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处理了贪污的下人,又将懒散多话的借着守孝的名义放了出去后,府上下人人人自危,平日里谨言慎行,宁国公府守孝的日子就这样平静无波的过去了。


    转眼间来到了除服的日子,贾代化大肆宴请宾客,除了同族的叔伯兄弟,还有金陵诸多交好的人家也都奉上了帖子,毕竟出了孝期后就可以出门做客了,总归得让人知道不是。


    贾代化同来宾们聊的高兴,襄宁公主知道后也没有阻拦,只是吩咐一旁的碧竹,“难得驸马如此高兴,莫要扫了他的兴致,让厨房备好醒酒汤,待宴席结束后给驸马送上,省的他宿醉难受。”


    碧竹也同主子笑闹道,“是,奴婢知晓公主心疼驸马,这就去吩咐厨房备好醒酒汤,定不会辜负了公主的一番好意。”说罢笑着退了下去,徒留襄宁公主略带着羞恼的眼神看着碧竹的背影,同一旁的素梅说道:“这个小蹄子是越发不像样了,竟打趣起我来了。”


    素梅也同襄宁公主说笑起来,她们几个从小就跟在公主身边,同公主一同长大,情分不一般,故而平日里在公主面前也能说得上话。


    自出孝后,贾代化宴请了诸多同族及姻亲故旧,掌握了一部分的人脉关系。不过宁国公府大半的人脉还是在京中,如今已经出了孝期,也是该回京城了。


    襄宁公主吩咐管家采买了金陵的特产,待回京之后可以往亲近的人家送上一些,维护好关系。作为府上的当家主母,襄宁的任务颇为繁重,既要同金陵的亲友告别,又要收拾行囊,安排好行程,虽有奴才去做,但到底需要襄宁公主在一旁协调统管。


    秋冬之际里寒风萧萧,贾代化带着一家子启程回了京中,待回到京城已是初冬时节,因着天气变换无常,年幼的贾放和贾牧不小心着了凉,襄宁公主忧心了许久,不知是否因为船上有些潮湿的缘故,虽有随行的大夫开了药,但一直拖拉着不见好转。一回到宁国公府,襄宁就让人去请了宫里的太医,两个孩子正是容易夭折的年纪,一场病又拖了许久,襄宁公主实在是担心不已。许是宫中的太医真的有些本事,在喝了大半个月的药之后,终于好转了起来。


    宁国公府秋瑾院中,襄宁得知两个孩子的病终于好了,高兴不已,“谢天谢地,放儿和牧儿的病终于好了,他们还小,我一直十分担心,如今可算是好了。素梅你去叮嘱好哥儿身边的人,他们身子才刚好,一定要看顾好了,让厨房这些日子多上些补汤,我看着这段时日驸马和几个哥儿都瘦了。”


    素梅:“是,主子,恕奴婢多嘴,您这些日子一直操劳,也瘦弱了许多,您也要照顾好身子呀。”


    襄宁公主心中也是十分慰藉的,“我知道的,只是这刚出孝期,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我哪有时间休息呀。好了,莫要太操心,等忙过了这段时间便好了。”


    素梅见主子坚持,眼下实在是劝不动主子,只能压下了劝说的话,想着等见到青韵姑姑,再好好说道说道,青韵姑姑想来能劝动主子,这样下去主子的身体可怎么吃得消呀。


    打定了主意的素梅默默退了下去,一到大厨房,得到消息的管事妈妈迎了出来,满脸谄媚的朝着素梅道:“这是什么风把素梅姑娘吹来了,可是公主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


    素梅见着妈妈讨好的模样也不在意,她是公主身边的大宫女,身边经常围着一群人奉承讨好。“公主吩咐了,驸马和几位小主子近些时日都十分辛苦,厨房这段时间多备些滋补的汤,不能落下了,耽误了主子的身体,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管事妈妈听到这话忙摆手,口中叨叨着“不敢,敢。”


    素梅听后也不甚在意,只是临走前又叮嘱了一番,“妈妈可要安排好了,莫要误了主子的吩咐,”见着管事妈妈连连应声,素梅满意的转身离去了。


    见着素梅离去的身影,管事妈妈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想着不愧是公主身边的大宫女,这气势可不一般。转头直起腰板,走进大厨房,抬头环顾着四周,眼神锐利的巡视,开始在大厨房训话,务必传达主子的命令。


    这厢素梅在传完话后,找到了青韵姑姑,一边的小丫鬟远远的见着素梅,忙上前见礼道:“素梅姐姐好,姐姐来此有何贵干呀?”


    素梅抬手挥退了小丫鬟,“我来找青韵姑姑,你先去忙吧,”说罢抬脚往屋内走去。走到青韵姑姑身边唤了一句“姑姑”,青韵有些奇怪的看了眼素梅,似是好奇这个时辰为何她不在主子身边伺候,便随便问了一句,“怎么来了我这,这会儿不是应该在主子身边伺候着呢吗?”听着青韵姑姑问起,素梅的小嘴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中心思想就是想让青韵姑姑去劝一劝主子,实在是心疼公主的身子。


    青韵满意的看着素梅,“你能这般为主子着想是好事,不瞒你说,昨日我就劝过了,实在是劝不动,主子很坚持。这段时间你多注意着些,我就怕主子忙的没时间歇一歇,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听着青韵姑姑的话素梅皱了皱眉头,又无奈放了下来,她们伺候主子多年,最是了解主子的性格,一但主子想做些什么,轻易不会放弃的,她们做奴才的只能在一旁给主子打打下手,做好保障工作,让主子没有后顾之忧。


    见着素梅皱眉有缓和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听进去了,想来这段时间有她在主子身边帮扶着,主子也会轻松一些,眼见着时辰不早了,忙道:“好了,你出来也有好一会儿了,主子身边离不得人,快些回去吧。”


    素梅朝青韵姑姑福了福身,转身离去,当她再次来到襄宁公主身边时,襄宁公主问了一句,“事情可安排好了?”素梅忙回道:“请主子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大厨房那边必会妥善安排好每日的膳食的。”


    襄宁公主对自己身边的几个大宫女还是了解的,打小培养的,能力都不错,有她们在一旁协助,她很放心。


    接下来的几天,襄宁始终被府里的事物压着,等处理好一系列的事情,已经是回京大半个月之后了。襄宁总算是将一切都理顺了,瞬间轻松了下来,而等了许久的贾代化也终于等到了圣旨,传旨的公公不敢怠慢,宁国公府正院的跪满了一地的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宁国公世子贾代化,克勤恭俭,忠勇有嘉,着平级承袭宁国公爵位,领御林军统领一职,不日上任,钦此。”


    贾代化虽也听到些风声,但到底没有正式下旨,故而得到明旨还是十分欣喜的,忙高高兴兴的领旨谢恩,又塞了一份厚礼给了传旨的公公,将人送走了。要知道四王八公里,除了上交了兵权的北静王府一脉,在娶了六公主后承袭了北静王的爵位,其他的三家已经降到了郡王爵,八公里的另外几家更不用说了。如今贾代化不降爵承袭国公的爵位,可不异于平地一声雷呀,那些爵位降得快的人家,无不在拍着大腿后悔,早知道就让自己的儿子或孙子娶了襄宁公主就好了,哪怕她是个寡妇,可那也是隆兴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况且太后如今可还在呢,竟让贾代化捡了个便宜。是的,在她们看来,贾代化能平级承袭宁国公的爵位,主要是因为襄宁公主,不然其他家也不是没有出息的子弟,怎么不见有平级袭爵的呢?


    说来隆兴帝让贾代化袭了国公爵,一来是因为贾代化之前斩杀蛮族左贤王有功,二来是想在开国勋贵一脉扶持一批,打压一批,三来也是为了胞妹和几个外甥,几番考量下,才有了平爵承袭一事。


    贾代化兴奋的让人将圣旨供奉在祠堂,同襄宁公主商议宴请亲朋好友,这袭爵一事落定,也是一件喜事,为了不招人眼,就不大摆宴席了,但操持几桌请些亲近的人家还是有必要的。襄宁公主也是高兴的应了下来,如今丈夫成为了新的宁国公,夫荣妻贵,更何况这般将来他的儿子最起码也是一位侯爵,能多袭一代,儿孙也就多了一份保障,谁也无法保证子孙后代就一定能有出息,这般想着就越发慢满意了。


    贾代化特地吩咐了下去,今后改了称呼,唤他老爷,下面几个哥称少爷,算是彻底告别了过去,至于襄宁公主这边府上一贯是随着公主身边的奴才一样尊称一声“公主殿下”,倒是无甚变化。


    宁国公府这边贾代化袭了国公爵,贾演连忙请了他去书房谈话,贾代善也在一旁听着。许是听多了父亲对堂兄的夸赞,以及对府上未来的担忧,贾代善也开始沉思。但对于隆兴帝的心思也是无法猜测,虽然自己是他的伴读,但这份关系也不是独有的,要是想平级袭爵,怕是还得靠功勋。但身为武将,要想立功也就只有上战场了,想到这里,如今大乾北边的蛮族短时间内不会再犯,东边的水军偶有贼寇犯境,但自己并不擅长水战,南边多是深山老林,瘴气丛生,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那么就只剩下西边的茜香国了,屡次犯边,却滑不留手,想要立功就只能上西边的战场了。


    打定了主意的贾代善先斩后奏,直接在一次大朝会后向隆兴帝请了旨,恰好隆兴帝正在为西边的战事倍感焦急,正想调一员大将前往支援,没成想贾代善直接请旨欲往西边而去,也是省了一桩麻烦。心情愉悦的隆兴帝直接许了贾代善,若是大胜归来,允他一份恩典,让他承袭荣国公的爵位,这就代表着只要这一战得胜归来,他就是铁板钉钉的荣国公。


    之后贾代善带着圣旨回到府中,同父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贾演只是定定的看着贾代善,良久才开口说道:“善儿,你想好了吗?茜香国也不是好对付的,听说如今战场上陷入了胶着的状态,正是缺人的时候。若你留在京中,依着与陛下多年的伴读情分,日后也能袭个侯爵。一但你出京去了西边战场,能不能立功尚且不说,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你确定要去冒这个险吗?”


    贾代善坚定的看着父亲,“是的父亲,儿子已经想好了,我想去试一试,便是再差也不过马革裹尸还,但若是赌赢了,荣国公府起码能再传承三代,为了自己也为了子孙后代,我想赌一把。”


    贾演看着满脸坚定的儿子,说道:“你若是决定了,那为父也不好多说,但我身边的老兵随你调遣,府上的家将你都带去,我也不上战场,留着他们也是无用。”


    贾代善低哑着声音哽咽道:“儿子不孝,劳父亲一直为儿子操劳,儿将不日启程,日后不能在伺候在父母身旁,您和母亲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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