。

    但很快便摇了摇头。

    “如果有想去的地方的话,可以一起去。”郁景和说。

    宁桃低着头想了想。觉得郁父说的也有道理,他们两个总是在家里腻歪也不是个事儿。

    毕竟这里是郁父郁母的房子。

    这么一想就更纠结了。

    “要不然我们去动物园吧?”宁桃突发奇想,提议道。

    动物园在市内,也不远。当天去当天就可以回来,也不用拿什么东西。考虑到时间问题,去太远的地方旅游很费周章。

    何况郁景和是在养伤期间。趁着这种时候出去游山玩水也不好。

    “为什么突然想去动物园?”他问。

    “嗯……”

    宁桃想了想,然后说:“因为忽然想去看动物,就是很单纯的想去。”

    郁景和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又忍俊不禁地笑了笑,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

    ——

    宁桃中午自己回去又小睡了个午觉,走之前又简单撸了一个淡妆,然后才跟郁景和出去。

    因为是郁景和开车,所以用时也不长。

    两点半出发,快三点钟就到了。

    因为当天不是常规的休息日,所以动物园里面也没有什么游客。两个人几乎没有排队就进去了。

    之前动物园还因为疫情闭馆了几乎一年,前两个月才刚刚恢复运营。

    所以宁桃还算幸运。

    若是早两个月回来,她想进也进不来。

    虽然A市也是省会和有名的旅游城市。但A市的动物园却并不出名,里面也只有一些常规的野生动物。来这边的基本都是父母家长带着孩子,当然,也有一些小情侣。

    宁桃只有很小的时候,父母带着来过一次;但现在已经重新装修得跟原先有了极大的区别,很多地方都变了。

    一些小动物是在展区内,还有一些比如火烈鸟、天鹅这种没有太大威胁力的就只是在池塘里,也没有什么防护措施,仿佛是在逛公园一样。

    宁桃在前面走,郁景和就在后面跟着。

    她对这些平时看不到的小动物总会有些额外的好奇,一直拿着手机在拍照。有时候走着走着都怀疑郁景和是不是丢了,转过身才发现,原来对方就在后面。

    到了很漂亮的地方,宁桃就会停下来让郁景和拿她的手机帮她拍几张照片。

    毕竟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网拍模特,摆各种各样好看的拍照姿势对于她来说倒是信手捏来。

    但一开始,她会有些担心郁景和的拍照技术。

    毕竟大部分直男的拍照水平都不太行,像谢钦淮那种真是少之又少。

    拍完拿过来她看时,事实也确实如此。

    虽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不好看,但实话说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不过宁桃能感受的出来,郁景和已经很认真的给她拍照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小问题。

    本来也是留作纪念用,宁桃也没想过要发到网上去。

    虽然已经领证,也确定了关系。但宁桃并不想在社交媒体上提到这件事情。

    一是考虑到郁景和那边可能也不方便,二也是觉得自己还在上学,粉丝们也都知道,现在就发已经领证的话,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不想走这种“已婚”人设。

    动物园很大,再加上昨晚没有休息得很好。宁桃走了一半腿脚就已经有些累。但是她又一直忍着没说,只觉得再坚持坚持就逛完。

    但有时候,身体上的反应是最直白的。

    她本身早上走路就别别扭扭,现在走多了步速就更加慢了下来。郁景和腿长,一步顶她好几步,尽管已经尽量很慢的压着步速在她旁边,但宁桃还是觉得他走得快。

    “你走慢点嘛。”

    她伸出手拉了拉郁景和的袖子,憋着嘴说了一句,声音着实有些委屈。

    郁景和立即停下脚步,深眸看向她,轻声回了句:

    “好。”

    “要不要先坐在那边休息会儿?”

    直到郁景和问,宁桃这才注意到旁边不远处有可以坐下的长椅。

    这时,她确实走得膝盖和脚都有些累了,想要好好坐下休息休息,所以也就没反驳,只温顺的轻嗯了一声,便往椅子的那边去了。

    此时已经接近下午四点半。

    太阳缓慢西沉,但天空中的火烧云仍然明亮且温暖。

    浅蓝色的天空被烧成略微发粉的颜色,像是宁桃他们正对着的,那群火烈鸟身上的羽毛一样艳丽。宁桃忽然想,这一幕要是让谢钦淮来拍,一定能拍出很漂亮的风景明信片。

    她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两条小腿自然垂下,晃悠悠的,眼睛正呆呆看着视线正对面的那一群火烈鸟。

    郁景和则去给她买水了,几分钟之后才回来。

    拧开,然后才递给她。

    宁桃也确实是渴了,接过来就喝了好几口。

    人渴了累了的时候,好像连喝矿泉水感觉都带着甜味。她喝完后还回味了一下,然后才把瓶子放在一边。

    “你不坐一会儿吗?”

    她仰头问他,眼睛直勾勾盯在他身上。

    此时的郁景和正在喝水,随着白皙皮肤上那凸起的喉结上下滑落,仿佛有种致命的雄性荷尔蒙在蔓延。

    与此同时,透明塑料瓶中的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咕噜噜的急剧变少。

    和郁景和相比,宁桃喝水的法子简直就像小猫和小鸟。

    只有一点点的量。

    郁景和喝完,直接把已经空了的瓶子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才摇了摇头。

    “没事,你坐吧。”

    “哦……”

    宁桃不能理解郁景和为什么有位置不坐。

    但她也没有多问,只是低下头来打开手机,准备看一看之前郁景和给她拍的那些照片。

    正看着,旁边忽然听到一阵铃声在响。宁桃习惯性的抬起头来,看向郁景和的方向。

    是郁景和的手机铃声。

    加州旅馆。

    她之所以很清楚的知道,是因为郁景和几乎从高中时期就开始用那个手机铃声,从来都没用换过。

    以至于那个声音一响,她就知道是他的手机。

    宁桃看着郁景和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接听。

    他手长得很漂亮。

    皮肤皙白,手指修长又分明,拿着那个黑色手机的时候显得更加好看。

    宁桃坐在那儿看着他,尽量保持安静不给他添麻烦。

    但不免又有些好奇,所以悄悄竖起耳朵在听。

    好像是工作上的事。

    作者有话说:

    宝想要评论

    宝想要 宝得到嘤嘤嘤

    中秋快乐啦

    第49章

    过了没多会儿, 宁桃看他放下电话。看那人的神情就像是有事,便忍不住问了句:

    “怎么了?”

    郁景和回头看了她一眼,将手机装进了口袋, 眉眼落下来,看上去比刚刚严肃了很多。然后才说:

    “警局那边有事, 我可能得回去一趟。”

    他看上去对此有些抱歉。

    “啊?可是你现在不还在休假期间吗?”

    宁桃也觉得有点儿突然,心里稍稍弥漫了一种不太开心的情绪。

    “因为这个案子之前一直都是我在跟进。现在有了新进展让我回去也正常。”

    宁桃心里不情不愿的,很艰难的哦了一声。但想到这是郁景和的工作, 也确实是正事,只好抿了抿唇说:

    “那好吧……”

    郁景和像是看出了她那点不高兴的小心思, 走过来坐在了她旁边,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等下次有时间再陪你过来。”

    温润如玉的声音传递到耳际,宁桃好像一下子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她知道自己高兴不高兴都挂在脸上, 虽然自己也不想。理智上也知道不应该因为这件事闹脾气, 好像很不支持郁景和工作一样,显得特别小家子气。

    但她总是控制不住。

    宁桃知道郁景和对工作对家人很负责, 自己也正是喜欢这一点。想到这里,她又好像没有那么失意了, 很快便打起精神来。

    “没事的,反正动物园就在这里又不会跑。还是你工作上的事比较重要。”

    她说。

    郁景和看着她, 薄唇欣慰似的微微勾了勾, 手指的末端轻轻滑过她的右脸。

    感受到那人指尖的温度, 宁桃感觉心口恍然间也染上了他指尖微凉的温度, 以及淡淡清冽如月光的气息。

    她仰着头看向他,主动说:“等下出去我打车回去就好啦。你着急的话直接回警局吧。”

    郁景和却摇了摇头。

    “我送你回去。”他说着, 语气显得有些坚定。

    “没事的, 现在打车软件都很方便。我直接定一个在动物园门口接我的, 到时候就能直接送我到家门口了。”宁桃赶紧说。

    “我先送你回家再过去,不急。”

    郁景和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淡淡的,却又让人无法拒绝。

    宁桃咬了咬唇,略微低头。

    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郁景和工作那边的事情。虽然会有些个人小情绪,但哪边重要她还是分得清的。

    只是郁景和坚持。

    为了节省彼此拉拉扯扯的时间,宁桃最终还是妥协了。

    “那好吧。”她说。

    ——

    不知道是不是赶时间,回去的时候,宁桃体感上觉得郁景和开得比来时快了些。

    等到了家。

    宁桃站在车前刚关了车门,但仍然站在敞开的车窗前有些欲言又止。

    郁景和看了他一眼,问她:“想说什么?”

    宁桃眉眼落下来,紧紧捏了一下手指。待再次抬起长睫看向他时,才鼓起勇气小心地说:“要是忙的话,晚上你就直接在你那边休息吧。”

    她指的是郁景和自己的那套房子。

    那人坐在车里的驾驶位上,那双白净修长的手正随性的搭在方向盘上,利落深远的视线从里面看向她。

    “为什么?”他问。

    宁桃想了一下,然后回道:“你那边不是离警局更近么。本来今天在动物园逛了那么久就很累了,你还要回去工作。你在那边还能节省些时间,晚上多休息一会儿。”

    “养伤嘛,一定要多休息多躺着才可以!”

    她说完后,眼睛一直在看着郁景和,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但郁景和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几秒过后才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吧。”

    他对她说,也没有说回不回来的事情。而是照常启动了车子。

    宁桃见他要走,自然而然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便眼看着郁景和的车子那样开走了。

    她能隐约感觉到郁景和好像有点不高兴。

    但自己也没说什么啊?让他在那边住也只是因为他那边离警局近。省得他来来回回开车。

    本来今天去玩就很累了,开车更累。

    一想到郁景和还要回去工作。换位思考一下,宁桃就觉得自己要累死了。

    她是想关心他,给他减轻些没必要的负担。可能是领了证的缘故,自己也没有之前那么患得患失了。郁景和就算几天不回来她也不会怎么样。

    所以郁景和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她不明白。

    宁桃皱了皱眉,转身回了别墅。郁父郁母都不在家,宁桃就拿了点水果和零食,一路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郁景和是精神永动机,她可不是。

    尽管她不需要开车,只需要坐在旁边。可下午逛了那么久,坐车去再坐车回来她就已经觉得很累了。

    宁桃换了衣服,躺在床上翻看着自己拍的、以及郁景和帮她拍的那些照片。

    她拍的照片里面大部分都是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居多。因为光顾着看动物了也没顾得上多来几张自拍。她选了好看的一张发了朋友圈。

    很快便收到了安笙的信息。

    “跟谁去的,都不叫我。我不开心了都。”

    “没有啦。因为是临时决定的,我跟郁景和一起去的。”宁桃回。

    “行吧行吧,我知道了。你这个霸道兄长小娇妻。[左哼哼][右哼哼]”

    当时跟郁景和领完证不久,宁桃就跟安笙说了这件事,其他人都没告诉。

    但即便如此,安笙还是好长时间没有理她。还说她是便宜媳妇,是脑子被门挤了——

    虽然宁桃后来也觉得,自己当时是脑子被门挤了。

    都怪郁景和的样子蒙蔽了她的理智和双眼。

    “你别生气嘛。[委屈]”她戳了戳安笙。

    “我不生气,我只是为女娲感到遗憾,白捏了这么个好看的脸蛋儿。”

    安笙回着回着,就又开始满嘴跑火车:“我要是你,我就要一下吊他个七八个漂亮男人。让他们给我花钱,陪我吃喝玩乐。哪像你,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打住!打住!”

    “说到这就可以了,再说可就不礼貌了哈。”宁桃回。

    俩人聊着聊着,终于又说回了正经事。

    “那你过段时间还回美国那边吗?”安笙问。

    “当然啊,我毕业证学位证还没拿到呢,怎么可能不回去。”

    “那岂不是说你们一领证就要异地啊。哦不对,是异国。而且得有一年呢!”

    安笙惊了,“你就不害怕他中途出轨,瞒着你这样那样的?”

    是哦。

    宁桃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确实是一领证就要异地了。虽然对郁景和人品还是比较放心的,但要说百分之百放心肯定是不可能。

    一个月还好,一年确实是太过漫长了……

    安笙的话让她陷入了某种担心。她放心自己,却不能完全相信对方。可宁桃又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放弃学业,所以心里还是有点儿乱糟糟的。

    宁桃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发了一会儿呆。

    晚饭时,郁景和没有回信息,也没有回来。

    宁桃跟郁父郁母说了对方临时回警局的事。两人又忍不住唠叨了几句。依然是老生常谈的话。

    “哼。天天就知道工作,这伤还没养好就又上杆子回去了,干脆以后不要回家了。”

    “也不知道多给多少钱,这么卖命。这孩子也不知道随谁,反正不是随我。”

    张丽在饭桌上发着牢骚。但宁桃知道她是作为母亲心疼自己的孩子,其实心里面还是支持郁景和工作的。只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

    宁桃则一直坐在饭桌上想着一个星期后自己就要回美国的事。

    心里乱得很。

    也不知道郁景和那边怎么样了。

    她拿出手机,在桌子下面打开跟郁景和的微信页面。

    “你还好吗?工作怎么样了?”

    对方没有立即回复。宁桃放下手机,有些怅然若失。

    郁景和真的好忙哦……

    她本身就是很矛盾的人。一方面希望郁景和能好好休息,不要来回开车那么累了;可另一方面她又很自私地希望郁景和能回来。

    这样她就能看到他,跟他腻古腻古了。

    郁景和从来也不跟她说工作上的事,包括案情之类的。宁桃也很少主动去问,怕影响他工作上的隐私性。再说就算自己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不操心。

    吃完饭,宁桃回去修了修图片发了微博。

    再回去看微信的时候才发现,郁景和居然还没有回复。

    他不会真不高兴了吧?

    宁桃略微有些不安。

    这家伙以前脾气都好好的,现在却反而让人越发看不懂。她叹了口气,刷了刷热搜,也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话题。

    她想,估计郁景和晚上真不回来了。

    说不定人家本来想回来的,结果被她那么一说,一不高兴反倒不回来了。

    自己的关心真是多余。

    这么一想,宁桃的心情也不好了。他跟她闹别扭,她还要跟他闹别扭呢。自己都没说因为他中途回去工作而不高兴。这家伙居然还不回她信息。

    哼,爱回不回。她还不管他了呢。

    想到这儿,宁桃气呼呼的去洗了个澡,回来看了个电影便上床了。

    白天动物园逛得她确实有些累,再加上洗了个热水澡,身体整个放松了下来。宁桃躺在床上看小说,实际心里却有些心不在焉。

    明明很困了,却不想睡。

    夜晚很静,郁父郁母休息得又早。整栋别墅里面静悄悄的,外面有点儿什么动静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但外面始终没有任何声响。

    明明知道郁景和不会回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还是期待着什么。

    但一直在落空。

    宁桃不喜欢让自己心情不好,索性也就不等了。手机锁屏放到一边,只戴了耳机,里面放着海风与潮水的白噪音,很快便昏昏沉沉的快要睡过去。

    可睡到一半时,却在迷迷糊糊中感觉门外有人的脚步声。

    她很快清醒了过来。

    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幻听,但静下来仔细去听时,却真的听到隔壁有声音。

    至此,宁桃立马掀开被子下床,跑到门口开门去看时,正好看到郁景和回了他的房间,正准备关门的刹那。

    走廊里的光线很暗。

    两扇门里的灯光从屋内倾泻出来,在尽头处交汇。回廊一下亮了起来。

    她站在门口时,他的门正关了一半,但有没有完全合上。在听到响声时抬起眼来,那人手上的动作也紧跟着停了。

    他站在那里,身形颀长,立如芝兰玉树。身体的一半暴露在她的视线内。

    四目相对。

    宁桃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怎么回来了?”她直接问。

    郁景和看了她一眼,半天没说话。而是转身往屋里走去,只不过没有关门。

    宁桃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就去了他的房间,光明正大的推门进去。

    那人也没有任何惊讶的样子,反而很平静。像是一早就知道宁桃会跟过来似的,所以才留了门。

    郁景和一边脱了上身的外套,一边淡淡说了句:

    “这么不希望我回来?”

    “你瞎说。”

    宁桃立即反驳道:“本来也是为了你能休息的好一点我才那么说的。没想到你还不高兴了。你要是能回来我当然更开心啊。”

    郁景和脱了衣服随意放在沙发背上,很安静,没接她的话茬。

    “你还不回我信息。”

    宁桃见他不说话,便又紧跟着接了一句。声音有些闷闷不乐,埋怨的语气。

    “我有没有回你信息,你再看看。”郁景和面无表情道。

    嗯?他回了吗?

    宁桃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但是刚刚过来的时候她忘了拿手机,也无法验证。可能是自己睡着以后他回的吧。

    “回了就回了呗,你好好说不行吗?凶我干嘛!”

    她蹙了蹙眉,一边紧盯着郁景和,一边跺了一下右脚。

    非常生气。

    她就是感觉郁景和自从她这次回来之后性格就变化好大。

    果然安笙说的没有错,男人没有好东西。

    他之前对她就很好,现在就一点都不好。

    郁景和看着她,怔了一下,随后便忍俊不禁的一笑,看着她挑了下眉:

    “你又不是兔子。跺脚做什么?”

    宁桃脸别向一边,不想搭理对方。谁知那人却忽然走过来,一下子将她拉入了怀里。

    而后微微倾下身,吻了吻她的耳垂。

    鼻尖是郁景和灰色短袖上干净好闻的男性气息,耳垂和颈侧有浓郁的温热袭来。

    宁桃身体很快便麻了半边,失去抵抗能力,被那人唇边滑过的地方带着微微的痒。

    她推了推他,但是力气小,没有将其彻底推开。

    “我讨厌你,你别碰我!”

    她皱着眉,咬唇说。

    然而郁景和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搂得更紧了些。

    男人清浅的呼吸一直传递在耳际。不知道为何,宁桃的气竟也慢慢消了大半。

    等他重新放开她直起身时,宁桃才看清他眉宇间的淡淡的疲累。

    她这才想起来,郁景和下午陪她逛了那么久都没坐下休息会儿。又回去工作到这么晚再开车回来,一定很累了。

    “你还好吗?”

    她语气软了一半,小心地开口问。

    “还好。”

    过几秒,郁景和回道。只是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微微颗粒感的哑。听得出来应该是很累了。

    但他却摸了摸她的头:“很晚了,你先回去睡吧。”

    “那你呢?”

    宁桃看着他,心口滑过微微的心疼,忍不住开口问。她好像忽然理解了平日里郁母的那种感受。

    “我去洗一下,很快就睡了。”他说。

    宁桃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想的,脱口而出就来了句:

    “那我跟你一起!”

    郁景和正要往浴室那边走,听到这话直接顿住了脚步,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来。

    沉黑的眼底划过一丝微微发亮的光。

    明明能听出来已经很累了,但语气里还是带着好笑、宠溺,却又有些坏坏的气息。

    “跟我一起?你确定吗?”

    宁桃这才发现自己说的话好像产生了一些歧义。以至于脸迅速红得像个大苹果。

    “我……我不是说那个,你不要想歪了。”

    她低头喃喃道。

    第50章

    其实他知道她是无心说错, 不是真的那个意思。

    只是想逗逗她罢了。

    看到她耳尖泛红,眼神紧张游离的样子便觉得十分有趣又可爱。

    “我回去拿手机。”

    宁桃在他的注视下浑身都不适应,只想着快点离开。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快步出了郁景和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卧室, 脸上的余热未消。

    她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拿过手机看了眼, 发现郁景和还真的回复她了。只不过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没有看到。

    宁桃放下了手机,坐在床上发呆。

    去郁景和的房间还是在自己的房间?

    但这个问题她也没有纠结多久。反正都已经结婚了,在哪边都差不多。

    不过她想起来安笙说的话。

    此时回味回味, 好像自己是挺“便宜”的。每次不高兴,对方还没怎么样, 她自己就慢慢变好了。

    可恶。

    郁景和肯定是给她用了什么迷魂药,所以才导致她一遇到他就智商下线。

    宁桃关了自己的卧室的灯,抱着被子回了郁景和那边。浴室里亮着灯, 外面的门没有关, 里面有水声传来。

    路过时,她忍不住往里面小心地瞄了一眼。

    只看到里面淋浴间的玻璃后, 隐隐约约的人影,当即红了耳朵, 加快脚步往里面走去了。

    怎么说呢?

    她确实看过那人的好身材。前锯肌,鲨鱼线, 腹肌, 公狗腰样样都有, 只是没见过淋雨沾水的样子。不免在脑海里将回忆稍加幻想了一下。

    白净却力量感的胸膛, 湿润的水珠顺着壁理分明的线条缓缓流下。

    一直流到下面深处消失不见,最后才从健硕的大腿处滑下。

    过了一会儿, 宁桃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她脸颊微烫, 摇了摇头, 试图将那个画面从脑海中抹去。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努力不去想,那个画面就越是自动跑到眼前。

    好烦。

    宁桃把自己卷进被子里,用被子蒙着头,觉得十分羞愧,以至于像个猫猫虫一样在床上奋力的扭来扭去——

    很不巧。

    郁景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你在干什么?”

    她在被子里,忽然听到身后清冷且熟悉的男声响起,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秒。然后才一骨碌掀开被子坐起来。

    “没,没干嘛!”

    宁桃说着,眼睛却不自觉睁大,直勾勾盯着郁景和的下面看。

    男人浑身上下就只在腰间围了一条灰色浴巾,头发还是湿着的,半长,一缕缕往下渗着水珠,

    他上半身很漂亮,年轻白净又锻炼得当。

    只是靠近左肩的位置上,那道伤口依然十分显眼。只怕以后也会留下伤疤了。

    她耳朵发烫,很快将视线挪开,转了身便躺在了床上。

    “你快把身上擦干净然后睡觉吧。”

    宁桃没有看向他,只是侧躺着然后说。

    可即便如此,心脏却还是跳得飞快。声音也明显听得出紧张。连她自己都听得出来,郁景和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好在那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很平常的应了一声。

    “嗯,好。”

    宁桃侧躺着,听到对方窸窸窣窣整理时的声音。

    明明是生活中很平常的场景,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却好像无法平静。

    过了一会儿。

    郁景和房间的灯灭了,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随后是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宁桃身后的床位微微因重量塌陷了一下,但很快身后便贴上一道热源。

    他的手臂从她的腰间很自然地穿过来,最后在她身前环住。

    其实,宁桃还不太习惯他的某些亲密行为,但一直让自己去适应。所以她只是躺在那里,没有做任何的挣扎。

    仿佛两个人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完全熟悉了对方。

    说起来,确实很久。

    只不过并不是以这种身份。

    黑暗里,宁桃突然又有些睡不着了。心里想起今天安笙说的话题,不知不觉就挂到了嘴边。

    “我下个星期就要回美国了。”

    她抿了抿唇,语气有些失落。然后等着郁景和的回应。

    谁知那人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会想我吗?”

    她又问,小心翼翼的。问出口的瞬间她就心里打鼓,但话已经说了出去,就不好收回了。

    郁景和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忽然收紧手臂,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闻了一下,最后落下一个吻在她的右肩。

    半晌,才回道:

    “你觉得呢?”他问。

    男人温热的鼻息打在颈侧,再加上微微从身后传递过来的,带着清新男士沐浴露气息的水汽,让宁桃觉得身后痒痒的,心里面也痒痒的。

    但她现在早已不吃这一套了。

    “不要我觉得,现在是我在问你欸。”

    “我要你正面回答。”

    “要是我觉得怎么样就能怎么样,我还问你干嘛啊?”

    她觉得郁景和这样分明就是在逃避话题,所以解开了他环在她腰间的手,直接坐起来问他,态度意外地强硬。

    郁景和倒是也不恼,然而侧躺着,从下而上看着她的脸。

    “你怎么不说话?”

    其实宁桃也不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有那种母老虎兴师问罪的风范。

    正准备说下一句的时候,手腕却忽然被那人抓住。随后往下一带,一种惯性的作用力便使她一下子没坐稳,重新跌落回他怀里去。

    她不安地乱动,却不小心戳到了他的伤口处。

    身后传来男人的闷哼声,宁桃的动作立即顿住,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幅度。直到确定不会碰到他之后才慢慢转过来。

    “你没事吧?”

    她睁大了眼睛,有些抱歉的问。房间里虽然没有开灯,但窗帘不是遮光的类型,勉强还能看清对方的轮廓。

    “没事。”

    郁景和似乎只是疼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宁桃知道自己闯祸了,后面也就不敢再随便乱动。而是像个鹌鹑一样,乖乖地趴在他臂弯搭成的窝里。

    “当然会想的。”

    良久后,她听到他说。

    虽然不敢再乱动,但宁桃还是有自己的不满。她撅了噘嘴哼了声:“早这么回答不就好了。”

    “算了。”

    她消了气下来,自言自语道:“你是病号,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郁景和却在她身后沉沉的笑了一声。

    “是不是我有伤,你就会永远这么心疼我?”郁景和问。

    “你瞎说什么呢?”

    宁桃忍不住转了过来,看着他埋怨道:“能不能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好像我平时你健康的时候有多不通情达理一样。”

    郁景和笑了笑,手指抚了一下她的脸侧。

    “不说了。”

    话音落了,空气中又无端安静下来。

    就在两人快要睡去时,宁桃却又忽然有了新的想法,于是立即转过身:

    “我去国外了你可要自觉。不能背叛我,我不能出轨,不能喜欢别人,心里偷偷喜欢也不行。”

    她非常认真的对他说。

    但此时,郁景和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他今天确实是很累了。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听到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

    宁桃说着,眼睛落下来,声音也小了很多。

    她看郁景和已经困了,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她心里清楚自己很多话都是废话,她只是想说出来而已。

    就像出不出轨。

    就算他答应了又能怎么样?四条腿的□□不好找,撒谎的男人遍地是。

    但她就是想听他答应她。

    这样的话,她心里起码会有一点安心踏实的感觉。

    正这样想着,却忽然听到对面问了一句。

    “是什么?”

    他睁开眼看着她,“怎么不继续说了?”

    “没什么。就是……希望你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的。”

    她想了想,而后说。

    郁景和看了她一会儿,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就像在哄小孩子睡觉一样。轻声道:“放心吧。”

    “我会的。”

    他承诺道。

    ——

    后面的日子过得飞快。

    算起来宁桃跟郁景和也没有在一起多久,就又要面临分开。只不过和上次不同。起码,这次两个人不再像上次分开时有那么大的隔阂跟矛盾。

    临出国的前一晚,一家人还给宁桃提前过了生日。

    她虽然不忌口,但毕竟这种糖分和热量都特别多的食物一般还是会少吃。只是蛋糕是郁景和给她买的,宁桃就吃得多了些。

    奶油是她喜欢的,甜甜的,下面是香草冰淇淋的夹心。

    那人还给她做了她喜欢的水煮牛肉和虾仁蛋羹。

    越临近要走,宁桃就越不想走。

    想到第二天一早就要去机场,她还小小的伤心了一下。

    晚上跟郁景和躺在一起的时候才想起来,上次郁景和给她买的糖她还都没有吃。便又跟郁景和提了这件事。

    “为什么不吃?”

    他听完后问。

    “因为觉得吃了就不完整了。就不是你给的那块儿了,所以就不舍得吃。”

    宁桃说着就不免回忆起那段时间的事情,还有点小委屈。

    “傻。”

    郁景和忽然笑了笑,言简意赅的评价说。

    宁桃抿了抿唇,没有接这个话茬。谁知道郁景和又重复了一遍:“是不是傻?”

    还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她的后脑壳。

    宁桃吸了一下鼻子,忍不住在被子里面拱了拱,抱住男人的细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说:“我要走了,你不能喜欢别人……”

    也不怪她患得患失

    整整一年的时间真的不短。

    即便现在网络如此发达,但身处两地的距离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这么不信任我?那你自己呢?”

    郁景和问。

    “我自己我当然不担心啊。我要是会喜欢别人我不早就喜欢了么?还用等到现在?又不是没有别的男生追我。也有很帅很帅的男生喜欢我的好吧……”

    宁桃气呼呼地说。

    “我知道。”

    “白色头发,之前还送你回家的那个人,你们不是在美国还见了么。”

    郁景和说。

    不知道为什么。郁景和的语气很平静,但宁桃听上去却总觉得后背四处有凉风。

    她愣了愣,几秒后才想起来问:“诶?你怎么知道的?”

    自己当时发朋友圈好像屏蔽郁景和了呀?

    她记得是屏蔽了的。

    但具体有没有屏蔽现在一下子又想得不是很清楚。以至于宁桃自己都有些糊涂了。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

    郁景和叹了口气,这样说了句,声线不悲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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