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还有一段时日,没成想次日天色微亮,宁国公府传来一阵凄切的哭声,被惊动的荣国公夫妇连忙起身,看着腰间系着白腰带的宁国公府下人心中顿感不妙,只是下意识不想往那个方向想,但命运无常,只听得下人道:“我们老爷去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震的贾源脑袋发懵,虽已知晓兄长时日无多,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突然。随手挥退了来报信丧的下人,夫妻二人简单洗漱后,带着已经等候在一旁的贾代善夫妻直奔宁国公府而去。一踏进宁国公府,便是满目的白幡随风飘荡,府内烛火通明,一身素服的下人带领一行人来到了贾演停灵的正厅内。棺椁寿衣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贾代化与襄宁公主在一旁守着,满脸悲伤,便是贾代化这样的大男人也不免泪流满面。
贾演想到昨日才见过兄长,今日便天人永隔,不免悲痛的呼喊着,“兄长,咱们昨日才见的,没成想今日便去了,兄长啊~”随即踉跄几步,幸好贾代善在一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的父亲,贾代化见状连忙忍者悲痛上前,安慰着叔父贾演,“叔父请多保重身体,父亲去了我们都很悲痛,想来父亲也不想见到您因此而伤了身体,代善,你扶叔父去一旁休息,务必照顾好叔父。”
贾代善连忙应声,“兄长,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父亲的,你也多保重,伯父~也想你们都好好的。”
“嗯,”贾代化随口应了一句,哪怕脑袋里知晓,心中却不自觉的伤感起来。那毕竟是照顾并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父亲,自打母亲去世后,父亲没有再续娶,庶出的几个兄弟更是被直接分了出去,对着自己,父亲可谓是尽心尽力了,想到父亲往日里的一切,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
接下来的日子里,宁国公府始终沉浸在贾演逝去的悲伤氛围中,来给宁国公送行的人络绎不绝,宫里也是传达了圣旨,予了谥号与封赏,给了宁国公足够的哀荣。就在人来人往喧闹声不止中,宁国公的遗体已经停灵七日,因着贾家祖籍金陵,故而贾代化和襄宁公主带着几个孩子扶灵回乡。
宁国公府在金陵这边也有祖宅,安排了两家人守着,此次扶灵回乡特地提前让人将祖宅整理修缮了一番,让他们在接下来的三年里能住的舒心。
金陵的码头旁,几个穿着素净衣衫的中年男子在左顾右盼,其中一个性子急躁些的朝着一旁领头的男人问道,“任二哥,不是说宁国公府那边今日到吗?怎么还不见影儿?”
领头的贾代任面色严谨,略微看了眼这位隔房堂弟贾代优,他是五房老太爷的老来子,平日里最是得宠不过,性子被惯的有些急躁了。看在五房老太爷的面子上,贾代任说道:“可能是路上耽搁了,急什么,金陵只有这一个码头,他们还能跑了不成。”
一旁的贾代优还想再说些什么,还没说出口,就听同行的族兄喊了一声,“快看,人到了。”
这一声呼喊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看着由远而近,渐渐靠岸的大船,众人慢慢靠近了过去。
襄宁同几个孩子坐了大半个月了船,从一开始的新奇,到最后感到枯燥乏味,好不容易到达了金陵,一行人从船上走下来,年幼的贾放和贾牧高兴坏了,不由得感叹:“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襄宁看着码头上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也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府上的管事已经安排好了马车,见着主子下了船,忙迎了上去,恭敬的道:“奴才见过公主殿下,世子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否要先回祖宅休整?金陵贾家几房的代表,也在那边等着呢,打头的是三房的嫡长子贾代任,族中同辈里行二。”
贾代化看了看在一旁等着的族人,转头同襄宁公主说道:“公主一路奔波劳累了,便先和几个孩子先回祖宅休息吧,我去见一见金陵的族人。”
襄宁公主担心的看着贾代化,“驸马且去吧,早去早回,连日里转个不停,你也辛苦了,早些回来歇歇,接下来还有的忙呢。”
接受了来自妻子的关心,贾代化温声道:“好,我知道了,公主一路当心。”又看了看一旁的几个儿子,“你们几个不许胡闹,攸儿敬儿你们是哥哥,要管好几个弟弟。”
贾攸贾敬也是半大的小子了,知晓事情的轻重缓急,眼下不是玩闹的时候,故而对于贾代化的嘱咐十分上心,忙道:“是,爹爹,我们会看好弟弟的。”
随即对着侯在一边的管事吩咐道,“伺候好公主和几位少爷,先送他们回祖宅,还有老爷子的棺椁要保护好,绝对不能出问题。”
管事连声应是,护送襄宁公主和贾攸贾敬兄弟几个先朝着祖宅去了。贾代化则是目送着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队伍的影子,才转身朝着一旁的贾家族人而去。
贾代化看着领头的人道:“这位便是三叔家的任二哥吧,劳诸位久候了。”
贾代任等人朝着贾代化行了拱手礼,打头的贾代任出声道:“我便是贾代任,代化堂弟客气了,大伯父是我们贾家的族长,如今他老人家去了,我们自该来迎一迎的。”
贾代化试探了一番,大概也知道了金陵几房族人的态度,想着今日时候也不早了,便道:“诸位兄弟且先回去吧,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只是今日刚回来,连日奔波有些疲倦,而且我父亲还未下葬,还需找先生算一算下葬的时间,暂且就先不招待你们了,等孝期结束后我定同诸位兄弟聚上一聚。”
贾代任听到这里,也知道今日是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反正他们人已经回来了,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时间再聚,没一会儿一行人便散了去。
贾代化见同族的兄弟都散了去,也是松了一口气,如今父亲去世他心情十分低落,加之又坐了许久的船,也没有心思再去应对这些族人了,只想静静的歇一歇,考虑好未来的路怎么走。现如今他是上了折子丁忧,待他出孝后,虽有隆兴帝这位大舅子,和荣国公府的叔父在,但朝堂之上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若是没有合适的位置他怕是也要被搁置一段时间了。唉!好在离出孝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可以慢慢考虑,想到这里贾代化自码头向着祖宅而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贾代化带着贾攸贾敬两兄弟东奔西走,总算是将其父的棺椁平安的葬入了祖坟,一切也算尘埃落定。此后的三年里贾代化同襄宁公主带着一家子在金陵祖宅守孝,几个孩子在家中用心读书,贾代化夫妇则是查看金陵的祖产,平日里一家子远在京城,这金陵的产业都是管事的在管着,天高皇帝远的,总有人动了小心思,中饱私囊,如今正好有时间可以查一查账。
这一查可不得了,襄宁公主带着素梅和碧竹核算了两个多月,总算是将金陵所有产业的账本都重新盘了一遍,最后盘出来的结果让襄宁公主十分气愤,忙让人去请了贾代化。
听着下人说公主请他去一趟,贾代化还略有些疑惑,转念一想公主近日里在盘账,想来是这些账有结果了,于是同侍从一道去了襄宁公主的院子。刚进院子里,就看见襄宁公主一副气愤的模样,贾代化见状上前询问,“公主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说出来我替你出气。”
见着贾代化关心的样子,襄宁面上也平息了下来,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愤怒,语气中不免带了一些,“还不是这些奴才,简直是胆大包天,平日里仗着主子不在跟前,竟然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这段时间我将以往的账又重新盘了一遍,你可知这中间有多大的缺口?”
贾代化见此也是皱起了眉头,“真是反了天了,这是得狠狠收拾他们,你查出来他们贪了多少?”
襄宁公主:“光是我这边账上查出来的,便有十多万两银子,这私下里怕是更多。”
贾代化咬牙切齿的道:“此时不能轻易打草惊蛇,我让家将去查一查,将他们的情况都摸清楚,待查出来之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襄宁也是点了点头,“不错,是该如此,况且府中那些下人们姻亲关系盘根错杂,需要仔细写,防止漏了消息。”
贾代化忙应了下来,“公主放心,我会妥善安排好的,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等这些奴才抓到以后,一切都交由公主处理。”
贾代化夫妻二人携手并进,没几日便将这些奴才都查了个底朝天,看到家将查出来的消息,贾代化那是怒不可遏,直接带着一帮子家将分头行动,将那些管事的全部都控制了起来,然后开始挨个抄家。
祖宅的正院里,襄宁公主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喝了两口,满院里跪满了奴才,四周的侍卫们严阵以待。贾代化也抄完了最后一家,带着满满的东西回来了,见着贾代化,襄宁忙端上了茶水,又拿起手帕给他擦了擦汗。待贾代化休息好,才让人将抄家的东西统计好拿上来,递给了一旁的襄宁公主,他在抄家的过程中也大致了解了一下,对于这些东西心里也有了底。
襄宁公主看着单子上的东西,精致的园子两处,三进的宅子四处,二进的宅子八处,一进的小宅子若干,金陵繁华地段的铺子七间,还有一些其余地段的铺子若干,庄子和山头六处,良田千亩,其余珠宝书画十几箱,光是现银就有黄金五千两,白银七万两。看着满院的奴才襄宁心中也是怒火中烧,,区区一群奴才真是不小的本事,置办了偌大的身家,这比他之前算出来的还要多得多。
贾代化见襄宁满脸气愤,怕她气坏了身子,忙转移襄宁的注意力,问道:“公主准备如何处理这帮欺上瞒下的狗奴才。”
襄宁公主对于满院奴才的苦苦哀求视而不见,“为了防止他们将府上的消息泄露出去,便灌了哑药,发卖出去吧。”
贾代化听后示意一旁的家将执行命令,看着所有奴才都被灌了哑药,襄宁公主让人将他们带了下去,又特地嘱咐了素梅叫来人牙子,将他们全部卖进矿山,不想再见到他们。
人牙子听到嘱咐也是门清,她时常来往这些高门大户,知道府里的意思,这些下人说是发卖也没收银子,她一转手就能大赚一笔,对于府上的吩咐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安排,连连应声退了出去。
发卖了这些奴才贾代化夫妇心中才舒缓了下来,将那些看不上眼的一进小宅子赏给了这次有功的家将们,还赏了府上一个月的月钱,府上下人们原本的惶恐不安顿时消了去,一个个反而高兴了起来。
贾代化同襄宁公主处理好后续,这才安心的守孝,并借着守孝的名义,将府上许多奴才都放了出去,一时间下人变少了,但效率却提升了,就连规矩都好了许多,襄宁公主肉眼可见的满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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