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了什么?
在这一刻宁愿自己的应激反应是听不见了,诸微笛一瞬间就红透了一张小脸,她在梦里说了什么?
她说,“宁词鹤,我喜欢你”。
对下午做的梦已经没有了哪怕一丁点印象,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去怀疑宁词鹤话语的真假,毕竟当一个人心虚的时候,她的思维会有些停滞。
就比如此刻,如果是没有喜欢宁词鹤的诸微笛,她肯定会端起大小姐架子,高傲又娇蛮,凶巴巴地写着,“怎么可能?我喜欢你?不要好笑了!”
而现在,已经对宁词鹤动心了的诸微笛,只能反复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说出了这句话,这让她的脸往哪里搁啊!
眼前那个恶劣又讨人厌的家伙一定要得意死了吧!
眼神慌乱极了,诸微笛抱着双臂,又一次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凶巴巴的,不过只是外强中干、狐假虎威,“你放屁!本小姐怎么可能喜欢你?”
无奈地耸耸肩,确实是和猜想中一模一样,宁词鹤断定了大小姐是不喜欢自己的,不然怎么着也该害羞脸红一下吧,现在这模样,虽然小脸红了个透,却是气红的。
估计被如此讨厌的自己猜测她是否喜欢她,诸微笛都会觉得晦气吧。
凶死了,甚至还爆了粗口,想到之前还觉得诸微笛在自己面前吃相矜持就是喜欢自己,宁词鹤也是对自己无奈了,这不是纯纯普信女吗?
也许以前在学校,她人气确实很高,甚至有别的专业的人来她们专业上课,只为看一眼宁词鹤。
不过,这出挑的容貌对诸微笛并没有任何吸引力,这丫头估计气得牙痒痒,都想把信口开河的自己又咬一口吧。
虽然有些失落,感慨着自己的生命确实只剩下三个月了,宁词鹤却是松了口气,不喜欢她挺好的,毕竟一个连自己的心思都搞不懂的人,其实配不上大小姐这样赤诚热烈的真心。
算是了解了一些诸微笛,大概是一个热血笨蛋?可以这么形容吗?
反正感觉她虽然傻傻的,可是为人善良、正直、有原则,而且一旦真心实意地爱上一个人,绝对会抛下所有大小姐架子,是一个真诚又明艳的小太阳,有着永远不会熄灭的光芒。
完全不敢招惹这样认真的人,毕竟她给不起偏爱。
一来,她的生命是说不准的,如果非要用手段去获取诸微笛的真心,再故意作死,让她吃醋,宁词鹤自己都会厌恶这样不择手段苟活的自己。
二来,也许是一辈子都没有谈过恋爱的反噬,她现在有些不挑食,现在只是遇见了谢今昔和诸微笛,她都有些心动的迹象,却都不深刻,只是浮于表面,爱着她们的皮囊与表现出来的性格。
万一这一路上,她又遇见了合适的女子,又一次心动了,那么这廉价的喜欢,怎么配得上诸微笛的赤诚?
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个任性妄为的公主病其实心地善良呢?
是那一次,自己明明对她行为很是恶劣,语气也冷得很,结果她晕倒后,诸微笛还是会不辞辛劳地替她熬药,给她喂药,事后被误会后也不解释,容易心软却又有着自己的骄傲,宁词鹤并不讨厌这样的性格。
再就是这些天的单独相处,无论是两个人要一起挤一张小床,还是在简陋的马车上过夜,以及没有调料很是难吃的野外烤兔子,诸微笛都是一声不吭地忍过去了,没有她想象中的娇气,反而很能吃苦,还能苦中作乐,和她开玩笑写着“这只兔子一定没想到,她不仅要死,还要被骂难吃”。
越是相处,越能发现诸微笛的闪光点,宁词鹤越来越不能把她和一开始那个公主病联系到一起,也越来越不能为了自己的苟活去伤害她的感情。
叹了口气,她依然恶劣地笑着,“我逗你玩的,你没有说喜欢我,不过你确实是讲话了,说的是你讨厌我,现在看来你确实挺讨厌我的,居然好几次被我气到开口说话。”
这些天下来,还是无法了解宁词鹤的性格,诸微笛却能听出来这人虽然面上依然笑着,声音里却有着悲伤。
为什么?
因为自己说讨厌她吗?
一下子仿佛和眼前的人突然隔了千万里,诸微笛一直摸不透宁词鹤的性格,时而吊儿郎当,又恶劣又坏心思,对自己冷漠得很,时而温柔体贴,又细心又温暖,对自己事无巨细。
叹了口气,宁词鹤面上挂着笑容,内心却有着很是复杂的难过,辨别不清理由,也许她对诸微笛也是有着好感的,只是这会儿突然得知了残忍的真相,有些难受罢了。
“宁……”
简短而又虚弱的声音发了出来,双手攥紧了石凳,诸微笛皱起了好看的眉,嘴唇很是努力,“宁……词……”
“你能说话了?!”
大小姐能说话自然大过于一切,那些感情还有两个多月的回旋余地,现在重要的是诸微笛脸上的疤和心理的疾病,宁词鹤一扫刚刚的阴霾,整个人似乎比坐在石凳上的人还要激动,她凑到了很是紧绷的人面前,眼神里盛满了期待。
本来都快要放弃了,可是一低头就对上了宁词鹤闪烁着微光的眼神,里面的期待仿佛比自己还要浓,诸微笛又一次努力,想要掌控自己的声音。
仿佛身处无尽的黑暗中,那两点微光给了她飞出深渊的翅膀,诸微笛找回了对自己声音的控制能力,她甜甜地笑着,“宁词鹤。”
很是高兴地笑了,宁词鹤并不知道是自己的作用,只一个劲地替大小姐感到欣喜,她笑成了个隔壁地主家的二傻子,桃花眼都不是月牙了,直接成了一条缝。
“我、我可以讲话了。”
“嗯!恭喜你!”
喜悦是可以分享的,诸微笛恢复声音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起身上前抱住了几乎开心到快要跳起来的人,这人比她高了大半头,正好能把脑袋靠在很让人安心的肩头。
身子被抱住了以后,笑容都停滞了一瞬,宁词鹤僵直了身子,不敢低头去看那个似乎全身心依赖着自己的女孩儿,头顶的发旋看起来都很是乖巧。
“宁词鹤,我好开心。”
声音很是靠近自己的左胸口,热气透过衣衫熨了进去,而这有些闷的声音听在耳里,宁词鹤忽然有一种相隔经年的错觉,就仿佛上一次听到诸微笛的声音还是在很久之前。
乍一听,之前觉得聒噪吵闹的娇气声音,现在听上去居然稳重了许多,这人埋在自己肩头,声音柔软又依赖。
“大小姐,我也开心,那个,要不你先从我怀里起身?”
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一时情绪激动,居然做出了符合本心的举动,她红透了一张脸,从宁词鹤怀里出来,仰头看去,温和的眉眼很是好看,和脑海里的垂头丧气完全不一样。
对了,宁词鹤刚刚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诸微笛依然红着脸,声音带着些许讨好的软糯,“宁词鹤,你之前是不是感觉不开心了?”
没有讲话,倒是有些奇怪,大小姐不是一直都笨笨的吗?忽然现在对情绪这么敏感了?
微微摇摇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宁词鹤也学会了口是心非,她淡淡道:“没有不开心。”
“你骗人!明明就是有,是不是我说我讨厌你,你就感觉难过了?”
在诸微笛的视角,宁词鹤一定是喜欢自己喜欢到无法自拔的,而自己一直都没有展露过感情,那么她一定是因为那句“我讨厌你”在难过了。
被说中了一部分,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一点是她可能大概也许有点喜欢诸微笛,再来,她至少是拿大小姐当朋友的,却依然被讨厌,这样不对等的感情,其实挺伤人的。
“嗯,被你讨厌,我有些不开心。”
很是坦诚地承认了,宁词鹤没有那么傲娇,她一向喜欢直面自己的感情。
而这句话落在诸微笛耳中,却是相当于她承认了喜欢自己的事实,脸逐渐红了,她的声音有些扭捏,“我也不是讨厌你,我只是不怎么会表达,其实我、我也有些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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